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问了。”君漓淡声道,“不问的话,可否现在奖励我再这样一次?”
“……!!!”锦笙脸红得发烫,往枕上一扑,把羞臊不已的老脸埋在枕中,闷声道,“我义父和我爹都叫我离你远一些,我应该听他们的……我后悔了,我不该与你这样的……”
“……”君漓唇线紧紧一抿,把她从枕上捞起来,“好了,我不说了。”他稍作一顿,呢喃道,“你……不要后悔。”
锦笙揣摩不清太子爷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深意,像是在教她不要退缩,但她也不敢奢望太子爷真是这么想的,不要退缩是什么意思,她也没打算和他走下去啊。
揣摩不清的,最后锦笙就归咎为,太子爷大概是想提醒她,现在就后悔可能后悔早了,毕竟他还没做什么实事儿,就蹭了个尽兴而已。毕竟,迟早她会被撩得心甘情愿被他拆吃入腹。
锦笙恍然地,“哦,晓得了。”
“嗯。”君漓似乎是叹惋了一声,那一声极轻,“娇娇,你晓得你在我面前有多小气么。”
小气?锦笙又狐疑地蹙起眉,片刻之后再次恍然。
太子爷觉得她小气,因为她不给他看身子,关键的地方一点儿也没给他看,一点儿也没。
就这个程度她还觉得和他来这么一次后悔,当真是小气极了。
反过来说,他觉得自己就很大方了,关键的不关键的,脱给她看了个够,浑然不计较利弊得失。
“你觉得不公平?”锦笙抬眸望他。
君漓抿了下唇,一本正经地问,“若我觉得不公平,会如何?”
“若你觉得不公平,那咱们以后都穿着衣服好好说话,不就很公平了吗?”锦笙再次爬到床边捡起他的衣服,递给他,“喏。”
君漓将衣服接过来,又随意丢在床角,随即向后仰躺在床榻上,柔声道,“卿卿,五日后有灯会,我记得柳州落雁河那边每年都会举办灯会,你小时候应该常去吧。你喜欢看灯会吗?我陪你去。”
这个话题转得太露痕迹,锦笙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么被绕过去,但她听见太子爷用那种温柔到骨子里的声音同她讲话,还是控制不住地跟着他的思路走了。
五日后?灯会?似曾相识的字眼,锦笙稍稍反应了一下,想起来今早上顾勰临走前也特意说了五日后要跟她去看灯会。
锦笙思忖了片刻后,心底不免啧地叹了一声。
倘若今早顾勰问的不是他和太子爷之间她会选谁,而是他和太子爷之间她更喜欢跟谁玩儿,那她肯定毫不犹豫地就选顾勰了啊。
虽然如今和太子爷已经是这么个结果,但她还是觉得相处起来有些别扭拘束,不如和顾勰在一起玩儿的时候来得痛快放得开。
且自己答应顾勰在先,他本就已经对太子爷很不满、很有意见了,倘若自己再为了太子爷出尔反尔回拒他,届时必然会闹得很难看。
况且,太子爷带她去看灯会目的不是单纯地看灯会,而是同她卿卿我我,有太子爷在,她还看个毛的灯会……
且他生得出众招摇,简直就是梁朝闺中少女的毕生春|梦,走到哪里都惹眼,倘若要和太子爷明目张胆地腻歪,她还是怂遁好了,“……不去。”
以为她会一口答应,没成想犹豫了这么久不说,竟还给他拒绝了。
长这么大难得吃几回瘪的太子殿下抿紧唇,神色有些不虞,他睁开眼,缓缓坐起,凝视着她,叹了口气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这玩意儿被拒绝了之后还有为什么?
锦笙一时语塞,求生欲告诉她坚决不能说自己舍弃他是因为要去约见别的男人,而强烈的直觉也告诉她坚决不能说同他走在一起不自在不好玩甚是无趣。
可他本来就无趣还不乐意人说么,平日里哪回不是她一直强行尬聊找话题,他随意敷衍着附和几句。
除非太子爷看出她不高兴待见他了、不想理他了,才会主动来同她讲话,但她不能总是不高兴待见他罢?
