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向西在电话里骂了一句,“你小子还跟我拽上词儿了,哼,等你回来我再收拾你。”
“我肯定回去,我得领着香贝见我爸妈去,不过,老祁,不是我说,真论起来,咱俩还不定谁收拾谁呢?你说,这次我要不要让让你?”邵鸿远故意挑逗祁向西的神经。
“嘿,我这暴脾气,”祁向西掐着腰这气不打一处来,“好呀,来试试,本来我还想着,你小子这半年多没训练净养膘了,我得手下留情,没想着你还挺硬气,我等你回来,到时候找老窦他们做裁判,我要来一场压倒性的胜利。”
“先别说大话,真赢了再说,不过你可悠着点,我都半年多没训练了,到时候你要没赢了我,嘿,脸上可别挂不住。”
“谁认怂谁是孙子。”祁向西挂上电话才想起来,不对呀,我是大舅子呀,怎么也不能是孙子,真是少气势,出来没回家,直奔训练场,别管说的多厉害,他还真不能掉以轻心。
邵鸿远乐呵呵挂了电话,心说到时候打一架,啥事都过去了。
正要坐回位置,一看,蔡焕松还在呢,“你没回去呀。”
“没,我在欣赏你难得一见的表情,开始多讨好呀,这就是你以前的战友,未来的大舅子吧。”蔡焕松压着手指,咔吧咔吧响,一看就是太无聊玩儿呢。
“这你都猜出来了?”邵鸿远把他拉起来,自己坐回去,接着工作,“快回办公室吧,你在我这儿耗的时间够长了。”
“得了。”
蔡焕松拍拍屁股出来了,关上门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天里面没动静,才放弃,他以为邵鸿远会给祁香贝去个电话,谁知道人家没这打算。
他回办公室拿了文件袋,锁上门往外走,今天他有外出任务,时间有点早,他才在邵鸿远办公室打屁。
刚走到武装部门口,就看见路上三个带章的小伙子推攘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满脸无奈,点头哈腰,“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投机倒把。”
“走,别废话,真有人出来才行。”其中一个小伙子猛推男人。
男人低着头,直直往武装部过来。
蔡焕松夹着文件袋,招招手,“干什么的?”
“我们抓着这人投机倒把,他不承认,非说给人送东西的,还是送给咱武装部里的人,我们就带他来核实一下。”
蔡焕松翻翻篮子里的东西,有菜有肉,肉还不少。
“这位干部,你好,我真是来送东西的,我们队上昨天杀猪,家里分了不少猪肉,我就来给我妹夫送些,他真在武装部工作。”
“送给谁的?我听听。”蔡焕松弹掉手上沾到的灰尘。
“我妹夫,邵鸿远。”
“谁?”蔡焕松的嘴都裂开了,一看这样子,两个人立马扭住祁向南,他赶紧让松开,“误会,误会,这人我知道,你是祁家大哥还是二哥?”
“我是老二,祁向南。”祁向南耷拉着脑袋,这真没法说理去,他平时是倒腾点东西赚点小钱,从来没被抓住过,这次真是送东西,反而被当成嫌疑犯,倒霉。
“哦,祁二哥,知道知道,我是邵鸿远的同事,办公室就在他隔壁,”蔡焕松直接夺过篮子,对那三个人说:“他没说错,他妹夫就是武装部的,我可以作证,没事了,辛苦兄弟们跑一趟呀。”
“没事,没事,”既然是事实,三个人也没再强辩,主要还是忌惮武装部,不想找事。
等三个人走了,蔡焕松把篮子还给祁向南,“祁二哥,我领你找邵鸿远去。”
“谢谢,谢谢。”祁向南把篮子盖好,跟在蔡焕松后面往里面走。
屋里,邵鸿远已经停下笔,把资料放进柜子里,站在窗前,点了根烟,一口一口吐圈圈,只抽到一半,就摁在窗台上掐灭,转身拨着电话。
没一会儿,那边接通了,“你好,接邵茹云。”
几声之后,里面传来声音,“你好,我是邵茹云,你是哪位?”
“是我。”邵鸿远声音低沉,“是不是你把我的电话给甄甜甜的?”
“嗨,这事呀,是我,怎么了?”邵茹云满不在乎。
“她给我打电话了,我没接,我的事你能不能别掺和,我觉得我之前已经说得够清楚了。”邵鸿远语气强硬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邵茹云轻笑几声,“我就掺和了你能怎么地?爸妈什么都由着你,我可不惯这毛病,你是说清楚了,可你要是找个条件好的对象我就不给电话了,你看看你,找的什么对象?破地方的乡巴佬。”
“你说话客气点,什么乡巴佬?你没见着人不要妄下结论,再说,要不是爸出来,你也一样是乡巴佬,别整天做出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这是我找对象,不是你,我喜欢就行,爸妈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胡搅和,你要真想把那个甄甜甜嫁到娘家,跟二哥说去。”
“你以为我没想过,甜甜不喜欢你二哥,她喜欢的是你。”
“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我都没跟她接触过,就见了一面她就喜欢上我了,我一回家你就带她回娘家,一回家你就带她回娘家,总在我面前晃悠,有意思吗?她喜欢我什么呀?”
