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媚(重生)——六喜桃
时间:2019-08-13 07:34:21

  那才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欲望,而不是他看着她的时候,一潭死水无波无纹。
  韩烨话音儿刚落,便有属下奉上一纸书来,段氏接过一看,登时瘫软在了座椅上,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望着“和离书”三个大字,段氏眼眶殷红,过了许久方含泪道,“夫君怎能狠心至此?夫君是为了那映雪堂里的顾氏吗!?”
  “夫君……夫君若是真心喜爱顾氏,妾身愿把她抬成妾室……”
  “她是顾氏高门之女,哪里轮得到你来抬她的妾室?”韩烨面上神色冷淡,“本世子当初娶小姐时说过什么,小姐可还记得?”
  当时韩国公府上一连推掉了几家亲事,独独选中了门第一般的段氏,段氏听闻韩国公府世子风姿如芝兰玉树,翩翩君子,如琢如磨,心中对这门亲事亦是期待已久。
  不料两人大婚之前,韩烨领兵回京,突兀约她一见。
  那日,段氏见韩烨生的如轻云出岫,温润如玉,一颗芳心早已沉溺,听了韩烨口中说的“自己心中早有佳人,若是勉强娶了小姐,日后最多也止步于相敬如宾,不会亲近”的话,竟是也不放在心上。
  她想着,只要日子够长,总会融化他心中的坚冰,可是段氏没想到,韩烨句句属实,并非玩笑。事实也证明了,这座冰山也并不是段氏这点干柴能融化的了的。
  当时韩烨将实情一一告知与她,可她当时鬼迷了心窍,一心想着嫁入韩国公府之中,竟是偏要强人所难。如今造就这种场面,她又怪的了谁?
  他写“二心不同,难归一意。”
  他写“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再看那纸和离书上,韩烨句句谦恭,将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夸段氏“贤良淑德,秀外慧中”,想来是想教段氏将来再嫁,能有个好出路。
  段氏拿着这纸和离书,阅至一半已是泪眼朦胧,哽咽不止。
  她恨极了她的温柔,也爱极了他的温柔,即使他的心从来都不在她心上。
  韩烨见状,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转身道,“小姐下去细细想想罢,此事……终究是本世子对不住你。”
  段氏拭了拭脸上冰凉,含泪行了一礼,“不敢怪罪世子。此事是妾身执迷强求,妾身嫁给世子时义无反顾,无论将来如何,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世子若不议事,便早些歇息罢……妾身先行告退。”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HE,男主就是男主,男二就是男二,不会变哈
  下章有几件大事发生,大家可以猜一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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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怀孕
  今日午时收兵之后,萧让和众将在大帐中议事,直到黄昏时分。
  众将正围着沙盘舆图筹谋阵法,帐外突然有一兵吏来报,说是几个将军饮酒为张佐先锋送行,皆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了。
  骠骑将军郑益闻言,当即怒道,“侯爷定下军中铁纪,再三告诫饮酒误事!出征在外,诸君恨不得夜夜枕戈待旦,这几人身为将领,竟然如此嗜酒纵情!若是一旦酒醉失事,只怕九死忧悔!”
  萧让只道,“张佐先锋开阵便丧命于叛军马下,他们心中悲恸,多饮两盏也无可厚非。吩咐下去,将今日饮酒的将领的名讳一一登记在册,等明日酒醒之后,悉数按军法处置——切不可因私废公。”
  下首的兵吏领了命,正欲退下,那厢,淮南王大步进了帐子,面带忧色道,“今日风向东北而吹,此时金乌西沉,风势竟然吹得更盛!我军粮草皆驻扎于东北方向,倘若今天晚上有人趁着夜色偷袭放火,只怕粮草不保矣。”
  萧让闻言,神色顿了顿,方问道,“今天晚上是何人守卫粮草?”