锦笙挠了挠后脑勺,有些苦恼,但为了不太那么伤太子爷的自尊心,她还是认真地编了一下,“没有为什么了,就是小时候去的次数太多了,不大想去。”
君漓有些不解地凝睇着她,看了一会儿后,揉着她的头发,妥协道,“好吧,不想去灯会,我们就去别的地方,我带你出城玩。”
“也不想去……咳。”锦笙清了清嗓子,生怕他尴尬,赶忙看着他的眼睛道,“其实是有别的原因,不过具体什么原因你就别问了,反正你不会愿意听的,听了反倒惹大家心里不痛快。”
“……”君漓表示他现在心里就已经有些不痛快了,他的眸色渐渐黯下来,启唇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终究没有问出口。
见锦笙看着他,似乎是在等他发表意见,他抿了抿唇,问道,“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那便不去玩了,有什么事,我陪你做。若是有什么难办,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我不是有事……”锦笙蹙着眉,抬眸见他神色不虞,便讪讪地改口道,“你还是别问了。”
不过是一日灯会罢了,君漓深知自己不应与她计较这么多,想到她方才说自己很后悔与他那般亲密过一阵,他再次妥协,“好,不问了。”
锦笙忽而想起件事,又蹙起眉接着道,“还有这几天你也最好不要来找我,今日起各地密使就陆陆续续来天枢阁述职了,万一我们的事情被他们晓得了去……反正,他们不是我常接触的人,有些东西还是瞒着比较好。”
“……”君漓认真盯着她,也没说话,不晓得在忍什么,好片刻之后才在她疑惑的眼神询问下“嗯”了一声。
锦笙见他神色已然极其不悦,她也不敢再在他面前晃悠,拿起床角的衣服塞他手里,“你快穿衣服吧,我先出去了。”
还没爬下床,君漓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顿了好一会儿才道,“在这等着我,送我出门。”
锦笙这回没有拒绝,坐在他身边,视线却飘在别处,她实在不敢去看什么都没穿的君漓,看见就会想到方才他们在床榻上滚的羞耻。
片刻之后,君漓穿戴好衣裳,锦笙将他送出了门,亲眼看着他坐上了马车,才转身回到阁中。
君漓坐在马车上,掀起帘子看着锦笙离去的背影,低声呢喃,“你是不是……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回答他的就只剩下风声了。
他想问这个,却又害怕这么问了会在无形之中引导她也这么去想,往后就真的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因此忍住了,没有问出口。
他的视线落在那本被他随意丢在一边的异族美人图册上,难得地,心里甚是烦躁。
第96章 年年都有等待义父的灯会
五日后的傍晚酉时, 云书乘马车离开天枢阁, 准备于紫玉楼会晤薛行风。
临着她出门的时候, 刚好遇见顾世子骑着骏马前来, 她稍一侧身, 行礼道, “世子安好。”
顾勰一边翻身下马, 一边挥手让她起了,“云书姐姐,阿笙呢?她应该晓得我要来吧?”
“阿笙记着今日要和世子去玩儿, 一早就把事情丢给下面的人了,我出来的时候看她正在换衣服,世子等上片刻吧。”
云书转身招手, 叫了两人来, 吩咐道,“带世子去茶室。上楼通知阁主, 就说世子来了。”
她吩咐完毕, 再次对顾勰行了一礼, 颔首退下, 坐上了一旁的马车。
等到了紫玉楼的时候,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云书一边静静抿茶,一边瞧着门外。
因着灯会的缘故,街道上灯火如昼, 铺排在头顶的灯笼普遍是红纸银纹, 留着一截赤金流苏正随风招摇,供人观赏的走马灯则挂于街道两旁,斑斓绚丽,奇光异彩,不时有才子佳人停驻于前,巧解灯谜,谈笑二三,相觑一眼,一眼万年。
云书撑着下巴,心中无端生出几分寂寥。
有时候还是挺羡慕阿笙的,尽管她和太子爷并无未来可言,可太子爷至少是真心爱慕于她,这般短暂的温情都能将阿笙宠上天。阿笙明知道自己和太子爷不可能,仍旧义无反顾。
反观自己,今年也已经是二十二的人了,连一朵烂桃花都没有,不晓得是因为自己活得太过中规中矩,还是因为时运不济。
云书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紫玉楼门外,那方方正正的一隅天地,可以窥见璀璨绚烂的烟火,她看得入了神,眼也不眨,不晓得过了多久,暖意融融的光芒忽而勾勒出了一道挺拔的男子身影。
这身影高挑欣长,逆光看去,隐约可见他着了一身不染纤尘的素衣,足上浪纹白靴,一根鱼戏莲叶镂空玉簪松松绾起青丝,几缕碎发耷拉在肩上,稍显凌乱。
与这恣意潇洒的姿态格格不入的是,男子手中拄着一根约莫稚童手腕般粗细的拐杖,自跨入门槛后,踩在地上的步子就一深一浅。
云书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确定与画像中的薛行风相差无几后,便敛起惊愕迎了上去,站定在薛行风面前,稍一点头道,“薛神医,天枢阁云书奉阁主之命……”
话还没说完,薛行风就哼哼唧唧地吆喝了起来,“别说了,自己人,快快快,扶我一把,我要站不稳了……”
“?”云书好奇地伸手扶住他,垂眸打量他的双腿,“神医这是怎么了?”
“无事,挨了些莫须有的打。”薛行风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拄着云书,试探性地坐下,刚沾到椅面,他又猛地站起来,趴在桌上吆喝,“哎哟哎哟!疼疼、疼死我了……!”
