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你印堂发黑——这弓很长
时间:2019-08-19 08:18:50

  她闭上眼睛咬了咬牙,抬起腿就冲了进去。
  烟雾很浓,她在一楼转了一会,找到了洗手间,进去打开水龙头,把自己从头到尾浇了个湿透。
  已经是十一月的晚秋初冬时节,虽然说天气不太冷,但凉浸浸的水淋在身上的时候,还是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又把好几张湿纸巾叠在一起浸上水,捂到在鼻子上之后,她犹豫着蹲下身子,沿着墙角慢慢地蹭上楼。
  一楼二楼是低楼层,已经没有人影,好不容易爬到了三楼的时候,有两个人急匆匆地从上面跑下来,看到她匍匐着手脚并用往上爬,不由得愣了愣:“这位小姐?你还好吗?”
  另外一个女的扯了扯他的袖子:“赶紧跑啊,人家如果有事,你难道还有力气把她背下去不成?”
  “小姐,上边火势蛮大的,赶紧下去吧!”男人有些犹豫地回头望了她好几回,眼里虽然有着不忍,但还是由着女伴把自己火速拖了下去。
  祝可以笑了笑,大喘着气在楼梯上休息着,心里还是冲那个试图向自己伸出援手的男人无声道了一声谢。
  脑子有点缺氧,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抬头朝上边大喊了几句:“许随!你在不在啊,在就应一声啊!”
  上面没有一丝应答,她有种整栋楼都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错觉。
  口袋的手机大震,她脑子浑浑噩噩的,不想拿出来,她太累了,已经没多少力气,她还要留着精力往上爬。
  心底却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引导着她掏出了手机,在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时,她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许随……呜……”
  “可以,你怎么了?给我打了这么多电话?”他的声音很冷静,四周有着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完全不像祝可以这边的安静。
  她微微眯了眼,喉咙难受得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你在哪?医院着火了,我,我没有看见你……”
  许随一顿,良久没出声,过了好几秒,才带着怎么努力也压不下去的颤声开口:“你在哪里??”
  她刚张嘴,就被呛得咳了两声:“咳咳……我,我在……”
  “祝可以,你不要告诉我,”他沉沉的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痛意和惊慌,“你在火场里??!”
  祝可以脑子迟疑地转了转,慢慢恢复了稍许澄澈清明,开始手脚并用着趔趄往下爬:“你不在六楼对不对?你已经安全到了外面对不对?”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瞬间灌满了她已经发软的四肢。
  她火速地趔趄着往下爬,到最后实在是没力气的时候,她咬着牙躺平在一级阶梯上,翻转过身子,慢慢地往下一层一层地滚着。
  手机好像是被她摔了,许随焦急地问了好几下都没有听到回声,他喉咙骤然绷紧,立即抬起暗哑的眉眼往已经浇灭了大半火苗的楼顶看去,没怎么思考就往那里跑去。
  滚到二楼的时候,祝可以实在是不行了,双手双脚一摊开,躺得四仰八叉,慢慢合上眼睛。
  她心想,自己真的是做了一个极度典型的反面教材,一时意气冲了进来,没有任何准备,单凭一腔热血,非但没有把人给救出去,反倒把自己埋这里边了。
  明天的头条标题她大概都已经想好了,《花季少女因成绩差无常识,意图救人反倒命丧火海》。
  好像是幻觉,又好像很真实,她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蹬蹬而上,离自己越来越近。
