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撩我心动——胡椒籽
时间:2019-08-09 07:05:18

  “我抽根烟,方便吗?”江时临绅士地问林雨琦。
  “可以。”刑警的工作压力大,都喜欢抽根烟来舒缓压力。
  江时临给王道递了根烟,把座位后背微微往后调,香烟在修长的指间静静燃烧,冷峻的侧脸在淡淡的烟雾里显得有几分慵懒淡然,与平日的凌厉不大相同。
  烟雾渐渐散去,林雨琦默默抽回视线,接上王道刚才的话,“我们刚才问了周复几个问题,他前后都能对得上,而且没有漏洞。我也觉得凌瑶的死跟他没有关系。”
  香烟将要燃烧殆尽,江时临将它掐灭,薄辱勾起一抹浅笑,语气笃定,“不,凌瑶的死一定跟他有关。”
  “为什么?”王道和林雨琦异口同声问道。
  “太完美的答案往往就是最大的破绽。”江时临说,“就跟上台演讲一样,事先背好了稿文。”
  王道:“???”
  林雨琦:“???”
  “一个人在说话的时候语调是会跟根据情绪起伏的,一句话里声调高低、抑扬轻重的配制和变化都能体现说话人的情绪和态度。简单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一种语言是用单一的声调说出来的,同样的句子,语调不同,表达出来的意思就会不同,有时甚至会相差千里。”
  比方说一句“你能别看我吗”,用温柔的语气时多少带着些请求的意味,用粗暴的语气时,很明显是透着不耐烦的。
  江时临半眯着眼打量着不远处百香果田间的周复,他正忙着指挥工人干活,“你们有没有留意到刚才他在回答我们关于凌瑶的问题时,他的语调是平板生硬的,没有任何起伏。这些答案大概他反复整理了很多次,但面对我们的盘问时,心情紧张,这些熟背于心的答案说出口就变得跟像背书一样。”
  当然,江时临也留意到周复在回答问题的时候眼睛高频率眨动以及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最后生怕露出破绽,将原本垂立在身侧的双手交叉在胸前。
  然而,这些都是一个人紧张时会有的表现。
  王道恍然大悟,“我想我大概能理解头儿所说的意思了。还记得我上高中那会儿,老师让我作班代表上台演讲,我为了不丢人,事先把稿文背熟,是倒背如流的那种,但是上台的时候面对台下数不清的人头时,我心里特别紧张。”
  “有的人说紧张就会忘词,我起先脑子是一片空白,但是台下的观众给我鼓掌,我硬着头皮把记熟的词背了出来,但后来回看视频,发现语调平板僵硬,毫无感情可言。”
  江时临的目光从周复的身上转移落在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上,拿出手机将小轿车的车牌号拍了下来,随后把照片转发到王道的手机上,“现在马上让人查这辆车最近七天内的行踪。”
  “收到!”王道掐灭烟头,接到工作任务,神色也由吊儿郎当变得认真。
  林雨琦是绝对相信江时临的判断,既然他说凌瑶的死跟周复有关,那周复肯定脱不了干系。“头儿,那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办?有什么办法引蛇出洞吗?”
  江时临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莫惑那边也应该有消息了。”
  他的话刚落音,手机便响了起来,莫惑带着惊喜的声音传了过来,“头儿,有重要发现。”
  日落西山,余光横照。
  江时临、王道和林雨琦再一次出现在周复的面前,周复原本极富感染力的笑容在转身见到他们的一瞬间变得凝固,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周复先生,我们怀疑你跟一桩谋杀案有关,请你现在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王道说,“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作为呈堂证供。”
  王道的话让周复面色微变,想不明白江时临他们为什么去而复返,挤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那个警官,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呢?我只不过是凌瑶的一个相亲对象而已,前后总共见了两次面,你们怎么会怀疑凌瑶的死跟我有关呢?”
  “只是相亲的对象?”江时临含笑的眼半眯着审视人的时候也会带有压迫感,“可我怎么查出来,你跟凌瑶是初中同学,而且还是同桌。”
  回到安阳市警察局,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夜色浓重,月冷星稀,寒意扑面袭来。
  审讯室里
  周复正襟危坐,十指相交俯撑在桌子上。
  江时临在他的正对面坐了下来,面无表情地说:“说说吧,为什么要杀了凌瑶?”
  “我没有……”周复的情绪颇为激动,声音高亢,“我没有杀她。”
  江时临以居高临下之态凝视着他,“我们要是没有证据的话,会把你请到这里来?你真当我们是吃撑了,闲得慌?!”
