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一行，对于商务人士来说，也许只是众多出差中的一点小小的调剂。海莉在离开纽约的前一夜，穿了一件大衣直接从酒店里走了出去。
深夜的纽约，就是一座不夜城。到了这个时候，很多楼层还灯火通明，点燃着一个个的梦想。
海莉漫无目的的行走在街道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究竟是何处。这就跟她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时是一样的。其他人也许为了金钱、权力、美好的家庭、一份体面的工作或者房子去奋斗努力，但在海莉这里，她却找寻不到任何存在的价值。
甚至于她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人，孤零零的穿梭在时间之中。
这一点，即使有斯特兰奇的陪伴，她都无法摆脱掉这孤寂感。
突然间，海莉闻到了香甜的气息，她抬起头，笑出了声。
原来不经意之间，她来到了那家中国人开的杂货铺。这里是她和斯特兰奇第一次见面时的地方。
故地重游，纵使已经将手机里最后一张斯特兰奇的照片删除，但海莉的身体还是完全不按照她的内心，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门铃响起。
一串饶舌的西语叫骂声从里面传来。
海莉这时才发现，以前的中国老板娘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波多黎各裔。听到门口的动静，一个膀大腰圆的女人从后面走了出来，她看了一眼海莉，用西语味十足的英语询问道：“你要点什么？”
“以前的那家中国店家呢？”海莉轻声道。
女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你说刘啊，她身体不怎么好了，把这家店卖给我之后回中国料理后事去了。”
人走茶凉。
海莉不知道自己能够去哪。刘太太尚且有所去之处，但是她呢？
记忆深层的记忆其实已经慢慢在她的脑海里苏醒，自从上次在哥谭经历爆炸之后，她的大脑一直处于活跃状态。那充满迷幻光彩的记忆不时地在她的大脑里穿梭□□。天马行空的画面，完全不似地球上的景色。
她来自哪儿？
或者说，她到底是谁？
是霍兰德太太收养的女儿？还是纽约的一个普通的糕点师？或者是韦恩的生活助理？
最后，海莉冲女人点点头，随手在柜台上购买了一包香烟，作为对女人的感谢。
不过在海莉准备离开的时候，那女人突然叫住了她，“嘿，你是不是叫海莉？”
带着些许疑惑，海莉转过头：“恩，我是。”
女人松了口气，“总算等到你了，不然我倒不知道如何跟刘交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身材魁梧的女人却灵活的又冲回了后面的居住间。海莉没有说话，安静地等在那里。
过了许久，女人又从里面钻了出来，她拿着一个小小的木质盒子，然后塞到了海莉手里，“她说，你之前老在她这里买东西，走的时候，她将自己的很多东西都送给了周边的邻居，以前的老顾客，不过似乎因为你走了，她也找不到你，所以拜托我保留这个。如果有一天一个金发女人出现，就将这个给她。”
捏着盒子，海莉顿了一下，“你怎么猜到我就是海莉的？”
女人蜜色的脸上露出了有些憨厚的笑容，“刘说过的，如果有个看起来发光的女人，还带着温柔的气息，那绝对是你。”
木制的盒子上，刻着传统的中式花纹。
“谢谢你。”海莉勾起唇角，看到女人胸前的十字架，她抬眸道，“God bless you.”
