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归我,我归你——言峤九
时间:2019-08-10 07:32:15

  “姜小姐,想好了吗?”
  姜芷溪点点头:“拖了这么久实在抱歉。”
  柏文建摇头:“我还要感谢姜小姐,姜小姐任何要求,随时可以提出来。”
  她垂眸思忖片刻:“我今天来,主要是为另外一件事。”
  “愿闻其详。”
  姜芷溪不经意观察柏文建的脸色:“您知道柏翊的小提琴吗?”
  男人眼中一闪而过恍惚:“知道,他很多年没有碰过琴了。”
  “那您知道他最想做什么吗?”
  柏文建沉吟,似乎是陷入了什么回忆:“柏翊的妈妈是小提琴家,当年我们相识,也是在一场音乐会上。柏翊不太像我,长相、性格、天赋,完全遗传了他妈妈,他从小就安静,别的孩子吵着闹着玩乐,他就坐在他母亲的琴房里听他母亲拉琴。
  三岁,还是四岁那一年,柏翊的外祖父送他一把琴,他当时没表现出来,事后却能抱着琴在琴房里坐一整天。”
  “小小的孩子,琴都有他一半大,小手握着弓,跟在妈妈身后……”柏父回忆起幼时的柏翊,禁不住笑起来,过后又是一阵惆怅:“变成现在这样,是我们做父母的没有负起责任。”
  姜芷溪不便评论对错,慢慢把自己的看法引出来:“我不知道自己这样说是否有自作主张的嫌疑,但如果我一天不说,心里就存一天愧疚。前段时间我偶然有幸听他演奏过一次,这样好的琴声,只有我一人听过,那就太可惜了。”
  她说的很含蓄,柏文建却无比意外,眼中有错愕:“他让你看他的琴?”
  姜芷溪略有犹豫:“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陷入沉默。
  “柏翊需要一个契机带他走出来,我想您不会吝啬提供这个机会。”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再说一句,哪怕事后柏翊知道责怪她多管闲事也罢。
  “我知道了,你说的事我会考虑。”
  半小时的时间一晃就过,也不知柏文建是否把她的话听进耳朵里,他只是行色匆匆,一言不发的离开。
  比起上一次与柏父见面时的阴雨连绵,今天是进入秋季以来难得的好天气,太阳慢慢升起来,光线充足,透过大大的玻璃窗铺晒到她眼前的桌面。人行道上人来人往,再往前一步就是车水马龙,充盈起白日热闹的气息。
  咖啡还未凉透,姜芷溪有一勺没一勺挖着红丝绒小蛋糕送进嘴里,感觉连日来发潮般的心情也跟着有了好转。
  手机屏幕亮了一瞬,震动两声,传来新的微信消息提醒。
  姜芷溪随手划开屏幕,点进去。
  时间:刚刚
  联系人:陈伽策
  两条内容,很简单:一张纯英文航班信息截图,后附一句话
  宝宝,后天回国。
  作者有话要说:  两点还有一更,要记得来啊啊啊啊啊
  本章和下一章随机大概率散落红包,么么哒(づ ̄ 3 ̄)づ
第19章
  陈伽策要回来了。
  姜芷溪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中午却多吃了两碗饭。
  她这个人平时情绪起伏不大,多数时候眯着眼笑,宠辱不惊,一眼看上去就成熟稳重,不像个只有十八岁的小姑娘。不像孙顾白暴脾气,直来直往的性子,上一秒还在哈哈大笑,下一秒就能爆起发飙。
  宿舍里起先没人发现她的反常举动,直到姜芷溪第二天晚上抱着一本英美散文选读站在阳台上从六点吃完饭背到十一点还不罢休时,简繁才从书本里探出头,淡定的扶了扶下滑的眼镜框:“小溪有点不对劲。”
  剩下两人没抬头,孙顾白趴在床上看电影,手边放着鱿鱼丝速食爆米花等一大堆零食,她暴力的撕开包装袋,抓了一大把往嘴里塞,吃的很满意:“肿么唔对劲?”
  谢笙笙上大学短短半学期愉快的增肥十斤,上周拿出以前的裙子穿,折腾到额头冒汗,愣是没把自己塞进去,颤颤巍巍上了个称,下来就哭天抢地的要减肥。
  而孙顾白就是传说中的吃不胖体质,谢笙笙吃糠咽菜,孙顾白炸鸡可乐愉快的吃起来;谢笙笙怨念的绕着四百米跑道一圈又一圈跑,孙顾白慢悠悠压着腿,撩骚一旁的小学长。于是乎,现在看她极度不顺眼。
  “我也不是非要找你麻烦,但是你有点太过分了吧??十一点当着你饥肠辘辘的室友面大吃大喝,你还有没点人性?”谢笙笙一把将手机扔在床板上,呲溜一下坐起来,一副今天这事儿不说清楚不能完的架势。
  对面那人被打扰了看电影的兴致,同样不爽,爆米花扔回纸袋里:“我看你就是不挨揍不老实,闭上眼睛堵住鼻子会不会呀?就你这点儿毅力还想减肥?下个月还得胖十斤!”
