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理智不代表他晚上不会辗转反侧,事实上他仍然没出息的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有些艰难,去给长辈们请安的时候因为睡不好仍然显得精神不那么足,不过不用去二叔那里,回到自己院子里的贾琏立即就又神采奕奕了。
“今天得把这些嫁妆全都整理出来。”
贾琏吩咐青芙和绮梅带着他院子里的下人一人一间屋子整理,让他们把这些嫁妆重新一一归档,损坏的也都分类装好,等到他之后再处理。
昨晚上把那些贵重的纸张重新收好之后,就放在了他床头的柜子里面,以前柜子的钥匙也都是贾琏亲自保管的,如今又有了一笔巨大的财富,所以他更是把钥匙贴身放着。
这样的状态他大概要持续……好吧,其实就到现在为止而已。贾琏觉得自己还是挺无趣的,这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他竟然也就兴奋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男人后继无力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儿?
咳!弹走出现的不是时候的脑补,贾琏把卖身契拿了出来,母亲的陪嫁下人留在府里的不多,而且不管曾经是做什么的,现在也不过是在大房做着底层的工作,他想这些人应该是不甘心的,不然也不会经常出现在自己面前。
听说他生母当初也帮老太太管过一阵儿荣国府,只是后来二婶进府,老太太明显就更喜欢二婶,生母怀上他之后兄长又发生了意外,便彻底从荣国府的权力圈退了出来,直到病逝……
都已经是太过久远的事情,现在想这些也无意义,便把名单抄了一份出来,比对了一下没有遗漏,贾琏就让虎蛋儿去把兴儿叫过来。
“少爷,您叫我?”
贾琏点点头,从手里的名单里抬起头,问道:“整理的怎么样了?”
兴儿站得笔直,恭敬的答道:“您吩咐先把书籍字画整理出来,如今已经整理大半了,大概未时就能结束。”
兴儿自从虎蛋儿来他身边就开始一板一眼的,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贾琏也不在意,继续问道:“损坏的多吗?”
“回少爷,整理好的这部分损坏的占十之三四。”
贾琏一听,转头对虎蛋儿说:“去外面看看哪家古籍修复做得好,问一下价钱。”
虎蛋儿一拱手,应下之后就离开了屋子。
贾琏则是拿起名单递给兴儿,道:“这是我母亲陪嫁下人的名单,我只对其中几个有印象,你去给我把还在咱们府里的人对一下。”
“好的,少爷。”
该交代的交代了,院子里的下人都在忙着,贾琏竟然觉得自己又无事可做了,舒服的靠在软塌上吃着葡萄,心想也怨不得人人都想往上爬做人上人,这种感觉确实挺诱人的,而且极其容易让人堕落。
傍晚的时候虎蛋儿回来,跟少爷汇报了他调查的结果,贾琏听了眉头一皱,纠结的问:“也就是说看损坏程度和古籍珍贵程度,最少也要五百文了?”
虎蛋儿认真的点头,“是的,少爷,这家是奴才对比之后声誉和修复质量最好的。”
贾琏想到下午昭儿绮梅报过来的书籍数目,那可是两千多本书,更别说还有些字画,不禁有些牙疼,他也看了,有些损毁的实在有些严重,一本绝对不是五百文的程度,他甚至有些犹豫是不是有修复的意义……
不过书籍的价值也不能完全用金钱来衡量,他是不爱读文言文累脑子,可这些能够被张家作为嫁妆陪送过来肯定也是宝贝,咬着拇指指甲为难过后贾琏才下定决心,问虎蛋儿:“这钱是怎么收的?”
“先交一部分定金,修复完毕之后结剩下的钱。”
“行吧……”贾琏从柜子里拿出昨天父亲给他的还没捂热乎的银票,有几分不舍道:“明日你和昭儿带着几个下人把书送过去,先估了价报给我。”
转过头又对昭儿道:“你这段时间别的都不用管了,就负责这个修复的事情,有什么事再来找我。”
“是,少爷。”
……
第二天早上去荣禧堂给祖母请安的时候,贾琏在门口碰到了贾珠,也没着急进去,拉住他便问道:“明天就是我跟朋友约好的日子了,珠大哥哥跟二叔二婶说了吗?”
贾珠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说了,只是父亲不同意……”
“那二婶也不愿意?”
贾珠摇头,“母亲同意的。”
“那二婶没帮你劝劝?”贾琏说完就觉得自己白问,二叔要是那么容易就松口,他反倒还觉得奇怪,便摆摆手,道:“等会儿我跟祖母说,只要祖母同意,二叔肯定是没得话说的。”
贾珠想要为父亲解释一二,只是贾琏根本不准备听他说,直接就拉着他走进去。
坐在堂屋里与儿媳孙儿一起说的贾母一看兄弟二人一起进来的,便笑盈盈的问:“刚刚丫鬟说你们两个在门口说话,有什么不方便进来说的?”
