宫斗系统哪家强——嫣梦轩
时间:2019-07-30 11:55:31

  焰火接近尾声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有一片被风吹进辛虞的兜帽,触及她的肌肤,瞬间融化成晶莹的小水珠。
  感受到颊上的冰凉,她愣了愣,莫名就记起当初被雨神支配的恐惧来。
  卧槽!不是又来吧?
  自从倒了个大霉把第三项升到了正常人水平,她很久都没享受过那酸爽的感觉了好吗?
  最近天天去坤宁宫给皇后问安都没事,此刻在场这么多人,老天不至于突发奇想给她个惊喜吧?
  好在事实证明,辛虞的确是多虑了。
  小雪花细细碎碎一直未停,却也没有要下大的意思,直到焰火结束散场,地上也只浅浅落了一层,对于披着斗篷的后妃们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上元宫中没有宴席,诸大臣和命妇看过焰火后便纷纷离宫。这些自有人打理不必皇后亲自费心,她直接把汪才人的情况说与其他嫔妃,“本宫这便得赶往永安宫,妹妹们若是无事,不妨也去看看。”
  目光一转看到辛虞跟田容华,她又道:“辛容华和田容华身子骨弱,如果感到乏累,可以先行回宫。”
  这种时候……辛虞不动声色看向田容华。
  田容华一脸担忧,“汪妹妹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嫔妾哪里有闲心回宫休息?娘娘放心,嫔妾还挺得住。”
  辛虞就也跟着道:“嫔妾也尚且能坚持,还是先去永安宫看看吧。”
  她俩都决定去了,其他人自然更不会有异议。何况圣驾已经先行一步赶往永安宫,为了多在皇帝面前表现,她们也不能不去。
  一行人上辇的上辇,步行的步行,前呼后拥,很快到了永安宫。
  一进第二进院落,便见西侧偏殿内外灯火通明,忙碌的人影投射在窗子上,配着隐约传来的嘈杂,让人莫名跟着紧张。
  皇后及一众妃嫔肃容入内,越临近产房,汪才人的痛呼声就越清晰地传进在场每个人耳中。
  长平帝一脸沉凝地坐在外间的太师椅中,身旁,立着鼻尖冒汗明显不知所措的李婕妤。
  时逢产房内汪才人发出一声高亢的口申口今,她焦急地往产房望去一眼,再回头偷瞄长平帝面色,愈发不安。
  瞧见皇后一行人,李婕妤仿佛终于找到了主心骨,面上一喜,匆忙上前行礼,“皇后娘娘,您可算来了。嫔妾没生养过,缺乏经验,这心里委实有些慌。”
  “辛苦你了。”皇后朝她一颔首,又微蹙起眉,“怎么一直痛呼不止?待会儿力气用完了如何生产?接生嬷嬷没和她说要省着些力吗?
  说了,可看汪才人那个架势,委实是疼得控制不住。何况这才七个多月,接生嬷嬷什么的还未备好,都是临时找来的,有疏忽之处也是难免。李婕妤垂了眸,没有做声。
  皇后见她这样,也不再多问,向长平帝福了福身,“臣妾先去看看汪才人的情况。”抬步进了产房。
  过得一会儿,她自产房出来,面上神色尚好,镇定吩咐李婕妤:“一时半会儿还生不了,你叫人去弄些易入口的吃食来,让汪才人多少用一点。”然后在长平帝身边落了座,柔声对长平帝道:“这女人生孩子,拖上个一日半日也是有的,汪才人是头胎,又不像容淑仪早早破了羊水,怕是有的等。陛下明日还要上朝,不若早些回去休息。”
  许是皇后与汪才人说了什么,抑或是阵痛过去,产房内没了动静。长平帝略一沉吟,起了身,“朕先回去,永安宫这边,皇后你多照看着些。”
  “是。一有消息,臣妾便派人通知陛下。”皇后应下,率一众嫔妃恭送圣驾。待长平帝一行走远,这才问李婕妤,“汪才人不是才有孕七个多月吗?怎么这时候发动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嫔妾也不知道。”李婕妤摇头,直感到嘴里发苦,“伺候的人都问过了,一没磕着碰着二没受到惊吓。入口的东西也都让太医一一检查过,说是没有问题。”
  皇后闻言眉心微拧,偏头望向自己身后侍立着的一个年约五旬的妇人,“钱嬷嬷,你去帮着长长眼,看有无不妥的东西。”
  知道这边提前发动,她便让人去请了这位由祖母所赠、懂得许多后宅阴私又颇通医术的老嬷嬷来。不管是何原因导致的早产,趁现在时间尚短不便抹去痕迹好好查上那么一查,也算对陛下对后宫众人有个交代。
  钱嬷嬷行礼应是,带人进了内室。
  在场诸妃嫔面上不显,心里却多少有些忐忑,一个个全竖起了耳朵。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人比鬼恐怖多了,至少鬼不会陷害栽赃。
  她们是没有对汪才人下手不错,可谁又能保证查到最后,线索不会指向自己?
