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先生的黑月光——姒锦
时间:2019-08-14 09:12:41

  “来个人,把这俩带走。”权少腾招待着助手,把主驾和副驾一起带走了,又在婚宴开席的时候赶了回来。
  他匆匆进来的时候,乔东阳正在给宾客敬酒。他和池月都已经重新换了干净的衣服,池月一身得体的小礼服衬着曲线玲珑的身材,高挑、大方,亭亭玉立,气度芳华。乔东阳也是穿了与她同系列的搭配礼服,端着杯子唇边扬笑,贵气十足。
  这两人,一点不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劫难的人。
  权少腾挑挑眉梢,沉默一下走过去,拍拍乔东阳的肩膀。
  “来,单独敬我一杯。”
  乔东阳看他一眼,交换个眼神,又转过头来笑着对宾客说:“抱歉,失陪一下。”
  放下酒杯,乔东阳陪他走到隔壁的小会客厅,“什么情况?”
  权少腾一脸严肃:“你的猜测是对的,你三叔有问题,但是主驾和副驾这两个人,从目前的调查来看,他们没问题。”
  “没问题?”乔东阳明显不信。
  权少腾点头,“根正苗红,有家有室,和乔三叔没有接触,作妖的可能性也不大。”
  “如果不是他们,会是谁?”
  直升机突然故障,主驾做出几乎机毁人亡的错误处置。
  “这不可能是巧合。”
  “嗯,在直升机事故史上,因驾驶员错误处置导致机毁人亡的占比很大。事发突然,驾驶员手忙脚乱是可能的。但是——直升机故障的可能性不大。”权少腾说到这里,往外面的婚会厅看了一眼,“我询问过了,直升机是经过好几次检查的。问题很可能就出在航天城内部人员身上。接下来我会重点调查那些能接触到这架直升机的人。”
  乔东阳点点头。
  “辛苦了。”
  权少腾呵声,完全不认为他是真心实意的,“别埋汰我。去吧,好好做你的新郎倌。记得多笑一下,别让你三叔瞧出什么来。”
  今天乔正江一家子都在婚宴上。
  刚才乔东阳还敬过他的酒,除了对侄子的担心,不见他脸上有半分动容。
  呵!乔东阳冷笑,“老狐狸任何时候都摆出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儿,天塌了也面不改色,就算他会怀疑什么,也不会让我看出来。”
  权少腾斜他一眼,“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管他是什么狐狸,只要他做了,就别想跑掉!”
  他说完,就要走。
  乔东阳喊住他,“月亮坞那边的事呢,有眉目了吗?”
  他不像池月那样表现在脸上,心里还是十分担心郑西元和王雪芽。权少腾知道这一点,可是他瞄过的眼神却意味深长,而且,答非所问:“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听这些不吉利的事,真的无所谓吗?”
  不吉利的事?
  乔东阳心里略沉,“他们怎么了?”
  “送医院了。”权少腾沉吟一下,“不过关于遇险的过程,郑西元吞吞吐吐,交代得含含糊糊,明显有所隐瞒……”
  “隐瞒?”不该啊!
  乔东阳:“你们是怎么找到他的?”
  “昨天的持枪匪徒。我们顺着这条线摸到了他的暂居处,找到了昏迷的郑西元和王雪芽。目前就郑西元醒了,王雪芽体质差些,还在昏迷中。”
  “郑西元都交代些什么?”
  “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呵!乔东阳扯了扯领带,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不肯说?看来是欠揍。回头我来问他。”
  权少腾白他一眼,不讲话。
  乔东阳琢磨出味儿来,“不对,你刚才说不吉利的事儿?……这算哪门子不吉利?”
  “你说呢?”权少腾贱贱的笑,眉梢稍扬,“这事如果让你媳妇知道了,你还有洞房花烛夜吗?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不想今晚在医院过,就先别告诉她。”
  “……”
  乔东阳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伤,“我自有分寸。”
  “你有个屁的分寸。在你媳妇儿面前,你就是个傻子。”
  “……”乔东阳面无表情,“我不会说的,这样行了吧?”
  “真不说?”
  “打死都不说!”
