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香贝噗呲乐了,“放银行有利息,当然可以生崽,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矫情,到时候我就使出浑身解数,把饭做好吃点,让它物超所值。”
“你拌的小菜味道都挺好,咋拌的?明明挺普通的东西,经过你的手,就是让人胃口大开。”邵鸿远回味一下,味道真是好,就他吃过的同样菜品,祁家小妹做的最合口味。
说起这个,祁香贝还挺得意,别看她做饭炒菜一般,可要说凉拌菜,那不说顶尖也是高档,在现代她的嗅觉就灵敏,养母把家传拌菜的秘诀都教给她,在她手里更上一层楼,当年她们的早点铺子受欢迎很大程度都要归功到小菜身上,为了吃到顺口的拌菜,食客们都会要碗粥,到了这里,食材和调料都少,发挥的机会不多,不过,每次她都能调出最合适的味道,“你要喜欢,有食材我就给做,反正天越来越热,蔬菜品种也多,吃点凉菜还开胃口。”
话已经说开了,两个人也不闷着各自想心事,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聊起天来,邵鸿远还抱怨祁香贝不给面子,不肯借他的布料,本来想借着人情让她多做些好吃的,好在目的也达到,他就不计较了。
祁香贝心里有些无语,原来出借布料还有这么多戏份在里面,真够可以的,好在她没接受,要不以后得沦为他的厨娘,还不好拒绝。
拿着从百货商店买的奶糖,祁香贝故意转转让邵鸿远看,好像她多聪明。
邵鸿远在背过她的方向哭笑不得,就是找个台阶下而已,她还当真了,瞧那得意样,跟个孩子似的。
驱车先去纺织厂接了何永洁,在她的陪同下去派出所户籍科。
户籍科里,前面已经有好几个人在排队,何永洁跟里面的办事员打了招呼,指指祁香贝就出来了,“你跟着流程走就行,有什么不明白的问办事员,我不方便一直在这里陪着。”
“我知道,”祁香贝赶紧从包里拿出来糖果递过去,“这是给轩轩买了点糖果,希望他能喜欢。”
何永洁没推辞,随手接过,“少说话,看别人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要是中间出现状况不要着急,也不要跟人家理论,积极配合,实在不行我们后续再交涉。”
交代完后,何永洁就匆匆走了,她来也不过是把祁香贝指认给办事员,停留在这里没有什么帮助,被熟人看见影响也不好。
等看不见何永洁,祁香贝来到邵鸿远跟前,“你去办事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可以。”
刚才祁香贝数了数,里面有六个人,轮到她估计也得好一段时间,邵鸿远实在没必要跟着一起耗在这里。
“行,我办完事马上回来,你要早完事就在门口等我。”
邵鸿远挥挥手,离开派出所,直奔县武装部,跟着门卫说了几句话,没一会儿就被迎了进去,骡车就拴在外面的树上,托了门卫看着。
他今天来找的就是武装部部长穆锋,昨天给家里打电话才知道,他妈想通了,说凡事依着他,可是最终没绕过他舅舅。
舅舅说县里的穆部长是他战友的战友,绕了几层关系搭上的,强烈要求必须过来拜访,把工作关系落在这里,不允许去别的部门,搞了半天,换汤不换药,他归根结底还是没离开部队系统,好在满足他留在这里换了新环境,聊做安慰吧。
穆锋看着走进来的年轻人,心里暗暗点头,不愧是老朋友举荐的人,看这体格架势就错不了,不过呢,想留在县里,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毕竟他现在也是被领导着,一把手的工作还是要拥护支持的,“小伙子挺精神,我都接到好几通电话了,意思呢,说得相当明白,不过,话说在前头,在这里就得守这里的规矩,虽说举贤不避亲,可郑书记有明确要求,咱也得执行,当然你刚从尖子部队出来,考核自然没问题,就是走个流程。”郑书记就是郑县长,书记是人家的正当职位,县长不过是老百姓常用的说法。
邵鸿远显然对这位郑书记的办公风格有所耳闻,不就是考核,没什么可怕的,考文的,他是高中生,论武的,那更不是事儿,“没问题,现在就考核吗?”