  帐下一兵吏回话,“回禀侯爷,今夜轮到韦从实、裴狄二位将军带兵守卫粮草,李余、李慎思二位将军戍卫城门。”
  萧让浓眉一挑,薄唇勾起一抹深沉笑意来,“哦?这四人实在是兢兢业业,值得嘉奖。”
  定国公听了,并不知萧让话中有话,也赞道,“此四人的确实严于自律,尽职尽忠。”
  原来,那日演武堂中,顾熙言借凶兽托梦写下“韦从实、裴狄、李余、李慎思”四人的名字,隐晦地提点萧让。萧让耳聪目明,将此事放在心上,暗中派人监察四人许久,果然发现这四人和四皇子有往来异动。等萧让带兵抵达江淮之后,这四人和叛军通信愈发频繁,终是露出了奸细马脚。
  萧让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对四人早有防备。故而,今日萧让听闻韦从实、裴狄守卫粮草,李余、李慎思守卫城门,便知道今晚韩烨定是会派军前来偷袭粮草。
  萧让一早便叫心腹手下暗中防备,他在这城中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请君入瓮”了。
  月出层云,燕子低飞,春风拂柳。
  张佐兄弟战死,众将心怀悲痛,长饮过后,皆是被手下醉醺醺地扶回帐中。
  不料,东北方向忽然火光四起,营中兵吏将士见状,皆是匆忙上马,提剑奔向东北,四处高呼“叛军偷袭我军粮草”。
  萧让端坐于马上,面色如常,从容不迫地指了定国公、淮南王两人带兵前去,全力解救粮草。
  两队人马刚刚奉命疾驰而去,不料,一行叛军人马自城门的偏门悄然涌入,大杀四方而来。
  这竟然是一招声东击西的计谋——先烧其粮草,分散人马前去解救粮草,再趁乱偷袭大营。
  众将士见叛军杀来,皆是奋力反扑,一时间,营地大帐四周一派混战。
  杀伐正酣之时,营地四周的高山上忽然传来一阵异动,定睛一看,原来是萧家军中的羽箭军早早埋伏于高山之巅,此时倾巢而出,呈俯瞰包围之势。
  那厢,定国公和淮南王带着两队人马去而复返,高声叫道,“韦从实、裴狄、李余、李慎思,此四奸细皆已降服!叛军交兵器者不杀!归降者不杀!”
  那今夜带兵偷袭的二将,乃是韩烨麾下的袁贺、王昂,二人见计划败露,奸细被俘,知道今日怕是命丧于此了,皆是目眦尽裂,大有鱼死网破之势。
  萧让金甲披挂,气势如虹,手中承影宝剑锋芒逼人,所向披靡,势不可挡,不出十个回合,便将二人斩于马下。
  主将已死,偷袭叛军的队伍瞬间溃散,众将士群围而攻之,大有关门打狗之势。
  战事刚歇,忽然巨风骤起,黑云压城,倏而,大雨突至,宛如瓢泼——竟是将东北处粮仓的火势通通浇灭了。
  众将沐身雨中,见此情此景,皆大喜过望。
  萧让高坐马上,一手握策马金鞭,一手举剑指天,道:“天佑我大燕!”
  这声音威严铿锵,三军闻言,纷纷振臂举戈高呼,“天佑我大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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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三军庆功。
  今晚一战,一举歼灭韩烨麾下二位大将,萧让将计就计,反将韩烨一军,断其得力臂膀,众将士皆是士气高昂。
  主帅帐中,流云拱手道,“秉侯爷,暗探传来密报!”
  萧让神色一凛,当即接了那密报来。
  所谓兵不厌诈,韩烨在萧让身边儿安插数位奸细,萧让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韩烨此人心思缜密,城府极深,萧让安插在韩烨身边的暗桩潜伏已久,为了避免韩烨生疑,平日极少通信往来。今日突然传来密信,想来是有要事要报。
  只见萧让坐于案几之后,深邃的眸子里目光沉沉。他盯着手中的密信,越往下看,脸色竟是越沉。
  等那封信阅尽了,只听“啪——”的一声,男人竟是随手抓起桌上一方白玉镇纸狠狠砸了出去,一摞子文书顺势被掀翻下案几,哗啦啦地铺了一地。
  白玉镇纸登时砸了个粉碎,玉片四溅开来,在那骨节分明的大掌上擦出两三个小小的血口子。
  这主帅桌上摆着的,皆是军中机要文书。流云见状,忙俯下身子去拣,不料方才萧让怒火攻心,手上用了狠力,竟是将那封密信摔了开来,流云只略略瞟了一眼,看见那信纸上用蝇头小楷写着一句——“韩烨得一女安置于身侧,名讳不详,只唤做‘熙姑娘’”。
  流云登时大惊,不敢深想,伏跪在地上,竟是动也不敢大动。
  那密信之中,事无巨细,细细写了韩烨麾下有大将心腹几人,日常起居事宜云云,末了,又写到“……自打兵致江淮,韩烨得一女安置于身侧,名讳不详,只唤做‘熙姑娘’,韩烨此人生性孤冷寡傲,和发妻成婚数月,从未有夫妻之实。反观此女,极近怜爱宠溺,事无巨细,每日亲自过问,每餐皆与其同食……此女有神妃之貌,唤韩烨‘玄哥’,两人似是亲密至极……属下深以为怪,特此书而告知。”
  萧让脑海中思绪汹涌,双目殷红似血,几乎是五内俱焚。
  密信中那几句“极近怜爱宠溺”、“唤韩烨‘玄哥’”、“两人似是亲密至极”不断在脑海中徘徊,几欲吞噬他的理智。
  好一个韩国公世子!
  他苦寻顾熙言数十日,从未曾料到,掳走顾熙言的人竟然是韩烨!他就把她安置在身边!就在数里之外的敌营之中!
