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妈给你做去。”
姚常玉起身去厨房,祁香贝也一起出去,“妈,我帮您烧火。”
“你出来干啥,傻呀,跟你三哥多聊聊。”姚常玉把祁香贝推回屋,这个傻闺女,还不赶紧联络联络感情,她跟老头子没问题,是做爸妈的,孩子到哪儿感情都不会变,她这个做妹妹的,总不在一起都陌生了。
祁香贝抵不过母亲姚常玉的力气,也怕用力过猛伤着她,只能退回屋里,坐在边缘,看着他们爷四个你问我答,了解各自的境况。
没过一会儿,姚常玉就端来一碗面,上面飘着一层油星,里面的面条都是白面做的,绿油油的青菜叶子点缀在其中,祁香贝还能闻到鸡蛋的味道。
“爸、妈,让老三吃过饭休息一下,咱晚上一家子都回来再唠,我跟老二接着上工去了。”面条太馋人,祁向东怕看着老三吃会忍不住咽唾沫,这要流口水,做大哥的可就丢人了。
祁向南也是一样的想法,就算不流口水,忍着也挺难受的。
“行呢,你们快去吧,在家时间长公分就少了,晚上有的是时间,这样,西呀,回你屋吃吧,吃完歪床上歇歇。”姚常玉端着面条,祁向西拎着包袱去了最西边的屋子。
放下碗,姚常玉从箱子里拎出来被褥,铺好床,看祁向西吃得香,给他关上门,自己出去了。
堂屋里,祁香贝见大家都走了,心说我也别干坐着了,回屋接着织毛衣吧。
没想到她这一动,父亲祁山没跟着出去,反而来到她的屋。
祁山是在回家的路上被姚常玉他们追上来的,一听说可能是老三回来了,他就笃定是,刚才跟儿子说话聊天,他可没忘了回家的目的是什么。
当看到床上放着的钩针和线,估摸了下长度,肯定是给他的,嘴角顿时勾了起来,就说嘛,闺女不能戳他的心。
这边心里满足了,那边可得交代一下,“爸就嘱咐你一句,咱俩说的事你可别告诉你妈,你也不能在你三哥面前漏了形迹。”
“我知道。”祁香贝赶紧答应。
“有啥事别告诉我?你们爷俩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姚常玉回到堂屋没看见父女俩,自己屋里没人,正好到闺女屋里找,她的声音让祁山和祁香贝同时一激灵。
祁香贝忙过去抱着姚常玉的胳膊,还摇了几下撒娇,“妈,这事都怨我,其实上次去县城我就跟三哥见过面,那时候三哥正在执行任务,不知道能不能来家,我怕告诉您,您总惦记休息不好,就告诉爸了,我爸说先这样,三哥要不回来就当没这回事,要是回来就是惊喜,您准高兴,我爸又怕我没告诉您三哥心里不好受,所以不能让三哥察觉,是不是呀,爸。”小眼神赶紧飘过去,您了,赶紧反应呀。
祁山马上配合,一拍大腿,“就是这事,老三都回来了,大好事,咱就不提之前的,啊!”
姚常玉从这父女俩的脸上没看出别的来,也就接受了他们的说法,心里面还给祁香贝不往三哥跟前凑做了解释,还说下次别这样,她没那么不经事。
父女俩能说啥,只能保证下次一定不瞒着她。
等姚常玉出了屋,祁山和祁香贝对视一眼,同时抹了一下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叹了口气。
姚常玉出来没闲着,估摸着儿子该吃完面了,就推开门打算拿了碗来洗,正好看见祁向西拿着包袱往外倒东西,“西呀,吃饱了吗?”
“吃饱了,妈,您把家里的白面都使上了吧,真香!”祁向西扭头笑着回应。
姚常玉欣慰一笑,坐到祁向西身边,摸摸他短茬的头发,“西呀,你才多大,咋都有白头发了,当兵苦吧。”
“不苦,挺好的妈,吃得好,穿得暖。”祁向西身体朝着姚常玉倾了倾,让她够着不那么费劲。
姚常玉改握他的手,摩挲着手上厚厚的老茧,还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哪有那么好,不过就是求个生活,妈懂,哎,不说这个,妈给你收拾,收拾完你能躺床上,休息得踏实。”
“妈,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我坐在床上就算休息了,回来得匆忙,就给您和我爸买了些点心回来。”祁向西执行完任务就匆匆赶回来,几个人身上的钱大部分都给邵鸿源交了住院费,剩下的也没多少了,就这点心钱还是大家凑的呢。
姚常玉拿起点心看了看,放在桌子上,“妈知道你之前在执行任务,能回来一趟就不容易,妈不求这点心啥的礼物,只要看见你,妈就高兴、安心。”
祁向西愧疚一笑,他就知道是这样,最怕的也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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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祁向西一直推脱要自己收拾东西,姚常玉哪会让他一个人忙,手比他还快,全扒拉到自己这边,不让他伸手。
其实也没啥可收拾的,就几件衣服,一些零碎东西。
姚常玉看着那些零碎有好多不认识的,又推到祁向西跟前,让他收拾。
“嘶,妈,我肚子有点难受,上个茅厕。”祁向西说完,捂着肚子就匆匆往外走。
姚常玉看着他的背影,咧嘴一笑,手下没闲着,“这孩子,几年没回来,还水土不服咋地?”