穆锋没想到这小伙子还挺积极,不过,还不能这么安排,老朋友电话里可有特别交代,“等医院出具证明,你完全康复再过来吧。”
“不用,我现在就可以。”邵鸿远拍拍胸脯,表示自己没问题,身体素质杠杠的。
穆锋靠在椅子上,就是不吐口,最后直接表明,“据说这是你舅舅特别要求的。”
邵鸿远脑袋立马耷拉下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舅舅既然说了,穆部长肯定不能通融,没办法,再忍忍吧。
穆锋好笑地看着邵鸿远,“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仗着年轻就不当回事,以后有你发挥的时候,好了,我一会儿还有会,就不留你了。”
邵鸿远忍着穆锋拍在肩膀上的大手掌,出了武装部,还以为今天能过关呢,没想到舅舅棋高一着,又提前安排好了,哎,踢飞了路上好几块石头,才算接受现状,牵着骡子去派出所接祁香贝。
到了门口,就看见她在旁边胡同口正跟人说话呢,这人穿着警服,脸色不老对,指手画脚的,不用说他也知道是谁,赶紧过去,站到祁香贝能看见的地方,如果有情况,他好随时上手帮忙。
第47章
户籍科,祁香贝在邵鸿远走后就规规矩矩排队,看着工位应该有两个办事员,可当下只有一位在办公,效率自然不太高。
终于轮到祁香贝办手续,办事员推出来好几个文件让她写资料签字,还给了样子,她照葫芦画瓢很快就写好了,谁知道人家办事员看完,说这边写的不行,那边写的也不对,总之,改了好几处,她按着要求赶紧重新抄写一遍。
资料到了办事员手里,他盯着看了好半天,在祁香贝以为还有问题的时候,他突然来了句,“这字写得不错。”
说完,拿出章咔咔咔盖上,开始给她填户口信息。
祁香贝刚才已经注意到,这个年代的户口本不是后世的小红本,而是牛皮纸样式的小本子,现在也没有电脑,全程办事员手写,户口本上就她一个人,资料很好写。
“拿着户口本去办理购粮证,建立粮油关系。”办事员把户口本推出来,提醒一句。
祁香贝笑着谢过人家,让出位置,在旁边拿起来仔细看看,没有错误或遗漏,才离开户籍科。
往远处眺望一下,邵鸿远还没有回来,她按着记忆里的路线,走过两条街,办理了购粮证,又匆匆赶回派出所,还是没看见他的身影。
祁香贝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站着,面朝着派出所,要是邵鸿远回来她第一眼就能看见。
刚站定没多久,后面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她赶紧挪到边缘让开。
旁边走过去四五个警察,像是出任务抄小道回来,祁香贝扫了一眼,接着盯着外面看。
其中一个警察走了几步扭头看看,拍拍伙伴的肩膀退了回来,“这不是小姑吗?这是又躲懒来县城玩呀。”
张有年摘下帽子,斜挎个腿,跟那地皮小流氓也没啥区别,“怎么地,是不是对我还有什么想法,专门来派出所等我呀。”
祁香贝后退两步,距离拉大,没好气地说:“我是在这里等人,不过不是等你,你可别自作多情。”
“这么说你没惦着我,那就是我得罪你了,让你专门在我爸面前告我的刁状。”张有年伸手指着祁香贝的鼻子说。
“谁告你状了?”祁香贝抬眼看着他,一点不回避。
张有年嘴一歪,狠狠地戴上帽子,帽檐压得很低,声音同样压得很低,“没有吗?我爸一个多月没回家,刚进门就揪着我训斥了两个多小时,就因为管了你们家那点破事,你要没多嘴,我爸能知道?我可问过随行的小李,我爸就跟你搭过话,老子都成家了,还跟个孙子一样被教训,都是拜你所赐。”
“明摆着的事,你爸早晚知道,你要怪就怪找你去做那些事的人,我不过说个实话而已,你要觉得是告状那就是吧,这年头,实话怕也说不得了。”当然实话里带着些个人情绪,祁香贝自然是不能告诉他的。
张有年突然握紧拳头,直奔祁香贝肩膀,她心里一惊,侧身赶紧躲,那边邵鸿远斜插里过来单手攥住了拳头,“同志,说话归说话,怎么还动手呢,警察打群众,可是违反规定的。”
张有年想抽出手来,试了两下都没成功,不由重新打量邵鸿远,“当兵的?呵,行呀,怪不得有底气,我就是吓唬她一下,不用那么紧张。”
邵鸿远放开他,不过一直防着他再动手,张有年摇摇手腕,转了个半圈,哼一声,走了。
“你没事吧?”邵鸿远看祁香贝脸色发白,呼吸有些紧张,忙问道。
祁香贝惊魂未定,有他在身边心里踏实多了,“刚才差点就要打到我,幸好你过来了。”
“这个人眼光不正,你小心些。”只一眼,邵鸿远就给张有年下了界定。
祁香贝点点头,刚才给她的冲击很大,怎么也没想到张有年能突然出手,虽然他说是吓唬人,可她清晰地感受到拳头带来的风声,“过年的时候见他还文质彬彬的,之前见过也没发现,怎么今天感觉像变了个人,眼里透着点疯狂,难道他爸训斥一次就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不会,有可能他本性就这样,只不过没暴露,你不用太在意。”邵鸿远安慰道,“别想了,户口本办好了吗?”
