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度痴迷——多梨/子羡鲤
时间:2019-08-12 08:26:13

  连着否认。
  余欢轻轻地笑了笑。
  手指被他暖热,她往回抽手,但被祁北杨下意识又拉住:“我再握一会。”
  这要是再放开,下次触碰她,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余欢清亮的眼睛看着她,风吹红了她的脸颊,像是涂了层胭脂上去,愈发显得生动可人。
  她说:“你瞧啊,你总是这样,蛮横,自作主张。”
  祁北杨立刻改了语气:“那我再握一会好不好?”
  商量的语气。
  “不好。”
  祁北杨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勉勉强强地做出让步:“……好吧。”
  余欢将外衣重新取下来递给他——这么冷的天,他穿那么少,就算是身体再好,也不能这样糟蹋呀。
  祁北杨仍不愿接:“你穿着,我没事。”
  “穿着,”余欢加重了语气,“你不要这么任性。”
  祁北杨哑然。
  这还是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任性。
  余欢难得与他这样细声细气地说话,他十分珍惜,也不恼,默默接过,重新穿上。
  嗯……如果不穿的话,说不定她又会不开心。
  “二哥!小白找到啦!”
  不远处,苏早挥着一个手电筒,啪嗒啪嗒跑了过来,瞧见余欢,愣了:“小欢欢?你怎么也在这里?”
  很快,她醒悟过来:“你也过来找小白?”
  余欢点了点头。
  苏早瞧了瞧旁边的祁北杨,又看了看余欢,视线下移,瞧见了她的腿。
  “呀!”苏早惊叫,“你鞋子里怎么这么多雪?脚冷不冷?先去我车上暖和一下吧!”
  祁北杨这才留意到,余欢的雪地靴口处,有不少雪。
  她靴筒本来就低,一路走过来,风吹了不少雪花进去;去拉小白的时候,踩进了雪窝子里,再加上刚才摔的那么一下,又灌进去不少。
  余欢的双脚已经冻麻了,自个儿倒是不曾察觉。
  不由分说,祁北杨拦腰把她抱了起来,沉着脸,径直就要往外走。
  苏早愣了愣,瞧见地上的黑伞,连忙捡起来,追上去:“哎,东西掉了!”
  余欢晚饭吃的少,被他这么突然抱起来,头晕眼花的,忍不住叫他:“你放我下来啊。”
  祁北杨固执的老毛病又犯了:“等你自己走过去,这脚指不定就废了,你还想不想跳舞了?”
  ……哪里有那么娇气。
  余欢瞧出来他在发怒,又不知他在气什么,心里面小小抱怨一声,也没有说出口。
  小时候,有一次捐赠来的鞋子质量差,鞋底薄,踩在地上雪往里面灌,她人小不懂,脚冷也不知道说,那样傻乎乎穿了好久,直到脚上起了冻疮,才被祝华院长发现。
  吃苦长大的孩子,早就习惯了这些小小的不适;只有祁北杨,才会觉着她受了了不得的委屈。
  也只有他,把她当宝贝一样惯着。
  很快到了车旁边,祁北杨粗暴地扯开车门,弯腰将她塞进了后驾驶座;司机打着瞌睡,被这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什么话都不敢说,只看着祁先生阴沉着脸坐上来,重重地关上车门。
  祁北杨上来就扒掉她的鞋子,里面的绒绒早已经被雪浸湿了,袜子也湿透了,摸上去冰冰凉凉的一片。
  祁北杨心里一紧。
  她刚刚的脚,就一直在这湿透了的鞋子里面?
  余欢还未叫出口,袜子就被他冷着脸扯掉,下一秒,大手直接摸了上去。
  麻木冰凉的脚,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余欢蜷缩着身体,忍不住颤栗。
  但这还不够,祁北杨的手被风吹的已经不够热了。
  祁北杨毫不犹豫地掀开自己的上衣,余欢知道他想做什么,想要把脚缩回,但被他强制性地扯住了脚腕。
  “别乱动。”
  他沉声说,强硬地拉着她的脚腕扯过来,贴上去,拿自己的身体给她暖冰凉的脚。
  驾驶座的司机,大气也不敢出,只敢借着后视镜,偷偷地瞧一眼后面。
  余欢的头发只拿了根黑皮筋胡乱拢着,因为奔跑,找人,这个时候也松散了不少,只遮住了半张侧脸,露出白莹莹的下巴,和小巧的一张红唇。
  瞧起来,是个小美人。
  司机刚来没多久,还未见过这个小姑娘,一时间有些懵。
  小美人局促不安地坐在车上,瞧起来颇有些不知所措。
  该不会是被祁先生强制带上车的吧?
