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了她性命的人是一个年轻且漂亮的男孩,他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岑沂南。
他告诉她,她足足昏迷了半个月,现在总算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
但是,她的脸在那一场变故里毁了。
宋西汐像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抿嘴不说话。
岑沂南以为她是为自己的脸毁了而难过,毕竟每个人都会把自己的脸看得很重要。他安慰她说:“事已至此,我觉得能捡回性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至于脸,虽然我也觉得很可惜,但是没办法……你放心吧,我会帮你联系韩国最具权威的整形美容专家。”
在宋西汐出院的第三天,岑沂南带她飞去韩国,一个星期后回国,宋西汐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宋西汐了。
至少,就连她都觉得镜子里那张漂亮得让人窒息的脸是陌生的。
无家可归的宋西汐在岑家住了下来,成了岑氏夫妇失散多年的女儿。
……我是回忆结束的分割线……
冰凉的泪水悄然在宋西汐光洁如玉的脸庞滑落,她的声音哽咽嘶哑,“其实你今天不应该来找我,就跟你八年前说过的那样,永远都不要再见面了。”
当年他走得那样决绝,无论她哭得如何苦苦哀求,无论她哭得如何撕心裂肺,可他的心比石头还要硬,始终不肯回头来看她一眼。
江时临眼底泛红,声音逐渐变得低沉嘶哑,“西汐,我后来回去找你了,只是……只是他们告诉我,你死了。”
当时,他得知自己父亲的死跟赵青慕有关的时候,情绪确实是崩溃了。赵青慕给了流落孤儿院的他一个家温暖的家,她抚育他十二载,他是打心底里尊敬她,甚至把她当成自己的亲人看待。
但突然有一天,别人告诉他,这个他一直感恩戴德的女人,其实是害死他父亲的“凶手”,是导致他悲剧的罪魁祸首……
老实说,他是真的接受不了。
看着泣不成声的宋西汐,他不是不心痛,也不是不肯相信她也是个不知情者。而是,他害怕她对他的好并不是爱情,而是跟赵青慕一样,是出于愧疚。
他甚至害怕,她对他的感情并不是爱情,而是在替她的母亲赎罪。
这种想法可能很可笑,但是爱一个人爱到极致的时候,所有的理智统统都见了鬼。他害怕自己洞察更残忍的真相,所以抢在她之前说以后都不要再见面。
后来他想,那个时候的他实在是不够理智也不够成熟,所以狠狠伤害了彼此。
他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去平复自己的心情,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对待任何事情。江时临被蚀心的思念和痛苦折磨得不能喘息之后,终于给自己台阶下:这怎么算也是上一代的恩怨,不能成为他和宋西汐两人爱情的障碍,这样对宋西汐不公平。
可是,等他回过头去找她的时候,却被告之宋西汐死了。
江时临如何能相信宋傲珊的鬼话,他的宋西汐又怎么可能会死呢。
当宋捷面色悲痛告诉他,宋西汐真的死了,是意外坠江。
江时临头脑一片空白,身体的血液凝固。直至被宋捷带到宋西汐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是他熟悉到刻进骨子的脸时,他才不得不承认,宋西汐是真的不在了。
那天,明明是烈日炎炎酷暑难耐的仲夏,但江时临却感觉身处千年寒窖,彻骨的寒意侵蚀他身上的每一寸地方,直冷得他瑟瑟发抖。
有的人一错过就是一辈子。
等江时临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已经泪流满面。
他后来回头找她了?
宋西汐泪意再次涌上心头,十八岁生日那晚的情景一幕一幕飞快地从她的脑海里掠过,被打翻在地的蛋糕,被糊掉的承诺,还有被冷漠掰开的双手……
她最终还是隐隐克制着,微微扬起下巴没让眼泪掉下来,逼着自己露出一个平静笑容,“江时临,都已经不再重要了,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要说:在现实生活中,汽车坠江生还的希望渺茫,而这里只是小说,就当是为了成全江时临与宋西汐的爱情吧,希望大家不要较真,就当这是有奇迹发生吧。
看来小可爱们都希望能狠虐宋捷、孙久茜他们一家四口呀。小可爱们淡定点,后面保证会狠狠地虐,一个都不会放过。在胡椒籽这里,坏人都不能有好下场,嘻嘻……
温馨提示一下:宋西汐本人一直以为当年的车祸是意外,是后面才知道这一切原来是人为。
最后,谢谢小可爱们的继续支持,也感谢发言评论的泥萌,比心心。
第33章
“西汐……”缓缓打开的电梯门,岑沂南向他们走来。
岑沂南笑意融融地跟江时临打招呼,“江警官,原来你也在啊,是不是办什么案子,需要西汐协助的?”