从店铺里走出来，海莉捏着盒子，她走到了公园，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此时，这里还没有流浪汉来睡觉，一些附近的居民牵着宠物在公园里散步。
海莉慢慢摩挲着盒子顶层的花纹，然后将抬手将盒子打开。
里面放了一封信，以及一张倒扣的照片。
已知天命的老人在信中表示了对海莉的感谢，以及不告而别的歉意。虽然用的英文非常简单，但海莉能从对方的话语背后看到她的情谊。带着笑意地向下看去，在信的最后一段，海莉嘴角的笑容却僵住了。
“海莉，你曾跟我说过，你和斯特兰奇是在我这家店里相识的，这样说来，我也许还算得上是你们的媒人。不过，没能看到你和斯特兰奇迈入婚姻的殿堂、生下像你们一样可爱的孩子，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如果有缘的话，你能看见这份信的话，我能否收到你和斯特兰奇的结婚照呢？地址在下面，期待你们的回信。对了，下面是我在翻看以前照片的时候整理出来的，也许你比我更需要它。”
……
斯特兰奇啊。
海莉将盒子里倒扣着的照片拿了出来，当她翻过来之后，先是一愣，然后长叹了一口气。
即使删掉了同斯特兰奇的合照，但她和斯特兰奇的回忆实在是太多了。
她手上的这张照片，是蛋糕店进行感恩节活动的时候，邀请周边的商贩邻居们前来品尝。那个时候她已经和斯特兰奇在一起了。于是，为了帮助女友的店铺，常年冷着一张脸的男人站在一堆家庭主妇之间，四肢僵硬地端着装着各样纸杯蛋糕的盘子。但是他根本没有发现的是，他的脸颊粘了一些奶油，而始作俑者则缩在角落里露出狡黠的笑容。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了照片上。
但海莉在看到照片被打湿的那一刻，立马用袖子擦拭，害怕将这照片毁掉。
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斯特兰奇停下了脚步。他看到海莉也纯属偶然，同对方一样，在纽约圣殿所翻阅了一堆文献之后，想出来在街道上走一走。也是这样漫无目的的闲逛着，最后来到了那家中式杂货铺。
本来要进去看看的斯特兰奇突然看到了海莉的身影，他立马僵住了，躲在远处悄悄地看着海莉。
纵使不是第一次看海莉了，但无论何时，在男人眼中，海莉都散发着光芒，她就像一个永不熄灭的太阳，给他力量。
到底该不该跟海莉见面？
斯特兰奇在即将踏出那一步的时候，又退缩了。
他不确信海莉是否会原谅他，如果就这样贸然出去，是否会让海莉更加生气？但是，克里斯汀的话语萦绕在他的脑海之中。
史蒂夫，我不知道你现在对海莉是什么样的想法？如果你不想海莉离开你，找她的时间永远是现在。
长椅边，海莉将照片慢慢地放进了衣服口袋，她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两条腿。
海莉没有抬头，但是她的心却因此而紧张了。
她顺着腿向上看去，直接将男人的面容收入眼中。
那是……斯特兰奇。
失踪了一年之久的斯特兰奇。
曾经在斯特兰奇失踪之后，海莉有无数谩骂的话语想要拽着男人的脖子好好说上一顿，但是一年过后，她却发现，她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好久不见了，海莉。”斯特兰奇不知道说些什么，他脸上同样也没什么表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此刻他就像第一次拿着手术刀上手术台时一样紧张。
海莉顿住了，她没有想到，一年的不告而别，再次相见时却是这样的对话。
眼睛扫过男人的面容，斯特兰奇比以前老了不少。他的鬓角变得花白，也留了胡子，同以前差别最大的，大概是他的眼神了。海莉太过了解斯特兰奇了，那以前对一个个困难充满野性的男人，此时此刻，变得沉稳，变得淡然，他只是站在那里，但却讲述了所有。
“好久不见了，斯特兰奇。”海莉轻声道。
两句话结束，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某种沉默。
快，说点什么，你快说点什么啊！
斯特兰奇的大脑疯狂再给他输送着这样的讯息。
于是，斯特兰奇也不管其他的了，他直接蹲下身，试探性地握着海莉的一只手，轻声道：“我回来了，海莉。”
酒店内。
布鲁斯拿着托尼给他的手机，用自己的机器检查这是否有定位的功能，在确保手机只能通讯之后，他才放心的收起了手机。
不过，阿福是不是在外面玩的太开心了，为什么现在都没有和他联系呢？
心中虽有疑惑，但布鲁斯还是没有去打扰阿福，而是给他发了一份邮件，让他好好休养。
第29章 029
“晚上好，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站在大堂中摆放烤制面包的店长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店中，但是却没有任何想要购买的欲望，她微笑地走了过去，询问对方的需求。
“……抱歉，我并不想购买面包，我只是想来找你店里的霍兰德小姐。”史蒂芬再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局促，他觉得这样唐突就出现在对方的上班地点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但是他的内心却驱使着他去同海莉再见一面。
