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是上辈子的死对头——暮序
时间:2019-08-05 09:13:20

  许筠瑶只当没有听到,脚下步伐却是越来越快,走出一段距离,便意外地遇上了一张老面孔,看着正向自己行礼的女子眉宇间掩饰不住的欣喜,她不知不觉地抿紧了双唇。
  眼前这名宫女,正是引着豫王初尝云雨的那一位,许筠瑶自然记得她叫画鹃,毕竟此女上辈子是在她之前最得宠于豫王的,在豫王府的地位一度超然。
  “筠瑶妹妹,五皇妹!”豫王此时亦快步迎了上来。
  “五皇兄!”五公主大声地唤,随即笑嘻嘻地围着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一会儿又往画鹃那儿直瞅,而后掩嘴窃笑。
  豫王被她瞧得浑身不自在,画鹃有几分娇羞地飞快望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去。
  “明明还是五皇兄,可我瞧着又不像了,哎呀,真真是奇怪!”五公主笑了一会儿,才一本正经地打趣。
  豫王听罢俊脸泛红,下意识地望了望身边的画鹃,顿时更加觉得不自在了,遂连忙转移了话题,朝着许筠瑶道:“一阵子不见,我仿佛觉得筠瑶妹妹又长高了些。”
  许筠瑶突然觉得有点儿无趣,也突然生出几分心灰意冷的感觉,敷衍地回答:“是呢是呢,又长高了些许。”
  又对五公主道:“我想先回去了。”
  五公主忙拉着她的手:“这般快便要回去了么?我还没有与你研究呢!”
  “研究什么?”豫王好奇地问。
  生怕她说出什么让人下不了台的话来,许筠瑶连忙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姑娘家之事。”
  豫王一听倒也不好再问,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五公主拉着许筠瑶越走越远,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朦朦胧胧之间,仿佛看到二女的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
  那女子满头如瀑青丝简单地用带子挽起,身着月白长禙子,步伐轻盈得仿佛像是踩在云端一般。
  他的神情有点儿茫然,心里突然生出几分怀念,却又有几分莫名酸涩的感觉。突然,那女子止步回身,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他顿时一个激零,瞬间便回过神来,待定睛细一看,远处只有手拉着手越行越远的那两人的背影,哪有什么陌生女子。
  “殿下?”画鹃见他怔怔地望着五公主与许筠瑶离去的方向,不解地轻唤出声。
  豫王怅然若失,神情还是有几分迷茫,听到她的声音勉强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了。
  “瑶瑶不要生气,豫王既然有了别人,咱们日后就不理他了。”回府的马车上,言妩坐在许筠瑶身边,明明心里窃喜,脸上却偏要装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安慰着。
  许筠瑶无奈:“我并没有生气,只是有点儿不痛快。”
  顿了顿,又没好气地问:“什么叫‘咱们’日后不理他?难不成以前你还理过他?”
  言妩目光闪烁,装傻地手一指车厢顶意图转移她的注意:“啊,好大一只鸟儿!”
  许筠瑶伸手捏她的脸,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说!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
  言妩‘哎哟哟’地叫,偏又不敢挣扎,只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求饶。
  一人一鬼正闹着,突然马匹一阵长嘶,紧接着便是‘得得得’的急速马蹄声,马车骤然加速,险些把毫无防备的许筠瑶摔了出去。
 
 
第53章 
  “快躲开快躲开,惊马了惊马了!”许筠瑶随即便听到车夫从外头传来的惊慌叫声。
  “瑶瑶惊马了!”言妩也吓了一跳。
  许筠瑶脸色有几分发白,却还是紧紧地扒着车厢,免得被抛出去。外头传来一阵阵行人的惊叫声、彼此躲避时的碰撞声,夹杂着孩童的大哭声,她纵然没有亲眼瞧见,也能想像得到外头乱成了什么样子。
  负责护送她回府的两名侍卫瞬间也反应了过来,立即兵分两路朝着发疯的马车追赶而来。
  “坐稳了莫要害怕,爹爹这便来救你!!”突然,从混乱的外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叫声,许筠瑶怔忪片刻,随便又听到有人大叫,“老爷小心!!”
  “瑶瑶,是你爹爹,是你爹爹来救你了!”言妩探出头去一看,顿时又惊又喜地叫了起来。
  许筠瑶此时被愈发失控的马车又是颠又是甩的,险些没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给震出来了,并没有听清她这话。
  外头的墨砚眼睁睁看着自家老爷突然朝着失控的马匹冲过去,吓得险些没晕死过去,只来得及大叫一声‘老爷小心’,紧接着便见自家老爷几下利索的动作,居然一下子便跃坐到了发疯的骏马背上。
  “老爷!!”他拔腿便去追,声音凄厉得都快要破嗓了。
  可待他气喘吁吁地追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的马车时,便见到自家老爷正抱着从车厢里摔出来的三姑娘,一脸慈爱地拍着女儿的背脊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乖,爹爹在呢!”
