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崎支支吾吾的，道：“恩，恩，好。”
然后，休息室中的两人陷入了沉默。
“有发现了。”过了许久，房门被一把推开，小狐丸穿着白色的衬衫上衣，袖子挽到手臂之上，显得十分的干练。
八重放下了端着茶杯的手，双手撑地站起身来，道：“走吧，灰崎。”
“恩。”灰崎连忙跟了上去。
走进会议室，小岛双手环绕在胸前，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脸色沉了几分。
听到八重进门的声音，小岛转过头，道：“一周前有人带着一个手提袋去了店里，然后趁店主没注意的时候，将袋子藏到了店里。”
“派人去取了吗？”八重道。
“已经派人去了，应该一会就能回来。”小岛暂停了监控，道，“警视厅那边的人也给我消息了，有一辆黑色SUV出现的时间和店主被带走的这段时间完全匹配，不出意外，就是那辆黑色SUV了。”
“车牌呢？”
“横滨的车牌。”小岛脸色阴沉的可怕。
“这可真是……”八重轻声道，“撞上大头了。”
监控室里人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这样的氛围让完全不明白的灰崎问道：“怎么了？”
看着除了性格暴躁没有什么大的缺点的灰崎，八重一点也不想将少年牵扯进这滩浑水中。
“一会我会让小狐丸将你送回去，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盖上被子回家睡一觉，等你睡醒了，灰崎先生也就回去了。”八重道。
“完全把我当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吗？”灰崎一拳锤到了桌面上，这种完全被排斥在圈外的感觉让灰崎觉得十分难受，明明最初的时候，他并不愿意同人有多深的交情，但是这一次……
小岛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腰间，灰崎没有看见，但是小岛身后的一个下属知道，如果灰崎对八重再有不礼貌的举动，可能下一秒，小岛的手-枪就要抵到灰崎的脑门上了。
“灰崎君。”八重轻声道。
小岛见状，冲少女所在的位置颔首，然后眼神示意坐在房间里的另一个手下，两人悄悄地离开了房间，为八重与灰崎留下空间。
“有时候不知道真相，反而还会觉得快乐许多。”八重看着灰崎。
灰崎偏过头去，那副隐忍的表情完全就像在与少女置气。
叹了口气，八重收拢了袖口，不再隐瞒：“带走你父亲的，是港口黑手党。而蓝水晶也并不是单纯的毒品。”
灰崎看着八重，感觉完全超出了自己认知的事情被八重摆到了自己面前。
“MANATOXIN1124，作用于人体灵魂。虽然这么说有些抽象……”八重轻声叹了口气，抬手之时，白皙的指尖冒出了淡淡的蓝色，“这种力量，就是灵魂的能力。但并不是所有人拥有的，甚至说，没有人。”
“这种药物，可以将这股力量从人体汲取出来，但是，就像河流。一条河流倘若干涸，那么河流也不再是河流。”
“无法使用这种力量的人，灵力是固定的，如果强迫自己使出这种力量，确实，短暂时间内会变得强大，但是等到力量用完之后，他就像干涸的河流，身体机能迅速衰败下去直至死亡。”
“这种药物太过骇人听闻，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不过因为暂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影响，所以为了掩藏真相，众人将这种药物称为蓝水晶。在各个组织的打击下，黑市上虽然没有这种药物了，但是这次流出的这些，应该有人专门偷出来的。”
灰崎不笨，他瞬间明白了：“有人将这批货藏在了我父亲的店里，现在那批货找不到了，所以被偷的人认为我父亲知道？”
八重点点头，发现了灰崎在这件事情上的敏感度。
也许是今天受到的打击太多了，灰崎竟然已经不觉得这些事情有什么奇怪之处了，他全盘接受之后，道：“现在需要做什么？”
“你母亲那里有我们的人保护，现在派人去把货拿回来，虽然不知道放货的和抓人的是不是一批，但是看来有的谈了。”
八重在这边等待着下属将藏的东西带回来，但突然，门被一把推开。
“姬君，去拿东西的小队受到了袭击。”小狐丸面无表情，道，“无人生还。”
“啪！”茶杯落地。
灰崎猛地抬头，无人生还？……这是，有人死了？
“这群混蛋！”如果是八重全程都是隐忍的，她的隐忍是为了安慰身旁这个父亲被绑架的少年，但是现在，八重彻底没有忍住。
这也是众人第一次见八重爆了粗口。
