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比官用的精致,但胜在新奇。其中一个小公公点起里间的蜡烛,又用手轻轻一拨,外头的围屏就转动起来。
烛火映着围屏上的画,最后映在最外头摆着的屏风上,一时间灯影流转,满目皆是各色景致。
带着五彩颜色的烛光,淡淡映在赵宜安眼睛里,她微张着嘴,有些出神。
方才点灯的小公公见状,出面说道:“妙才人正等在外头呢,要是湖嫔娘娘喜欢,不如将才人喊进来,夸上一句,才人也就放下心了。”
闻言,赵宜安霎时清醒过来:“不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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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密谋
出声的小公公原是收了孙妙竹的好处,所以才大着胆子在赵宜安面前说了这几句话。
谁知方才还目露沉醉的湖嫔,一听他的建议,开口就是拒绝。
小公公有些尴尬,一旁的金公公又面色不善瞥了他一眼,小公公便更后怕起来,低着头,恨不得缩进地里去。
另一边,赵宜安背过身,已经将注意转到更了衣的赵陆身上。
只听她问:“你去沐浴么?”
赵陆点头。
赵宜安便道:“出去的时候把灯还给她。”
赵陆又点头。
但他才走了一步,袖子就被人拉住。
转过头,听见赵宜安说:“让金公公还。”
赵陆失笑:“好。”
不一会儿赵陆就回来了,换赵宜安去。
只是没过多久,一个小宫女就冲了出来。
赵陆正在看书,见状便问:“何事?”
小宫女低着头,有些惶恐:“回陛下,娘娘的裙子打湿了,奴婢、奴婢来取新的。”
听见并没什么事,赵陆又低下头:“取罢。”
小宫女连连应是,行至柜前,打开门就要挑拣。
赵陆忽抬起头:“找错了。”
正在翻寻的小宫女手一抖,转身跪下:“陛下恕罪!”
听见小宫女的声儿,赵陆扫了她一眼。
有些面生。
前几日金公公说,伺候赵宜安的人有染了风寒的,怕传给赵宜安,就让人告了假,从底下又抽了一个新的补上。
看来就是这一个了。
赵陆收回目光,道:“边上那个。”
跪在地上的小宫女浑身僵硬,等到赵陆说完了话,才慢慢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换了一个柜子挑拣。
过了两刻钟,赵宜安总算回来,她几步坐上床,跟着的宫女忙替她宽衣。
等赵陆也上了床,赵宜安从被沿露出半张脸,对他道:“下次还去,好么?”
见她喜欢,赵陆替她掖了掖被角,又说:“好。”
*
再说前头,金公公让人将孙妙竹的灯抬出去,送走了孙妙竹后,又喊住先前在赵宜安面前开口的小公公。
只听金公公冷笑道:“这是收了什么好处?竟敢在陛下和湖嫔娘娘眼前说话。”
小公公扑通跪倒在地:“金公公,奴婢知错了。”
又飞快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双手呈上。
金公公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将荷包拿了过来。
打开一眼,里头是几颗银元宝,沉甸甸的,有些分量。
原先想着只是替孙妙竹美言几句,就可得这些银钱。况且湖嫔性子软,或许还能成事。若真如此,自己还能从妙才人那里得赏,小公公便乐滋滋应了下来。
谁知赔了夫人又折兵,银子没了,还挨了金公公的骂。
见小公公恹恹的,金公公又打量在场的几位公公一眼:“眼睛放亮些,这会儿到底向着谁才是对的。要连这点事都看不清,想你也没那个福气伺候陛下。”
又对之前的小公公道:“从哪儿来的,仍回哪里去。”
说完便走了,对身后的讨饶只当做听不到。
这厢金公公处理了眼皮子浅的一个小公公,那厢,白等了半宿,却并未见到赵陆,还被赶回去的孙妙竹,在迎翠院外站住脚步,迟迟不入。
北风严寒,跟着的翠彤冻得受不了,只好问:“才人这是怎么了?这会儿没结果,也该爱惜自己的身子。在这儿吹风,明早定要头疼了。”
才说完这些,正好一阵风刮过,连孙妙竹都跟着抖了抖。
她裹紧斗篷,领着翠彤进了院子。
早有小宫女执着灯等孙妙竹,见她来了,忙福身道:“才人。”
屋里的孙语兰眼睛一亮,几步走出房门,正要说话,忽然又觉着冷,只好对孙妙竹哼了一声:“快进来。”
孙妙竹自然要进去,这是她的屋。
正房里摆着那盏转灯。抬灯的人先到了,被孙语兰看见,所以才特意来孙妙竹的屋里候着她。
进屋脱了斗篷缓了缓,只听坐在桌边的孙语兰嗤笑道:“你这是冷的还是气的?脸都僵了。”
孙妙竹努力弯了弯嘴角:“多谢语兰关心,冬天夜里冷,我这自然是冻的。语兰也早些回去,没得来也冻着你。”
翠彤一行人已退出了屋,此时便只剩她们二人。
听见孙妙竹这样说,孙语兰忍不住笑道:“你怕冷,我可不怕。”又说,“谁跟你议论这个。”
她瞧了一眼门,门外就是那盏硕大的灯。
“这意思是湖嫔不喜欢?”