  权少腾懒洋洋地一笑,“行!那就这样。我还有事,别说喜酒,这是喜汤都喝不成了,马上得走。”
  “别啊!吃一口再走?或者,我让人拎瓶酒给你捎上?”
  “别他妈假惺惺的。”权少腾扬长而去。
  听说人在医院,乔东阳悬着的心,落下一半。
  人还活着,就是好消息。
  经过刚才那一番惊心动魄,他更深刻的认识到这一点。
  ……
  夜深了。
  医院里静悄悄的。
  长长的走廊,响起一串高跟鞋的声音。
  池月走在寂静的空气,紧紧抓住包带,消毒水的味儿,浓郁的充斥在鼻间,她心里沉甸甸的。
  王雪芽是今天送到吉丘人民医院,听乔东阳说人就在住院部,她心急如焚,等闹洞房的人一走,就急匆匆赶了过来。
  乔东阳陪她走到病房外面,停下脚步。
  “你去吧,我找地方抽根烟。”
  池月轻轻嗯一声,敲敲门,听到里头应答,没有多话,径直推门进去。
  门又关上了。
  乔东阳:“……”
  洞房花烛夜,他媳妇儿重友轻色啊!
  乔东阳并没有去抽烟,而是在原地的休息椅坐下来,给郑西元的助理打电话。
  “姓郑的人呢?”
  “医院。”
  “什么情况?”
  “没有生命危险。”
  “哪间病房,我来看看他。”
  “806!”
  乔东阳一怔,看了看正对面的门牌号,把手机一放。
  “知道了。”
  ……
  王雪芽是今晚九点左右苏醒过来的,那时池月正在闹洞房。她知道池月接到了消息,没有想到池月会在今天晚上过来。
  房间里,王父王母都在,老两口安静的坐着,没有声音。
  看到池月进来,王雪芽的眼眶瞬间泛红。
  “月光光,你怎么来了?”
  池月似笑非笑:“我不能来吗?”
  王雪芽抿了抿嘴唇:“今天是你的好日子……”
  “得了吧你!啥好日子?”
  九生一死,说是大劫日子都不为过。
  “咱们是现代人,不用在意这些虚礼小节。再说了,你都不在,我结婚有个什么劲儿?”池月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安慰她。
  王雪芽难受地吸了吸鼻子,“对不起,月光光,我食言了,没能来参加你的婚礼,没做你的伴娘……”
  唉!
  这可怜劲儿。
  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池月走到病床前,前倾身子看她,笑着问:“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王雪芽喉咙哽了下,点头,又摇头,说不出话。
  “怎么了?”池月问她,又望向旁边的王父王母。
  王妈妈是个软性子,看女儿难过,早就已经红了眼圈,一脸难过,“这两年也不知道我们丫丫走的是什么运道,啥好事落不着,坏事一桩接一桩,没完没了。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让她去那边工作了,干脆呆家里,哪儿都不许去。”
  埋怨的意思很重。
  池月抿了抿唇,“都怪我,结婚日子没选好。”
  “可不是没选上好日子吗?”王妈妈瞅池月一眼,“你说你这日子挑得,又是沙尘暴,又是绑匪出没,都快赶上世界末日了……”
  “妈!”王雪芽怨嗔地看她,“这事跟月光光没关系。你怎么能埋怨人家呢?”
  “那跟谁有关系呢?”王妈妈眼睛都瞪圆了,指着她说:“跟你有关系对不对?可你这一问三不知,问什么都不肯说,你让妈怎么想?”
  王雪芽:“……”
  沉默片刻,她扭开头。
  “告诉你有什么用?我都已经告诉警察了。”
  “哦,告诉警察可以,告诉你妈不行。”
  “能说的我都说了。不能说的……警察交代了,不能说。”
  “不能说?有什么不能说的?”