  他整个人有点儿懵,呆呆地微张着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在哪里?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许筠瑶本是死死抓着车厢稳住身子,可马车颠得实在太快,她的手渐渐快要抓不稳了,亏得言妩死死地抱住她,算是为她卸去一部分冲力。可忽然间随着骏马的一声长嘶,车厢突然竖起又骤然跌落,一人一鬼再也抓不住从车厢里掉了出来。
  身体失去控制那一瞬间,许筠瑶暗暗叫苦,知道这一回怕是要吃些苦头了,哪想到身体却突然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随即响着唐松年那熟悉的声音:“没事了没事了……”
  言妩跌坐在地上,一脸要哭不哭地拍着胸口喃喃:“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许筠瑶头晕目眩地被抱着,好一会儿才凝聚视线细一看,果然便认出来人正是唐松年。
  “唐大人,宝……姑娘她没事吧?”紧接着,又有一道充满担忧的熟悉嗓音传来,她挨着唐松年望过去,便对上贺绍廷那双关切的眼眸,下意识便朝他露了个笑容。
  “我瞧着应当没事。”唐松年扶着女儿的一边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好一会儿才松了口气。
  “没事没事,肯定没事,瑶瑶才不会有事!”言妩这时候也回过神来了,拿着小帕子抹了抹额上并不存在的汗,回答道。
  贺绍廷见小姑娘煞白着脸,可精神瞧着还好,甚至还能冲自己笑,想来确是没有受伤,顿时也放下心来,往那匹已经被制服了正倒在地上的疯马走过去,绕着它仔细地检查。
  唐松年则吩咐气喘吁吁地赶来的墨砚派人善后,妥善安置遭受牵连的百姓。
  “唐大人,这看来并非是意外,乃是有人蓄意为之。”贺绍廷忽地行至他身旁低声道。
  唐松年脸色一冷:“我知道,若非突然受到攻击,好好的马又怎会突然发疯。只可惜街人行人太多,此刻想要去追查真凶怕是不容易。”
  “爹爹,廷哥儿,你们可否想办法从送我出宫的宫人查起?今日这事着实太突然又有些巧合,我怀疑宫里有人不安好心。”许筠瑶突然插话。
  唐松年一惊,若有所思地望向她,好一会儿才朝着一脸凝重的贺绍廷道:“贺将军常出入宫中,此事便拜托将军了。”
  贺绍廷自然应允,略有几分担忧地望了许筠瑶一眼,知道事情不可耽搁,拱了拱手便告辞离开了。
  “是谁?是谁这么坏要害我们?!”言妩愤怒地绞着手帕。
  许筠瑶随口安抚了她几句,这才坐上唐松年的青布轿。言妩也气哼哼地钻回了长命锁里。
  唐氏父女二人一个步行,一个坐轿,约莫小半个时辰不到便回到了唐府。
  “爹爹,你怎会这般厉害的?那匹马已经疯了,你居然还能把它制服?这不是只有会武的人才能办到的么?”从轿上下来后,父女俩走在府里的青石路上,许筠瑶再也忍不住问。
  老匹夫瞧着文质彬彬,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文士模样,居然治得了正处于疯狂状态的马?这简直刷新了她对他的印象,教她怀疑他是不是内里也换了个人。
  唐松年哈哈一笑,语气听着有几分得意:“想当年,爹爹也曾追随陛下上阵杀敌的,治服区区一匹疯马完全不在话下!”
  “可是我曾听哥哥说,你虽当年曾投过军,可是因为武艺太次身子骨太弱遭人嫌弃,便被安排在营帐里做些写写算算的杂事。”许筠瑶一脸怀疑。
  唐松年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怎么也没有想到儿子居然在背后拆自己的台,没好气地道:“那混帐小子知道什么?你爹爹我是文武双全,文武双全!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在妹妹跟前胡言乱语,待那小子回来我让他好看!”
  正在会友的周哥儿突然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纳闷地挠了挠头,随即又含笑地冲对面的年轻男子道:“孟兄说的极是,说的极是……”
  许筠瑶眼带揶揄,分明是不相信他的话。
  唐松年无奈,只得道:“你爹我曾经在军中驯过一段时间马,不管是疯马野马还是烈马,你爹我都曾对付过。”
  许筠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唐松年不愿与女儿谈及曾在底层挣扎的过往,皱眉问:“你怎会怀疑今日惊马之事会与宫里有关?此事到底是针对你,还是你受了爹爹牵连尚未可知,你怎会有那般想法?”
  许筠瑶略有几分犹豫,芳宜她们关系着上辈子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许多迷团,她们是什么人?费煞苦心接近自己、想方设法取得自己信任又是为了什么?她思前想后都得不出答案。
  这辈子她们虽然没有直接对上自己,可她却不会轻易放过她们的,必要的时候甚至不介意采取一些粗暴的手段,可这些都要向老匹夫坦白么?