孙妙竹扶桌坐下:“我只送了灯过去,别的就不知道了。”
“你别哄我。”孙语兰看了看她,“这会儿谁还不知道,讨湖嫔的欢心就是讨陛下的欢心。况且当初你应下这事的时候,我也在场。陛下都说,是替湖嫔做的。你还说什么只是送灯,别的就不知道。”
闻言,孙妙竹一僵。
她倒是忘了这事。
当初暗暗向孙语兰炫耀,自己能凭灯受陛下的传召,现在因为湖嫔,这炫耀早成了笑话。
孙妙竹垂下眼睛,又忽然道:“语兰,从前都是我的错。我一心想着攀高,却忘了你的话。湖嫔自然难以逾越,但咱们两个,从开始就交好,因为湖嫔疏远,真是不该。”
说话时隐隐带着泣音,孙语兰听得愣神,只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只是来看孙妙竹如何吃瘪的,怎么孙妙竹就诉起苦认起错了?
孙语兰隔着衣裳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呐呐道:“你别这样说……”
听见这话,孙妙竹便知有转机。
孙语兰向来没什么心计,失掉这一个能随时拉来挡刀的,孙妙竹也觉着有些可惜。
正要开口,又见孙语兰瞥她一眼:“怪恶心的。”
孙妙竹一噎,一时说不出话来。
孙语兰便接着道:“你有这心自然是好的。我看这会儿,陛下行动不便,又有湖嫔在跟前,等陛下能想起我们几个,不定要多少年。”
她神神秘秘凑过来,孙妙竹一见,以为孙语兰要说什么大事,贴了耳朵过去,却听孙语兰暗自兴奋道:“我问了人,这儿附近有猎场,圈了许多猎物,又能玩又能吃。咱们也去看看好不好?”
孙妙竹霎时脸色难辨。
孙语兰还等着她的回应,孙妙竹便只好道:“方才我在风里走了一会儿,怕明日起来不舒服,还是先不应了。若我身子便利,自然和你同去。”
这是推辞的说法。
孙语兰有些失落:“哦。”
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孙语兰正要回去睡觉,孙妙竹却忽然问她:“这会儿只我们两个。我偷偷问你,你说,太后娘娘是喜欢湖嫔,还是不喜欢?”
“问这个做什么?”
孙妙竹便作好奇的模样,又道:“湖嫔是太后娘娘的儿媳,太后娘娘却盼着我们开枝散叶,想来是并不喜欢湖嫔的。”
孙语兰皱眉:“这又如何?咱们要得陛下的宠爱,又不是太后的。”
总不能替太后生儿子。
“没有陛下的宠爱,若能得到太后娘娘的,我们也暂时不用担心了。”
孙语兰愈发疑惑:“担心什么?”
“你这么聪明,如何想不到?湖嫔和我们差不多大,要是等到她失宠,咱们也早就失了颜色,谈何获宠?一个既无宠爱又无子嗣的女人,你说我们要担心什么?”
孙语兰一下明白过来,她望着孙妙竹,神色有些复杂:“你倒是……想得挺多。”
知道孙语兰是夸她的意思,但孙妙竹总觉得这话有些不入耳。
暂放过这个,孙妙竹又道:“咱们入宫两月多了,仍旧是这个模样。只怕越往后,情况却越差。”
见孙语兰已入了神,孙妙竹便抛出了诱饵:“我也不想说这个的。只是见现在这样,要么湖嫔的宠爱生了变数,要么……”她轻声说下去,“湖嫔出了变数。”
孙语兰一惊,直直盯着孙妙竹。
“你不用看我。你不也向湖嫔奉了一盒珍珠么?”
