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 这个好好吃哦。”幸介一边吃着一边说道：“我们能带回家给克巳他们吃吗？”
“恐怕不能。”织田作摇头，“因为待会儿有挺多事情的。”
“你告诉他们了吗？”星野寻问道。
“没有，担心他们被看出破绽来。”织田作说道。
“那待会儿会不会给他们留下心理创伤啊。”星野寻问道。
“也不会吧，比那更恐怖的地狱他们也都看过了。”织田作说道。
星野寻怔了怔，想起了他们是龙头战争时的孤儿。
孩子们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幸介问道：“那下次能带大家来吃吗？”
“不能。”织田作很坦然地回答：“我的工资太低了。”
“好吧。”幸介可怜巴巴地说道。
星野寻听到这里后忍不住说：“作之助，你能尝试升职，我觉得。”
“嗯……今天下午你做的不应该是说教。”织田作这么说道。他们此时是坐在落地窗边缘的，外面刮着挺大的冷风，毕竟是冬天，所以显得有些阴冷荒凉。餐厅里开着空调，温度适宜，光线也正好，此等对比才更能显示出温馨感来。他只说了半句话，然后便拿起那边的餐巾纸，隔着桌子伸出手，将她唇畔沾上的酱汁擦干净，他的动作很轻。
星野寻怔了怔，下意识还伸手阻拦了一下，她是手指就这样搭在他的手背上。他冲她投来安静的目光，然后捏了一下她的手，接着松开，而后将餐巾纸丢进了垃圾桶里。
有人在看。她从他的目光里读出了这句话。
“诶……”那边的幸介睁大了眼，“织田作！她真的是你的女朋友吗？！”
“啊，目前是的。”织田作回答道。
“哇！我一定要告诉咲乐他们！”真嗣说道。
星野寻想了下，也不忍心让他们太失望，于是说道：“我们在玩一日女友的活动喔。”
“啊，原来是这样。”幸介失望了一下紧接着又兴奋了起来：“我在电视机上看到过的！”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真嗣也跟着兴奋了起来：“织田作真幸运呢能和星野姐姐这么漂亮的美女一日情侣。”
“是啊。”织田作说道。
星野寻忍不住笑了，“作之助，你也不必这么没自信啦。”
“倒也不是说没自信吧……”织田作慢悠悠地说道：“本来相貌只是合格线以上，不像太宰和中原那样是港黑有名的美男子，再加上工资微薄还有几个孩子，一般正常女孩子都不会看上我的吧。”
“咳……”星野寻转念一想感觉还真是那么回事_(:з」∠)_
这顿午餐的时间还是颇为愉快的，星野寻在那边正在和两个孩子与泉镜花说话，突然瞥见正在看着他们的织田作露出微笑来。记忆中织田先生似乎很少微笑的样子……不，就没有见过他笑的样子。于是她就直接看向了织田作。
织田作和她对视了几秒，然后才解释道，“嗯，是很久没有去用心微笑了，所以想要尝试一下。”
外面的天气不算好，但是是有阳光的，那些阳光有点像细碎的雪花一样落在黯淡的室内，碎在脸庞上和瞳仁上，织田作的表情总是相当宁静和平和，他微笑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心情也跟着平和。
“和织田作先生相处时，会有一种相当特殊的感觉。”星野寻不由地说道。
那边泉镜花举手：“我和阿寻相处也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星野寻摸了摸她的头。
“嗯……这话不要让中原听到。”织田作回应道。
星野寻忍不住笑，“不是啦，大概就是感觉织田作你真的是个很特殊的人吧。其实别看我这样，我也和不少人相处过啦，其他组织的Boss，黑手党剑客，黑手党幻术师啦……”
“还有黑手党干部。”织田作说道。
“哈哈哈是的。”星野寻又笑了，“但是织田作你和他们其他人都不一样。”
“嗯。”织田作点头，“我当年的确是杀手。”
“嗯。”感觉对方要讲故事了，于是星野寻赶紧竖起耳朵仔细听。
