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男人登基了——未妆
时间:2019-08-02 08:13:11

  靖光帝听罢, 一拍御案, 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朕这还没表态呢, 你就先卸担子了?你辞了刑部尚书之职, 他们便会信你了?”
  赵羡垂头不语, 靖光帝又骂了他几句,道:“你就不会喊几句冤枉么?赵叡都会喊冤呢。”
  赵羡心道,赵叡会喊冤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被人给算计了?
  靖光帝缓过气来,又没好气吩咐道:“来人,去,将大理寺及都察院左右御史都给朕叫来。”
  刘春满即刻便派人去了,靖光帝让大理寺与都察院一起查,没查出那些风声是从哪里放出来的,最后只能下旨,为赵羡正名,废太子被害一事与他无关。
  靖光帝才下了旨意,那边赵振就找上了寿王府的门,一脸暴躁地问赵瑢:“你这府里头是不是有鬼?”
  赵瑢自然是知道了那些流言的事情了,无奈道:“当初你我谈话的时候,并无他人在场,想是别人胡乱揣测的,巧合罢了。”
  赵振平常莽了些,这时候却并不傻了,狐疑看他:“果真?”
  赵瑢面上的笑便淡了,他正色道:“你是在怀疑我吗?”
  赵振虽然向来与他关系不错,但这回却起了疙瘩,他道:“没有的事,不过,有人想设计我,我赵振自然是不会甘愿为人利用的。”
  “此事,我总是会去查的。”
  赵振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开了。
  他走之后,赵瑢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动,过了许久才站起身来,走到桌案边,桌上铺着干净的宣纸,旁边还摆着磨好的墨,他提起笔来,神色冷然如冰,盯着空白宣纸的目光莫测万分,不知在想些什么。
  寂静的空气中骤然传来叮铃铃的银铃声音,少女自屏风后面缓步出来,一只画眉鸟蹲在她的肩膀上,姒眉道:“怎么?看你那表情,这话不是你传出去的?”
  赵瑢冷声道:“怎么可能是我传出去的?赵振那个性子,稍有不如意,翻脸就不认人,他是连试探都看不出来的,我将他的话传出去,不是在逼着他来质问我么?”
  姒眉想了想,道:“这就有意思了,难道是赵羡他自己搅的事情?”
  赵瑢没有说话,只是提着笔,仿佛陷入了沉思,笔尖“哒”的一些,一滴硕大的墨汁滴落下来,打在了空白的宣纸上。
  赵瑢放下笔,转身便走了。
  含芳宫。
  “你说,那些话是你说出来的?”
  淑妃紧紧盯着赵振,柳眉皱起来,道:“你也不小了,为何仍旧如此莽撞?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就一点都不知道么?”
  赵振自知理亏,任由淑妃训斥,淑妃恨铁不成钢,说得激动了,便伸手按住了心口位置,脸色浮现出苍白之色来。
  赵振拿起一旁的茶盏递过去,道:“母妃,儿臣只是随口说了几句,谁曾想竟被人学了去。”
  “下次不会如此了,你放心便是。”
  淑妃瞪他:“还有下次?你知不知道,如今废太子才出了事,你父皇根本还不想提立太子的事情,朝臣们也无人敢上奏,就你是个傻子,还上赶着去跟寿王掺和,生怕别人不知道么?你这回就不该回京师!”
  赵振在他的母妃面前,表现地难得的温顺,任由她说,也不反驳,最后等淑妃训斥完了,才道:“儿臣明白了,您别生气。”
  淑妃总算是接了茶盏,喝了一口平息情绪,忽而又问道:“你是说,你只在寿王府里说过这些话?”
  赵振以为她还要详细翻这些旧账,不觉头大如斗,连忙敷衍道:“也就说了几句罢了,说不定是凑巧罢了。”
  岂料淑妃闻言,冷笑一声:“世上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情?偏就叫你赶上了一遭?”
  赵振迟疑:“母妃的意思是……”
  淑妃放下茶盏,道:“母妃问你,如今谁最有可能成为太子?”
  赵振下意识答道:“自然是二皇兄了,他是正经的嫡子,于情于理都该立他为太子才对。”
  淑妃又问:“但是如今皇上却迟迟不肯开口立储,谁最着急?”
  谁最着急?
  当然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那个人最着急了,迟,则意味着有变故。
  赵振迟疑片刻,淑妃便知道他回过味来了,又道:“因着皇上明令不许再提立储之事,朝臣不敢上奏,这时候,有关于晋王不好的风声传了出来,于谁最有利?”
  这还用得着说?
  赵振皱起眉头,道:“可二皇兄也不是那么傻的人,我前脚才跟他说过,他后脚就把我给卖了?就不怕我去找他对质么?”
  “你啊你,”淑妃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找他对质又有什么用?难道还能去向皇上澄清不成?你是不是曾经妄言过这些话?”