孙语兰辩道:“我家里有几万颗,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见湖嫔喜欢,顺手送了而已。”
孙妙竹一笑:“你如何说都好。今夜的事,我不会同人说。你也回去想想。千万记得,还有个孙柳月,咱们辛苦一场,可别为她做嫁衣。”
她们说的事,自然是恶事。若孙语兰去告密了,想来陛下和湖嫔也会顺带着厌弃她。
想明白这一层,孙语兰嘀咕道:“偏偏拉上我。”
但她也有些蠢蠢欲动,眼睛里看着陛下如何对湖嫔偏心,耳朵里听着陛下和湖嫔日日都黏在一起。
说不艳羡就不真了。
孙语兰起身:“我没那么蠢,你且等我想明白了,再来细细跟你说一说。”
孙妙竹要送她出去,只见孙语兰一挥手:“不用送。”
又忽想起一事,问她:“你真的不去猎场玩么?”
什么时候了还惦记这个!
孙妙竹脸上挂着的笑都快没了:“不去了,你自己小心些。”
第二日一早,果然听见孙语兰的屋里大张旗鼓的,说要去猎场,先去求陛下的同意。
孙妙竹坐在窗前喝茶,又在心里讥笑。
大冬天的,傻子才去外面吹风。
谁知没过多久,翠彤忽掀帘进来:“陛下和湖嫔也去了!”
一时没反应过来,孙妙竹随口问:“去哪儿?”
“猎场。”
孙妙竹一顿,心中霎时莫名起来。
*
且说猎场里,孙语兰因没来过这样的地方,一到就离了赵陆和赵宜安,独自跟着小公公去找地方消遣。
早把昨日和孙妙竹密谋的要害赵宜安的话忘光。
而赵宜安想骑马,只霸着赵陆的坐骑不放手。
在场的人多,赵陆只能继续装瘸,坐在高棚下的宝座里,道:“你不会这个,别骑,让人牵着走一走就好。”
赵宜安有些不满,不过也答应了。
小公公牵着笼套走在一边,由赵宜安先指了方向,然后沿路走出去。
身后无人抱着她,才走了几步,赵宜安就觉得冷且无趣,又让小公公原路返回了。
只是走到一半,赵宜安忽然转头,朝着边上的林子望过去。
几只飞鸟从林中惊起,扑扇着翅膀逃走。除此外,并无其他。
赵宜安有些疑惑,慢慢转回了身。
牵马的小公公未曾注意,一直在旁领路。
赵宜安又回头看了几眼,仍旧没有东西。
她皱着眉坐好,将方才有人注视自己的感觉,归到了错觉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搞事了搞事了!敲锣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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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有人
因陛下和湖嫔要来猎场,羽林军早遣人前来查探,怕有猛兽出现,惊吓到天子与贵人。
原本无痕的雪地,此刻被马蹄鞋印踩乱踏平。方才赵宜安望过的那片林子,因为生在主路旁,更是探看的重中之重,地上的雪早踩没了。
身旁的小公公牵着马,护卫的羽林军就在不远处,赵宜安坐在马背上,慢慢朝着赵陆的方向而去。
忽觉得眼睛有些痒,她抬手揉了揉眼皮。
身穿鱼水蓝斗篷的美人,安静坐在马上,由人牵着往赵陆身边去。她揉着眼睛,越发显得身不由己,楚楚可怜。
将这景象收入眼中,赵郗狠狠抓着地上枯败的草叶,目呲欲裂。
四月前,昭帝宫车晏驾,原本该是太子赵郡顺理成章继承大统,却忽然有人上告,说太子密谋叛国,害死昭帝,请求彻查。
真是荒唐!
这四个月的悲痛突地涌上心头,赵郗忍不住闭了闭眼。
荒唐又如何?前后不过五日,三司会审,将太子定了死罪。很快又波及到他和赵阮。
想起身怀六甲却被逼着灌了毒酒的太子妃,抵挡不能被杀入皇子府的赵阮,还有四皇子府满府的无辜下人。
赵郗的眼睛直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七皇子赵陆登上大宝的消息紧接着遍传天下。
赵郗自然也知道了。他不停地想,赵陆知道这些事么?他有没有同孙仁商联手或是商议?是不是当初,就该看他淹死在护城河里,不要听湖阳的话,找人救起他?
每每思及此处,赵宜安的面容便又浮现在心头。
他最心疼偏爱的六妹妹,困在深宫无力去营救的六妹妹,会不会也早被孙太后赐一杯毒酒,香消玉殒?
擒人的时候,赵郗不在府内。京城被暗地里封锁前,他就已早早逃出。
昔日高高在上的四皇子,忽然间成了四处躲避不敢露面的丧家之犬,又兼亲人亡故,兄妹别离。打击之大,连一向嘻嘻哈哈的赵郗都缓了好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