“不是。”岑沂南的出现,江时临知道这一场谈话得结束了。
“西汐。”江时临低声唤她的名字,“在不在一起,这一次我把选择权交到你的手上,我等你的回复。”
江时临想起那天晚上,她怅然若失地说“在我和他的这段感情里,我从来都是被动的那一个。”
他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是觉得无论是在一起,还是后面的分开,这一段感情的话语权都是在他的手上。
而今天,他想把这个选择权交到她的手上。
宋西汐在眼泪掉下来的前一秒说:“你走吧。”
江时临深深地看了宋西汐一眼,可她却飞快别过脸,强势结束这一次谈话。
一边的岑沂南风度翩翩地做了一个送客的姿势,“江警官,夜已深,请回吧!”
不等江时临离去,宋西汐已经抬腿回了屋里。
“西汐……”江时临急切地喊了一声。
岑沂南伸手拦住江时临要跟宋西汐进屋的步伐,“江警官,我不管你和西汐以前是什么关系,也不管你们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我只知道只要有我在,我就不允许你再伤害她。”
“想必你也应该知道了,我跟西汐并没有血缘关系。我可以看得出来,你是想追她。”岑沂南坦坦荡荡地说:“实不相瞒,我喜欢她,如果你想追她的话,麻烦你往后排个队。”
“就算要论个先来后到,我想也是你往后排个队吧。”江时临觉得岑沂南说这话好笑,“我比你先认识的她。”
岑沂南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我觉得论先来后到没有什么意思,关键是西汐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吧,以我对西汐的了解,恐怕你没有任何胜算可言。”
江时临无声失笑,“西汐到你们岑家住已经有八年了吧,你花了八年的时间也没有把人给追到手,我觉得你的胜算也好不到哪去。”
逞论口舌,江时临又怕过谁,从来就没有他处于下风的时候。
早就知道江时临这厮不太好惹,说话也是掐人痛处,岑沂南不跟他争辩,保持他应该有的良好教养,“江警官,那咱们就各显神通吧。”
江时临离开后,岑沂南进了屋子,随手把大门给关上。
宋西汐抱着枕头坐在沙发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眼底带泪。
岑沂南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抽了两张纸巾给她,“美国生物化学家费雷认为,人在悲伤时不哭是有害于人体健康的,等于是慢性自杀。”
他拍了拍自己肩膀,“想哭就哭吧,别憋着,我的肩膀借给你。”
宋西汐抬起头看他,轻轻摇了摇头,“哭,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在宋西汐看来,哭大概是最无能的行为了,就像八年前她哭得掏心掏肺,没能挽留得住江时临,赵青慕最后还是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岑沂南还能不了解她那倔强的性子吗,叹息声几乎微不可闻,“西汐,你不能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有时候感情是需要渲泄的,一些负面的情绪就跟垃圾一样,你需要及时把它给清理掉,不能任由它们堆积腐烂发臭,要不然你会觉得自己的生活一塌糊涂。”
见她又习惯性陷入沉默里,一副我什么都不想说的模样,岑沂南舔了舔后牙槽,当然他只是张牙舞爪做做样子而已,哪敢对宋西汐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的。“江时临,就是那一个让你彻夜失眠的人吧?”
宋西汐恍若未闻,还是抿嘴不语。
岑沂南静静地凝望她许久,最终败下阵来,再一次叹息道:“我知道了,在你的心里,我不是一名合格的倾诉对象。”
“不是。”宋西汐终于开口,汲了一下鼻子,声音哽咽,“是我和他的事情,我不知道该要从何说起。准确来说,这些年来,是我没有勇气去提起他来。”
在分开的这些年里,每一次想起他来都痛得绞心,而他的名字如鲠在喉。后来她又在想,既然都已经决定要跟过去的生活彻底告别了,他就应该静静地藏在记忆的深处。
“所以,他是你当年拒绝我的理由?”岑沂南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当他确认自己对宋西汐的感情并非是单纯的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情的时候,他果断地挑了一个合适的时机表白了。
但结果,被拒绝得很果断。
想当年,他前后表白不低于十次,但是每一次宋西汐都能拒绝得毫不犹豫,这让他很是受挫。接二连三的拒绝,岑沂南的心态也崩溃了,后来以进修为名仓惶逃去了英国。
宋西汐没有否认,“是。”
拒绝所有人的追求,都是因为这个叫江时临的男人。
宋西汐的承认让岑沂南的心缓缓沉了下去,他再也没有办法让自己笑出来,“时至今日,哪怕你们分开了八年,他在你心里的地位依旧是不可动摇的对吗?”