  没人做声,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压抑。此时汪才人再起却明显压低了的口申口今声混合着接生嬷嬷的安抚传进寂静的室内,让这种压抑更加剧几分。
  有那心理素质不好的,呼吸已轻到几不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钱嬷嬷回来复命。所有人的目光,都或明或暗汇聚到了她身上。
  “可查出什么了?”皇后问。
  “吃食、用具、衣裳被褥甚至首饰摆件都查过了,未见不妥之处。”钱嬷嬷答。
  众人俱是松了口气,李婕妤忍不住咕哝:“难道真像太医说的那样,是她几度险些小产伤了身子又未保养好,怀相实在不好所以没能足月生产?”
  皇后想起最近永安宫三天两头的请太医,也沉默了。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眼见时辰不早汪才人又一时生不下来,皇后做主叫众人先回去歇息。交代李婕妤多费心些,又留下几个人帮忙,也起驾回了坤宁宫。
  第二日一早,永安宫传来消息,汪才人于卯十三刻,诞下长平帝第三子。然而宫中人面上均不见喜色,因为这个早产的皇子,身体实在太弱了,怕是根本养不活。
  果不出所料,这个小皇子只活了不到半天,便夭亡了。
第64章 夭折
  “你说什么?三皇子没了?”田容华音调拔得老高, 表情怪异, 像是惊讶、不敢置信, 又似是……隐隐兴奋。
  来报信的宫女早被她的喜怒无常弄怕了,不着痕迹向后缩了缩, 硬着头皮道:“是。申正十分咽的气, 汪才人已经哭晕过去了。”
  控制不住地, 田容华的唇角上扬成一个愉悦的弧度, 随即又被努力压下,变成个十分扭曲的难过表情。
  “知道了。”她捏起帕子, 按了按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故作哀声道:“本小主听闻噩耗很是难过, 需要好好缓缓。除了清儿, 你们都退下, 不要进来打扰。”
  屋里伺候的人跟脚底生了风似的, 呼啦啦全退了出去。临走前,还贴心地为她掩上了门。
  田容华以帕掩面静静听了会儿,待脚步声彻底远离,低低溢出几声笑。
  “呵……呵呵……呵呵呵呵……死了……竟然死了!”越笑越大声,完全难以抑制,“生下来又怎样?是个皇子又怎样?还不是没活上半天, 就没了……枉她当初为保住龙胎, 四处拉人垫背, 还不是死了, 死了!呵呵呵呵……”
  清儿立在房间的角落里, 不敢做声,也不敢上前,尽量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
  她是小主从娘家带来、自小服侍、最亲近也最信任的婢女没错,可小主自从伤了手臂就性情大变,早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小姐了。说痛哭便痛哭,说发怒便发怒,毫无征兆,没人能摸清她的脉络,只能战战兢兢做事,连她,也一样。
  田容华旁若无人,兀自畅快大笑。
  “你以为毁了我,害死崔美人、刘宝林,就能安然无恙了?凭什么?!像你这么恶毒的人,老天怎么会让你平安生下皇子,母凭子贵?活该你被噩梦折磨夜不能寐,活该你早产生下个活不过半天的病猫!报应!呵呵这都是报应!是崔美人刘宝林找你索命来了!”