  周复与江时临目光对歭,神色迅速恢复如常,但语气仍有几分急败气坏,“既然江警官你说你有证据,那就请你把证据给亮出来。”
  “你可能不知道,凌瑶生前有在搏客前写日志的习惯。她在日志里详述了在今年的2月14日,你向她求婚,并且送给她一枚卡地亚钻戒,她答应了你的求婚,你们把婚期定在了5月20日,也就是凌瑶的生日。”
  周复的脸色有些难看,“是不是弄错人了,我没给她送过什么卡地亚钻戒。”
  一旁录口供的莫惑抽出一份资料扔到周复的面前,“2月12日下午3时42分,你在安阳市珍爱一生珠宝店刷卡买了一枚卡地亚钻戒,这是消费清单。当然,我们手里还有由珠宝店提供的录像,还有,钻戒的尺寸和凌瑶右手无名指的大小一致,别告诉我这是凑巧。”
  在铁证前,周复无从反驳,只得黑着脸承认,“是,我承认我是曾经向她求过婚,并且送过她卡地亚钻戒。可警官,你们不能因为这样就说人是我杀的。”
  “你之前不是说和她只是见过两次面的相亲对象吗?”莫惑屈指重重地敲了几下桌面,“说,为什么要说谎?”
  面对莫惑的咄咄逼人,周复往后缩,下意识拉开距离,“我不是害怕你们怀疑人是我杀的,所以才隐瞒了事实。”
  “你真优秀,当我们做刑警的是白吃饭的。”莫惑冷冷讽刺道,“说吧,2月16日晚上九点到十二点,也就是凌瑶遇害的时候,你人在哪里?”
  不等周复说话,莫惑再一次重敲桌面,“想清楚了再说话,别忘了这是安阳市,电子眼遍布全城。”
  周复抿嘴不说话,面色死寂。
  “我们根据电子眼抓拍,你的车出现在梧桐公园附近,直至凌晨一点才离开。别告诉我们,你的出现只是巧合。”
  过了半晌,周复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讷讷地开口说:“如果我说真的只是巧合呢?”
  江时临身子微微向前倾,“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像什么吗?”
  周复抬头与江时临对视,眼里满是疑惑,“像什么?”
  “一条被海浪冲上沙滩的鱼,濒临死亡,垂死挣扎。”
  周复:“……”
  江时临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也别再妄想自己能侥幸逃得过了。”
  此时有人敲门进来,是法医科的工作人员。周复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一颗心重重往下坠。
  周复的脑子一片空白,只听见江时临说,“我们在凌瑶的指甲缝中找到了一小块染血的皮屑,现在需要提取你的DNA做对比。周复,不出一个小时,我们就会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凶手了?”
 
 
第14章 
  在等待结果的过程中,周复坐如针毡,焦虑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江时临和莫惑也不说话,靠着椅背,神同步半眯着眼看着周复。
  二十分钟过去了,结果还没出来,但周复已经忍受不住这种钻心的煎熬,承认了自己杀害凌瑶的犯罪事实。
  周复与凌瑶其实是高中同学,凌瑶长得好看且学习成绩好,是不少男生心中的“沈佳宜”。
  当然也是相貌平平,学习成绩也平平的周复心中的“沈佳宜”。
  高中毕业后,周复没有去读大学,而是选择了留在老家农业创业,几年的时间过去了,也赚了不少钱。前几年一直忙赚钱,没顾上谈对象,眼见他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家里开始给他张罗对象。
  当得知小姨妈给他介绍的对象是凌瑶时,周复心中又惊又喜。几年时间过去了,凌瑶比以前更加漂亮了,从未忘记她的周复在听见凌瑶愿意和他进一步交往时,仿佛中了五百万大奖,高兴得原地手舞足蹈。
  2月14日情人节,周复送凌瑶钻戒求婚,凌瑶答应了,两人甚至初步把婚期定至5月20号。
  2月16日,周复到安阳市见客户,见完客户后想着给凌瑶一个惊喜,开车去她的公司等她。
  结果惊喜没有,只有愤怒交加。
  周复去到凌瑶公司的时候,刚好是下班时间。周复等了好久都没看见人,结果看见两个年轻的女孩手挽着手迎面走来。
  “我前两天跟你说凌瑶怀孕了,你还不相信我。”
  凌瑶两个字顿时让周复打了一激灵,条件反射抬脚跟在她们的身后偷听。
  “凌瑶这两天不是请假了吗?我听说她是请假到医院打胎。”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她现在人就在第一人民医院。”
  “她为什么要把孩子打掉,我觉得她男朋友对她挺好的。”
  “这还用说,她男朋友是富二代,而她……门不当户不对的,遭人嫌弃了呗。”
  “对了,我还听说这是她第三次怀孕了。她呀,还真是傻……”
  周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人像坠入了冰窖,浑身血液凝固。
  缓过神来的他,怒火从心底涌了上来。他为了证实那两个女孩的话,马上开车到第一人民医院。
  结果真的看见刚从医院里走出来的脸色苍白的凌瑶。
  凌瑶如实承认自己和张承豪的恋情,也承认为他打胎的事情。
  周复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备胎,这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奇耻大辱,一怒之下狂扇了凌瑶两记耳光。
  凌瑶求他继续和她结婚,因为这是她妈妈最后的心愿,还说等她妈妈走了后,周复可以随时跟她离婚,她什么都不要。
  周复这才知道,凌瑶之所以会答应跟他交往甚至结婚,都是因为她妈妈快要死了。
  真是天大的笑话!!!