要说当兵的就是会收拾东西,衣服叠得都挺好,就是在包袱里放着有些折角,姚常玉展开来抖楞抖楞重新叠好,放在床头。
等叠完,她站起来打算端碗出去,抬脚的时候没注意踩到一张纸,赶紧起开拾起来,抬起袖子抹抹上面的脚印,“这啥呀,从衣服里掉出来的?”
姚常玉挺好奇,打开看看,“啊”地惊叫一声,“老头子,老头子,不得了了,你快来呀,你快来看呀,俺了个娘哎。”
祁山在院子里正收拾新采来的药材呢,听见姚常玉的喊声,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找过去。
祁香贝在屋里也听见她的声音,忙放下手里的毛衣,也过去了。
“老婆子,咋了?”
“妈,您没事吧?”
姚常玉从祁向西的屋子里出来,跟祁山嘭地撞到了。
祁香贝在后面赶紧扶住父亲祁山的后背,拉住母亲姚常玉的胳膊。
“哎哟,”姚常玉捂着脑袋,一阵目眩,眼冒金星呀,
“哟哟哟哟,老婆子,我下巴都快被你的头给撞歪了。”祁山咧着嘴,发出嘶嘶的声音。
“妈,啥事您这么着急?看您老两个人撞的。”祁香贝可不敢放开母亲姚常玉,这眼球看着还不那么清亮呢。
姚常玉把手里的纸一把塞到祁山手里,“你看看这是啥,结婚证,老三的结婚证!!”
“怎么可能?”祁山和祁香贝同时惊呼出声。
祁香贝从祁山手里夺过结婚证,打开一看,可不就是,明晃晃写着祁向西的名字,照片里的男人也是他,这年代估计不会有人假造结婚证,何况他是军婚,家里人不管,部队不能不管。
再看父亲祁山,整个人就愣在当场,没了反应。
姚常玉这时候总算缓过来了,挽挽袖子,走到东屋过道口,拍着墙对着厕所喊,“老三,你给我出来,这结婚证是什么情况?你啥时候结的婚,我咋不知道?我年年催,年年催,你连个反应都没有,冷不丁你给我来这一下,你出来,想借着拉屎撒尿躲着,没门,香贝,去,到茅厕把他给我拖出来。”
祁香贝赶紧往后退几步,眼睛睁得老大,娘哎,您忘了我是个大姑娘,咋能去男厕所拖人去,就算是亲哥哥也不行呀。
好在姚常玉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一拍脑门,“我都气糊涂了,老头子,去,到厕所把老三拖出来。”
祁山终于有反应了,咬着牙,攥着拳头进了厕所,还没半秒钟就走出来,虎着个脸,“没人,遁走了,墙上有脚印,翻墙跑的。”
“跑了?”姚常玉也不避讳,直接进了厕所探看,可不是,厕所除了留下的臭味,连个人影都没有,“哼,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我就在家里等着。”
拧着脖子,掐着腰,金刀大马站在院门口,目光扫视,就看这老三咋回来?
祁香贝看老太太怒目金刚、喘着粗气的样子,怕她气个好歹,也顾不得猜祁向西是啥情况了,赶紧端了水给她顺气,“妈,平复一下心情,三哥可能是有别的事出去了,不见得就是为了结婚证的事,这结婚再怎么说也是好事,他好好跟您解释,您大人大量肯定不会怪他,不至于躲出去,还跳墙。”关键还是从厕所跳墙出去的,哎呀,这个三哥也真是重口味。
姚常玉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气总算顺了不少,“这里面有猫腻,那个女人肯定不是啥正经人,要不为啥他不敢说,结婚证呢?”
