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扮演是有灵魂的!——退戈
时间:2019-08-06 09:15:45

  大腿?
  指哪个?
  唐平章吗?他虽然是皇帝,一国之君,但不大可靠的样子。
  此时叶疏陈走后面走出来,撑开自己的大伞,朝她说道:“走吧。”
  邱季深觉得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可是问题的关键,根本不是她要不要抱叶疏陈大腿的问题,而是这个大腿,可能是刺猬腿的问题。
  叶疏陈走了一段,发现她还站在原地,且表情诡异,喊道:“来啊。你不是想去吃东西吗?我带你去一家最好吃的市肆。你想吃胡饼吗?还是鱼脍?贵妃红?”
  邱季深赶紧跟上。
  叶疏陈还在发问,似要刨根究底:“你喜欢吃甜口还是咸口?喜欢吃油炸的吗?鱼肉还是鸡肉?馄饨还是饼?”
  邱季深根本按捺不住。叶疏陈的生活太美好了,与她是两个世界的,连忙应道:“都都都!”
  叶疏陈说:“既然今日说了请客,就听你的。都买一些,让你带回去吃。”
  二人去了一家食肆。
  到店里的时候,雨已经将停未停,还有细如毛发的些许雨疵。
  叶疏陈给她点了些羊肉,然后晒干的鸡肉鸭肉也点了一些,真的像说好的那样可以给她带回去。最后又去旁边点了一碗面,两人对坐着在那儿吃面。
  邱季深主动提道:“你之前想说什么?我现在心情好了,你说吧。”
  叶疏陈凑近了一点,对她露出希冀的神情道:“你现在不是无事可做吗?我父亲成天要压着我念书。不如你来陪着我怎么样?”
  邱季深顿了下:“陪读?”
  小孩儿没有定性,才需要陪读,他都这么人了,还陪读,陪玩陪罚还差不多。
  叶疏陈说:“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不必真的陪我念书,应付一下我父亲就行了。他只是想有人能看着我。”
  邱季深现在怀疑,叶疏陈是她的剧情npc,每次提点子的时候,总是恰好跟剧情接轨。
  她委婉提示说:“我是个要养家糊口的人。”
  虽然她只要养自己一个,可是这已经足够艰难了。
  叶疏陈用手指比了比:“我可以将我每日从府中支取的银钱,分你一半啊。”
  邱季深窒息:“这……是一笔巨款吧?”
  “不算吧,哪有那么夸张?不过是比县衙的俸禄要多一点。”叶疏陈语气随意说,“不过如果你缺钱的话,也可以告诉我的。我虽然不爱念书,但也没什么喜欢花钱的地方。攒了不少,你要吗?”
  他这句“你要么”实在是很罪恶。
  邱季深低下头说:“要还的,终究不是自己的钱。”
  叶疏陈:“你还不起就送你好了,算得上什么。只是太多就没有了。”
  邱季深端起碗喝了口汤,将想法摁死,心口淌着血道:“不,不用了。我心里过不去。”
  “就知道你会拒绝,我才这么大方。”叶疏陈狡黠笑了下,“不过我是真盼着你能来的。要不你再想想?”
  邱季深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拿起他放在旁边的伞看了眼。
  这是一把制作精良的油纸伞。白蓝相间的伞面,上面还有一首题诗,看起来颇为高雅。
  这个时候伞还是少见的,造伞工艺也不如后世发达。
  古时伞被视为权贵的象征,只有皇帝或高官才可以使用,且颜色规格都有明确规定。不过当时的伞与后来出现的油纸伞完全不是一回事,那时候叫“罗伞”。就是电视里皇帝出行,后边人举在他头顶的那块又丑又飘摇的布。
  那玩意儿出行不方便,平民或大多官员如果要冒雨出行,还是用蓑衣或斗笠居多。
  虽说从纸张被发明之后,油纸伞就有了雏形。但是因为它做工复杂,不大耐用,一直到唐末宋初才开始流行起来。并随着民间制伞工艺的快速发展,成了富有装饰性的工具,大为普及。
  邱季深将他的伞在手中转了一圈,叶疏陈见她爱不释手,说道:“你喜欢这把伞?府里还有,你要是答应我,就是自己人了,我自然可以送你一把。”
  邱季深:“我在想,这伞能卖吗?”
  “你想卖给谁?”叶疏陈说,“打伞自然是不如穿蓑衣的。用蒲草遮雨,就更是简单。即便都没有,淋会儿雨而已算不上什么。你知道这样一把伞,要多少银子吗?这上面的字是谁写的?它又能用多久?只有富贵人家或文人墨客偶尔买着玩罢了。”
  虽然叶疏陈的语气与平时并无区别,但邱季深还是从中听出了一股“何不食肉糜”的味道,怕是对方觉得她不问世事,问出了个蠢问题。
  邱季深说:“那是因为做的人少,手艺也不精进,所以东西又贵又不好用。但如果有利可图,我相信会有不少贫苦人士愿意出来做伞的,那伞自然就不会那么贵了。钻研一番,或许还能做出平常人家能买得起,又耐用的伞呢?”