  哦不,这是天大的羞辱。周复情绪失控,一怒之下杀了凌瑶。
  周复疯狂大笑,“我那么爱她,而她却把我的爱踩在脚下践踏,狠狠的羞辱……”
  江时临冷眼看着周复,眼睁睁地看他由笑变成无力哭泣,才缓缓开口道:“你是真的爱她吗?”
  周复极力狡辩,“我爱她,我敢拍胸口保证说我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
  江时临的眼神冷了几分,厉声道:“如果你真的爱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会依然毫无条件的接受她。”
  “如果你是真的爱她,你根本就不会舍得杀死她。”江时临的目光变得深邃,声音变得深沉,“你会觉得,她能好好活着,已经是老天爷最大的恩赐了。”
  从审讯室出来,江时临上了天台抽烟。修长的身影沉浸在朦胧的月色里,手夹着半支未抽完的香烟,有着说不出来的寂寥。
  莫惑手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江时临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掐灭烟头转身,神色恢复如常,问:“有事?”
  莫惑向江时临走近,“没事。我新买的咖啡,头儿你尝尝味道吗?”
  “大晚上的喝咖啡,你是想我对着天花板数绵羊到天亮?”江时临笑着接过咖啡,低头抿了一口。
  “嗯,味道还不错。改天帮我买两包,放我办公室,办案的时候能用得上。”
  咖啡能提神,熬夜时是个好东西。
  “好,明天我帮你买。”
  江时临不再说话,转身看夜色里的万家灯火,继续喝咖啡。
  莫惑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开了口,“头儿,我觉得吧,人总是要往前走的。”
  江时临握着咖啡杯的手倏地一僵,语气淡然,“你想说什么?”
  “头儿,我知道我说的话你不爱听。但是她,她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能永远停留在回忆里折磨自己。”
  江时临今晚的心情变得特别沉重,突然想找一个人说一说话。“莫惑,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能把你的命交给她。”
  莫惑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谈过恋爱。”
  所以他并不真正懂得什么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江时临又沉陷在沉默里,天台上安静得只有风刮过的声音。
  就在莫惑以为江时临不会再和他这个没谈过恋爱,不懂得什么是爱情的人说话时,江时临再次缓缓开口,“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父母便去世了。那个时候我只有八岁,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无疑是天都塌下来了。”
  莫惑没有想到江时临会跟他聊那些深沉的往事,整个人不由得变得严肃起来,那神情就像要执行组织下达的命令似的。
  “当时,所有的亲戚都觉得我是一个累赘,谁也不愿意收留我。被逼无奈,我只好被送到了孤儿院。”提及那些遥远的往事,江时临的声音在这寂寥的夜色里变得飘渺,“我那时候原本以为我会在孤儿院呆到成年。”
  “两个月后,有一个叫赵青慕的漂亮女人来到了孤儿院,说是我父母的朋友,想要收养我。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
  那个漂亮的小女孩就是宋西汐。
  其实江时临没有想过要跟赵青慕她们走,因为当时的他在经历了父母双亡,被亲戚踢皮球后,心里已经有了阴影。他很害怕如果收养了他的人家,突然有一天不喜欢他了,就会跟那些踢皮球的亲戚一样,再一次把他送回到孤儿院来。
  他想,那还倒不如一直呆在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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