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辛莲?”太皇太后慈祥地笑了笑,“抬起头来让哀家看一看。”
辛莲不敢不从,一边抖一边抬起头,满脸的惊慌,一双眼眸更是布满了失措。
太皇太后眼中有一道异样的神色一闪而过,面上温和的笑容不变:“不错,确实标志,难怪能讨得摄政王欢心。”
此番话总算惊醒了小宫女,连忙跪下道:“谢……谢太皇太后,奴婢……奴婢愧不敢当……”
楚锦风则好奇地打量了殿中央跪着的小宫女好几眼,没忍住问道:“六皇兄,这是你……喜欢的姑娘吗?我怎么觉得有些面熟——”尾音在楚琅好似能杀人般的冷厉眼神中消失,悻悻地扭过了头,闭了嘴。
苏语怜说不出来此刻自己心中是什么感受,她的目光死死地盯在了面前的鱼身上,仿佛能将这道菜盯出个窟窿似的,一声不吭。
“母后误会了。”半晌后,楚琅冷淡的嗓音响了起来,“不过是泰华宫的一个小宫女罢了,不知怎么,擅自跑来了这里。来人,带下去。”
辛莲一听便更惊慌了,连忙道:“是有人传旨叫奴婢前来的,还请摄政王千岁明鉴!”
楚琅看向她的眼神冷得刺骨,“谁,传的旨?”
“奴婢……奴婢不知,传旨之人说是摄政王千岁命人传唤奴婢……”迟钝的辛莲,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今日恐怕是有人设计故意假传摄政王的旨意,将她骗了过来!
这场宴会绝对不是她有资格参与的,她这样未经传召便擅自闯入,惹恼了摄政王,被带下去了肯定是死路一条。不,她不能就这么被带下去!
辛莲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奴婢是受到传召才来的,请太皇太后明鉴!”
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道:“你若是摄政王的人,来这个晚宴,也算是情有可原。若不是——”若不是,那下场便只有死路一条。
辛莲立刻跪着向楚琅的方向膝行了好几步,苦苦哀求道:“摄政王千岁,求求您开恩,救救奴婢!”
楚琅望着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那是惯常的,看死人一样的眼神,“带下去。”
一旁候着的人立即上前来就要拖走跪着的小宫女。一直垂眸的苏语怜却有些于心不忍了,虽然说这小宫女不是什么好人,人在楚琅身边却跟齐王偷情,但也罪不至死,今日明显是被人坑了一把。
正当她准备开口替小宫女求个情时,便听到小宫女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喊道:“我怀孕了!”
抓住她的那两个侍卫,顿时触电般地放开了她,殿内更是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苏语怜阖上了微启的红唇,将那句求情的话吞回了肚子里。与此同时,她的一颗心也在不断不断地下沉,仿佛沉入了无底的深渊,连带她的神智都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她自以为将面部表情控制得很好,却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神情,在旁人看来有多么可怖。而楚琅只看了一她眼,便痛到呼吸一窒。
内殿中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太皇太后,她略带惊喜地从凤椅上直起了身子,“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怀有身孕了?”
辛莲此时已经镇定了起来,许是为母则刚,为了保护她腹中的孩子,她变得极为坚定,“回太皇太后的话,奴婢的确怀有身孕了。”
在座的诸位心里都清楚,这种事情,没有撒谎的必要,因为只要传召御医进殿诊脉,是真有孕还是假怀孕,根本藏不住。
楚衡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往大殿中央站着的小宫女身上瞥了一眼,又飞速地挪开,转到了楚琅的脸上。
摄政王依旧是那副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只不过若是眼神能化成实质的话,恐怕殿内所有的人都被他眼中的戾气所杀了。
他缓缓地勾起了唇角, 露出了一个瘆人的笑容来,“说清楚,你怀的是谁的种?”
作者有话要说: 苏语怜:果然,行不行什么的,话不能说得太早……
楚琅:我行不行,还得阿怜亲自来感受感受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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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大殿内想起了窃窃私语声, 大约都是在议论摄政王的意思是这小宫女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
苏语怜猛地抬起了头, 目光复杂地望向了浑身散发着冷戾之气的人。他是什么意思, 辛莲怀的不是他的孩子?