  “至于蓑衣,穿在身上又沉又重,挡不了多少雨,总是会打湿衣服,雨天行路艰难。若是能撑把伞,那就很好了。何况京城内不少富庶人家,出了那样的伞,想必是会买的。”
  这可是一个很明确的商机啊!
  唐末宋初那个年代,就有几位庶民,是靠着卖伞发家,并成为有名的富商的,后来甚至被皇帝接见。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大约是站在了牛市即将起飞的前一天,而她有一笔流动资金正静静躺在账户里,就等着她闭眼买入一支股票,带她走向人生巅峰。
  “诶。”叶疏陈将她的手按下说,“打算靠这个挣钱,你就别想了。你又不是走投无路,怎会起这样的心思?不过,你要是找个人帮你的话,记得一定要找信得过的人。虽然我是不觉得,此事能有什么进展。”
  邱季深张开嘴:“啊……”
  唐朝的商人不是一种职业,而是一种身份。古代的户籍制度是有等级的,隔几年就要核对一次。
  “凡习学文武者为士,肆力耕桑者为农,功作贸易者为工,屠沽兴贩者为商。”
  不同的等级,国家收的税都不一样。
  商人的“身份证”上写的就是“市籍”,代表你是个商人。这个能改,但是有点难。
  汉朝对于商人的看法更苛刻一点,认为他们是贱民,到唐朝好一些,属于良民。但明面上依旧不允许他们加入公务员的队伍,需要走走后台操作一下。
  一句话就是,你想当官,就必须先停了自己的生意。同样的,你做了官,就不能再做任何的生意。
  她如果是孤家寡人一个,那就随意了,但她现在是官宦子女,这样的做法是可能会连累家人的。邱父还不得杀了她?到时候被盯住看管怎么办?
  的确不可行。
  从阻止朝中官员调查她的任务被锁定之后,系统目前没有给出第二个明确的主线任务。
  不知道是因为还在等待触发新剧情,还是鼓励她自由探索。反正这段时间,她是自由的。只要小心一点,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邱季深热情消退了点,但还是不完全死心,将纸伞在手里转了两圈。
  不能赚钱那就不赚,当买个喝彩声也好。反正她决心要把这事儿给干了,说不定还能给朝廷提供一批就业岗位。
  掌握好技术,总是不会亏的,到时候找个商人帮她运作就可以。真相信当朝所有官员都不做生意吗?不过是默默藏在心里罢了。
  叶疏陈观她神色,认输说:“行吧,看你这幅表情,我就知道你要做什么了。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有些心思可是很危险的。”
  邱季深:“我知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叶疏陈:“那你想做什么?”
  邱季深无辜说:“我想做你的陪读啊!”
 
 
第13章 拜访
  叶疏陈听她这样说,又开始狐疑。
  “你想明白是好的。可我怎么总觉得你没想明白呢?”
  邱季深说:“那这伞,你送给我了是吧?”
  叶疏陈:“可以是可以,但现在还在下雨……”
  “没雨了,你看!”邱季深朝外面一指,说道:“那伞我就拿走了啊。”
  叶疏陈跟在后面不满道:“你要敷衍我,好歹也表现个委婉的样子。一把伞有什么好抢的?喂,五郎,邱季深!”
  叶疏陈原本是想把邱季深带回去的,结果这人拿了他的伞就跑了,找了个借口要干大事,叫他再等等,之后就没了消息。
  叶疏陈还想着,不要跟她太紧,以免逼急了咬人,就松了两天没去看她。等他下次见到自己那把纸伞的时候,东西已经被拆了。
  邱季深坐在自己荒凉的院子里,刀削细竹条。而原本涂了油层,保存良好的伞面,则被撕下来放到了旁边。
  叶疏陈差点没当场叫出来,嘴唇张了张,还是强忍着没说话。
  油纸伞上的字,是一位书法大家写的,之后送给他父亲作为礼物,又被他抢了过来。那价值根本不是一两把伞的事。这伞他平时拿出去都是撑面子用,可以说是一件上好的装备。
  他拿这把伞,倒不是为了附庸风雅,而是喜欢看对他爱答不理的文人墨客,如今羡慕嫉妒,却有无可奈何的模样。
  那感觉确实是挺舒服的。
  何况这伞面的工艺做得确实漂亮,是他喜欢的模样。
  他自认算个败家的纨绔,但也对这伞多有珍惜,没想到邱季深比他更甚,眼都不眨,直接就给拆了。
  还好伞面看着并未损坏,不定还好补救。只是再装回去,肯定也不如原先的漂亮了。
  叶疏陈见邱季深埋头,对着伞的骨架左看右看,眼皮猛跳。
  当初是他自己表现得太随意,叫对方误以为此物并不珍贵。如今木已成舟,自然不好再开口,白白凸显自己小气,太杀面子了。
  他只是没想到……没想到邱季深是个真没怎么念过书的,东西好赖都分不出来的人。
  邱季深抬起头,见叶疏陈目光留恋在自己的手上,便举起来展示道:“你不要这种眼神,虽然它现在看着丑,但换个人做就会好看了。关键在于手艺。等我钻研出成果,就找个厉害的木匠给你定制一把,一定比你现在的这个耐用。怎么样?”
