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玩卜卦!”年纪最小的袁天禄最先喊出来,“柏哥他用鸟占,宁宁姐用花占和塔罗,我用刀骨梅花!我们三个在比赛!”
“这样吗?”女郎温和地笑了,“那么谁说得最准呢?”
“当然是我!”袁天禄很骄傲地昂起头,“我还没祭出奇门遁甲推演之法呢,他们就输了。”
“我才没输好不好!”袁宁宁涨红了脸不服气道,“明明是我算对的次数最多,你只不过推演到的细节更多一点。要,要说输,还是青柏哥输得最多了!”
年纪最长的袁青柏顿感无奈:“那是因为刚刚才学鸟占,还没入门才让你们赢的好不好?我要是也像天禄一样用梅花断卦或者奇门推演,我一定能碾压你们。”
“那你用啊!”旁边的两小齐声嘘他,都是活在一个屋檐下,彼此的斤两谁还不清楚谁,青柏哥要是真的在易数推演上有天份,才不会脑一热搞起鸟占这一套呢。
袁青柏正被弟弟妹妹挤兑得一脸尴尬时,还是对面走来的人笑着给他解了围:“很有趣的样子,我也有些日子没算卦了,不如也加入。”
这下子那三兄妹一改之前的互怼,变成齐齐摇头拒绝了,跟袁梅姐姐比易数,那才是真的找虐。
对方也不恼,看到水榭石桌上摆放的鲜花塔罗还有罗盘和鸟羽也只是笑了笑:“不比赛,就出题玩个测试也可以。你们平日里外出,虽然没出师,但应该也有人向你们打听求询一些事?”
这话引起了三兄妹的集体认同。
“对对对,我的那些同学天天要我用塔罗给她们占卜,不是问校草班草喜不喜欢她们啦,就是问未来老公长什么样,还有一些还跑来问我下次月考能得第几名……越来越离谱啦!”正处于情窦初开年纪的袁宁宁想起自己的初中生涯,简直都要无语了。
旁边的袁青柏同情地拍拍妹妹的肩:“放心,等你上高中上大学,问这些问题的人会更多的。甚至还有求大仙你去收鬼的。”
“收鬼找道士跟和尚啊,我们袁家只会除咒去煞,再给人算算卦的好不好。”袁天禄吐槽,“我班级里也有人问我能不能算出他未来有没有变成有钱人,爸爸妈妈会不会离婚这些事呢。”
“现在的小学生都这么现实了吗?”袁青柏擦了一把汗,“这样一比,好像总有人来问我做生意能不能成,老公有没有出轨,儿子是不是亲生好像也不算什么了。上次有个二婚的女人过来问婚姻,我实话实说,直接被骂了。”
“怎么说?”袁青柏已经试着出去自己找活了,所以家中兄弟姐妹也乐意听听他讲一些实例。
“是在网上接的一个咨询啦。”知道自己修炼还不到家,袁青柏也没敢打着袁家名号去做什么,更不敢当面给人算卦,一来怕坏了家族名声,二来也怕算不准或者算太准被客人暴打,他在石桌边的一张圆凳上坐下,开始跟他们叙述,“那个女人一开始也没说自己是不是二婚,只是报上了自己的年纪和性别,女,28岁。我用刀骨梅花断卦法给她推演,一下子推出了她是二婚,而且极度渴望婚姻。”
“28岁……龙属……二和八为泽地萃,本来萃是聚集的意思,但也能理解成‘脆’,玉脆而易折,不是二婚并已离异是什么?问卦人又是女性,以此双阴讲,也是不利。而兑金为缺,正指明了她缺少婚姻,因为缺而感到空虚,所以极度渴望。”袁青柏说到这里是得意的,因为他确实说对了,“那女人很惊讶,因为她连名字都没告诉我,只说了这么笼统的信息就被我推出了这些非常地意外。然后我就又给她继续算,这个问卦人必定是聪明多情又耳根软,极易被感动又容易随波逐流的性格。”
说到这里他没说话了,而是和其他兄妹一样齐齐看向了他们家的大小姐,不同的是弟弟和妹妹都是用眼神去问“青柏哥说得对不对?”,而当事人则是故意带着点等标准答案的意思了。
“青柏哥说得对。”女郎点点头,她伸出手拿起几朵花,扯下花瓣随手就拼出了以刀骨梅花为法做成的卦象,本卦、互卦和变卦排列一目了然,“你们来看,整体卦形看是坎为水为智,当然聪明,以坤来说为直肠子,上面又有嘴来说,当然感情外露、易感动,因为坤为虚,所以肚子里没什么主意,当然随波逐流了。这些其实说得还少了,她本人还头部有疾,看本卦这边,卦兑为头部,有缺,当然有此病患。”
“这,这还真没看出来。”袁青柏脸色讪讪。
女郎看他一眼又继续道:“你后来会被骂,必定是她问了你未来丈夫是个怎样的人对?”