楚琅性子高深难测,时至今日她仍常常摸不准他的喜怒, 但有一点她能确认, 他绝对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
转瞬间, 一个荒唐的念头浮现在她的脑子里, 她将眼神移到了楚衡身上。
向来轻浮的人, 此刻表情却颇有些凝重, 面上也没什么血色,眼神更是不知往哪里安放才好。她微微凝眸, 甚至隐隐能看见他额头上冒出的汗珠子。
楚锦风心直口快,将众人的疑问问了出来:“六皇兄何出此言?难道这辛莲姑娘怀的不是?”
“自然是——”辛莲脱口而出了三个字, 又戛然而止。她的指甲陷入了手心,用以保持自己的决心,但无论如何也完全不敢看摄政王,想说的话也哽在了喉咙中, 吐不出来。
摄政王会杀了她的。她不过是占着同那位的两分相似, 才得以接近他,但她心中清清楚楚, 他看她的眼神, 没有一丝温情。
有正主在,谁又会真正对赝品产生感情呢?
想到这里,她一咬牙, 向来怯生生的眼神变得像利剑,刷地一下射向了楚衡。
楚衡暗道了一声不好,还未来得及阻止,便听她斩钉截铁地回道:“奴婢腹中的孩子,是齐王殿下的血脉!”
话音一落,如同往平静的油锅中泼了一盆水,殿内的气氛霎那间噼里啪啦地炸开了锅。
原来摄政王真的是被戴了绿帽子,而这绿帽子竟然是齐王亲手给他戴的!
楚琅好歹是撇清了关系,第一时间便是去看苏语怜的反应,却见她面上并无一丝吃惊诧异之意,平静得不可思议。他盯着她瞧了片刻,难道她早就知道了?
与此同时,太皇太后脸上一直牢不可破的面具则差点裂了开来,往后一步,重重地坐在凤椅上,看向楚衡的眼神难得严厉:“衡儿,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楚衡僵直着身体坐在位子上,桌子底下是一双死死握成拳头的双手,却一声不能吭。
他不能承认,一旦承认,就意味着他要承认他和泰华宫里的人有私情,那么就是承认了,他在楚琅身边安插了眼线,图谋不轨。
楚琅不会放过他的。
一时之间,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身上。包括辛莲。
她孤立无援地站在大殿中央,望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期待和哀求。在她的脑子里,想不到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深层次,她只知道,现在唯一能救她的人只有齐王殿下——她腹中孩子的生父。
随着时间的一点一滴流逝,她眼中的光也一点一点变得黯淡,最后完全熄灭,化为彻底的绝望。
她强撑着的身子一下子便软了下来,瘫倒在地上,压抑的哭声在沉寂的殿内响了起来。
苏语怜用力地闭了闭眼眸,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她抢在楚琅开口前,微微提高了音量冷冷斥问道:“齐王殿下,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为何不敢当?”
楚衡依旧不吭声,只是从侧面能清晰地看到他咬得死紧的下颌。
楚樱也不知是想护着楚衡,还是单纯地想跟她唱反调,闻言立即反驳道:“ 皇嫂何出此言?这小宫女满嘴胡说八道,皇嫂怎地就这么轻易地下了定论?”
苏语怜冷笑了一声,这姓楚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她的目光定在了楚衡身上,“哀家以为,辛莲姑娘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齐王心中再清楚不过了。”顿了顿,她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或许,齐王还记得自己丢了一块佩玉吗?”
闻言,楚衡整个人震动了一下,猛地抬头对上那双含着冷意的眼眸,霎那间便明白了,原来那日在荒园里的,是她?
他知道自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容不得他多想,他急促地起身,几大步跨到殿中央,冲着太皇太后的方向,重重地跪了下来,“辛莲腹中的孩子,是儿臣的。”
瘫在他身旁的辛莲,顿时重新看到了光亮,一下子激动得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摆,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干脆一把将她揽进自己怀中,两人一起面对着接下来的一切。
楚琅看了好一会儿的戏,身上散发的戾气也消散了一些,这才懒懒地拍了两下掌心,“很好。那么接下来,齐王或许想解释解释,泰华宫的宫人怀的种,为何会是齐王的?”
“说来惭愧,是三哥在宫中闲逛,偶然碰见了辛莲,见色起意,强行要了她。”楚衡搂紧了还在发抖的辛莲,面不改色地撒谎,“此事的确是三哥不对,三哥道歉。但是既然辛莲已经怀了我的孩子,那三哥就斗胆,向六弟求了她们母子二人。”
“呵呵。”楚琅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旋即骤然收了面上的表情,阴沉沉道:“三哥这是把本王当傻子呢。在本王眼皮子底下苟且不说,到今天藏无可藏才被迫坦白。又或者,一开始,便是三哥将自己的人安插到了本王身边?”