“还能有什么?喜欢嘛,就是一种感觉,突然就来了,还要什么理由?”
“那喜欢还是互相的呢,告诉她,我马上就要结婚了,不要让她抱有幻想,这对她没好处,就这样,我这边有人来,不跟你说了,别让我再接到她的电话。”
敲门声已落,邵鸿远挂掉电话去开门,一看是蔡焕松,心说这次咋这么客气,等他闪开,才看见身后的祁向南,“二哥,你怎么来了?”
祁向南举起篮子,“爸妈让我送点东西过来。”
第66章
祁向南放下东西就要走,怕耽误邵鸿远工作。
其实,他本来是想把东西给祁香贝送过去,谁知道半路被抓住,有点慌神,正好离武装部比较近,他也觉得更有震慑力,才找过来的。
邵鸿远极力挽留他吃个午饭再走,祁向南没应,非说跟着队上的人一起来的,还要去收购站聚齐做事,没办法只能送他出门,“二哥慢走,改天有时间一定得留下来吃个饭。”
“要的,要的。”祁向南嘴上说着,脚步没停,很快到拐弯不见了。
邵鸿远趁着中午休息时间过去找祁香贝,跟她说了祁向西打电话过来,还有祁向南来送菜送肉的事情,“老祁那边没啥事,就等着咱俩过去,二哥这是说队上杀年猪,特地送来让咱们尝尝,菜也有,晚上还包饺子怎么样?”
“好呀,上次剩下的面够吗?要不要再买点?”祁香贝立马响应,正好这几天吃食堂有点腻,换换口味。
邵鸿远估算了下,“够的,下班我来接你。”
晚上,两个人美美吃了一顿饺子,都不是抠唆的人,见肉比上次还多些,索性都放了进去。
饭后,祁香贝靠着床头揉肚子,要到特殊时期,肚子丝丝拉拉有点胀痛,“我以为今天还会有人来抢饺子,结果没来。”
邵鸿远收拾桌子上的残局,“就是吃个新鲜,哪能每次都抢。”
他让祁香贝接着休息,去外面快速洗了碗筷,又把晾凉的饺子分别装进饭盒,当作明天的午饭。
这还没结束,给茶缸里放了红糖,倒了暖瓶里的水,搅拌均匀才递给祁香贝,“趁热喝了。”
祁香贝接过茶缸轻轻抿了口,稍稍有点烫嘴,就小口喝着,胃里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什么时候买的红糖?”
邵鸿远看天花板看地板就是不看祁香贝,耳朵根子有点红,“上个月也差不多这几天,你肚子不舒服,随后那啥,就想起来我妈给我姐喝红糖水,所以买了点备着。”
双手反复搓着大腿,说出这些话邵鸿远挺难为情的,祁香贝脸上也染了霞色,不知道是害臊还是喝红糖水熏的,“哦,喝了红糖水肚子舒服多了。”
“那就好,我送你回去吧,到宿舍躺着会好受些。”邵鸿远说完又开始动作,拿出热水袋灌上热水,用毛巾包好,“用这个捂着肚子,走吧。”
祁香贝接过,转身塞到衣服下面,立刻肚子挺了起来,跟怀孕了一样,邵鸿远看着直乐,祁香贝丢了个卫生球给他,才忍住。
邵鸿远正要开门,突然想起来甄甜甜的事,“那个,有个事我想跟你说,哎,算了,回头再说。”
祁香贝停住脚步,“什么事?现在说就挺好。”
“你不舒服,等过两天我再说。”邵鸿远跨过门槛等她出来。
祁香贝没往外走,而是扭头坐回床上,“没事,我坐着就不难受,你说吧。”
邵鸿远吞吞吐吐的样子,异于平常,又是在马上要去见他父母的节骨眼上,祁香贝格外敏感,一定要听完才回去,坐下后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等着他开口。
“那好吧,其实也不是个事儿。”邵鸿远关上门,搬个板凳跟祁香贝坐对面,“这怎么说呢?从头说吧,我姐两年前结婚,就有了个小姑子,不是亲的,是我姐夫的堂妹,因为她父母双亡就在我姐夫家长大,去年夏天,我姐带着她那小姑子去我们家,那天正好我休息也回家,就见着了,过几天我姐说她小姑子相中我,让我跟她处对象,怎么可能?是个啥我就跟她处对象?我是当场拒绝,谁知道我姐不死心,总带她上我们家,我就跟我姐说没感觉,不想处,她还是我行我素,最后,我干脆跟着老祁他们住宿舍不回家,后来我妈发现我不回家知道这事,就把我姐训了一顿,让她不要干涉我交朋友的自由,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祁香贝随着邵鸿远的话点头,算听明白了来龙去脉,单看事不大,可中间有邵鸿远的姐姐牵线,事就不能忽略,“你现在说这件事,是想告诉我到你家会遭到你姐的冷眼还是有别的事?”
