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家长请不要帮孩子写作业——郑三
时间:2019-08-13 07:31:44

  她这一声喊出来,刘薇也再不客气。
  她和陆宁本就有些矛盾,起初在各自心里放着,还没有放在明面上的打算,可此时陆行州和沈妤的事情一出来,两人借着由头一吵,那矛盾瞬间就变成了天大的仇恨,是不得不说的了,于是整个人往前一扑,对着陆宁那对高耸的大胸脯,伸手就是一通胡抓。
  沈妤哪里见过这样的涨势,轻声叫了一句,连忙上前劝架,左手拉着这个,右手扯着那个,只觉头昏脑涨,嘴里不停地解释着:“小姨,我和陆行州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别为了我们的事伤了和气。”
  可刘薇和陆宁向来没有和气,她们巴不得仗着人多大闹一场。
  于是,一整个客厅被她们弄得乌烟瘴气,尖叫的声音跟两只老母鸡似的此起彼伏,根本没有一点他人说话的余地。
  两人没脸没皮地吵了一阵,身边劝架的男人各自被她们咬下几口深深的牙印,沈局长“啧”上一声,终于忍不住开口呵斥起来:“行了!还嫌不够乱是不是!”
  他的话一出口,地上的两只老母鸡瞬间停下了嘴,彼此互看一眼,昂着脑袋看向别处,显然是还不服气的。
  沈局长深吸一口气,扶住自己的额头,显得疲惫极了:“你们陆家的人先回去,这里是我女儿的地方,不要在这里闹。还有刘薇,你也把手放开,你两个姐姐都在这儿,不要白白给她们丢了人。”
  刘薇的头发被抓得翘起三分半,形状酷似刚下了蛋的母鸡,还有七分跟草皮似的耷拉着,乍一看,有如才从医院出来的未治愈人士,不忍直视。
  听见沈局长的教训,刘薇倒是没再折腾,皱了皱鼻子,松开陆宁的胳膊,白眼翻得格外脱俗清新,只差没将眼珠子一并甩出去,声音依然格外的理直气壮:“我不能让陆家欺负了我的侄女儿,小妤也是我看着长大的,除了喜欢长得好看点儿的,哪有什么毛病。”
  陆行州看向沈妤,似乎还想开口说话。
  沈局长手疾眼快,先一步将自家女儿拉至身前,再次开口,已经有了不容拒绝的语气:“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今天太过于混乱,小黎刚才受了委屈,我和他姥姥得上去帮着开解,不该在这儿的人,就都散了吧。”
  陆行州自知一时无法将沈局长说服,于是只能收回自己忐忑不安的手,弯腰鞠躬,低声说了一句:“那…我下次再来拜访。”
  说完,拉起地上的陆宁,面色平静地说到:“小姑姑,姑父的手已经被你抓住三条口子,也适可而止吧。”
  陆宁偏头看见自家丈夫胳膊上的伤口,终于没了再斗的心思,拍拍自己厚实的胸口,轻声回答道:“要不是为了你,我可不受这苦。”
  陆行州低头听着不说话,他回头看向不远处的沈妤。
  沈妤此时也正在看他,两人站得不近,中间隔着来来去去的亲戚。
  可他们的眼神却像是互相胶着在了一起,像是化在水里的一点墨,慢慢渗透到心底最深的地方,染得两人心头一暖,鼻子里也尽是若有似无茶叶的香气。