  当然,她相信这辈子的老匹夫不但不会是她的敌人,甚至还会是她最坚实的后盾,可她曾学过许多阴谋诡计,学过为达目的要不择手段,却独独没有学过依靠别人。
  唐松年也不逼她,耐心地等着她的答案。
  终于,他听到了女儿迟疑地道:“今日在东宫……”
  许筠瑶终于还是决定将在东宫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向他道来。她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但是若一切与她所猜测的那般,芳宜那些人果与前朝余孽有关,那凭她一己之力是绝对无法对付她们的。
  唐松年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我只是觉得她们有几分面善,好像小时候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故而才随口问了她两句,没想到转头出宫便惊了马。”
  “此事有点儿巧合,我也不敢肯定,故而才让爹爹和廷哥儿想法子去查一查,毕竟若当真是我那几句话引起的祸端,当时东宫里头必然会有人通风报信。”许筠瑶还是决定遮掩了部分真相。
  “此事便交给爹爹,不管真假,你口中的那两名宫女必不是省油的灯,至少她们在太子妃与彭良娣之间挑拨是非是肯定的。”唐松年道。
  “好了,这时候你娘想必也知道你在回家路上发生之事,快去吧!免得她忧心。”他又拍拍女儿的肩,慈爱地道。
  “好,我都听爹爹的。”许筠瑶无比乖巧地应下,转身出了门,径往阮氏院里去。
  看着女儿步伐轻盈离开的背影,唐松年抚须叹息:小丫头长大了,开始有事瞒着爹爹了,好好的小棉袄眼看着就要长出盔甲来,真让老父亲抹一把心酸泪!
  一会儿又感觉一阵腰酸背痛,不得已扶着案边缓步坐下,抡着拳头这里捶捶那里敲敲,而后再度长叹一声。
  终究比不得年轻时,不过区区一匹疯马,还能让他累得浑身像是被拆过似的。
  许筠瑶虽是对唐松年说出了心中的怀疑,其实她相信今日此番惊遇绝不是芳宜的意思,以那人如此谨慎的性子,必不可能作出如此鲁莽的决定。
  除非今日这事她是受了唐松年的牵连,与芳宜的人没有半分关系。只不过怎样,经过今日之后,她两人在东宫的势力必然要遭受打击,毕竟徐婉菁和彭玉琪并不是蠢人。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芳宜恨不得一刀砍了一直追随自己的心腹。
  “愚蠢!那臭丫头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便让你乱了阵脚,竟做出这样愚不可及之事了!你可知此举恰恰便是落实了她对咱们的怀疑,甚至还会引来赵氏逆贼的注意,咱们在宫里布局多年也将一朝被毁!!”
  “那、那现在可怎么办?”好心办了坏事,那人惨白着脸,哆着嗓子问。
  芳宜深深地吸了口气,当机立断地道:“你马上回去,安心侍候徐婉菁,日后我与图衣之事你不必再掺和,除非我另有安排,马上走!”
  纵然恨不得杀了这个蠢货,可还是要想办法先保住她。
  那人不敢多说,应了声是便急急转身离开,昏暗的灯光投在她的脸上,也映出了她那张脸,赫然便是当日喝斥图衣,并甩了图衣一记耳光的那名宫女。
  阮氏得知女儿遇险,果然吓得脸色苍白,一看见女儿回来,二话不说便拉着她上上下下地检查一通,末了还不放心,又要让人去请大夫。
  许筠瑶再三保证自己身上没有伤,也没有觉得哪里疼,不过大夫倒是可以请,请来给爹爹瞧瞧。
  方才回府的路上,老匹夫以为她不知道,不时偷偷地按捏腰,又捏捏肩膀,必是制服那疯马时伤着了。只不过他好颜面不肯说,她便也随他,反正有包子夫人在,他想瞒也瞒不过去。
  看着阮氏急匆匆地往书房而去,许筠瑶微微一笑。
  “姑娘,你真没伤着么?伤着的话偷偷告诉我,我不会告诉夫人的。”蓝淳担忧地问。
  “没伤着,真没伤着,若真是伤着了我怎么会瞒着你们,走吧!回屋去。”
  回到屋里,吩咐蓝淳到外间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许筠瑶才唤出了言妩,继续在马车里还未完成的审问。
  “说吧,你是不是瞒着我对豫王做了什么?”
  言妩左顾右盼的,就是不敢对上她的视线,这完全就是一副心虚的模样,教她看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快说啊!我还等着呢!”她好整以暇地理了理长发,催促了一句。
  “啊!瑶瑶今日戴的头花真好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头花呢?戴上去就跟个小仙女似的。”言妩再度使出‘转移注意力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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