袁青柏更加不好意思地低头。
“问卦人的未来老公很丑?”袁宁宁好奇了。
梅露没有卖关子,直接说了答案:“青柏哥应该告诉那名女性,她的未来老公容貌一般,并且身材胖硕,油嘴滑舌,好色且行为不检点。”
旁边的两小齐齐啊了一声,换成哪个女的听到这种话不会骂人啊,如果是面对面估计都能动手了?
“可是我没有说错嘛……”袁青柏有些委屈,指着桌上的卦象反驳,“不信你们自己看卦,把这个泽地萃换成她丈夫,卦形为坎,坤在下,为肚子大,所以胖,上面的兑为眼睛,看!都眯起来了,那个上面的阴爻看做眼睛的话,男人的眼睛笑咪咪的,一般是好色的了,怎么能检点呢?”
有理,弟弟妹妹纷纷点头。
“卦算得不错,但说话方式不对。”梅露笑着提点,“青柏哥,你应该换个角度去讲。卦象上说女方丈夫肚肥,证明此人胖而有福,有福坤生自然财运也不差。所以你当时可以这么告诉问卦人,她未来的丈夫家境富裕,人虽然胖,但脾气好总是一脸带笑很会说话。就是见着漂亮姑娘就走不动路,以后结婚了可要严加注意。”
对面的三兄妹嘴巴张成O型,明明意思还是一个意思,可是听着不但不生气反而有点小高兴怎么回事?
“青柏哥,初出茅庐在外行走,光有本事是不行的。”自从祖父出事,已经代表袁家出面不少事宜的袁家大小姐对家族子弟温声细语,“有时说话做事的态度更加重要。”
“小梅你说得有道理。”袁青柏赞同地点点头,深觉有理,“一会儿我就是族里的藏书楼看看有没有什么培养口才的书籍。”以前埋头苦学本领,出了社会才知道,口才也很重要啊。
“等等等等,这下该到我了!”袁宁宁看他们聊完,赶紧插嘴,“小梅姐,你刚刚不是说要给你做个占卜测试嘛!我这边就有个具体事例!你们马上就会亲身体验到了!”
“什么事例?”其他人好奇。
“就是停电啊!”袁宁宁得意地笑了,举着手机上当地微博发来的消息,“你们没收到消息吗?有官博皮下说我们这一带下半夜以后可能会暂停供电,但什么时候恢复未知。小梅姐你能算出我们这边半夜会不会真的断电吗?如果断了,会在半夜几点断?又是什么时候恢复供电吗?”
在场的其他两个男生同时吸了口凉气,看她就像看到一个小恶魔。
“你这是在为难人?”袁青柏忍不住嚷嚷。
“就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算了!”自诩刀骨梅花学得不错的袁天禄也在叫唤。
被怼的袁宁宁直接从鼻孔喷出一口气,用鄙视的目光看他们:“别用你们的水准去衡量小梅姐好吗,再难的卦她都测过,这点小问题算什么!”
也,也是哦。
兄弟俩忽然无法反驳,于是只得眼巴巴看向对面的女郎。对方没让他们失望,俏脸上露出一抹浅笑,手指已经抚上了桌上的花瓣重新排列起来,一边动手一边给他们讲解。
“要推测这个其实也不难,卜卦的基础你们都有,我们也都知道卦分乾坤阴阳,而刀骨梅花断卦法是在这种基础上采取的‘万物类象’之法。万事万物在卦象中都是有形的,包括时间也是如此。我们可以把现在的时间当做定位基准,换算成农历之后就是甲申、辛未、甲辰、癸酉、甲申年六月初八,然后根据此来排卦,得出本卦【水风井】、互卦【火泽睽】和变卦【地风升】。”
随着她话语说完,桌面上三副卦象清清楚楚地摆了出来。
“现在你们看出什么来了吗?”将卦象摆在三人眼前,女郎没有立刻说出答案,反而先问起他们。
“我……只能看出来会停。”袁宁宁一脸纠结,旁边的袁青柏也在点头,“后面的就看不出来了。”
“我也看出来了。”袁天禄抓抓脑袋,“推测是半夜11点。可是停多久真不知道。”
学渣和学生似乎轻易就分离出来了,女郎笑笑,这时才公布正确答案:“卦象显示,会断电,并且会在午夜11点停,但不会停电太久,最多两个小时就会恢复。”
“两小时是怎么推断出来的?”袁天禄第一个问出来。
梅露指着最左边的本卦直接回答:“你们来看这里,坎水生巽木,但卦象这里显示有险,互卦见火为克,为应时,变卦坤六断,坤是坎的中间爻变化来的,相对的说坤是坎的2爻动,把阻碍的中间物破掉了,也就是说2是个明显的反应,就是为什么会说是停电2小时。”说到这里她抬起头,对三人又道,“整个卦局中,注意这里在当时根本就没去考虑月令的问题,我们大部分时的应用都没有时间去考虑,刀骨梅花是断卦之法,所看重的就是一个‘断’字,所以如果问卦人提出问题,那么答案最好立刻就得给人说出来,这才是断卦的精要。……你们再看这里,坎水不旺又变成了土,表示这个水的险不大,所以,推断时间不长,这里就是侧重了定位的思维,把互卦看成一个明确的反应点,记住,八卦是符号,是媒介,定位是确定中心,以所问的事物为所依,用这个‘问’去寻找定位点……”
女郎针对刀骨梅花一法对他们讲了很多,三人深深受教。
而到了半夜11点,整个袁家果然如卦中推测的那般灯光全灭,所有屋子都陷入了黑暗。在一片停电的抱怨里,可以听见袁宁宁等人的惊呼“好准!居然真的是这个时候停电了啊!”