  邱季深是很有信心啊。系统给她截了一小段关于制伞工艺的文字,配合手上这把伞骨之间的衔接拉丝,已经能摸出个七七八八。关键还是后期对生产流程的细分和安排,如何降低技术难度、入行门槛,以保证降低成本,增加效率。
  她就是在研究这个。然后是顺着整个制伞流程做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现代工具。
  工具都是凝聚了人类的智慧啊。
  叶疏陈沉默地在那儿站了一会儿,实在有点接受不了,转身先回去静静。
  邱季深见他进进出出,也不以为然地耸了下肩,对着一根长竹条的顶端苦思。
  “他们这儿的人,是靠什么打孔的?只能靠钻吗?”
  叶疏陈走的时候,门没关严实,还留下一条缝。邱季深忙活了一阵,就看外面有个人影不停走来走去,似乎很是纠结。
  邱季深吼道:“你在外面晃什么?要进来就进来,我的门口就什么好踩的?”
  随后房门“嘎吱”一声,一位身材挺拔的英俊青年从门外走了进来。
  不是叶疏陈,竟然是项信先。
  ·
  项信先原本并没有打算今日前来拜访,只是散值之后,心里想事情,鬼使神差地就走来了这边。所以到门前的时候,还很是犹豫。
  未递拜帖,贸然前来可能过于唐突。可是凭邱季深在邱家的形势,郑重递上拜帖可能反令她尴尬。
  踯躅片刻后,正想离开,恰好被她喊破,便有些窘迫。
  他礼貌地推开小门走了进去,随即就被面前杂乱的摆设给惊住,连尴尬都忘记了。
  地上全是粗粗细细、长长短短的竹条,杂乱摆放在一起,看着很是复杂,不知道有没有特别的用意。
  项信先小心寻找空的位置,环顾一圈,问道:“这是你住的院子?”
  “是的。”邱季深看他一身衣服干干净净,估计只是路过,也没想招待对方。随口说:“是有些简陋,我院里平时没什么人来,只有一张椅子,你就……”站着吧。
  的确如此,院中的花草无人打理,连院门都有些破落。穷酸几乎就写在门上。位置还靠近宅中偏侧小门,放在其他官员家里,说是下人住的地方都有可能。
  项信先是家中长子,备受关注,吃穿用度从来都是上品,更不需为琐事担心。第一次亲眼见识到她的生活,万万想不到会是如此。
  外人都以为她顺风顺水,该是春风得意,任京县丞这样的肥差,肯定捞过不少的油水,谁能想到她竟然如此清苦。
  他很想问问邱季深,她之前贪污过去的银两,究竟都用去哪里了,可是再想想又觉得似乎没有意义。
  “你是在做什么?”
  “做伞啊。不像吗?”邱季深瞥了眼地上的残骸,说道:“哦,这是叶疏陈的伞。我得做个对照。”
  项信先听她这样说,又看见被她摆弄坏了的伞骨,心中泛滥起说不出的酸涩。当是她把叶疏陈的伞给弄坏了,所以要做一把赔给人家。
  怎会如此落魄呢?
  项信先说:“我家中有一把相似的伞。”
  邱季深动作停了下,问道:“与这个差不多吗?”
  项信先点头:“对。”
  邱季深失望道:“那没什么用啊。”
  项信先茫然:?
  他等了会儿,不见邱季深解答,又问:“你近日还好吧?”
  “无病无痛,手脚俱全,为何这样问?”邱季深说,“你来找我,有事吗?”
  项信先吐出口气:“先前误会了你,对你说了些很过分的话,所以来找你道歉。”
  邱季深说:“不用了。算不上什么,我没放在心上。”
  项信先听她此时言语坦荡豁达,脑海中却浮现出她当初自嘲又寂寞的表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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