“倒是不难猜出来,神医是被宫里哪位贵人叱令杖责了?”听阿笙说这位神医为人有趣,云书瞧着他这模样心下倒也真生出几分好笑来,“听闻薛神医主侍太子殿下,莫非……”
薛行风恹恹地,长吁了口气,“太子爷他近日心情不好,就想抽个人出气,思来想去唯有本太医能容忍他的小脾气,于是接二连三将我传去府上为他看病,稍有几处不合他心意便要治我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云书为他倒了杯茶,“你如何大不敬了?”
“我如何都没有大不敬,他就是看我忽然不顺眼罢了。”薛行风惆怅地苦笑一声,“你说他罚就罚罢,理由能不能认真编一下?信手拈些莫须有的罪名我都不想同他计较了,可往太医身上罚军棍是否过分了些?”
一记军棍可抵得上三记重板,第一棍下去的时候薛行风就恨不能原地去世,第二棍还没落下去他已经不省人事,晚上做梦都疼得龇牙。
“苦了薛神医了,这般模样还前来赴约,真可谓身残志坚,我先代阁主谢过。”云书福身施礼,起身后道,“我们现在要到丞相府上去,恐怕还需要再委屈神医一番。”
薛行风不好说自己其实是为了避开太子爷的传召才选择来赴约的,只摸了摸鼻尖,“无碍,我的药箱还在马车内,你随我一起坐马车去便是。”
两人乘上马车,薛行风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头朝下背朝上,趴得驾轻就熟,云书则坐在他脚后的位置,撩起一侧的车帘观赏灯会。
在柳州的时候常常会期待义父从汜阳赶回来带她和阿笙去看灯会,倘若义父实在有事不能回来,就会提前写信嘱咐宅院里的老管家带她们去。
在她印象中,义父每次灯会前都有给管家写信,但只有两次没能赶回来。还有一次是管家已经带着她们上街了,义父刚巧赶着回来,和她们在街上碰上了。
她记得很清楚,彼时阿笙吵着要吃糖油果子,管家说她出来前吃得太多了,最近都吃圆了,不给买,义父骑着马,远远就瞧见了她们,驾马奔来时飞了一锭银子,径直飞入卖糖油果子的小贩怀里。
阿笙脆脆地喊了一声义父,撒手不要管家抱了,闹着要骑义父的马,义父随她的意,亲自帮她牵马,阿笙便坐在马上吃糖油果子,神气得很。
谁都晓得义父的坐骑向来桀骜,从不要人碰,不论是否有歹心,但凡想要靠近的人,都难免被踢伤。
幼时阿笙不懂,曾妄图背着义父爬上马背撒欢,毫无疑问摔了下来磕得头破血流。令宅内所有人震惊的是,就因为这事,义父将那匹伴了他多年的坐骑亲自手刃。
自那匹马死后,义父的坐骑阿笙都可以随意亲近。
后来云书才晓得的,在柳州的那些年里,义父总是拿阿笙的东西给他的坐骑熟悉味道。义父总是很疼爱阿笙。
似乎这是今年最后一场灯会了,不再期盼义父回柳州的一场灯会。
与此同时,紫玉楼最高层,竹字笺雅间内,一名身姿婀娜的女子正赤|身承欢,平日里清灵的眉眼此时却因汹涌的情|浪变得如乱缠一处的情丝般妩媚动人。
女子口中喃喃喊着两个字,似是在唤身上的这个男人,她喊得嗔痴,极尽天真女子的娇憨之态,每喊一次,痛楚就更深一分。
身上的男人青丝微乱,全数披散于左肩,衣衫半解,露出精致的锁骨与清晰的肌线,滚烫的身体酝着密密麻麻的汗珠,将素白的亵衣沾得半湿。
不晓得持续了多久,女子终于禁受不住,开始撒娇求饶,男人安慰似的吻了吻她的唇角,随了她的愿。
旖旎方毕,男人搂紧怀里的女子,意犹未尽地吻她的唇角,忍不住又作弄起来,女子嘤咛了一声,很快被他勾起欲念。
忽然,原本只有喘息的房间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叩叩叩——”
男人的动作停住,顿时邪念全消,紧接着,他抽身坐了起来,微微蹙了蹙长眉。
女子痴痴然地还没缓过神,只贴着男人的身体坐了起来,从背后将他抱住,眸底情丝缠绕,“义父……”
刚喊出口,女子的脖颈就被一只大掌狠狠掐住了,方才还与她柔情缱绻的男人冷漠地睨着她,唇线紧抿。
“大、大人……!”窒息感涌袭,女子当即从方才的温柔中脱身清醒过来,赶忙改口疾呼,“咳、咳!大人饶命!”
应天的大掌在女子纤细的脖颈上紧紧收握,直到女子清秀的脸从那事后的酡红变成酱紫,眸底的水泽漾漾地,嘴角的梨涡也绽开,他才蹙起眉,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