那次英雄救美之后，他受到海莉的邀请，同她共进了一顿发生在陌生人之间的圣诞晚宴。这本来应该会是非常尴尬的一顿晚餐，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年轻的霍兰德小姐却有一手老练的手艺，她站在炉灶前，手腕晃动，完美的酱料被她创造出来。
坐在客厅里，手中端着红酒杯的斯特兰奇在那一刻，突然觉得，他们两人只是一顿普通的恋人，在圣诞节这个家人团聚的日子，安静的度过自己的生活。
“霍兰德小姐。”斯特兰奇站起身，询问道，“也许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
穿着粉色波点连衣裙的女人转过身，她的头发用一条明黄色的发带绑在一起，看起来就像三十年代画报上的美丽女郎，“抱歉，我在料理的时候总会忽略到周边的情况，那么，您擅长什么？”
斯特兰奇自嘲道：“擅长做手术？”
男人一直觉得他不适合讲笑话，包括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往往在同事之中，他毒舌的话语能让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海莉的眼睛却因为听到这句话而变得亮晶晶的，女人的话语中带着喜悦，“那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斯特兰奇皱眉，他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海莉打开冰箱将一整只鸡从里面拿了出来，“也许您应该可以为我剃掉这只鸡的骨头？”
解剖学。
这对于斯特兰奇来说并不是难事。
他放下红酒杯，抬起手缕了一把头发，然后挽起衬衫的袖子，同海莉并排站在流理台前，“那么，霍兰德小姐，将餐刀给我吧。”
调制酱汁的海莉抬起头，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男人，“您要以现在这幅样子为我给鸡剔骨吗？恐怕在料理完这只鸡之后我需要先为您准备一件干净的衬衫。”
从来没有下过厨房的斯特兰奇顿了一下，“这是你的厨房，自然按照你的规矩来。”
依旧是标准斯特兰奇式的说话方式，有时候会让人觉得被冒犯了，但是海莉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如果要说的话，她看男人就像是在看一个有自己脾气的孩子。
“我给你拿围裙。”海莉用毛巾擦干净手指，踮起脚尖准备从柜子里拿新的围裙。
斯特兰奇见她这个样子，默默地走上前直接为她将围裙拿了下来。
因为男人的这个突然的动作而惊了一下的海莉立马向后退了几步，但谁想这个动作直接导致她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小心。”男人抬手服了一下海莉。
海莉站稳之后，向旁边走了几步，让两人的距离远了几分，“抱歉，我没看到你在后面。”
“没事，不过，我想你手上的粉红色围裙应该是给我的吧。”斯特兰奇挑眉，但他心中却不免回想着刚刚两人肌肤接触的那一瞬间。女人穿着半袖的连衣裙，刚才他的手心刚好擦过女人的胳膊，柔软的，如丝绸般顺滑。
女人低下头，“显而易见。”
就这样，平时连手术服是粉色的都会拒绝一下的斯特兰奇却就这样被一个初次相识的女性套上了粉红色裙边的围裙。
“很可爱。”海莉勾起唇角，然后将一把刀放在斯特兰奇手边，“看你了，主厨。”
厨房的灯光是暖黄色的，并不明亮，也许正是这样的环境下，斯特兰奇才发现，海莉的眼睛仿佛充满了星光，就像温柔的海洋，当她安静地注视你的时候，你会不由自主地想要俯身亲吻她的脸颊。
这真是……
从未有过的感觉。
斯特兰奇不知道是那被红酒的缘故，还是灯光的缘故。
在男人心中闪过无限想法的时候，海莉却继续低下头料理着手上的食物。
于是，斯特兰奇就这样在海莉的厨房表演了他的首秀，当然，他完全不知道的是，这并不是最后一次。
最后，在两人的合力配合下，他们准备了一顿完美的圣诞晚宴。当斯特兰奇将他剔骨的鸡肉送入口中的时候，微微一怔。
“我一直讨厌去给鸡或者鸭子剔骨。”海莉笑着说，“今天如果没遇见你的话，恐怕我的圣诞晚餐会少了最重要的那份菜肴。”
女人端起自己的酒杯，“敬斯特兰奇先生的手艺。”
“敬霍兰德小姐的晚餐。”
酒杯相碰。
晚餐结束之后，如果是普通的男女，恐怕早就以各种原因放上一首歌跳跳舞然后跑到床上去了。但是海莉和斯特兰奇在这一方面却同样有着自己的底限。
斯特兰奇为海莉清洗了盘子，然后用毛巾擦干净手上的水滴，从厨房门正准备出去的时候，海莉从冰箱里拿出两个早已准备好的慕斯蛋糕，“要来点甜点吗？”
一点也不喜欢甜点的斯特兰奇在女人那双眼睛的攻势下，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讨厌甜腻的感觉，那会让他从味蕾到大脑都有一种被腻住的感觉。但是海莉准备的这份甜点，却让他觉得恰到好处。
“我是蛋糕师，这是我这几天研究出来的甜点，还没有推出。”海莉将一口白色的慕斯送入口中，但是却有一点点不小心蹭到了嘴角。
斯特兰奇看着这一幕，给他一种奇怪的反差感。
打扮精致的女人，却在嘴角蘸着些许奶油，这让她带了一些可爱之感。
“您的蛋糕店在哪里？”斯特兰奇问。
海莉勾起唇角，将自己工作的地点告诉了斯特兰奇。
吃完了甜点，斯特兰奇站起身，“我也该回去了，今天谢谢你，霍兰德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