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跟着叶维清一起,两个人吃了好多东西,又看了会儿风景画。觉得屋里有些闷了,索性走到庭院里去吹冷风。
没想到还有其他人也在庭院里。
“聂总经理。”叶维清和立在院中的聂海打招呼:“你怎么也出来了?”
聂海刚才正凝神思索事情,冷不防听到了董事长的声音,赶紧抬头看过来,笑说:“年轻人喜欢热闹,还能多待会儿。我啊,年纪大了。该说的事说完,该结交的人认识了,也就没事可做。出来透透风。”
他这话说得实在。
秦瑟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时候她发现聂海好像有话对她说,欲言又止地,憋半天愣是一个字儿都没讲。
“请问,您有事吗?”秦瑟说。
聂海看看叶维清,看叶维清没反对他开口,总算是鼓起勇气问出来了:“秦小姐是不是认识犬子?”
“嗯?”秦瑟愣了愣。
“聂书函。”提到自家儿子,聂海嘿嘿笑着,没了平时的沉稳,多了些自豪:“他也和你们一个学校。是校报记者,平时总拍点照片。他带回来的照片上,出现过秦小姐。”
处于对董事长和未来董事长太太的尊重,他没有直接喊叶太太,而是只说了秦小姐。
秦瑟没想到世界那么小。
兜兜转转,都是熟人。
“聂学长啊,我当然认识。”秦瑟笑着把第一天到a大就遇到聂书函的事情说了起来:“第一天到校就认识了他,也算是颇有缘分了。”
聂海暗松了口气。
看来董事长的未婚妻,是个好脾气的。以后他们手底下这些人,不至于太为难。
聂海道:“之前听说您的名字,我就觉得好像是您。再想想相貌,是真的像,所以多嘴问一句。”
这话题到这儿也就结束了。
叶维清正好有关于酒店的事情要问聂海,两人就在旁边说了一会儿。
秦瑟百无聊赖地在旁边散着步,看看周围的冬日景色。
冷不防的,她望见了稍远一些的地方,好像在小花园那边,有个人正闷闷不乐地坐在花坛边。
看轮廓依稀是何洺。
秦瑟回头。
叶维清和聂海正聊得带劲儿,一时半会儿的不会结束。
她扬了扬手朝叶维清示意了下。看他点头表示知道了,她就朝着小花园那边走过去。
离得近了,秦瑟发现自己看的果然没错。
那个蹲在花坛边上的瘦瘦的身影就是何洺。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何洺,没有了招牌式的甜甜的笑容,紧绷着的神色看上去十分落寞。
再一细看……
秦瑟顿了顿。
她正好带了个小手包,从里面拿出纸巾,递到何洺跟前:“呐。”
何洺用手背蹭了蹭脸颊和眼睛,扭过头去:“你走开。”
秦瑟果真走开了。
她往远一点的地方迈了半步,继续把纸巾伸到他跟前:“喏。”
“再远点。”
“不能再远了。”秦瑟一本正经地说:“再远的话,我这样伸着胳膊,会拉伤手臂筋的。”
何洺被她这话给堵得没了脾气。
“你说你这人真是。”他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到底是接过了纸巾:“又不需要你帮忙,你烂好心做什么。”
说着话的功夫,他把纸巾摊开,覆在脸上。
纸巾一点点润湿。
秦瑟叹了口气,把一整包纸巾都从包里拿了出来,塞到他的怀里。
然后她果断离开了。
听着她靴子踏地声渐渐远去,何洺忍不住暗骂了一句他在卢美英跟前不敢说的话。
生活,怎么就那么操蛋呢。
第69章
假期过后,就要到考试的时候了。
在学校的时候,秦瑟除去吃饭时间外,都忙碌地来往于教室和图书馆之间,几乎没有回到宿舍的机会。
袁梓晴原本是很少去自习室的。眼看着要考试了,也紧张起来,经常跟着她一同复习。
叶维清最近忙着夏季新款的事情。在学校期间基本上就会把功课处理完,所以时常跟着她们一起进出。
久而久之。
虽然秦瑟和叶维清在学校里表现得和普通老乡似的,没有任何过火举动。但袁梓晴依然深深觉得,自己这个电灯泡太光亮了些。
这天复习累了,又刚好到了宿舍交水电费的时间。她索性提前离场,留给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路上袁梓晴看了眼手机,发现一两个小时前,胡佳发了个消息给她。
胡佳:“今天需要交多少电费你和我说一下哈,我看看这个月我要交多少。”