  “我——”赵振登时哑然。
  淑妃看他那张口结舌的模样,登时叹了一口气,按着眉心,愁绪万千,儿子不成器,日后可如何是好?
  赵瑢野心勃勃,也不知他究竟筹划了多久了,那腿……当真是这一次被医好的么?
  淑妃光是想想,便觉得毛骨悚然,眼前如有重重迷障,叫她无法看清。
  赵瑢心机之深沉,她早有领教,赵振自幼与他一同长大,两人之间的情谊也是非比寻常,这次的流言若不是赵瑢透露出去的倒还好,但若真的是他呢?
  想到这里,淑妃登时一个激灵,她猛地站起身来,捏紧手中的丝帕,赵振不解地看着她:“母妃,您怎么了?”
  淑妃没答话,她徘徊了几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坚定起来,转头看向赵振,表情倏然温和,道:“振儿,等这次烈国使者被皇上接见过后,你便立即回边关去吧。”
  听闻此言,赵振神色疑惑,纳罕道:“母妃,您不是一向反对我去边关么?说是太危险了。”
  淑妃面上带出几分笑意,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头,道:“母妃既拦不住你,又有什么法子?母妃如今也看明白了,有些事情,我儿喜欢便好。”
  赵振果然高兴起来,只是素来迟钝如他,完全看不出淑妃眼底深深的忧虑,她抬起头,望向窗外,一只鹰隼不知从何处飞来,在皇宫上空盘旋不去,心头如同悬着一把利刃,不知何时会落下来。
  若有朝一日,真的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她便是拼了性命,也要为她的儿子谋取一线生机。
  转眼便到了靖光帝接见烈国使者的日子,接见的地方就在文德殿,烈国派来的使者是一个身形矮小的中年男人,留着八字胡须,一双三角眼,不知为何,叫人看了总觉得此人贼眉鼠眼,大齐的官员们同时在心底大为摇头。
  那使者先是说了一堆表面客套话,说是烈国有意与大齐修好,结为友国,日后甚至可以开启关口商贸,互通往来。
  靖光帝听了这些话,态度无可无不可,只是问道:“既然如此,那朕想看看贵国的诚意。”
  烈国使者立即道:“这是自然,吾皇愿效仿前朝,派琅山公主前来和亲,与齐国结秦晋之好。”
  这话一出,众官员顿时愕然了,赵羡与赵瑢倒还好,两人都没见过那琅山公主,再说了,以和亲来结交两国关系,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倒是赵振见识过烈国的琅山公主,他抬头看了看龙椅上的靖光帝,又默默地回想那琅山公主的种种奇葩行迹,不由摸了摸鼻子。
  不知他父皇知不知道,那位琅山公主,昨日还大闹酒楼,企图吃白食,最后被烈国使者团花银子才赎了回去?
  当时琼芳雅居里的酒客,可大多都是勋贵世家,达官显贵之人啊。
  靖光帝自然是不知道这事情的,不过,早在听说烈国使者团里跟来了一位公主的时候,他便猜到了会有今日这一出,烈国使者的提议他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惹得那使者频频抬头,观察他的表情,想要看出点儿什么端倪来。
  岂料靖光帝什么反应也没有,叫他纳闷不已,这大齐的皇帝当真是深不可测。
  若叫他知道靖光帝此时在想什么,估计会呕出血来,靖光帝听了他那话,便心道,和亲?和什么亲?你们打得过我们大齐吗?哪里来的胆子说要跟我们和亲?
  还不如直接送银子来得爽快。
  烈国这位新帝当真是抠门到家了,啧。
 
 
第125章 
  接见了烈国使者之后,便是宫宴了。
  按理来说, 整个皇室都要出席, 包括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 姒幽来时,竟发现了姒眉也在,她就坐在她的左侧, 与寿王赵瑢一处, 两人正低声说着什么, 见了姒幽,姒眉的声音突然停下,看了她一眼, 然后撇开了视线,宛如不识。
  姒幽不甚在意, 正在这时, 有一名宫人躬身过来,将一个雕花朱漆的小食盒奉上, 小声道:“公主殿下吩咐奴婢送来的。”
  姒幽看着那个小食盒,微微颔首:“多谢你。”
  那宫人没想到她如此客气,登时受宠若惊,结结巴巴地道:“王、王妃折煞奴婢了。”
  旁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冷哼, 姒幽仿佛没听到似的, 伸手将那食盒打开了, 里面放着三块雪白的糕点, 被做成了精致的小兔子模样, 长长的小耳朵,额头上还点缀着玫瑰的红色,看上去玉雪可爱,叫人完全想不到这竟是糕点。
  姒幽抬起头来,看向赵玉然所在的位置,她正坐在太后的下首,冲她眨了眨眼,眼底笑意灿烂,看起来古灵精怪的模样,姒幽也缓缓回以一个微笑。
  紧接着,下一瞬,她的眉心便倏然蹙起,姒幽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低头一看,三个并排蹲着的小兔子,最中央的那一只兔子身上趴着一只虫子,足足有指甲盖那么大,通体黄褐色,细长的腿还不停地舞动着,在那只雪白的小兔子头顶上嚣张地爬来爬去,宛如耀武扬威。