  谢笙笙不能忍了,搓了搓袖子,一脸冷静冲她勾手:“来,下来打一架,爸爸今天就教育教育你什么叫棍棒底下出孝子。”
  孙顾白也不怵,呵呵冷笑两声也做好战斗准备,抱枕玩偶什么的战斗用具已然就绪:“我今天就叫你见识一下古娜拉黑暗之神的力量!”
  “呀——看招!”
  “哈——吃我一皮卡丘!”
  ……
  简繁头痛的厉害,从抽屉里翻出第四幅耳塞,动作熟练的塞进耳朵里。
  这事起了个头,还没来得及曝光讨论,就被掐死在襁褓里。
  于是当隔天早晨姜芷溪轻描淡写表示要逃掉今天上午的课时,孙顾白手一抖,假睫毛贴歪了一半。
  “我听错了吗?”
  开学到现在,大家卸了妆回宿舍什么德行互相都了解个大概。除了那三节冥冥之中天注定要迟到的体育课,姜芷溪一节不落的上完了全部课程,课前认真复习,课后认真完成作业,空余时间还常常要去个图书馆什么的,浑身上下都是学霸的气息。
  而现在学霸说要逃课?
  三人神色各异,姜芷溪只当看不到,对着镜子把刚涂好唇膏的嘴唇抿了抿,手指稍微擦了擦,怡然走到孙顾白身后,顺利还拿起了自己的包。
  “你没听错,我是要逃课。上午不在,中午就不和你们一起吃饭了,下午也够呛,晚上也大概率不回来,点名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回来给你带好吃的,么么哒。”
  悠然说了一连串,听的孙顾白好几次都没把假睫毛怼上去,要么不逃,要么逃个大的,是这个意思呗?
  “卧槽你到底要干嘛去?晚上也不回来,当心我给柏翊通风报信去!”
  她们说柏翊只是闹着玩,谁知道误打误撞还撞在了点子上。上个周末发生的事姜芷溪决定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说,小失眠了两个晚上才好不容易暂时忘到脑后,孙顾白一提,她又止不住眼皮跳了跳。
  “别闹。”
  “不行,不说清楚不能走。”孙顾白态度很坚硬,一听晚上也不回来,心里就有点没谱。
  “我的好朋友回国,今天中午的航班。”姜芷溪点到即止,只说了一半。
  孙顾白瞥她一眼:“男的女的?”
  谢笙笙停下动作了,简繁刚从卫生间出来,也把眼珠转过来。
  三个人的目光跟穿透射线似的,弄得她莫名升起一股心虚:“……我陪他吃个饭,又不做什么。”
  孙顾白脸上写满了“我就知道”,一拍桌子,下了定论:“果然是个男的,附中什么时候课间休息来着?我得找个时间过去一趟。”
  这才暴露个性别,要是她们知道私下里她和陈伽策的相处模式,估计又是一阵不得消停……
  姜芷溪不太想在这方面浪费时间,最后检查了一遍包包里该带的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的预计路线是从侧门出去,坐直达机场的公交慢悠悠晃过去,时间很充裕,不着急。公交站不远,就在侧门斜对面,沿途还能路过一家超市,一个宠物店,一家水果店,哦,还有N大附中。
  附中偌大的标牌就横在那里,再往前走两步就彻底进入附中的地盘,前段时间这条路她重复走过数遍,校门外每一株花花草草都眼熟。过了大门是石碑,绕过石碑有一条宽大幽长的马路,两个长形回廊通向附中的两个大区,左数第二栋是高三的楼,上五层,第二个教室,柏翊通常略带懒散靠坐在椅背,扫几眼题目,下笔就能把一道数学大题写完……
  他说你会喜欢上我。
  然后这个会喜欢上他的人现在迈着六亲不认的愉快步伐像个即将要出门春游的小朋友,当着他的面(?光明正大的去见另一位异性朋友。
  天……姜芷溪拍了拍脑袋,你在想什么东西?去见朋友有什么好心虚?柏翊说她会喜欢她就一定会喜欢吗?凭什么这么听他的话?再再再再说了,就算她现在立刻马上下一秒就喜欢上柏翊,还不能去见个好朋友了?
  莫名其妙。
  姜芷溪挺直了脊背,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持目光直线前方不动摇。
  “哎!”
  她腿软了软,好不容易提起来的一口气唰——的一下松懈下去。
  两个警卫:站在门口闲聊,见到姜芷溪很是高兴:“小姜老师,好久不见你了。”
  呼……没事儿吓什么人呢?
  这颗蹦到嗓子眼里的心又一瞬间落回原处去。
  “是好久不见了。”她微笑着,手却捏紧了包带。
  “最近忙什么呢?”
  姜芷溪看上去一派轻松从容,语速不急不缓:“马上期末考试了,在复习。”
  警卫A笑了:“小姜老师一看就是好学生,嗳,不过今天没课吗?”