  陆行州深吸一口气收回目光,他没有想到,自己年过三十,竟是在这样的时刻,无比真切地感知到了爱情的炙热与痴迷。
  他低头站着,脑中是许多个无法忘记的影子,有沈妤十五岁那年月色下的身体,有两人在美国时混乱不堪的缠绵,还有此时她清亮而充满期许的眼睛。
  她们遥远,她们却又触手可及,她们重合在一起,成为了一个完整而丰满的沈妤。
  陆行州知道,她们是自己这辈子逃不开的命运,是他惊鸿一瞥的初恋,是他不愿承认的旧爱,也是他未来每一次浸入骨血的新欢。
  陆萌肚子已经很大了,她走得很慢,回头望见客厅里沈黎的艺术照片目光亲密,抓住李文瀚的手,声音难免有些激动:“我就知道圆虚大师不会骗人,你还记不记得,前些日子,我们和爸爸去山上,大师说的那句话,他说哥哥早已经有了孩子,小爷爷担心,还送了只狗过去。”
  李文瀚想起这件事,不禁也有些惊讶,想了想,开始啧啧称奇道:“说起这件事,那老和尚的确有些本事。”
  陆萌低头摸着自己的肚皮,脸上神情突然变得温柔无比,歪下脑袋,轻声说到:“当然了,沈黎那个样子,眼睛大大的,多机灵,一看就是哥哥的孩子。”
  李文瀚伸手抹了抹自己的鼻子,不禁面露一些尴尬。
  他没法在这样煽情的时候告诉自己的妻子,她以前信誓旦旦,明明说的是,沈黎这样的孩子顽劣泼皮,脱下衣服和猴子如出一母,实在难以教育。
  女人的爱恨信不了八分,就像男人的诺言不能永远当真。
  一场男女双方的见面被家里人弄得杂乱如麻,将各自的家长安排完毕,李文瀚终于得了空闲。
  他在李文雅新开的酒吧找了个地方坐下,打着电话让陆行州过来,身边是已经决定留在北城的赵源,还有时刻准备找个地方跳下去的杜马千。
  陆行州姗姗来迟,眼下一点乌青,显得有些憔悴。
  李文瀚看见他的身影,招手对着门口大喊“在这。”
  等陆行州正式入了座,他便开始径自缺德,声音一点儿不显客气:“你要是搞不定你这固执的老丈人,不光儿子认不回,连沈小姐的小手都再也牵不着了,然后伤心悱恻,孤独终老。”
  陆行州在皮椅上坐下,左腿搭在铁栏之上,右腿长长地拖在地上,笔直细长的一条,引得周围女人芳心四起。
  他喝了一口手里的东西,苦得犹如他此时心中百般情绪,低声回答到:“我在想办法。”
  李文瀚觉得有趣,他一向喜欢看陆行州倒霉,于是指着身边的赵源开始故作感叹起来:“原以为我是咱们里头第一个有孩子的,没想到你们两个牲口,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杜马千听见这话只能徒自伤心,拿起桌上的啤酒,抬头就往喉咙里灌。
  赵源拦下他的动作,忍不住皱眉劝解道:“不能这样说,老陆还是比我更不要脸一些的,他家这位是黄花闺女,而且,一辈子没喜欢过别的男人。”
  陆行州“啧”上一声,不禁抬头为自己声辩:“我这辈子也没喜欢过别的男人。”
  李文瀚面露嫌恶的表情,他觉得与陆行州聊爱情是纯属放屁。
  所以,思前想后,终于直接开口问了句:“你那时说自己喝醉了酒,但你喝醉这么多次,怎么就偏偏上了沈小姐的床呢?”