“后来有个人说……”
“说什么？”星野寻问道。
“我们先去游乐场吧。”织田作没说下去。
“好。”星野寻点头。
叫了结账后星野寻看着后面的一堆“0”，有点感慨：“看着好贵啊。”
“嗯，是太宰报销的。”织田作说道。
“原来如此……”星野寻想了下，然后抓起那边的菜单又迅速地点了一堆，“加上这些一起结账吧，我们晚上过来拿。”
服务生那边记下了。
织田作：“诶？”
星野寻笑眯眯地说道：“不是说太宰干部报销吗？晚上正好拿回去给你其他孩子吃。”
织田作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呢那边的真嗣和幸介就欢呼了起来，织田作只好说道：“好吧……但愿太宰不会怪我。”
“这可是加班啊。”星野寻摇了摇头，“话说织田作你属于哪个部门啊。”
“严格来说其实是属于A干部的。”
“原来如此。”
午餐尾声，那边送来了两杯免费的橙子酒，酒精度数很低，所以喝下去倒也没什么负担。星野寻端起杯子，酒液是半透明的橙黄色，一个个小气泡冒出来，相当诱人，柑橘芳香扑面而来，柳橙的香气和微辣的酒精完美混合在一起，感觉就很好喝的样子。
那边的织田作之助举起了杯子来。
星野寻歪了下头：“要干杯吗？”
“嗯。”织田作点头。
“干杯总该说些什么吧？”星野寻问道。
织田作想了想，说道：“祝你和中原天长地久？”
星野寻失笑，“我们不是一日女友吗？”
“啊。”织田作点头。
“那祝作之助……”星野寻说了一半后思考着该祝什么比较好，结果有点没头绪。
“也没什么可祝福的吧。”织田作之助说道。
星野寻扬了扬唇角，说道，“嗯，那就为此时此刻的时光干杯。”
“嗯，为此时此刻的幸福时光，干杯。”
杯盏碰撞，酒液溅出一些来洒在手背上，皮肤有点细微的刺痛。星野寻感觉有些奇怪，她正要喝的时候织田作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作之助？”她问道。
“没事。”他言简意赅地说道，“别喝了，酒里有毒。”
“你看到……”
“我没有看到，但是应该有。给我的没有，给你的有。”织田作闭了闭眼，说道。
那边泉镜花立刻释放出杀气来。
星野寻顿时感觉毛骨悚然，下毒……电视小说里的情节在现实中出现了，而且就在她眼前的这杯酒盅……
“我疏忽了，我仔细观察着幸介和真嗣，但未曾想到在他们眼里你也是目标。”织田作似乎有些懊恼。
“我……”
“当着我的面杀死心爱的女人也是可以激发我杀人欲望的方式吧。”织田作之助松开了她的手，她放下了酒杯，然后看到了织田作之助颇有些深沉的眸子，“这些人当真是不择手段了。”
星野寻看着那有些暗沉的目光有点心惊，“那个，我们要去厨房问问吗？”
“不用了，估计抓不到把柄，而且现在去也是打草惊蛇。”织田作之助说道。
“好。”星野寻咽了下口水，然后低声说道：“我没有经验，我听你的，织田作先生。”
“嗯。”织田作招呼来服务生，然后说她对他们的酒过敏，并且展示了她手背上一小块红肿的皮肤，服务生连声道歉，给打了折扣。接着他们去了酒吧的卫生间，织田作用清水冲洗了她的手，她在旁边轻声问道：“这样能骗过他们么？”
“大概。”织田作用毛巾温柔地擦干净她的手，然后说道，“我们执行下一步计划吧。”
“嗯，先去游乐场。”她点头。
旁边的幸介和真嗣都露出点害怕的表情来，“织田作……”他们现在也看出这场出行并非是普通的玩乐了，大一点的幸介已经明白可能是在黑手党的行动中，他虽然喊着说长大想当黑手党，但他更多的是想追随织田作的脚步，而不是觉得黑手党有多酷炫。毕竟，暗世界真正的样子，他们在很小时候就已经得知了。
“没关系的。”织田作分别摸了摸他们的头，他的眸子依旧暗沉，但他的声音和往昔一样平静：“不用害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们，也没人能伤害阿寻。”
——
第102章 你若不来（三十五）
01.