“在我爸手里呢。”
祁香贝朝后看,没看见父亲祁山的身影,到了堂屋各个房间看,没人,出来喊了声,没人答应,转头往厨房看的时候,突然看见自家的梯子在墙外靠着,只露出上面两侧的木头。
“妈,我爸也翻墙出去了。”这是啥毛病,一言不发就跳墙。
“啥,你爸翻墙?”姚常玉走到祁香贝跟前,自然也看到自家的梯子,一屁股坐到门槛上,“你个死老头子,又给我来这一套,还是那句话,猪得回圈,鸟得回巢,香贝,出去把梯子搬回来,咱就在家等着他们。”
看这情景,也不是第一次了,姚常玉胸有成竹。
祁香贝出去走到厨房后面,看着两个自己高的梯子发愁,她这是拖回去还是搬回去呀,最后,想了个法,脑袋伸进去,肩膀顶着梯子台阶,扛回去。
“祁香贝,你搬着个梯子干什么?”秦叔航从侧边的小道走过来,看见祁香贝的乌龟样,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祁香贝转过身一看,撇撇嘴,“没啥,有东西够不着,搬梯子用。”总不能说父亲靠着这翻墙吧。
秦叔航从书包里掏出来一个纸包,递给她,“这是谢礼,谢谢你呼救帮了远哥,我淘换来的线,质量不错,都梳理好了,你可以直接用。”
祁香贝双手扶着梯子,根本不敢撒手,就怕它滑出去砸到自己,“不用谢,他是我三哥的战友,帮他就是帮我三哥。”
“要谢的,要不是你路过,远哥估计就撑不到下一个人,这也是远哥的意思。”秦叔航见她腾不出手,从包里拿出一跟绳子,把纸包捆在梯子上。
祁香贝被动接受了谢礼,也算接受了,心里过意不去,就主动关心一下病人,“那个,邵鸿远醒了吗?伤势还好吧。”
“恢复得很快,估计再过几天就能出院。”秦叔航笑着说,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对了,祁三哥呢?我还有事跟他说。”
“呃,啊,我三哥出去了,很久没回家,想看看家乡的山山水水,方便的话,你可以告诉我,等他回来我转达一下。”祁香贝胳膊有点抖,大哥,能不能快点说,我快坚持不住了。
“也行,来看远哥的一位姓窦的大哥让我告诉祁三哥,你嫂子的东西还寄存在他那里,让祁三哥有时间找他拿,就这样。”秦叔航看着这姑娘逞强的样子,摇摇头,一看就没咋干过活,也就比小猫力气大点,看看周围没人,想发挥下绅士风度,“你起来,我帮你驮回去吧。”
“不用,转过去就能进门,谢谢你的线。”祁香贝深吸一口气,缩着肩膀弓起腰,顶起梯子,回家去,脑子里还想着秦叔航的话,她嫂子的东西在别人手里,真是太奇怪了,既然三哥回家,为啥嫂子不把东西给他,反而给了同行的战友,这里面的谜团越来越大,最难解的就是身有隐疾抗拒结婚的祁向西突然冒出来个结婚证,连解释都不敢还翻墙逃跑,真是的,大队方圆也就那么大,能躲到哪儿去?能躲到什么时候?
确实,祁向西根本没跑出去多远,他也不知道为啥,在他们看到结婚证的时候突然有种慌乱,连面对最强大的敌人,他都没这么慌乱过,他明明没有带着结婚证出来,可它偏偏出现在包袱里,是谁放的,不言而喻,除了他的“妻子”辛悦还能有谁,难道就是因为他说了一句执行完任务会回家一趟?
“从小到大,只要你心里有事,就会跑到山上来这里看云彩,可当年你小我正壮年,追你不费事,如今,你爸我都是糟老头子了,上个山可是费劲。”祁山追了一路,早就放下心里升腾的那点被隐瞒的愤怒,反而心疼起三儿子来,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这是在啥情况下才会跟人结婚呀,是不是被逼的?
“爸,对不起,我没想着……”祁向西低着头道歉。
祁山拍拍祁向西的肩膀,跟他并排坐着,“爸知道你有难言之隐,这里就咱爷俩,就跟你小时候一样,咱爷俩唠唠,把你想说的,不能给旁人说的,都跟爸说说,说完了,不高兴的都随着这些云彩飘走,咱高高兴兴回家去,啊!”
祁向西没抬头,揪了根枯草捅捅坐下石头上的窟窿,一个到头就捅第二个,枯草断了就再揪一根,就这样一个个全捅遍了。
祁山盯着远方的云彩,变幻莫测,就像一个人的命运,琢磨不透。
“照片上的女孩儿叫辛悦,是医院的护士,当年我住院就是她做的护理,还比较熟悉。”祁向西捅完最后一个窟窿,扔掉手里的草,开口了,“辛悦之前处了个对象叫林中平,不是当地人,半年前回家探亲,一去就没回来,辛悦去他的家乡找,到了才知道林中平在回家的路上出了意外,去世了。”
祁山静静听着,不打断,不打扰,不发表意见。
祁向西接着说,“有一天,辛悦突然找到我,原来她回来没多久发现自己怀孕了,想生下来,她问我能不能跟她做协议夫妻,既可以掩饰我的问题,也可以掩盖她未婚怀孕的事,我头脑一热就答应了,等反应过来结婚证都办了,也都搬到了一起。”
“我想,就这么先凑合一下吧,就算为了那个可怜的孩子。”
“你生不了孩子,那啥不是还行嘛,她要能踏实下来,跟你过一辈子也挺好的,她有个孩子,不耽误。”祁山之前一点也不想自家儿子给别人养孩子,可这几天也想不出来什么可行的办法,刚才听着老三说起这事,儿子哪是头脑一热,他是太期盼有个家有个孩子,如果老三愿意,他何必揪着这个血缘问题,儿子的幸福终究是放在第一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