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男主退亲未婚妻以后——白日上楼
时间:2019-08-12 08:32:11

  压制情蛊,用了一日一夜,等崔望踏上坊市的传送阵前往归墟门时,在识海安静许久的老祖宗才叹出悠长的一口气。
  “小望望啊……你这死单身狗啊。”
  崔望习惯了老祖宗偶尔蹦出来的莫名词汇,“恩”了一声。
  “老祖宗我是真搞不懂你咯。”
  “你把小姐姐一个人丢那儿,不留功法,又拿先天剑气封了情蛊,宁愿日日忍受剑气侵袭之痛,也要与小姐姐隔开界限。既然如此,你又留本命剑在那支撑界门干什么?吃饱了撑着?”
  “凡尘污浊,你又如何保证一百年内,小姐姐能在那儿修炼走出去?你要是没突破到妙法境,岂不是要一起挂了?”
  “不成不成,你得回去把人接回来。”
  崔望将元石丢入法阵凹槽:“她下蛊便是为此。”
  “所以你就偏不让她如愿?”
  “没功法哎,怎么修炼?”
  “自出秘境,那幽魂便跟着她。”
  “哈?”识海中骤然不刮风不下雨,老祖宗还有些不习惯,“什么幽魂?”
  谁知他这闷葫芦不知道多少代孙孙又闭嘴不答话了。
  “算了算了,你这注定千年万年的单身狗,我老崔家的血脉,就此绝了啊……”老祖宗似模似样地哭。
  银光一闪,崔望已经落到了他熟悉的土地。
  一派肃杀,冰雪漫天,他望了会,才突然道:
  “老祖宗,我心甚是静。”
  “是啊,不打雷不下雨了,老祖宗我都不习惯了。”黑衣人转了一圈,才道,“若是小姐姐出不来,该如何?”
  “我已与她一线生机。”
  “离微真人,啊,不,”便在这时,归墟山门两位灰袍守门弟子匆匆过来,“离微真君!恭喜回来!”
  “咚咚咚——”
  三声钟锤,传遍山野。
  ——
  而在崔望踏上归墟宗之时,郑府被太子率领的京畿卫给包围了。
  郑菀对镜梳妆,盛装打扮完到达正房时,太子的亲卫也已经冲到了正房中庭,大约还有些顾忌,并未大动。
  “菀娘,你在啊。”
  太子摸了摸缺了一臂的残躯,“你看,你千方百计讨好之人最终还是将你丢下,你当初可曾想过,会面临这般境地?”
  “太子,您错了。”
  郑菀咬着唇,“若我当日不那般说,你非但左臂保不住,连性命都会保不住。”
  “纵使你先退了亲,我恨你怨你,可到底也不会当真看着你在我面前舍去了性命。”
  “你胡说!”
  太子面色一下子狰狞起来,他完好的一臂执着剑,对着郑菀,“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可再毒,哪儿比得上你郑氏菀娘的一张巧嘴,口蜜腹剑,巧舌如簧!”
  郑菀叫他说得眼泪淋淋:“太子,你为何不想一想,当日是谁引你过去的,最后又是谁得了最大的好处?!”
  “是柳家!国师大人因你之故,对我产生芥蒂,柳家那庶女被带上天,连着圣主也会对柳家高看一眼。柳家成了既得利益者,我郑家反倒成了墙倒众人推,太子再不防去打听打听,柳家如今和谁靠得最近,是晋王。”
  太子的眼珠动了动,思及最近动向,倒真是柳家,而那日敬他酒的,也是他那未来太子妃柳家二娘子……
  “你一臂已残,纵是圣主宠爱,恐怕朝臣不久也要禀主,另立新君了!您与我,不过是政治斗争下的牺牲品,何苦互相埋怨!”
  “你胡、胡说!”
  太子面上明显出现动摇,眼眶发红。
  郑菀心下暗叹,这人耳根子软也有软的好处,好摆布,若崔望也是如此……
  “菀娘跟着国师大人这般久,太子莫非……”她缓缓凑近,“不想知道,断臂再生之法?”
  若说方才太子还在犹疑,此时却叫郑菀完全套住了心智。
  一个人若是一直残着,他习惯了便也罢了,可他是太子,原先是大梁未来最最尊贵的主人,可如今人人看他视线都包着怜悯,连那底下没肉的阉人竟也敢可怜他,叫他苦不堪言,也便更很造成此境的崔望和郑菀。
  崔望如今走了,这恨,自然便只好让郑菀受了。
  可郑菀提出的诱惑,又不好叫他不跟着上当。
  “太子,请附耳过来。”
  太子将信将疑地把耳递过去,等抬起时,已是满脸错愕:
  “要孤与你假订婚?”