饭店里一瞬间有着深沉目光的织田作似乎是个幻觉, 等他们一并从餐厅里出来时却又是平时的那幅模样了。
冬日的街道上，属于车行道的部分已经没有任何积雪了，大概是被来往的车辆融化、带走了。但两侧的人行道上却是满是脚印的积雪，因为雪已经被踩得很瓷实了，都呈现出了冰的某种特性, 总之就是特别滑我跟你们说。旁边驶过不同颜色的汽车，白色, 黑色，红色……真嗣在兴致冲冲地数着, 他们这段时间接受了森鸥外的保护……而森鸥外对他们的保护就是直接把他们给关起来。所以好久都没有出来的情况下，突然被带出来吃大餐而且去游乐场, 自然是令他们无比兴奋的事情了。
最大的幸介倒是非常懂事地问道：“织田作, 我们需要做什么才能帮上你们呢？”
“听话就可以了。”织田作说道, 然后他看了眼那边的泉镜花：“你是杀手吧。”
泉镜花怔了怔, 点头。
“你不用太把自己当做一个杀手来看……目前为止。”织田作说道，“怎么说呢……其实不用逼着自己去适应什么身份，只要最后能达成目的就可以了，过于强调身份反而会因此而造成负面影响。”
“啊。”泉镜花点头，“我试试看。”
星野寻看着他们的交流, 明白织田作在以前辈身份指导泉镜花, 这是个她没办法涉足的领域。
02.
雪后高山和山脚下的游乐场都一片银装素裹。红白相接的缆车从黑色的缆绳上缓缓划过, 此时的天已经晴了, 从缆车上远远看去, 冰蓝色的天空和冰蓝色的大海融为一体, 在交界处模糊不清。
此时的平静和昨夜的雪虐风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坐在缆车上，听着缆绳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响声。在从玻璃上看着四周的景象，山峰，树木，城镇。星野寻有些恐高，所以握着扶手的手指略微用力了些。“失礼了。”她听到织田作这么说，然后将手附上了她的手背，她怔了怔，“有人？”
“其实我挺担心他们会直接击落缆车的。”织田作说这话时是在她耳边说的，看起来就好像情人之间的絮语，“不过既然是太宰的判断，那问题不大了。”
此时她的后背是靠着他的胸膛的，温度正暖。
“你很相信太宰？”她问道。
“他的判断没有出错过。”织田作说道。
“仅此而已吗？”她问道。
“他是我的朋友。”织田作说道。
“啊这个……总感觉相当难得。”星野寻说道。
“的确很难得。”织田作说道，缆车的速度并不快，孩子们都趴在玻璃窗上看着外面的风景，而织田作的目光则一直在她身上，“以后的打算……想要之后离开港口黑手党成为在自由之身，然后在能看到海的房间里、坐在桌前写作吧。”
他的掌心那里传来了连绵不绝的热度。倒也没有害羞，反而觉得很安心。
织田作一直给她的感觉有点像长辈，或者说兄长一样的。
“要成为小说家？”星野寻问道。
“嗯。”织田作说道。
“小心饿死，小说家谋生可不容易。”星野寻耿直地说道：“我听说一个叫情诗与海的作者都快穷疯了。”
“嗯，是不容易，所以在此之前还要在港黑攒钱。”织田作说道。
晴朗的蓝天，坐着缆车慢悠悠在空中滑行着。外面有风，身边有孩子，还有漂亮的少女，虽然少女是别人的，但也能觉察到她对自己的那份信任。也是个可以牵扯往事的故人啊。
这样的环境很容易就能打开心扉。
“然后就是……想要扔掉枪，拿起纸和笔。有人曾经对我说，撰写小说就是在描写人类，夺人性命之人必定无法描写他人的人生。所以我决定，不会再杀人了。”
星野寻楞了一下，她转过身看向织田作，“也许你从一开始就不该加入港黑的。”
星野寻这才明白为什么织田作不寻求往上爬了，一方面是因为他不杀人，另一方面是因为本身抱着之后要离开港黑的想法。如果爬到重要的位置上，那可就不好脱身了。现在这种万事屋的地位洗白还是很容易的。
所以星野寻才说，也许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加入港黑。
“生活其实还是挺困难的。”织田作从侧面回答。
“仅仅是活着的话……”星野寻说了一半后被自己打断了，“毕竟生活和活着不同，活着怎样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