老太太偏心与否,她对家里每一个子孙都是有感情的,只是有时候对不长进的人难免有些恨铁不成钢,慢慢的这才不愿意理会了,如今见大房二房的两个孩子感情好,心里比谁都高兴。
而贾琏一听祖母的问话,立即便笑着回道:“是孙儿明日与人有约,便邀珠大哥哥与我一起出去玩,只是二叔不同意,孙儿还想请您劝一劝二叔呢!”
贾母也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仍然笑着问:“是谁家的孩子?”
“邀请孙儿的是理国公的嫡曾孙柳定,他请帖上说还会邀请别人,具体有谁孙儿不甚清楚,但左不过就那几家。”说完还怕老太太不同意,继续说道:“虽说珠大哥哥读书重要,但这朋友也不能不交不是?您就答应孙儿吧?”
贾母见珠儿看她的眼神隐隐带着期待,便知道这孩子也是想去的,就笑着点头答应:“你们想去就去,珠儿爹那里不同意就让他来找我。”
贾珠一听,脸上的喜悦都藏不住了,不住的向祖母道谢,王氏见儿子高兴,心里也觉得开心。
贾母见状,笑容更大的对二人说:“出去身上也不能缺了银钱,一会儿我给你们支一千两,明日带在身上用。”
贾珠想要拒绝,贾琏知道他的性子,立即抢在前头道:“孙儿谢谢祖母。”
又闲聊几句,堂兄弟二人就拜别老夫人,走出祖母的院子,贾珠立即问贾琏:“我有不少月银未花,咱们两个也够用了,而且大伯不是把先大伯母的嫁妆也给你了?何必再收祖母的钱?”
贾琏无所谓道:“长者赐不可辞,不是珠大哥哥说的吗?”
贾珠一时语塞,随即便有些泄气,他是从来就说不过贾琏的。
“不过……”贾琏挑挑眉,道:“我父亲给我母亲嫁妆的事儿,珠大哥哥都知道了?”
贾珠并不多想,诚实道:“昨日从先生那儿回来听下人说起的。”
贾琏早就知道这府里一向是藏不住什么秘密的,不过事关他的事,虽然不算什么**,但被人议论他还是有些不悦。
只是当着贾珠的面,他也不想表现出来,而是暂且压在心里,并且替他们祈祷,千万不要撞到他手里,他可是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另一边看着两个孙子的背影,贾母怎么都觉得珠儿这个做哥哥的确实要比琏儿瘦一些,再想到她之前问太医的话,心里便有些不痛快,让嬷嬷带着元春出去,然后对王氏道:“之前是我想差了,咱们珠儿年纪还小,不能被小丫鬟勾坏了身子,我送去那两个丫鬟你给她们灌了避子汤,送些银钱让她们家里领回去。”
王氏也从珠儿身边的下人那儿得知了贾琏同儿子说的话,她一向是希望自己儿子事事比大房的强,刚开始还觉得老夫人给珠儿的是她贴身的丫鬟,虽然有些不愿但那也是对儿子的看重,可现在每每想起贾琏的话便有些耿的慌。
如今一听婆婆的话,立即便点头道:“儿媳妇知道了,回去就处理了。”
贾母也是做过儿媳妇的,当然知道王氏的心态,便又说了一句:“你们二房的丫鬟也都注意着些,珠儿读书本就伤身,若是再伤了根底,她们万死也不足惜!”
王氏想了想,又点头道:“儿媳妇也是这么认为的,珠儿才十三岁,伺候的人等他成亲了再说也不迟。”
贾母这才满意道:“珠儿是咱们家的希望,合盖好好照顾,一会儿走的时候我让人给你拿些补身子的药材,回去好好儿给珠儿补补。”
说完又想起太医后来说的话,又道:“珠儿身子弱些但是没有大碍,我问过太医,食补即可,免得补太过反倒害了他。”
“儿媳知道了。”
第5章
因为老太太允了他们可以不用去请安,所以贾琏特意吩咐守夜的隆儿晚一些叫他起来,这半年来日日晨昏定省都跟点卯一样按时按点儿的出现,晚上还好,早上起得太早他是真的心累。
所以早上的时候即便生物钟已经叫醒了他,贾琏也坚决躺在床上遐想,久违的赖床真的是让人觉得无比幸福的一件事!
只是还没等他享受多久,就听见门外隆儿的声音:“少爷!您醒了吗?”
贾琏忍不住揉了一下额头,无语道:“小爷不是说了不要打扰吗?!”