  他派人去苦苦寻她,生怕她被歹人掳走受了委屈,万万没想到,竟是这般刺目的事实摆在他眼前。
  当日演武堂中,顾熙言借凶兽托梦向他透露四人奸细的身份,今夜之役过后,萧让忍不住反思——顾熙言和这四人素未谋面,又怎会知道他们的底细?
  思来想去,纵使萧让不愿意承认,可也只有一种可能——顾熙言是从韩烨那里得知的,她一早便知道他的暗桩部署。
  这等军机要事,韩烨竟然叫顾熙言知晓——他们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萧让勃然变色,胸口怒气翻腾,一气之下,竟是提了承影剑,将面前一张案几拦腰斩断,暴喝道,“派人去查!去查主母和韩烨到底有何过往!”
  ……
  是夜,风急雨骤。
  一身素白锦袍的男人从风雨中大步而来,猛地推开了映雪堂的大门,径直步入内室。
  顾熙言今日被段氏一番折腾,身心疲惫不堪,一早便歇下了。此时听闻响动,忙拥着被子起身,正望见韩烨一张俊逸出尘的面容。
  顾熙言正半睡不醒,揉着朦胧的眼睛,脱口竟唤道,“玄哥,何事?”
  男人雨夜突然而至,竟是连伞也没有撑,雨水顺着鬓发、衣衫急急淌落。
  顾熙言看了一会儿,方才清醒过来。
  今日两人因着段氏的事儿不欢而散,此时面对韩烨,顾熙言觉得有些尴尬,当即移开了目光,起身下了床,取了一方锦帕递了过去,“今夜雨势这么大,世子有什么事情是明天说不了的?非要现在过来,也不打把伞……”
  话音儿还没落,只见韩烨猛地握住她的手腕,面上的笑意似有似无,“韦从实、裴狄、李余、李慎思。”
  “这四人是我安插的暗桩——你一早告诉萧让了。我将熙儿从盛京带到此地,千算万算,还是迟了一步。”
  顾熙言陡然一惊,紧接着,心中又是一阵欣喜。
  上一世,这四个奸细和韩烨里应外合,逼得萧让节节败退,身陷险境。
  当日演武堂中,她给萧让看了那四人名讳,萧让机警过人,想来是一直暗中提防着这四人——谢天谢地!萧让终是安然渡过了此劫!
  顾熙言心中庆幸了一番,又抬眼看了韩烨的面色,这才反应过来他因何不快,当即大力挣脱了他的手,“是,我一早便告诉侯爷了,为的便是提前防着你的毒计!”
  “好一个防着我!”韩烨闻言失笑,一步步地逼近,直到顾熙言跌坐在床上,他双手撑在她身侧,沉声道,“熙儿以为,我重生一世,就这么点筹码吗?!”
  “上一世,我和他交手的每一场战事,输输赢赢,都清清楚楚地记在我的脑子里!今日一战败北,乃是熙儿提前告知于他,那明日呢?明日熙儿该如何提点他?!”
  顾熙言闻言,登时瘫软在床上,面如死灰。
  韩烨见美人儿失了魂魄,惊觉自己有些失态,微微放柔了声音道,“上一世,他宠妾灭妻,囚你于柴房,种种虐待。他虽不是亲手至你于死地之人,却是为曹氏递刀之人!熙儿竟都抛到脑后了吗?”
  他望着她,目光幽幽,“这一世,我派人寻到曹氏时,她已被夫家孙氏送到一处偏僻庄子里,我亲眼看着她生不如死,咽下最后一口气……这些人,这些事,哪怕熙儿都忘了,玄哥也不会忘。”
  “前世的仇,我会一一报尽,前世的仇人,我会一一手刃之。”
  “我和他萧让来日方长。”
  顾熙言听闻“曹氏”之语,不禁讶然,正欲询问,忽然自心底泛起一阵苦涩酸意,翻腾上了喉头,她一个没忍住,忙侧过身子,捂着嘴巴连连干呕。
  韩烨见状,脸上笑意霎时散尽,面色陡然一沉。
  ……
  一段皓腕自纱帐中伸出,大夫隔着一层丝帕细细诊了两次脉,方笑道,“恭喜,夫人已有一个半月的身孕了。”
  纱帐内,顾熙言侧身靠在引枕上沉默不语。
  一个半月了。
  算一算日子,正是她被掳来江淮之前,刚从南余山回来那段时间怀上的。
  她的体质寒凉,身子虚弱,是及其难以受孕的,约莫着是前些日子被萧让“威逼利诱”着,叫她补得过了头——她竟是真的怀上了孩子!
  顾熙言伸手抚上小腹,美目低垂,长睫微颤,眼中恍然有泪光。
  这几日,她贪吃酸甜、嗜睡、浑身酸软无力,常常忍不住地干呕……她一早料到,自己可能是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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