  “……”
  王雪芽垂着眼皮,不说话。
  “哎哟,你这性子都是跟谁学的,可急死我了。”王妈妈又急又气,吼了两声没用,独自坐到边上垂泪。王父比她沉稳许多,轻轻拉住她,示意她在这儿别闹,又劝闺女:“不想说的话,就不说。但是闺女,爸爸必须得告诉你,不管你遇到什么事,你都是爸爸妈妈的好闺女,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就没什么大不了。”
  王雪芽还是沉默。
  可是泪水,已经滚到了眼眶。
  王父沉默一叹,朝池月笑了笑。
  “月月,你俩一向要好,你陪陪她,说说你们女孩子的私房话。我先带你阿姨去宾馆休息,她身子不好,不能这么熬夜折腾……”
  “我不去!我要在这儿守着丫丫……”
  “丫丫又不欢迎你。”王父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揽了她的肩膀往外走,好言好语地哄:“走吧走吧,让她们年轻人多交流。咱们老家伙,就别在这儿凑热闹了。”
  ……
  王父王母走了。
  池月看着王雪芽,没有问,只是为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要喝吗?”
  王雪芽摇头,又点点头,像是极度渴水那般咽了咽,“你帮我把床摇起来好吗?”
  “好。”
  池月慢慢将病床摇起,脸上依旧是淡淡懒懒的神色,可是王雪芽靠在床头,在她微笑的目光里,渐渐感觉到紧张,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
  “这样可以了吗?”池月问。
  “可以了。”
  池月闪她一眼,把水递到她的手上,“慢慢喝,先试试水温合不合适。”
  嗯。
  王雪芽小小应了声。
  又似乎没应。仔细听,只有水入喉咙的吞咽。
  两人就这么平静地僵持着,谁也没有开口。
  池月站在床边,看着王雪芽乱糟糟的发顶,沉默了好一会儿,“小乌鸦,你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王雪芽条件反射地抬头,有点紧张。
  池月问:“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宾馆?离开宾馆后,你又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王雪芽不说话。
  池月看到她的脸色变化,有点心疼。
  “你不想说也可以。但是我不希望你憋坏了自己,如果这件事在我面前都难以启齿,那一定会在你心里造成负面影响。何必呢?小乌鸦,我们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不是吗?”
  王雪芽沉默。
  一脸苍白,还有疲惫。
  在池月灼热的目光盯视下,她像个无助的孩子,很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可是仓皇失措间,无处可去,无路可退逃,不管面对谁,似乎都得面对这个绕不开的问题。
  沉默中,
  时光仿佛静止。
  房间里的空调开着舒适的温度,
  她却满身是汗,脊背润润的,额头也湿了。
  “月光光——”王雪芽哽咽一下,望着池月,有一种难以呼吸的窒息感,“我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我,没脸说。”
  池月慢慢坐下,“不急,你可以选择性地告诉我。”
  王雪芽呜咽一声,捧住沉重的头,摇了摇,“我没脸做你的朋友了。月光光,你那么聪明,我这么笨。我怎么会是你的朋友呢?我真的太丢脸了。”
  “做朋友又不是智力比拼。你如果不笨,怎么衬托我的聪明,嗯?”池月微笑调侃。
  换以往,王雪芽能气得跳起来打她。
  今天她却垂着头,点了点,“可能这就是我唯一的优点了吧。”
  “小乌鸦。”池月眉心皱了皱,“我们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各有各的好,我聪明不一定是好事,你笨也不一定是坏事,我们都是不可取代的自己。你这是怎么了?”
  王雪芽重重呼吸。
  像一条被水草缠住的鱼,
  她努力了,还是喘不过气。
  最后,她把头靠在枕头上,虚弱地说:“我就像个傻子。我上了别人的当。我亲手毁了我自己。”
  毁了——
  她用了很严重的词。
  池月意识到什么,目光倏地变冷。
  在王雪芽身上看不到明显的外伤,那么,还有什么是会毁掉一个女孩儿的?
  “小乌鸦。”池月沉默着摸了摸她的手,像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小动物,“是很严重的吗?”
  王雪芽点头。
  良久,她睁着通红的双眼,凝视池月,泪雾盈满眼眶,“你会嫌弃我吗?”
  “说什么傻话呢?”面前这个王雪芽是池月不熟悉的女孩儿,她不再乐观快乐,不再爱笑坚强——
  池月不敢想,她遭受了什么。
  “小乌鸦。”池月轻轻将她拉过来,抱了抱,拍她后背,“你不想说就不说了吧。你太累了,休息休息,睡醒了咱们再聊,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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