“办好了,购粮证我也领完了,一会儿咱们就可以去粮站买粮食,能买28斤。”祁香贝从包里拿出来户口本和购粮证给他看。
“现在去,估计正好赶上人家休息时间,不如先去吃饭,下午买去。”
祁香贝自然没有意见,两个人相携来到国营饭店,她路上就想好了,自己还是吃素面,问邵鸿远想吃什么,他说随便,都可以。
我这里没有随便,你当是买雪糕呀,祁香贝其实想把这句话还回去,想想还是算了,让他去找位置。
邵鸿远掏出钱给祁香贝,被她推回去,“今天这顿一定得我请,赶紧找位置去,人家都坐满了。”赶上吃饭的正点,饭店里的人真不少,没有空余的桌子,只能跟别人拼一下。
说完话,她把手里的钱和粮票递给售货员,“同志,来两碗素面,再来四个肉包子。”
等她扭头再看,邵鸿远已经麻利地穿过去,在别人起身的时候占了两个座位,在角落的位置,面对面,成功避开了阳光直射。
邵鸿远招手让祁香贝过去坐,他在窗口等着,来回两趟,端了素面又去端包子,四个大包子就大刺刺放在了祁香贝面前。
“包子是给你点的,我吃素面就饱了,你要不吃只能带回去。”祁香贝把包子往邵鸿远跟前推了推,示意他吃。
邵鸿远倒没客气,拿起来一口咬下去,比拳头还大的包子就少了三分之一,再两口,整个包子就进去了。
连着吃了三个包子,邵鸿远才开始吃面,“剩下的这个包子归你,我相信你的实力,肯定能吃下去。”
“我恐怕要辜负你的信任了。”祁香贝拿出手绢擦擦嘴,只瞄着眼前的素面吃,一大碗素面她能吃完已经是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了,再加上个包子,果断摇头。
碗里的素面见底,邵鸿远抬头见祁香贝还有小半碗,挑筷子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算是相信她真的吃不了包子,才拿起来三两口吃完。
后面还有人等着,两个人吃完马上让出位置。
为了能了解粮站的上班动向,邵鸿远直接把骡车赶到离粮站不远的空地上,从车上拎下来半袋子草料倒到筐里,放到骡子面前让它吃。
祁香贝搂着膝盖坐在车上,后背对着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慢慢有点迷糊,感觉她是睡了一觉,挣开迷迷蒙蒙的双眼,都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直到看见“人民路粮店”的牌子,才想起来,惊叫一声。
厉目迅速扫视四周,没发现异常情况,邵鸿远把眼光投向祁香贝。
祁香贝从车上跳下来,嘴里念念叨叨,“坏了坏了,粮站都开门了,咱们赶紧去买粮食。”
“不用着急,粮站开门没多久。”邵鸿远可淡定得多,粮站一开门就想叫祁香贝,可看着她窝在那里可怜巴巴地睡得香,就没忍心,反正时间来得及,就让她睡吧。
祁香贝跑着去了窗口,递过去购粮证说要买粮,里面的工作人员在上面盖过印,递回来,就盯着她,这时候,一只手臂伸过来,等缩回去的时候,窗口边放着几张零零散散的钱,同时,里面一个纸签夹在铁丝上被扔了出去。
“你跑那么快干什么?钱都没拿。”邵鸿远说完,从祁香贝手里抽走购粮证,进了旁边的门。
祁香贝抬脚跟上,这时候才注意到他手上大大小小的袋子和一个油瓶子,“你哪里搞来的这么多东西?”
“跟别人换的,来粮店怎么能不带袋子和油瓶。”
邵鸿远已经打开一个小袋子,旁边的工作人员倒进去一些小米,另一个袋子打开,又放进去多一些的大米,之后,纷纷扬扬如烟雾扑来,他迅速接住白面,最后是玉米面,量最多,也都正正好接到袋子里,这还没有完,只见他握紧油瓶子用劲顶住喷油嘴,不过一下就放开,滴油未洒,从头到尾,就跟训练过一样。
祁香贝都有些傻眼了,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她一门心思说要买粮食,还以为到这里称好装好拎走就行,哪成想还要做这么多前提准备。
跟在邵鸿远身后,看他肩上背着粮食,左手拎着油瓶,忙说,“我来拎,我来拎,你小心点。”
话音刚落,邵鸿远已经走到车子跟前,粮食甩在车斗角落里,购粮证和油瓶递过来,“购粮证放好,千万别丢了,没别的事,咱们往回赶。”
祁香贝默默接过来,跟在他旁边,“你以前是不是专门练过,那白面撒开成那样你都能接住。”
邵鸿远拉着骡子慢悠悠走着,“没练过,图个手快。”
“哦,”祁香贝侧脸看向粮食袋子,就这么占了个小角落,“就这么点粮食还分四种,够不够斤两,我都没看清。”
邵鸿远嘴里马上冒出来明细,“28斤定额,小米一斤,大米二斤,白面五斤,油四两,剩下的就是玉米面,分量足够。”
“好少,”祁香贝感慨一声,趁着骡车让道爬上去,看看小米,捻捻大米,都给人一种粗糙的感觉,好像还有薄薄的壳子裹在外面,就这样,也比家里平常吃的精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