  他那向来不近女色的祁先生,现在正寒着一张脸,捉住女孩的腿,给他暖脚。
  ……说好的祁先生有洁癖呢?
  司机觉着大概是自己睡迷糊了。
  后面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司机也不敢说,车厢里十分沉闷;过了好久,才听到女生柔柔软软的开口:“你掐疼我了。”
  紧跟着,又是令司机怀疑耳朵的回答——
  祁先生声音带了些歉疚:“对不起。”
  他忍不住又窥了一眼,只见祁北杨松了松手腕,仍是不肯放手,抿着唇。
  我天,祁先生该不会真的去拐了个小姑娘上来吧?
  在司机满脑子不好想法的时候,苏早气喘吁吁跑了过来,扯开车门:“二哥!”
  冷风呼啦啦地灌进来。
  余欢被冷风一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祁北杨侧脸,皱眉:“有话快说。”
  苏早没什么话好说的,径直递过来伞,言简意赅:“伞落下了。”
  祁北杨接过伞,垂眸一看,手指擦过伞柄上的那个“桑”字。
  这是余欢刚刚落下的伞。
  苏早送完伞,不敢多留,关上了车门。
  车外林定蹲在一旁抽烟,她毫不客气地走过去,把烟从他手里夺走,斜斜地瞧着他:“再抽下去,你这肺可就烂的差不多了。”
  随手给他放在垃圾桶上碾灭。
  林定叹气:“这一件件的,搞得我头都大了。”
  一个祁北杨就够焦头烂额的了,大哥又把小白接了出来——小白在疗养院住了近两年,精神状态依旧不是很好,但有一点不错,至少不会排斥大哥了。
  苏早踢了下他屁股:“别搁这伤春悲秋的,干你屁事,滚回去开车,我都快冻死了。”
  玻璃厚,车内的两人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余欢的脚慢慢地暖了过来,有了知觉;她动弹一下,祁北杨又拉住了她的脚腕:“别动。”
  余欢说:“我不冷了。”
  她的手也慢慢地回温,发白的指尖也有了血色。
  祁北杨刚想强制留下她,冷不丁又想到她在雪地里说着话,这才依依不舍松开:“我送你回去。”
  袜子湿透,鞋子也是湿的,肯定不能再穿了。
  不然白给她暖了。
  余欢把脚缩回去,半坐着,只露出几粒可爱的脚趾在外面,圆润白净。
  指尖不可避免的有茧,指甲剪得平平整整,脚趾肉呼呼,泛着可爱的粉红色。
  祁北杨克制着自己,才没有上去摸一把。
  和痴、汉一样。
  余欢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想要去捡袜子,被他拦了下来,哑声重复:“不能穿了,等下我送你回家。”
  不容拒绝的语气。
  余欢的脚慢慢地有些发痒,她也害怕会再长冻疮——小时候长冻疮的阴影还未散去,钻心的痒,疼,抹药膏也没有用,最可怕的还是下一年会重新长。直到祝华院长找了个土方子,一入冬就拿辣椒水给她泡脚。
  现在要是长了冻疮,还要跳舞的话,那可就糟了。
  祁北杨报了地址,司机应了一声,调转车头,转到主路上去。
  经过一辆黑色的车,余欢往外瞧了两眼,看不清楚。
  “小白今天傍晚又犯了病,”祁北杨解释,“这个女孩子很可怜,我们也算是看着她长大,不可能由着她乱跑……但我没想到,大哥会给你打电话。”
  余欢轻轻地应了一声。
  祁北杨又说:“我之前说过的话,都还算数。”
  她有些困了,大脑反应迟缓,一时没想起来,祁北杨指的是什么。
  车子进不了小区,祁北杨便将余欢抱了下来;怕她的脚冷,脱掉外套给她包着脚,司机跟在旁边,撑着伞,拿着余欢剩余的东西。
  雪还在下,小区里大部分楼房的灯光已经熄灭了,安安静静;一只麻雀掠过伞顶,忽闪着翅膀直直飞了出去,抖落了不少雪花。
  一直到打开门,祁北杨才将她放了下来——
  余欢稳稳地踩在拖鞋上面,司机把东西搁在门口,出去等了。
  祁北杨只看了眼她这房间的布置,房子旧了,但处处打扫的干干净净。
  “我先走了,”他说,瞧了眼她□□的脚,忍不住叮嘱,“多拿热水泡一泡,跳舞的人,该更爱惜自己的身体。”
  余欢朝他笑了笑,眼睛弯弯:“谢谢你。”
  她笑起来真好看。
  祁北杨之前多想得到她一个真心的笑容,不是那种礼貌的、流水线一样刻板产出的。而现在她笑的温温柔柔,他自己却有了种荒谬的、不真实的感觉。
  仿佛这是他偷来的一样,或者说是个美好的梦境。
  祁北杨甚至开始怀疑今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
  如果这是梦的话,他真的想沉溺其中,再不醒来。
  他只怔怔地看着余欢,看着她头发丝被灯光泡的温润柔和。
  “啊,你等等。”
  余欢像是想到了什么,飞快地跑走,不多时又哒哒地跑了过来。
  她递给祁北杨一个盒子:“今天晚上多谢你了,没什么好给你的,这个是傍晚在楼下水果店买的,作为答谢吧。”
  祁北杨低头。
  那是一盒桂圆,普通的塑料方盒,拿橡皮筋扎起来。
  祁北杨忽然觉着,自己这么久的躁动不安,都得到了抚慰。
  他醒悟自己竟是这样容易满足,只要她的一个笑容,一个小礼物。
  就足够了。
  司机在外面等了没两分钟,就瞧见祁北杨大步迈了出来。
  手里还拿了个什么东西。
  珍宝一样。
  “走,”祁北杨的声音愉悦无比,“回家。”
  “好的,先生。”
  司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终于瞧清楚了祁先生手里的盒子。
  竟然是一盒……桂圆?