  郑菀点头:“自然。”
 
 
第31章 通百窍
  “暧,这礼部领着人一台又一台地过去,是要给谁下聘?”
  “我数了数,一共三十八抬红聘过去,这方向……”
  两位路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走走走,跟着瞧瞧去。”
  谁知这一走,竟是走到了荣和巷,郑首辅门前。
  这一台又一台的聘礼由礼部、司部和京畿卫护着,辘辘往首辅大门去,首辅家大管事满脸喜气洋洋地在门口迎客,门口大红灯笼高高挂着,到处挂了红布头装饰,一看便是有喜事。
  “这、这……首辅大人莫非还有个女儿?”
  “兄弟,您这消息啊,滞后了!这聘礼正是下给咱们这名满大梁的第一美人郑小娘子的!”
  “郑小娘子不是前些日子与国师大人……”
  “谁知道呢,第一美人大约有些本事吧。国师大人一走,太子,啊,不,如今是稷王了,哭着闹着非要娶郑家小娘子,说他如今也是个废人了,太子做不成,可日子总要有些盼头,跟魔障了似的非要娶人回家,不让娶便一直跪在安雎门前不起来!”
  “最后圣主也是闹得没法,到底心疼儿子,便随他去了。”
  “稷王这手臂不是——”
  那人朝天看了看,做了个砍去的姿势。
  “可不是红颜祸水么?便这样了,还闹着要娶,倒也是痴心一片。”
  女子们大都艳羡郑小娘子走到这份田地,还有人真情不悔地等着,男子们谈论的话题便要严肃多了。
  大梁朝风松散,不禁言谈,不独士林人士,便是升斗小民都好谈论这一段夹杂着香艳、离奇与政治的趣事。
  “这样一来,柳二娘子怎么办?柳家肯吃这个闷亏?”
  “说来也怪,柳家竟是不哭不闹,稷王一退亲他们便将二娘子嫁予了晋王做侧妃,也是运道不好,圣主最后立了怀王。”
  “往这儿搬,往这儿搬。”
  郑府的管家喜气洋洋地领着挑夫进门,一排又一排的聘礼进了门后,领着礼部司部的小侍郎门自去花厅喝茶塞银,那边稷王神气活现地领了一队人马,来送活雁,才到门口,便丢了马头鞭:
  “菀娘在哪儿?”
  “小娘子在正房,正与夫人说话呢。”
  稷王吩咐人将活雁送到聘礼一堆,赶去正房,在王氏的眼皮子底下将郑菀拉了出来。
  “菀娘,菀娘,”稷王拉着郑菀走到一边,“孤应承你的可成了,你应承孤的,也莫忘了兑现。”
  郑菀仰头问他,笑意盈盈地道:
  “稷王可禀明了圣主,要将梅园拿来养身子?”
  “那是自然,皇父应承了孤半年。”
  许是郑菀笑得太美太温柔,稷王下意识便拉了她手握住,“孤的梅园,随你欢迎你来,只是你上界之时,莫要将孤漏了。”
  ——
  归墟门。
  玄清峰。
  “离微啊,你好,你很好,为师没看错人。”
  天鹤仙君端坐峰主位,老怀大慰地看着座下的小徒弟,这般看去,当真如华茂青松,龙章凤姿,才去了凡间不到三月,便又突破了。
  十九岁的知微境,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天鹤真君每每想起自己收到这么一位良才美玉作关门弟子,便觉得意非凡,连捋胡须的频率都变高了。
  “为师当初特意请井宿仙君为你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你尘缘未了,如今回来,了了尘缘,可觉得心清神明,无甚挂碍了?”
  崔望抿紧唇,轻声“恩”了一记。
  三师兄李司意登时便起哄不满了:
  “师尊,您怎么不让井宿仙君也为徒儿我起一卦?说不得徒儿我也能突破了。再说小师弟他那性子,能有什么尘心?”
  “连心都没有。”
  “有你臭小子什么事儿!要起卦?行!先把你那些花花肠子收了再说!”
  三徒弟李司意信奉的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无情道,与崔望总是冷冷清清一人的做派相比,去哪儿都是红粉知己簇拥——
  对此,天鹤仙君甚是头疼。
  “小师弟又不说话了。”
  玄清峰一脉因功法难修,整个一脉从师父到徒弟统共六人,平时都各忙各的,今日好不容易凑到一块,谁知平日里便寡言的小师弟这回像是修了闭口禅似的,站那儿一声不吭。
  二师姐晃到崔望面前,伸手扬了扬:
  “小师弟、小师弟?”