  笑着笑着,她眼角滚下泪来,在覆面的绢帕上浸出小片深色痕迹。
  “要不是你,我何至于只空有个容华的位份,连让陛下多看一眼都是奢望?要不是你,我何至于全没了指望,只能在这宫中等死?我才十六岁!才十六岁!比你还要小,要不是、要不是你……报应……我不能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你这辈子也别想!你这个贱*人根本不配……呵呵呵……痛快!”又哭又笑,听得退至外面的人个个噤若寒蝉,良久方歇。
  “三皇子没了?”听闻这个消息时辛虞正在吃汤圆。
  宫中包的猪油白糖馅儿虽香,可她向来不十分喜甜,前世无论吃粽子还是汤圆,都更偏爱肉馅儿的。于是让小厨房包了些,冻在外面,馋了时煮来吃。
  虽说早上听说汪才人产下的三皇子身子特别弱的时候就有了心理准备,可三皇子真夭折了,她仍是心里不舒服,连带着对碗里只吃了一半的汤圆也失了胃口。
  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还没来得及享受初为人母的喜悦就要面对孩子的死亡,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再痛苦不过。
  她无从得知汪才人是何心情,但哭到晕厥,定是悲痛万分。
  只是这宫里究竟有几人会真正为那个小婴儿难过,请恕辛虞以阴暗的心思揣测人,她现在,着实不敢拍胸脯保证。
  可能很多人都还保留着那份同情与怜悯,但当涉及利益,又或是被嫉妒遮住双眼,不管同情还是怜悯都要被迫让路,取而代之的是默然,甚至松一口气。
  再多的辛虞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她食不知味地把汤圆吃完,吩咐琳琅,“记得佛教有个《往生咒》来着,去找本来我抄几遍。
  早夭的孩童不能进祖坟,也不能停灵过夜,当晚便被抬出去埋了。永安宫那边汪才人怎样撕心裂肺不得而知,反正第二日去坤宁宫问安时,李容华脸色不怎么好看,连脂粉都掩不住的憔悴。
  也是,汪才人生产那晚她就几乎眼也未合一路跟着熬过来,好容易等孩子生下来,没等喘口气,先是小皇子浑身青紫气息微弱,太医看了直摇头,接着不出半日便没了气息。
  连着两日,她就没能好好休息过,脸色会好才怪。
  到场的几位妃嫔像是事前商量好了,默契十足,无人提起汪才人和小皇子。辛虞也保持着自己一贯的沉默,只是有些纳闷儿田容华今日的缺席。
  这位一向十分能坚持,汪才人发动那晚在永安宫,她明明已经面色发白,受伤那只胳膊控制不住地颤抖,可愣是咬紧牙关没提前离开。这样的人会因为三皇子的早夭难过悲伤至身体不适,不能来给皇后请安?她实在觉得有些违和,说她那天累着了倒还更可信些。
  宫中刚没了个孩子,谁也不敢肆意欢笑。怕惹了长平帝不快,从皇后到众妃嫔,全都下意识避开了那些颜色太过鲜亮的衣裳首饰,话题也少了许多,不多时便散了。只有赵婕妤,出了殿门又被皇后身边的宫女叫了回去,说是请她留步,皇后有事与她说。
  这次皇后是在内室见的赵婕妤。
  赵婕妤低眉顺目进去,行了礼,见宫女端了托盘上茶来,十分自然地接过奉到皇后面前,像以往无数次那样。
  “都是正四品的婕妤了,还做这些事。”皇后笑着朝她摆摆手,“快坐下吧,这些由宫女来便是。”
  “我这不是从前做惯了吗?”赵婕妤抿出个不好意思的笑,“何况娘娘乃这后宫的女主人,别说嫔妾现在只是个婕妤,就是贵为一品的皇贵妃亲自伺候您,也是应该的。”