  司机愣住了。
  原来祁先生竟然喜欢吃桂圆的么?
  —
  林定听到祁北杨病了的消息,只觉着不可思议:“二哥还会生病的吗?”
  上一次见他进医院,还是车祸,医生都赞叹一句二哥运气好,身体好,脑子受到那样的撞击,也仅仅是失去了部分记忆。
  苏早没好气地说:“你忘了吗?他上次不也发烧好几天吗?”
  林定恍惚记起来有这么回事。
  那时候余欢还紧张兮兮地在门口徘徊,祁北杨不许他进去,她就只能在门外等;一等林定出来,就一脸担心地问他,祁北杨身体有无大碍,精神状态怎么样。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祁北杨怎么着了呢。
  昨晚上病的不止祁北杨一个人,小白也病了。偷偷跑出去还在雪窝子里待着的代价就是重感冒,回去后就发了高烧,大哥照顾了一晚上,不知怎么着照顾的,醒来后烧的更厉害了。
  苏早早晨打了个电话过去,听见背景里,小白不停哭闹着要爸爸妈妈,周肃尔讲了一会电话,就去低声哄她,结果小白哭的更厉害了。
  多半是记忆又错乱了。
  小白那边,实在是帮不上忙,两个人和程非合计了一下,去瞧了瞧祁北杨。
  他也是发烧,医生建议他卧床休息,这人在书房里,抿着嘴,依旧在处理电子邮件。
  林定感慨:“二哥这可真是铁打的骨头。”
  话音未落,铁打的祁北杨便趴在了桌子上。
  林定:“……”
  苏早一边埋怨着林定毒奶,一边飞快地叫了家庭医生过来。
  几人搭手把他送回了卧室,祁北杨身上烫的要命,程非吐槽说敲个蛋放上去,一滚就能煎熟。
  吐槽归吐槽,几个人还是挺担心祁北杨身体。
  体温枪测了温度,三十九度半,高烧了。
  这时候喂退烧药肯定不行了,医生去兑了退烧的液体,拿过来架子,给他挂上点滴。
  针头刺入皮肤的时候,祁北杨一动也未动,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苏早感叹:“我还是第一次见烧晕过去的。”
  医生拿了医疗箱离开,剩下三个人不放心,索性坐在沙发上守着他。
  林定守了一阵子,公司一个电话打过来,有要紧事处理,打了招呼后,匆匆离开。
  只剩下苏早和程非二人。
  苏早顺手拿了本杂志看,财经新闻不感兴趣,正胡乱翻着,听得昏迷中的祁北杨声音干涩:“桑桑……桑桑……”
  一声隔一声地叫着。
  苏早还以为他醒了,放下书过去瞧了一眼,人仍在昏迷中,只是皱着眉。
  也不知道梦到什么。
  都烧成这个模样了,还惦记着余欢。
  苏早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轻手轻脚地出来,压低了声音问程非:“你说咱们这样欺骗二哥,对吗?”
  程非沉默了。
  他起先也以为,只要让余欢离的远远的,不在祁北杨面前晃悠,就没什么事。
  二哥依旧是那个没有弱点、刀枪不入的祁北杨。
  但谁能想到,只是见了一面,祁北杨便又沦陷了。
  之前费尽心机做的那些事情……原来一点儿用处也没有,反而要为了一开始的那个谎言,去编织更多的谎言来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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