比起日本黑道组织中以‘仁义’为主，八重这里更像是意大利黑手党的行事风格，以‘家族’为中心，彼此都是可以交付后背的伙伴。去取东西的是小岛的属下，那是在小岛受困险些丧命之时都聚集在男人身边的兄弟，如今……
八重收拢了袖口，直接走出了门，灰崎连忙跟上。
“将同田贯他们叫过来吧，然后去看看袭击现场的痕迹，是哪里的做法。”八重脸色沉着，快步走在走廊上，和服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
“好的，姬君。”小狐丸道，然后去做八重派给他的任务。
等到八重到了小岛的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小岛坐在那里，手中拿着照片陷入了沉思。
“小岛先生，抱歉。”八重抬手搭在了小岛的肩膀上。
小岛没有吱声，他的手指在照片上的人脸上滑动着，轻声道：“最初的时候，我们就是一群不良，如果不是赶上了时机，可能现在还在底层活着。”
八重没有作声，灰崎站在旁边，僵着脸。如果没有让八重帮忙，是否这所有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们本来就已经没命了，如果不是BOSS你，可能大家都不在了。能为您效力，我们很开心。” 小岛抓着照片的手慢慢收紧，继而低着头，道，“不过，BOSS，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八重点点头，道：“你说。”
“如果抓到了出手的人，能否让我了结他们？”小岛沉声道。
“好。”八重蹲了一眼，道。
小岛轻笑出了声，等到男人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刚的脆弱，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坚毅的男人。小岛站起身准备去做准备，在路过灰崎的时候，男人停下了脚步。他看着眼前这个稚嫩的少年，眼神中闪过几道不明的情绪。
“抱歉！这次的事情，请让我帮忙！”灰崎九十度鞠躬，大声地说道。
小岛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他抬手拍了拍灰崎的肩膀，道：“他们走了，是他们技不如人，跟你或是你父亲都没有关系。我们踏入这个圈子，就要遵守这个圈子的法则。”
“不过……”男人最后还是道，“好好活下去。”
八重从门口收回了视线，她看着房间中安静坐在一边的宗三，道：“帮我联系一下港口黑手党那边。”
宗三问道：“姬君已经想好了吗？”
港口黑手党。
“BOSS，您有一个电话。”下属道。
森鸥外靠坐在椅子上，看着穿着萝莉裙的爱丽丝，脸上有被打扰的烦躁，他抬眸，道：“谁？”
“九条家。”
第69章
这个名字让森鸥外对爱丽丝看了一眼, 平日里颇受宠爱的爱丽丝这次没有说话, 安静地坐在一边。
接过电话, 森鸥外听到了一个十分温柔的男声。
“在东京活动的时候就听到港口黑手党的名头, 却一直没有时间去拜访, 这是我们的不对。”宗三的话语不愠不火, 就像组织之间普通的交流一般。
“九条家的宗三吗。”森鸥外的语气是肯定的，明显他早已知道宗三的身份。
“是。”宗三虽然语句是标准的敬语, 但那语气却并不让人觉得他带着尊敬, “我们只是普通的小组织, 养家糊口罢了。”
“在东京仅仅几个月就能从山田组和笠野组的地盘中分得一杯羹，怎么又会是普通的小组织呢，你未免太过自谦了。”森鸥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端起放在身边的一杯红茶，抿了一口。
宗三轻笑了一声。
森鸥外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表情, 他道：“太过自谦，可就是傲慢了。”
正当森鸥外在电话这边和宗三扯皮的时候，大门外走进了一个男人。他一身黑色的大衣，戴着帽子，直到走到森鸥外身边的时候才停下了脚步。
“BOSS。”男子轻声道。
森鸥外看着中原中也指尖的些许血渍，将话筒按住，示意男子说话。
“他依旧说不知道。”中原中也道，“已经在那里审问了一晚上了。”
“我知道了, 派人再去一趟，将那里里里外外搜查一遍。”交代完事情之后, 森鸥外将手从话筒那里抬起。
“那么开门见山好了，与其你同我聊天，不如，让九条组背后真正的BOSS跟我说。”森鸥外站起了身，拿着一枚飞镖投向了靶子，却偏离了准心一大段距离。
宗三顿了一下。
电话那头一片安静，森鸥外倒也不急，他就站在那里，看着落地窗之外的景色。
“森先生，你好。”电话明显是被交给了第二人。接电话的人从声音听起来似乎年龄不大。