  陆行州回忆起那时沈妤背后微微凸起的蝴蝶谷,还有耳边细微的喘息,白色的脖子忍不住开始一点点往上红去。
  沉默许久,在李文瀚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时,他终于痛定思痛,低声做出了最后的总结:“精虫上脑。”
  这下,不止是李文瀚,就连赵源和杜马千都忍不住愣在原地。
  他们看着陆行州这张老僧入定似的脸,心里想着,或许有一天,他们得去给沈小姐立个巨大的雕像,放在庙中供人瞻仰,早晚各拜上一次,疑难杂症药到病除,专管阳痿、早泄、断情少欲。
  作者有话要说:说二更不靠谱的小妖精,看着老三哈士奇一般明亮的大眼睛告诉我——老三靠不靠谱
 
 
第30章 
  但无论这样的想法此刻有多么强烈,陆行州与沈小姐的婚姻却依然只是前路未卜的。
  赵源喝不惯这里加了甜味的啤酒,那让他觉得自己此事正在承受的是一次饮尿的酷刑,于是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忧郁,轻声感叹到:“没事老陆,人这一辈子总不能不犯错,特别是咱们男人,胯/下一杆老枪寻着味儿了总得要试试靶子,我爸以前就对我说过,男人可以荒唐,却不能不磊落。你这位老丈人,年轻时未必就没有过什么香艳的闲情逸事,他要的,或许只是你的一个解释,又或者,是一个承诺,你知道的,他们这些老一辈,一旦开始中年职场不如意,或是患上性功能障碍,就总会有些怪脾气。”
  杜马千坐在原地,面露不解,他像是回想起自己“惨遭抛弃”的过去,忍不住低声发问:“可嘴里头说出来的承诺怎么能当得了真?人这一辈子这么长,连自己都在各处飘零着,如何去给别人承诺。何况陆校草是酒后乱了性,这样的承诺不比一泡尿去得更快?”
  李文瀚轻轻点头,像是也深有感触,忍不住低声开口道:“是这么个理,况且,老陆长相过分,看起来就是会被街道妇女办抓去批/斗的反面典型。要我看,嘴上的话都是无用的,不如大声哭喊起来,跪在老头子面前念上一百遍的《三字经》,驴子惊了还能尥蹶子,老陆这样破罐子破摔,就算不惊天动地,也有鱼死网破的悲壮。”
  陆行州坐在原地,面目平静,他看着眼前的李文瀚,沉声回答到:“沈局长不是我的父亲,你这样野蛮的方法对一位文化局局长而言是没有用的。”
  赵源和杜马千听见他的话,不禁向李文瀚头去意味深长的目光,他们望着李文瀚此刻黝黑的一张脸,像是终于忽然明白,他这些年的惧内到底从何而来。
  熟识李文瀚的人大多知道他惧内。
  老婆是他的命根子,平日里吹嘘遛马,壮阳补气,修炼的炉火纯青。
  李文瀚也自知形象伟岸,对于旁人的嬉笑从来不在意,甚至心情好了,还会传授自己多年心得,他说,修炼季常之癖大抵得靠遗传,普通程度乃是小而愚昧,只有得到更深的造诣,才能被人加以表彰,而这,除了茅塞顿开,更需福灵心至,虚情假意的不行,缺乏了艺术感与语言美学的阿谀更是不可以。
  杜马千向来不能明白李文瀚这些人间乐趣。
  他是个从不怕老婆的人,他害怕的只有股票和诈和这两样东西,所以婚后几年他老婆跟人跑了。
  李文瀚曾经对杜马千的婚姻表示过真心的遗憾。
  因为在他看来,杜马千的老婆身上有一股城市劳动妇女浑然天成的坚贞与悲壮,她干瘪的胸脯十分适合佩戴大红花接受组织表扬。
  而她放弃了这个机会,她在自己最能让男人合不拢腿的年纪毅然选择了出国,改投美利坚糖衣炮弹的怀抱,看起来一丝一毫犹豫也没有。
  杜马千的前妻一米八二,当年嫁给一米七的杜马千,或许并不能说完全没有爱情。
  但两人结婚五年,杜马千一直没能有个孩子,廖老太太是农村来的,她比任何人都需要一个小孙子来彰显自己长辈身份的存在,于是吊着嗓门扬声大骂,她坚持认为自己这位儿媳是下不了蛋的年轻母鸡。
  于是只能检查,杜马千通过五年的等待得知了自己精子活跃度偏低的事实,老太太于是这下终于没有再骂,她忧伤的要哭了。