“我,还是不会有任何希望对吗?”
岑沂南在想,就算要死都让自己死个痛快。
宋西汐的目光幽幽地投落在茶几上的盘栽桅子花,四月还不是桅子花的花期,在主人的精心照料下,长得很是蓬勃旺盛。
她不由得想起十七岁那个仲夏的夜晚,桅子花树下,那个少年热烈地吻过她。
那晚的星光,那飘落在她肩头的纯白桅子花瓣,还有那少年慑人心魂的笑……统统都成为她这些年梦里挥之不去的情景。
宋西汐颇似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想我是一个失败者,在忘记他这件事情上,我从来就没有成功过。”
这一刻,岑沂南清楚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了。
“看来,我是不会有任何机会了。”岑沂南在痛苦之余又暗自松了一口气,“我想我终于能说服自己放手了。”
从宋西汐的家里出来,岑沂南抬头望向灰暗的天际,发现眼角微微湿润。
此时此刻,他只想大醉一场。
一个星期过去了,江时临和宋西汐两人都没有任何联系,似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梦。
中午吃饭,岑沂南见宋西汐的心情不佳,食欲也不振,没吃两口饭就放下筷子了。
“这就吃饱了?”岑沂南眉头都快要拧成一道直线了。
“嗯!”宋西汐轻轻点了点头,“没什么胃口。”
岑沂南也放下筷子,十指交缠在一起放在桌子上,“又是因为他,对吗?”
宋西汐自然知道岑沂南口中说的他指的谁,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
“你骗得过我,可你骗得过你自己吗?”岑沂南说:“都这么多天了,他都没有来找你对吗?”
被岑沂南戳中心事,宋西汐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但也没有否认。
喜怒哀乐全都系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岑沂南深知自己是彻底没有希望了。沉默了半晌,岑沂南再次开口说:“既然他不来找你,那你就不能主动去找他吗?”
岑沂南想起那天晚上江时临对宋西汐说过的话“在不在一起,这一次我把选择权交到你的手上,我等你的回复”。
江时临之所以没有来找她,应该是在等她去找他吧。
宋西汐一怔,显然没有料到岑沂南会建议自己去找江时临,关于他对自己的心意,她是知道的。
岑沂南显然是读懂她眼里的惊讶,勾起一抹苦笑,“估计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像我这样的男人了,前几天还雄赳赳气昂昂地跟情敌说要一较高下,结果没过几天却劝自己喜欢的女人投入情敌的怀抱了。还真别说,我他妈的都觉得自己刚才说了浑蛋话。”
谁料他语气稍顿又补充了一句,“可谁让就算你不喜欢我,可我还是不想看见你不开心的样子。”
宋西汐眼眶一热,“沂南,我……”
岑沂南伸手用力揉搓着她的头发,“是不是突然觉得我人特别好?要不然你忘了他,从了我怎么样?”
宋西汐:“……”
感动不过三秒!
“别紧张,逗你玩的。”岑沂南收敛起笑意,一本正经地说:“西汐,我是这样认为的,如果你心里还有他的话,那你就去找他。我相信他也在等着你去找他。”
“你们错过彼此整整八年了,如果爱就请继续。”
宋西汐茫然的目光穿过岑沂南,幽幽落在窗外,“沂南,我今年是二十六岁,不再是十六岁。”
十六岁的她,生活在幸福的童话城堡里,不知道何谓忧伤难过,只知道面向骄阳心亦无惧,喜欢的事就去做,喜欢的人就去追,青春张扬恣意放肆。
二十六岁的她,曾经的童话城堡已经轰然倒塌,历尽了繁华过后的沧桑,一颗心变得千疮百孔,已经失去爱一个人的力气。
宋西汐回过头来看着岑沂南,声音苍白无力,“他爸爸的死是他心里最大的痛,我知道他无法轻易释怀。沂南,如果当年的悲剧再一次卷土重来,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承受得住?”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江大队长开始追妻之路……
第34章
明明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大好时节,可警局里的集体成员都觉得自己仍然处于寒冬腊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