  小师弟终于抬起头来,二师姐却是一愣,小师弟平时冷归冷,也不爱说话,可如今瞧着,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小师弟?”
  崔望抬头,对上五双一模一样睁得铜铃一般大的眼睛,他晃去刚才一瞬的恍惚,扯了扯嘴角:“无事。”
  “不,不对,你这样分明是有事。”
  二师兄狐疑地看了他一会,“小师弟你刚才……是不是在想功法?”
  崔望抚了抚还滚烫的龙佩印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是古井无波。方才还填了满目的红色,以及女子被人握住的一截柔荑已然消失。
  他神色淡淡:
  “无妨,只是看到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天鹤仙君一向对这关门弟子的性情放心,也不追问,倒是乐呵呵提起了最近玄苍界的一件大事儿。
  “离微啊,你刚突破,便在门内打磨打磨心境,再过一年,我归墟派便要重新招收弟子,到时由你带队,也不需作甚,便在那坊市亮亮相、震震场子,好叫其他宗门不敢轻易来捋虎须……”
  “师尊,您又要将师弟丢出去当招牌?可是掌门又贿赂了您什么珍物?”
  四师姐最是跳脱,伸手一摊,“见者有份。”
  “边去。”
  天鹤吹胡子瞪眼,他看了看四徒弟,再看看垂着眼睛不说话的五徒弟,无声叹了口气,冤孽。
  “是,弟子到时回去。”
  崔望垂目应道,一张脸乍一眼看去,如冰雪铸就的神佛,眉目不动。
  二师姐艳羡地道:
  “小师弟这玄清经倒是练得越发有进益了。”
  不过,他们也知道,此事羡慕不来。
  旁人修无情道,偶尔还会为外物挂碍,偏小师弟便似有个通透琉璃心,天生便缺了情窍,自然比他们这等在七情六欲里打滚的红尘之人,修炼起来要容易得多。
  便在崔望与同门相会之时,郑菀已经与稷王下完了小定。
  在满上京的窃窃私语里,稷王定亲第二日便开始入梅园疗养,而郑菀,也在当天打着陪散心的名义,去了梅园陪同。
  “婆婆,便是这儿了?”
  郑菀绕着雷击木走了一圈,按照烬婆婆的指示,沿着日晷印迹在阴阳交界处落座了下来。
  “凝神静气。”
  烬婆婆看向远方,在日上中天,午时阳光最盛时才道,“服下润氺之精。”
  郑菀往嘴里塞了一粒,那凝胶状的水珠儿才一入喉,便成了液体,还未察觉,便从喉咙里滚落进了肚中。
  不到一会,小腹内一股暖流渐渐升起,而至全身,她沐浴在阳光之中,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在发热、发烫,甚是舒坦——
  便在这时,郑菀“啊”地一声惨叫了出来。
  若说她第一次见崔望,便叫她刺得眼睛发疼,此时却仿佛有千针万刺在拼命往她身体里钻,先是皮,再是肉,最后钻入了骨头缝。
  “忍住。”
  烬婆婆声音沉冷,“凡人力要与自然相抗,非千锤百炼不得成也,通窍亦是如此。”
  “保持清醒,若你昏过去,不但功亏一篑,还会命丧黄泉,此痛胜于伐髓。”
  “婆婆,真的很疼。”
  郑菀疼得浑身都蜷缩起来,“像、像有无数根锥子在钻……”
  “自然会疼。一条地里的虫子,妄想摆脱宿命飞向天空,自然需要经历一些可怖的蜕变,过不去,你便永远是虫了。”
 
 
第32章 新弟子
  人这一生,要经历多少痛苦,方能破茧成蝶?
  郑菀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这只泥土里的小虫子快被卡死了,她的壳太厚太重了,褪壳之时的疼痛,似乎要将她挫骨扬灰。
  郑菀从小便养得娇,哪里受过这种罪,只能硬挺着不让自己晕,边哭边念叨着要吃珍糕铺子里的金丝馕饼、茉莉花糕、蜜枣饯……
  烬婆婆好笑地听她跟酒楼里的店小二一样翻来翻去地唱词儿,只觉得这人也甚是有趣。
  不似修道界里那些坚强的女修,喜欢咬着牙一声不吭,吃了苦便要让人家知道、知道了还得负责吹吹、哄哄,偏偏就这么娇滴滴的一个人,也撑了大半日,没晕没叫停。
  饶是她心如铁石,也忍不住顺着哄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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