  杜马千前妻拿东西走人的那天正是六一,没有人知道她选择这样一个日子是否别有深意,她是不是想要告诉所有人,她也是一个有苦衷的人。
  杜马千没有研究透自己这位前妻,他或许这一辈子也研究不透。
  此时两杯酒下肚,他有了些恍惚的情绪,终于开始对着陆行州的脸唉声叹气:“你们有一个那么健康的孩子,这就是恩赐,得好好珍惜着。承诺是假的,生活不需要这些,爱情不如放屁,上面进去,下面出来,只有孩子是真的,那是你作为男人的第二条命。”
  陆行州像是没有想到,原本在他面前态度傲慢的杜先生,此时竟难得显示出一丝男人的脆弱与无措来。
  他想,人总是不能喝酒的,喝得透了,心思就藏不住,难免露出狼狈与辛酸的本性。
  李文瀚看着眼前形形色色的姑娘,也像是有了醉意,他说:“在此之前,你就多看看这世上的姑娘们吧,老陆,你知道的,男人一旦结了婚,就像是老鹰被关进笼子里。你喜欢过的兰兰和盈盈,都不能再跟人提,你不能再三心二意,你得做个好男人。”
  赵源坐在原地没有说话,他没有喝酒,于是心思依然沉静。
  他揽着陆行州的肩膀,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依然显得十分清晰:“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不相信爱人只一味的想要个孩子,一个丢下所有的兰兰和盈盈独自跑去结婚,老陆,你不该这样的,你和沈小姐不一样,你们的感情很纯粹,你得去和她父亲聊聊,你没有那些死的活的兰兰盈盈,你是不一样的人。”
  李文瀚对婚后的生活心怀幽怨,是因为他的生命中出现过太多的兰兰与盈盈。
  她们中大多有些可爱,也热衷歌唱爱情,甚至为了男人眼中高雅的自己可以倾尽一切。
  李文瀚曾经追求过这样一位姑娘,她从国外来,在男人面前声称,自己即使在家里小解也绝不会弄出任何不雅的声响,就算憋得要死了,也必定要缓缓而行,徐徐道来。
  赵源那时坐在他们身边,对她说:“这样不好,会得病,人生该爽的时候就要得爽。”
  那姑娘目光凉凉地看他一眼,觉得他侮辱了自己的人格,李文瀚也从旁附和,那之后,再也不将她带着与赵源同在一个饭局。
  直到第二年,赵源再提起那个姑娘,李文瀚脸色遗憾地告诉他,那位姑娘得了尿毒症,他们虚假而高雅的爱情终于无比悲伤地枯萎了。
  所以,在赵源心里,李文瀚是再混蛋不过的男人。
  他与那些普通混蛋不同的地方便是他前面尚有衣冠两字,而大多数混蛋却是直白的,赤身诚实着。
  三人在一起坐了一阵。
  那位声称自己刚刚年过二八的女人便又一次走了过来。
  她在陆行州身边坐下,偏头问话,眼神里有光,她问:“我们又见面了,你叫什么?”
  陆行州低头沉默不语,思考一瞬,回答道:“雷锋。”
  女人面露诧异,不禁皱眉又问:“想不想再听听我的故事?”
  陆行州看着她浓妆艳抹的脸,摇头告诉她:“不了。你该为自己做一些保留,人的故事并不是用来摊开给人看的,它该成为你充实的过去,让别人觉得迷人。”
  女人第一次遇见陆行州这样的男人,见他起身,连忙俯身靠近,抓住他的手臂轻声问:“我出售自己的美貌,你出售自己的财富,这难道不是最让人放心的交易?”
  陆行州伸手将她推开,他厌恶她身上浓厚的香水味道,张嘴也试图以公平的角度来进行回答:“可美貌是贬值资产,财产却是增值资产。你过分的兜售了自己,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资产下跌至底盘时抛售一空,我同情你的过去,并不代表我不能唾弃你的未来。”
  女人站在原地目光深沉,深吸一口气,无奈地笑:“你这冤家说话可真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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