“我姐的反应你别管,她总说爸妈惯着我,她才是那个被宠坏的人,她要说啥不中听的你就告诉我,我找她说理去,总之有啥你就推到我身上,凡事有我出头就对了。我坦白这件事,主要是怕到时候我姐她嘴欠又提起来这事,你心里不舒服再有个误会啥的,咱俩好好的,为不想干的人闹矛盾实在不值当。”
“你这立场和态度摆得挺正,话也说得明白,要真是这样我自然不会有别的想法,不过,你之前怎么不说,现在想起来说了。”祁香贝想弄明白。
邵鸿远微叹口气,“还不是我姐,知道我要带你回家,就把我的电话给了她小姑子,其实吧,要不是上午接到她的电话,我都把这人忘了。”
“那女人还给你打电话?说什么了?”祁香贝马上聚神凝听。
邵鸿远摊开手耸耸肩,“我跟她没什么可说的,听见她的声音我就挂了。”
“做得好,你就保持这样的作风,不理她不接电话,就是写了信也不许看。”邵鸿远都要带她见家长了,这女孩子还打电话过来,看来是一直没放下,这个不能姑息。
“坚决执行祁香贝同志的指示。”邵鸿远绷着脸很严肃地保证。
祁香贝噗呲乐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你送我回去吧。”她肚子越来越涨,得赶紧回去。
邵鸿远欣然而行,拎着饭盒,护送祁香贝回广播站。
路上,两个人说了些闲话,祁香贝突然问:“你姐的小姑子叫什么名字?”
“你管她叫什么名字干啥?”邵鸿远都觉得没必要。
祁香贝双手搂着暖水袋,眼睛转几转,“她都惦记我男人了,我不能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吧,等到了你家,说不定还能见着她,我得防着点。”
就“我男人”这三个字出来,邵鸿远的脑子里就跟放烟花一样,灿烂无比,不禁笑眯了眼,“是,你说的都是对的,她叫甄甜甜。”
“甄甜甜,名字不错啊。”祁香贝无所谓地说了这句话,突然又觉得哪点不对劲,嘴里轻声念叨着:“甄甜甜?邵鸿远?祁香贝?邵鸿远?”
邵鸿远见她疑惑的模样有点奇怪,“怎么了?”
“哦,没什么,”祁香贝如梦方醒,“我就是觉得咱俩得名字更配一些。”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这个结论他必须得挺。
祁香贝暗中咬牙忍住心里的颤抖,她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心里冒出来的想法,忍不住探索更多信息去推翻或证实它。
“明天咱就得买票了吧。”
“是啊,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只管到时候跟我上车就行。”
“嗯,那到部队肯定会见你跟我三哥的战友,我还记得那个脸黑黑的,一笑眼睛就看不见的人,他好像叫乔什么。”
“乔伟。”
“对,就是这个名字,那还有谁?”
“还有老窦,张淼,于卫东,赵宏伟,很多,现在跟你说你也对不上号,到部队见着人你就都认识了。”
“嗯,我哥也提过这个老窦,说他是你们的营长,那他全名叫什么?”
“他全名呀,我得想想,总老窦老窦地叫,他全名都有些模糊了,他应该叫窦章勇。”
听到这名字,祁香贝膝盖一软差一点磕到地上,邵鸿远眼疾手快赶紧搂住她,“怎么了?脸这么苍白?”
恰好在路灯下,祁香贝没有血色的脸就撞到邵鸿远眼里,他的心脏一抽,都不敢放开她。
祁香贝靠在邵鸿远身上缓了缓才慢慢挺直了身体,“咱们快点走,我有情况。”
邵鸿远眼睛快速扫了扫四周,没看见人,抱起来她就跑,抄小道,一口气没停歇,直到广播站。
轻轻放下祁香贝,邵鸿远长喘一口气,“快进去吧,赶紧躺床上休息,注意保暖,还有多喝热水,有没有红糖?”
大有祁香贝没有,他就跑回去拿的意思。
祁香贝点点头,“有,你回去吧。”
“你进去,我看着你。”邵鸿远不放心,怕她再腿软摔倒在地上,一直到祁香贝稳稳当当走到里面才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