  姒幽眼神微沉,看向身旁的少女,姒眉正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轻轻地敲打着光洁的桌面,眉头轻挑,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
  姒幽向来了解她,哪里不知道她的性子?能做出来这么幼稚的事情,也就只有她了。
  大约是得了逞,她的心情似乎很好,甚至还不忘端起杯盏来喝茶,姒幽不动声色,招来一名宫人,指着那只有虫子的糕点兔子,低声吩咐道:“给旁边的那位眉姑娘送过去。”
  那宫人有些傻眼,但还是立即照做,尽管她也有些怕那虫子,但战战兢兢地端起那糕点,送到了姒眉的面前,局促道:“是、是晋王妃娘娘吩咐送来的。”
  姒眉一张脸登时就沉了下来,眉梢眼角的那些得意立即凝固成了寒霜,她死死地瞪着那只兔子,好似要把它瞪出一朵花来似的。
  正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有些异样,连忙拿开嘴边的茶盏,往桌上轻唾,一只绿豆大小的青色蛊虫轻轻抖了抖翅膀,然后飞了起来,落回了姒幽的桌上,紧接着乖巧万分地爬进了她宽大的袖子里。
  姒幽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望着场中的歌舞,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正在这时,场中的歌舞也刚好告一段落,烈国使者站起身来,对靖光帝拱手道:“某听说大齐的美人众多,果真名不虚传,然而我烈国亦有美人,愿为皇上献舞。”
  他这一开口,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这是要让烈国来和亲的那位琅山公主出场了。
  靖光帝心底啧了一声,虽然他觉得美人不美人什么的无所谓,看谁跳舞不是跳?但是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便不好直言拒绝,面上欣然允了。
  那烈国公主确实有几分姿色,容貌美艳,身段妖娆,穿了一袭红裙,如火一般,一上来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见了众人的反应,那烈国使者颇为自满地昂起了下巴,很是得意。
  一曲舞罢,那烈国公主便在靖光帝前盈盈下拜,垂眸敛目,全没了当日在琼芳雅居里的那等刁蛮嚣张的情态,娇声道:“季茵见过皇上。”
  靖光帝打量她两眼,心里却遗憾万分,这若不是个公主,而是白花花的银子该多好?
  遗憾过后,他轻咳一声,道:“公主舞艺果然绝佳,来人,赐座。”
  那琅山公主入了座,她一抬眼,便看见了坐在对面的姒幽,遂昂起下巴来,傲慢之意顿显。
  姒幽的眉头轻轻皱起,她又闻到了那种奇特的气味,就是在琼芳雅居时,那个王奴身上的味道,只是相对而言没有那么浓烈罢了。
  赵羡见她这般,悄声问道:“阿幽,怎么了?”
  姒幽摇摇头:“没事。”
  她不知道那个烈国公主的意图,但是总感觉对方来者不善。
  宫宴进行到了一半,那琅山公主突然起身,娇声道:“季茵仰慕皇上已久,此番进京,终于得见天颜,愿为皇上满斟一杯,希望我烈国与大齐永世交好。”
  她说完,便捧起桌上的酒壶,款款往靖光帝的方向走去,靖光帝倒也没有拒绝,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那琅山公主,坐在下首的赵振甚至连手里的杯都放下了,手指按在桌案上,若那琅山公主稍有异动,便会即刻将她拿下。
  所幸琅山公主没做什么,果然只是替靖光帝倒了酒,笑吟吟道:“皇上请。”
  靖光帝看了看她,这才将目光投向酒杯,刘春满立即小步过去,将那酒杯小心端起来,不动声色地以银针试探,确认没有问题之后,这才呈了上去。
  靖光帝接过酒盏,姒幽眉心微微蹙起,正欲开口,岂料正在这时,太后忽然站起来,道:“哀家有些不适,不能久坐,便先回宫了。”
  闻言,靖光帝立即放下酒盏,站起身来,和和气气地道:“是,太后慢走。”
  文武百官皆是站起向太后行礼,眼看着太后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处,众人这才又纷纷坐了下来,唯有姒幽的目光仍旧停留在大殿门口,心里浮起一丝疑惑来。
  真的有这么巧?
  因着太后突然离席,靖光帝便没再碰那个酒盏,琅山公主略微咬了咬下唇,刘春满躬着身子小声道:“请公主殿下回座罢。”
  琅山公主的眼中闪过几分遗憾之意,但没有坚持,款款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正在这时,赵羡略略倾过身子,低声问道:“阿幽,那酒里有东西?”
  姒幽神色不动,口中悄悄答道:“隔得太远,酒里有没有我不知道,不过她身上,肯定是带了什么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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