  她脸不红心不跳:“没课,出门逛逛。”
  下课铃突然响了,两个警卫习以为常,并且看上去还有继续和姜芷溪攀谈下去的欲望。
  “小姜老师没事常回来啊,附中和N大这么近。”
  平时听惯了的下课铃此时就像催魂铃,姜芷溪余光控制不住的往学校里面看,一个学生走出来了,两个学生走出来了,第三个学生抱着球也走出来了……姜芷溪腮帮子酸的厉害,再也绷不住微笑。
  “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聊。”
  说完也不等人回应,急急忙忙往马路上冲,抬手就拦下一辆出租车,利落开门坐上去。车头一调,几秒钟就消失在车流中。
  ……
  警卫A双手负后,看着出租车离开的方向:“她怎么一脸见鬼的表情?”
  警卫B与他对称,转头也看过去,两人同款吃瓜表情:“啧啧,现在的年轻人……”
  *
  车上了桥,姜芷溪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什么事。
  谁能想到今天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经被打破,身体陷入椅背中,姜芷溪疲惫的摸了摸额头,明明才起床不到两个小时,却心累的像连跑两个八百米。
  一打车,时间节省不止一半,姜芷溪就这么浑浑噩噩在机场等了两个多小时,蹲在航站楼的大厅角落里,拿出手机背单词。
  英语专业的姜女士,创下了两小时背五个单词的历史性记录,所以当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闯入视线时,她还有点懵,满脑子都是b-o-u-r-g……bourgeoisie.
  陈伽策推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头发比她记忆中的稍短些。他穿着同色系的牛仔裤和夹克衬衫,黑色帆布,接近一米九的身高,一张俊脸上没什么表情,频频招来身侧来自异性的视线。
  她站着没动,陈伽策扫了一圈,很快就把目光定在她身上,长腿阔步,几步走到她身边。
  稍显冰冷的眼神瞬间就柔和下来,陈伽策不紧不慢将她上下打量好几遍,突然伸手,单手环住她的腰——往起一抱。
  姜芷溪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推开,双脚又回到地面。
  “可以,没瘦。”他这么评价,仿佛只是掂量一只猫的体重。
  姜芷溪长舒了一口气,习惯性就要把额头抵在他肩膀,动作做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骤然停住,姿势看上去说不出的怪异。
  她伸手接过他的推车,嘟囔着,露出谁都没见过的小女生一面:“我等了你两个多小时呢。”
  “谁让你接机?今天N市的天气一点都不好。”陈伽策顿了顿,伸手拉起她的衣角:“穿这么少,也不怕感冒。”
  她终于找到一点真实感,陈伽策回来了,现在就在她眼前。
  姜芷溪抬头,仔细把他的眉眼过了一遍,眼神清澈,不带一点绮念。她十八年的人生,至少有十年和这个人形影不离的度过。
  初见陈伽策的人大致都会得出相同的结论——这是一个不好接触的人。不同于柏翊高山仰止般的冰冷,陈伽策的性格更冷酷,倾向于普通校园男神的那种冷酷。交友圈仅限男性,会在课间拒绝女生的告白,也在体育课上打篮球,还会在下课后懒懒散散拎着湿透的外套去操场旁的水管下撩一把水拍在脸上。
  简言之,没有情趣的钢铁直男。
  她自告奋勇推着沉重的行李,某些困扰她数日的问题被有意识无意识暂时放在脑后。
  陈伽策轻轻推了推她的脑袋:“看路。”
  “噢。”她笑眯眯的把行李车换个方向。
  “你的手机是不是在响?”
  她后知后觉拿出手机,屏幕上一个陌生号码来电,已经不知响了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溪水:我不心虚,一点也不
  明天还是八点更~
第20章
  姜芷溪两秒钟辨认了一下,确定是自己不认识的陌生号码,手指划上绿色区域正要接起,铃声戛然而止,屏幕熄灭了。
  陈伽策看了一眼,随口问道:“谁啊?”
  “不知道,可能是打错了。”她犹豫着是否要把电话回过去,陈伽策一开口,还是算了。
  就算今天天塌地陷,谁也不能排在陈伽策前面。
  “今天什么安排,先回家吗?”姜芷溪把手机重新塞进包包里。
  男人啧一声,似是嫌弃她推车速度慢,轻轻将她往旁边推了推,单手接过推车,步速却在迁就着她的脚步脚步走:“回家放行李,然后去你学校。”
  “啊?”她拽着包表示不懂:“你坐十几个小时飞机不累吗,去我学校做什么?我学校就在那里又不会跑,着什么急?”今天的安排难道不是她送陈伽策回家,然后陈伽策埋头补眠,她去厨房里把最近新GET到的技能炫耀给他看?
  “一刻也等不了。”陈伽策瞥她一眼:“我要亲自看过才放心。”
  作为一个合格的青梅,姜芷溪可以很负责任的讲,十几年时间内,陈伽策几乎没怎么变,当然长相身高或多或少会有变化,譬如从一个傲娇的小正太长成一个傲娇的大帅比,从小学比她矮半头到现在需要她费点力气抬着脖子看。外形有区别,人还是那个人,臭脾气,钢铁直男,但是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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