  “就你话多。”皇后点点她,指了茶盏,“你最爱的云雾茶,快喝些堵住你那张专爱哄人的嘴。”
  “劳娘娘还记得嫔妾好这一口。陛下爱重娘娘,娘娘这儿的必是最好的,嫔妾今个儿可要多喝几杯,占足便宜。”赵婕妤也不客气,笑着道。比起旁的妃嫔,与皇后相处起来更多几分亲近。
  “快别把你撑坏了。云雾,”皇后换来自己宫里的大宫女,“正好你的名字应景,去把本宫的庐山云雾茶包一斤给赵容华,让她待会儿一并带走。”
  “那嫔妾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皇后娘娘的赏赐了。”赵婕妤起身,深深行了个大大的福礼。
  简单交谈过几句,皇后啜了口茶,切入正题,“你胞弟那件事,有结果了。”
  之前还表现得仿佛不急于知道皇后寻她何事的赵婕妤一听,立马放下茶盏正襟危坐,认真聆听。只手指微微绞着绢帕,泄出内心的紧张。
  “人既不是他强抢来的,查清楚自然也就没事了。”皇后先给她吃了颗定心丸,顿了顿,随即话锋一转,“不过陛下向来不喜后宫干政,他此番搅和进陈宽这事中,对你很是不利,你还是叫家里人多约束着他些吧。”
  听闻前面一句,赵婕妤紧绷的面部微微放松。可后面一转折,神色又暗淡下来。
  “嫔妾知道了。”她低应了声,,露出个无奈的苦笑,“只是您也清楚嫔妾的出身,父母都没什么见识,只知道一味娇惯孩子。从前还好些,自从陛下隆登大宝,家中出了个天子妃嫔,嫔妾那胞弟这两年愈发不成个样子了,成日里同些纨绔斗鸡走狗,屡劝不止,更别提上进,我实在是拿他没办法。”
  赵婕妤是舒家家生子,祖父母都是永宁侯老夫人的陪房。后来舒静娴嫁进安王府,老夫人又做主将她一家子给了这个孙女。
  舒静娴手里捏着她全家的身契,自然能放心地用她。所以她以区区婢女身份,愣是从通房一路做到侍妾,与官家出身的张氏、李氏几乎平起平坐。
  大概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太子和大皇子二皇子都折在了那场夺嫡中,让自幼便不受宠的六皇子成了最终赢家。而她,也由王府侍妾一跃成为天子妃嫔。
  堂堂从四品容华,总不能全家都是奴籍。皇后做主将她一家子放了良,又赐了田地、宅子,赵家可谓是一夜翻了身。
  可骤然富贵未必是件好事。
  原本赵家最大的奢望不过是借着她的势在王府混个总管当当,一朝过上当初想也不敢想的生活,内心一膨胀,就开始放任自己和家中子孙了。
  其实长平帝刚登基那会儿她也险些没摆正心态,若不是有个同样婢女出身的作死被下令圈于宫中,无诏不得出,她不会那么快清醒过来。
  只是这个唯一的胞弟到底被养歪了,尤其是在父亲纳进一房据说是没落官家之女的良妾之后。母亲忙着和一众小妾斗,与父亲闹,别说出嫁女没权干涉娘家兄弟的教养,就算她能插这个手,远居深宫也是鞭长莫及。
  赵家一家曾经都是她的家奴,皇后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她微叹口气,提醒道:“玉绣,你就没想过,人是吊死在你胞弟房里的,对方亲眷又没上门来闹,怎么就传得全京城人尽皆知?”
  被这么一点拨,赵婕妤一下子反应过来。
  对啊,任谁见了这样的事,第一反应不是想办法瞒下来?如何会闹得这样大,还牵连出庆淑大长公主的长子陈宽?她父亲那几房不安分的妾侍即便有这心,恐怕也没这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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