隆儿小心的打开门探头进来,委屈的说:“少爷,奴才也不想叫您,可是珠少爷来了……”
“珠大哥哥?”贾琏坐起身看了一眼斗柜上的西洋钟,时间还早啊,觉得有些头大,自言自语道:“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不过人都已经过来了,他也不能让贾珠就那么等在外头,便掀开薄被对隆儿说:“你叫青芙进来伺候我梳洗,再跟珠大哥哥说一声,让他稍微等一下。”
隆儿应了一声转身要出去,又被贾琏叫住:“问一下他吃早餐了吗?没吃的话让人多准备一份。”
“是,少爷。”
等到贾琏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而这也已经是他最快的速度了,作为一个精致的少年郎,他的每一根发丝都要服帖,若不是贾珠这么早到来,贾琏觉得自己今日一定是众家公子里最亮眼的,可惜了……
贾珠丝毫不知道堂弟的怨念,一见他出来,立即放下手里的书,问道:“琏儿,你收拾好了?”
“看珠大哥哥的样子也不像很着急,为何这么早就来我这儿?”贾琏看了眼他手边的书,贾珠那淡定读书的样子可不像是急着出去玩儿的样子。
贾珠听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醒的太早,想着在哪儿待着都一样,便过来等你了,没打扰到琏儿你休息吧?”
“那倒没有,倒是我让珠大哥哥久等了。”说完往凳子上一坐,问道:“早饭吃了吗?”
见贾珠点头,贾琏也没有再说,等到他的包子粥上来,又让绮梅给贾珠上了一壶茶。
吃过饭,两个人才一起出了门,他带出去的依然是虎蛋儿,这也是兴儿他们几个小厮对虎蛋儿有嫉妒的原因,男孩子没有不想出去的,但自从有了虎蛋儿之后,虽然都知道他比他们都壮更能保护少爷,还是有些意难平夫的。
目的地是杏园湖,柳定请柬上原本说好的地方并不是此地,还是昨日才派了下人专门过来转达了换地方的事情,因为这里一向是文人墨客众多,所以贾珠知道之后也很是期待。
不过跟两人所想不太相同,到了杏园湖柳定的小厮便为他们引路,下了马车贾琏和贾珠就见到面前一艘很大的花船,甲板上还有几个妆容精致的姑娘。
贾琏虽然有些惊讶,但到底因为贾赦这个便宜爹见过些市面,反应并未太激烈;但贾珠不一样,他一向被父母管教甚严,对于此情此景刚开始是有些茫然的,等到反应过来之后便有些无措的看着堂弟。
感受到贾珠目光的贾琏仿佛已经想象到回去之后会面对的风暴,抽抽嘴角,无语的看向柳定,求证道:“这画舫该不会就是我们今日会友之所吧?”
柳定坦然的点点头,注意到贾珠的神情之后,笑道:“二位贤弟无需紧张,这画舫是莳花馆的,一向被读书人趋之若鹜,绝对不是其他腌臜之地可比的。”
其实若是贾琏自己,甭管是清的还是浑的,他还是挺想见识一下这古代的妓院的,只是今儿与贾珠一起,若是带坏了他……不过再一想,照这形势,就算没带坏,家里那两个女人也会认为他带坏了贾珠,所以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毕竟已经来了,甩了别人的面子回去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贾琏和 贾珠对视一眼,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然后被耽搁下来的问好重新启动,镇国公府的嫡长孙牛清风和齐国公府的嫡次孙陈明熙他们兄弟都是熟悉的,所以柳定也没有特别介绍。而是指着另外两人中较高的道:“这位是曾参将家的长子曾靖淮,准备参加明年的武举。”
贾琏贾珠兄弟二人与曾靖淮互相见礼,柳定又介绍另一位:“这位是国子监祭酒李大人的长子李绍。”
比起曾靖淮,贾珠对于李绍这个作读书人打扮的明显更热情一些,贾琏却是听到国子监祭酒眉头一挑,觉得缘分一事甚是有趣。
等众人上了画舫,贾琏才知道站在甲板上的姑娘们不过是些伺候茶水的,与他想象中妓院声色犬马的样子却是有些不同,坐下之后,柳定指着桌上的点心道:“这是老板专门请的扬州的点心师傅做的,味道可谓一绝,众位尝尝?”
不管身份如何,今儿柳定才是举办人,所以众人皆是很给他面子的尝过,贾琏最直接,吃完一块儿又拿起第二块儿边吃边道:“若不是柳兄,弟弟今儿也吃不到这么地道的点心,这画舫的点心可否外卖?”
“嗯……”柳定虽说定了这处画舫,但还真不知道这种事,毕竟大多数人来这里也不是为了点心,便只能答道:“为兄请了莳花馆的曼青姑娘抚琴,不如一会儿贤弟问一问她?”
贾琏点点头,确实是应该问一问明白人,随即便不再多问。
之后柳定一拍手,画舫的门打开,两个清秀的姑娘走进来冲着众人屈膝行礼之后,一人一边撩开了纱幔,然后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袅袅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