袁梓晴被她这话弄得莫名其妙。
以前不都商量好的了吗?怎么突然又问这个。
结果舍管阿姨告诉她,这个月不算水费的话,电费就有四百六十一块钱。
“不会吧。”袁梓晴不敢置信地说:“我们宿舍以前都是几十块。怎么突然涨了那么多。”
她和秦瑟不住校。平时也就胡佳和沈芳宜开开灯,偶尔洗个澡什么的用些电。要不了那么多钱。
基本上大概是七八十块钱左右吧。
谁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虽然家里很有钱,但是袁梓晴也不可能把父母给的钱随随便便浪费掉。平白无故多了那么多电费,她总得问个清楚明白。
“好像是你们寝室宿舍长的原因。”
舍管阿姨知道她们宿舍的情况,晓得平时水电费基本上都是袁梓晴和秦瑟这两个走读生在交,就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袁梓晴:
“我好几次晚上去关楼道里阳台门的时候,听见你们宿舍那个姓胡的小姑娘劝你们宿舍长,说你俩不在,最好别开空调。你们宿舍长不听,说天太冷了。”
舍管阿姨说着,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没有旁人在,又小声道:“姓胡的小姑娘说,她们两个这样用电多了不少,电费就多交一点。你们宿舍长说不用,说你俩有钱。”
这最后一句的‘你俩’,分明说的是袁梓晴和秦瑟。
袁梓晴的脸色不太好看。
如果沈芳宜用的电没有超出太多的话,她体谅舍友家庭条件不好,宁愿多交一点的。
这个月,她和秦瑟在宿舍的时间不多。就算开了空调,满打满算也顶天四五十块钱。
现在这么小的屋子一个月四百多的电费,那空调相当于每个晚上基本上是通宵开着的了。
这就有点欺人太甚的感觉。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我可以花一千块钱请你吃一顿饭,但是,你欠我的一百块钱必须还。
“我是看不惯你们舍长的做法所以多嘴说一句。”舍管阿姨道:“不过,这事儿我是没办法管的。”
宿舍内部需要协商的事情,她作为管理员阿姨,是没有这个职权的。
袁梓晴了然,点点头:“谢谢阿姨。这事儿我们自己处理。不会把您牵扯进来的。”
她只是性子冷淡,不太掺和进繁琐事情而已。
其实,她平时跟家里人出入各种宴会,和人交往的各种基本准则,她都明白,也都理解。
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秦瑟想起来今天是交电费的日子,打电话过来:“这个月咱俩多少?”
因为是袁梓晴提出来的,她们两个多交点,沈芳宜和胡佳少交点。所以一直都是袁梓晴来提前交上。
而后袁梓晴问胡佳和沈芳宜各要十块钱后,其余的平摊下来,秦瑟要给多少,直接给袁梓晴。
袁梓晴说:“你给我三十吧。”
之前半年时间里,除去刚开始军训时候,秦瑟和袁梓晴每天都开空调每天都洗澡,那个月电费好几百之外,其他时候每个月都是几十块钱。三十这个数算是正常水平。
秦瑟没有多想,应了一声直接转账给她。
袁梓晴来到宿舍的时候,正好看到沈芳宜在对着镜子仔细地化妆。
化妆品是卢美英送的。
那时候沈芳宜在何家的宴会上遭到了不公平待遇,除去韩太太给的赔礼外,卢美英还送了一套化妆品给沈芳宜。
那是卢美英前段时间去法国带回来的。是在国内买不到的高档品牌。
沈芳宜爱不释手,最近时常拿出来用一下。
如果是以前,袁梓晴倒也不觉得沈芳宜这样做有什么奇怪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沈芳宜和她同龄,都是花季少女。她自己本身就很爱美,同学爱美也很正常。
但是想到舍管阿姨说的,沈芳宜做的那些事儿,袁梓晴的心里就莫名地窝着一团火。
这时候胡佳也在宿舍。
袁梓晴不打算把胡佳牵扯进来,关上门直截了当问沈芳宜:“这个月电费四百多。不知道你是不是开空调了?”
胡佳赶紧站起来:“我……”
她想说她要多分担点。
结果还没开坑就被袁梓晴打断了。
“没你的事儿!”袁梓晴朝胡佳摇摇头:“你做你的作业去。”
胡佳坐立不安欲言又止。
袁梓晴冷声问沈芳宜:“你是不是每天都通宵开的?”