“啊，没想到九条组的背后之人是个女孩子呢。”话虽如此，却没有丝毫惊讶之处，
“所以，应该称呼九条小姐吗？”
八重顿了一下，拿电话的手微微收紧，刚才在宗三与森鸥外扯皮的时候，从袭击现场回来的下属已经确定，袭击现场的打斗场面，很像港口黑手党中的干部中原中也的手法。
“虽然从谈吐中能看出你应该是一位很有趣的先生，但是，这些无用的寒暄还是放下吧。”
死去的下属的照片摆放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八重第一次感受到这是什么样的世界。
并不是过家家，在这里，输了就是死亡。
“哦？目的藏不住了吗。”森鸥外道。
八重不怒反笑，虽然隔着电话，男人的气势有所打折，但也能感受到森鸥外的强势之处。也许是八重身边的刀剑们或是里包恩身上的气势都十分的强大，已经习惯的少女并没有因此而心生退意。
“我们的家族成员，在昨天晚上被你们带走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港口黑手党对我的挑衅，但是，没有打招呼就将他带走，未免太失礼了吧。”八重道。
“那个叫灰崎的男人吗？你的家族成员倒是鱼龙混杂。”森鸥外道，语气中带着满不在乎的意思，道，“不如，做个交易吧。”
“洗耳恭听。”
“我被偷的东西换你的家族成员。”
八重轻笑出了声，道：“森先生，交易，交易，有的谈才能交易，这就是你的砝码吗？”
少女开始觉得森鸥外这是在故意为难自己了，抢走蓝水晶杀掉她的家族成员的是他们，直接要跟他们要蓝水晶的也是他们。这倒是一笔完美的黑吃黑了。
森鸥外没有说话。
少女道：“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蜉蝣撼树。”森鸥外沉声道。
“不，是不是蜉蝣，可能得需要您自己来确定。再见，森先生。”八重没有给对方回应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姬君。”宗三站在一边，眼中带着几分担心。
最初的时候，他们的所作所为本是为了让少女有几分筹码，完全的脱离家族。但是，现在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港口黑手党的实力，他知道，但是他并不惧怕，本丸的几十振刀剑如果全部出动，甚至找不到敌手。
试想，九条这边七八十号人，各个还是全满级并且经历过了极化的刀剑男士，就算打伤了，身后摆着可以恢复的修复池，跳进去后审神者再用灵力加速修复一波，几秒钟过后满血复活。就算来不及修复，本丸仓库里摆放的几百枚御守难道只是摆设。
宗三叹了一口气。
武力方面，他们是不担心的，他就是担心少女的心境会因为这个发生转变。明明是整个本丸捧到掌心之上的姬君啊……
八重看到了宗三满面愁容，还以为男子是因为她的专断而唉声叹气。少女轻声问道：“是我太过鲁莽了吗？”
宗三摇摇头，道：“只是担心姬君的这双眼睛，被仇恨蒙蔽了。”
“既然他们将性命交给了我，我也应该让他们去的安心吧。”八重轻笑，那副笑容与宗三记忆中九条润子的笑容渐渐重合。
男子再次长长叹了一口气，也许因为这间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所以宗三像对待自己的弟弟小夜左文字一般，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少女的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在您的身后。”
刚刚还沉着脸的八重此刻微微一怔，少女嘴角勾起了笑容，轻笑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敢继续向前走。”
中原中也刚从东京那边回来处理完了尾崎红叶拜托的事情，此时当然不会带人跑一趟东京，港口黑手党在东京有分部，在森鸥外吩咐下去之后，东京那边就已经接到了消息，派人再去一趟灰崎家搜查。
八重同宗三坐在办公室中，等待着同田贯那边的消息。灰崎因为太困了，已经睡下了。
电话铃响了。
接起电话，战斗之后同田贯的声音显得有几分肃杀之气，男子道：“已经接到了灰崎百惠，马上就去总部。路上确实碰见了一群不明的黑衣人，他们见形势不对，就撤退了。”
“你都带谁去了？”宗三觉得有些奇怪，挂断电话之前多问了一句。
同田贯没有一点隐瞒，直接道：“本丸的那些人说最近没什么事干，跟我出来了二十多个人，不过没有让看起来年龄较小的短刀胁差出来，都是太刀打刀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