所幸已经是11点,大多数人在玩不成电脑看不了电视之后都选择了睡觉,但袁青柏袁宁宁和袁天禄三人却是各自举着手机聚在了一起,坐在同一间屋子里一边聊天打游戏,一边等着什么时候恢复供电。
“我回头又把卦象算了算,觉得是半夜3点才会来电。”本就是小学生的袁天禄这会儿也在做一个学生本职做着这份习题。
其他两人都没理他,标准答案都到手了,谁还去管别人的错误解题。
果然,半夜2点,灯亮了。
至此,一桩心事解决,兄妹三人打着哈欠各自告别。心里想着以后搞卜卦测试再也不弄这种类型的了。
第二天,袁辉远路过水榭时,就听见袁宁宁他们的大呼小叫,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就看到袁梅那个女人正和自己的同辈兄弟姐妹混在一起,相处得极好。
“小梅姐你好厉害啊!第一次玩花占都比我好!”
“一定是有什么诀窍!快教我教我!我要学啊!”
袁宁宁缠着她,小脸上满是惊喜和崇拜,其他人面上的表情也不遑多让。
“其实很简单的,宁宁你看,首先要这样……懂了吗?宁宁,如果你能把花占或者塔罗任意学精一样,对我们家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
“真的吗?可是爸爸和辉远哥他们总说我不学无术……”
“没人规定玄学的路一定要怎么走才正确,西方的玄学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而且如果袁家能走出一个西洋占卜大师,不也是非常有面子的事吗?”
看着袁梅永远摆着的那张温柔面孔,如今还撺掇本家子弟抛弃族学舍本逐末,再想想她之前一出爷爷屋门就迫不及待联系白家的嘴脸,少年紧咬着牙关,死死盯着他们许久,这才隐忍地走开。
什么叫所闻所见不一定是真的?她这种做法对袁家不算恶意还有什么叫恶意!为了得到族人的支持连这种讨好的话都说得出口,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袁梅就是个阴谋家大骗子,家里人全都被她骗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小故事说是风水玄学,其实我重点想写玄学里的寻龙点穴啊。
对,就是盗墓。
☆、玄学大族的养女
袁辉远带着一肚火走了回去, 走进偏厅随便找了个高背梨花椅一屁股坐下, 他粗鲁地拿起旁边的茶壶倒了杯茶就仰头猛灌了一气。
空杯又重重地按回桌上, 发出一声闷响。
“哟,这么大火气?谁又惹我们远哥儿生气了?”一道有些轻佻妩媚的女音从耳室的门后响起。
少年闻声立时收了怒色, 起身站了起来对着款款走来的女性恭恭敬敬叫了一声:“丽姨。”
丽姨是祖父的弟子, 全名萧丽, 艺成之后也没脱离师门,而是一直呆在袁家,为袁家效力。她是袁家除了祖父外最拿得出手的高手之一,也教导过他玄术,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一位长辈, 所以少年很尊敬她。除她以外,就是远房的堂叔袁正坤,自从爷爷出事,整个袁家就靠他们俩撑着门楣……好,还要加个袁梅。
萧丽是一个浑身散发成熟魅力的女性, 一身墨红绸缎牡丹刺绣的优雅旗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漂亮的曲线, 手中桧扇轻摇,这位丽姨踩着细高跟慢慢走到少年的跟前, 眯眼断言:“看你这敢怒不敢言的脸色, 是又单方面生你姐姐的气了?”
“我才没有!”袁辉远下意识地跳脚, 可是在对方那看穿一切的眼神下又有些狼狈,却依旧嘴硬,“我没有, 您看错了。”
“嗯嗯,这鸭子煮得是够老,像极了某个该说时不说不该说时说了一堆错话的少年郎呢。”萧丽随口揶揄,看到少年愤怒瞪来的眼神后又马上举手讨饶,“好好,没有就没有。少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可没有参与你们这对姐弟战争的打算。”
“我才没和她发生战争!我只是看不惯她罢了!”袁辉远忍无可忍,“我就是讨厌她那副样子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