看对方不回答,袁梓晴火了,推了沈芳宜一下:“哎,问你呢!”
沈芳宜正在画眼线。
这么被突如其来一推,眼线直接歪到了太阳穴。
沈芳宜猛地把眼线笔拍到桌上:“你们弄来空调不就是开的?而且,你们平时也在屋子里。宿舍冷的时候开一下,等你们来了后不也就没那么冷了?怎么说得好像只有我沾光似的。”
她到底是没有把胡佳拖下水。
毕竟胡佳家里条件也不好。
这事是她打的头,她还不至于非要一个经济困难的同学来帮忙承担责任。
袁梓晴正要怼了沈芳宜刚刚那句。
沈芳宜却是又继续道:“就算是开了又怎么样。我被你们那些人在那么多人的地方奚落够了,我觉得难受。晚上开会儿缓一缓就不行了?”
“这不是理由。”袁梓晴是真的生气了,面如含霜地说:“你在宴席上遇到那种事情,我很抱歉。可那也只是前几天刚发生的事情。但是,电费那么多,是空调已经开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不是最近才开始的。”
“秦瑟老公不是很有钱吗?”沈芳宜呵地笑了声:“她老公随便指甲缝儿里漏一点,都够交一百年电费的了。又何必计较这一个月的事情。”
胡佳茫然:“什么老公?秦瑟什么时候结的婚?”
袁梓晴拧眉:“沈芳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了。”
“我刻薄?”沈芳宜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宴会那天你们那些有钱人污蔑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她们刻薄!”
那天的事情是她心里的一个伤。
为了记住这个伤痛,即使何家派了司机去送她,她都拒绝了。最后硬是一步步花了几个小时,从郊野别墅步行走到了城区附近,找到公交车站坐车回校。
每每想到那天,她都感觉到深切的屈辱和不甘。
袁梓晴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沈舍长。
她实在搞不懂,沈芳宜为什么要把自己置于这样的境地。又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副嘴脸。
袁梓晴原本也不是和人多么热络的性子,被沈芳宜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怼着,她也来了气。
“秦瑟他们怎么样,是他们的事情,与你没关系!”袁梓晴把水电费单子拍在桌上:“这电费我交了,别和秦瑟提起来。但是,只此一次。再超出来的话,你自己想办法。”
沈芳宜知道,袁梓晴之所以说不要告诉秦瑟,主要是怕她在秦瑟跟前也闹得没脸。
但是,想到那天郎才女貌的甜蜜情形,她还是忍不住怼了过去:“和秦瑟说又怎么了?我不怕。你怕吗?怕她觉得你小气?”
袁梓晴气得手都抖了。
她直接夺门而出,半分钟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
刚走出宿舍门不久,袁梓晴收到了微信转账的消息。
是胡佳转给她的两百块钱。
她知道这是胡佳做家教一个礼拜的工资,也是胡佳自己赚来的生活费。A大课程又多又紧,胡佳还挤出来时间接了个家教兼职,很不容易。
袁梓晴压根没打算收下,只回了句:“不关你的事。你不用管。”
就锁了屏幕不再看手机。
袁梓晴走后。
沈芳宜做着习题,头也不抬地说:“秦瑟和叶维清订婚的事情,你别对外说。”
现在屋子里就两个人。
胡佳知道这是在和她讲话,点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对外乱说的。你也知道我不是个大嘴巴的人。”
不过——
胡佳不解,胳膊搭在椅背上扭过身子问沈芳宜:“这是好事儿啊,为什么不能和别人提起来。”
“不然呢?”沈芳宜语气淡淡:“秦瑟已经够出风头了。难道还要在她‘秦女王’的名头上,再多加一个‘叶皇后’的美名?”
胡佳愣了愣。
她想起来刚才袁梓晴质问的沈芳宜的那一句来:你怎么变得那么刻薄了。
胡佳转过身低下头,一个字儿都没再多说。
她拿着手机猛戳屏幕。
胡佳:“女王大人!你居然隐婚不告诉我!身为舍友,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弥补一下我受伤的心?”
不一会儿消息回了过来。
秦瑟:“我们只是订婚而已,还不到结婚的地步。结婚时候肯定请你啊。”
秦瑟:“前段时间我去过一个法国餐厅,很不错,做的东西味道非常好。周末带你去!”
胡佳:“我是中国胃,吃不了那些洋玩意儿。中午一起在食堂吃午饭,你给我加个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