楚衡死不改口,“摄政王想多了,你我兄弟之间应当坦诚相待,三哥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坦诚吗?”楚琅缓缓起身,走到了地上跪着的两人面前,“无缘无故消失的密卷,猝不及防泄露的机要,与你们毫无关系吗?”
楚樱坐不住了,跟着起身,大声道:“即便楚衡一时色迷心窍,占了摄政王的人,但左右也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宫女,莫要因此伤了你们兄弟二人的和气!”
楚琅斜睨了她一眼,语气冰凉:“和气?是在本王身边安插眼线的和气,还是时时刻刻想要取本王而代之的和气?”
这番话说得相当严重了,在场的诸位心下都一咯噔,难道继昨日杀了安王后,今日齐王也要重蹈复撤了?
楚樱不敢再说话,怕越说越火上浇油,只好直直地坐了回去,将希望全部寄托到了太皇太后身上。
即便楚琅心中再怎么不待见太皇太后,也不得不顾及她老人家,有太皇太后坐镇,她不信楚琅敢就这么杀了楚衡。
但苏语怜却隐隐有种直觉,楚琅做得出来。在他眼中,杀安王或者齐王、北王,都没有任何区别。
“哀家瞧着,齐王的确很喜欢这位辛莲姑娘。”清甜平静的声音蓦地打破了紧绷的气氛,“按理说,今日太皇太后坐镇,轮不上哀家说话。不过,哀家想起了先皇在世时,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若是先皇在天之灵,能瞧见齐王有了心爱的女子,想必也会很欣慰吧。”
她一边说,一边以衣袖轻轻拭了拭眼角,面容憔悴哀伤,却依旧遮掩不住美貌,显得更为楚楚动人。
对不起了楚晔,又将你拉了出来做挡箭牌,你别怪我。
楚衡诧异地抬起了头看向她,方才还要逼他到死路的人,竟然又替他说话了,她到底想做什么?
楚琅也侧过了身子,浓如沉沉夜色的眸子盯着她,仔仔细细研究了片刻,身形一动,回到了自己的坐席上。
“皇嫂说的是。”他竟直接卖了苏语怜这个人情,话锋一转,将问题抛给了太皇太后,“不知母后怎么想呢?”
太皇太后到底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之人,早已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她心里清楚得很,楚琅想要的回答到底是什么。
她疲惫地挥了挥手,“此事,衡儿委实做得很不妥当,年后,收拾收拾回你自己的封地罢,别在宫中搅弄了。”
直到太皇太后以身子不舒服为理由摆驾回宫后,楚衡才彻底回过神来,楚琅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了?
他揽着辛莲坐在宴席中,在座的诸位都不敢再和他说话,各自默默地进膳。
这场晚宴结束之前,楚琅不咸不淡地加了一条,五年内,未经传召,齐王不得踏入京城半步,更不得在宫中过夜,以防乱了宫中的规矩。
楚衡明知他是故意借机压他,却一个字不敢反驳,低眉顺眼地认了。
而苏语怜,晚宴时未吃几口,散了场便迫不及待地回了未央宫,命御膳房做了几道小食,美滋滋地吃光了。
一时的口腹之欲倒是得到了满足,可夜里就撑得有些难受了,躺在那张宽大奢华的凤榻上,久久不能入睡。
睡不着,她便在心中复盘今晚宴会上发生的一切。想着想着,总算是有一些困意了,正准备打个哈欠,闭上眼眸入睡,便听到了极其轻微的一声响动。
她的神智一下子清醒过来,可寑殿内实在是太暗了些,透过重重帷幔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出现在了窗户边。
她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极力忍住了快要脱口而出的尖叫。未央宫重重把守,怎么会叫一个刺客悄无声息地进来了?
她害怕得牙齿都要打颤,只好微微张开了牙齿,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她缓慢地起身,溜下了床,准备离那刺客更远一些再出声呼救,拖延一点时间。
但她完全没预料到的是,在她下了床的那一瞬间,那黑影一动,瞬间便移到了她身前,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腰肢,将她重新按回了床上。
“”啊——她的尖叫被一只冰冰凉凉的大手堵在了喉咙里,随后一股裹挟着浓醇酒香的熟悉气味扑面而来,她吊到嗓子眼的那颗心一下子重重地落下了。
“嘘——这么晚了,皇嫂要去哪里呢?”那低低沉沉的嗓音竟然含着浅笑,有着不易察觉的朦胧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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