  但她连眼皮都有点掀不起来了,只想如果是高楼层的逃生者,不奢求他们把自己给拖下去,只求在路过的时候脚下留情,不要踩到她身上去。
  还在那么胡思乱想着,身子突然一紧,她整个人被一只铁一般的臂膀捞了过去,紧紧揽在她的腰腹上。
  另一只手则托在她的膝盖后方,两手一起用力,祝可以感觉到整个人悬空,被人揽起之后一颠一颠地飞快往下跑。
  湿润的衣服本来就变得很薄,此刻两人像是没有任何阻碍地贴在一起,祝可以感觉到紧紧拥着自己的那人由头到脚都在颤抖着,手臂的力气却大到似乎要把她给箍进身体里。
  她默默地伸出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反手扣住他的腰背,湿了眼眶。
  作者有话要说:《花季少女因成绩差无常识,意图救人反倒命丧火海》
  贸然冲进火场救人不可取,小朋友们引以为戒。
  明天十二点有二更,二十一点有三更。
  不要问我为啥剧情突然跌宕起伏,再问就是么么哒。因为时隔半月作者也快要忘了,它前面都写了些啥。
 
 
第48章 第48课
  本身出事地点就是医院,伤患大部分也送来了这里,许随抱着祝可以到了急诊科,却发现里边已经挤满了人,护士医生病人来来回回匆匆忙忙,还有不少人直接席地而坐,看起来凌乱不堪。
  也就导致没什么人来得及理会阴郁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凌厉气息的少年,还有他怀里乖乖窝着,一声不吭的少女。
  祝可以时不时抬头偷偷观察一下许随的表情,却发现除了冷冽还是冷冽,她认识他这么久,就从来没见过他对自己这么凶过,即便是以前两人斗嘴吵架的时候也没有过。
  他一句话都不对她说,除了抱住她的手还是一如既往地紧以外,她感觉不到他任何的情绪传递。
  咬着唇想了一会,她腾出一只手揪了揪他衣服的下摆,看到他朝自己望过来之后,小心翼翼地开口:“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吸进去的烟都已经新陈代谢完了,不如我们走吧……”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良久没说话,盯得她内心发憷,缩着脖子又埋下了头,不敢再与他对视。
  他好像非常生气,生气到不知道该怎么哄了。
  背包里的那两只全聚德已经丢在了楼梯间,她也没什么东西拿的出来去讨好他。
  只能做一个乖乖的鹌鹑,等他的火气过去。
  许随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又拧紧眉头看了一下周围,便板着一张脸又出了急诊科的大门,直直地往外走。
  那门口值守的保安竟然还认得她,看到她被抱着出来,很是惊讶地喊了一句:“小妹妹,我不是喊你在外头等吗,你什么时候进去的?还把自己弄得一身都是水……”
  祝可以生无可恋地闭上眼,感受着身边那人好不容易缓了下去的煞气再次震颤翻腾而起,心想大爷我求求您可闭嘴吧。
  领着她上了出租车,他把她放下之后就一言不发,只是阖上眼靠着椅背,连眼角都没有看她一眼。
  她鼓着腮帮子,含着两眶泪,要掉又不敢掉,只能委屈巴巴地倚着车门,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
  等车子在那个有点熟悉的地方停下,她听见旁边车门打开的声音,唯恐他丢下自己的祝可以连忙推开门也跟着下车,却一下脚下不稳,扑腾一下摔在了绕过车后方想要过来帮她开车门的少年怀里。
  许随张了张嘴,视线往她脚上一看,在望见已经半干的裤脚上沾染的片片血迹之时,眼睛一停,好半晌才哑着声音开口:“你受伤了?”
  祝可以懵懵地也跟着看过去,瞬间恍然自己为什么被烟一熏就跟弱鸡一样落地就倒。
  她抿了抿唇:“刚才钻铁丝网的时候勾到的。”她又把手圈在他的腰上,小声开口,“看着流了血,其实不严重。”
  许随唇色苍白,黑色的瞳仁里腾飞而起的是她看不清的思绪,只听着他轻声开口:“怎么不跟我说?”
  “我怕,”祝可以犹豫了一下,声音越发地低,“我怕你生气,然后我又不知道怎么哄。”
  许随一滞,喉结翻滚着,手上用力,再次裹紧了她,把她抱进了诊所。
  *
  季木杨给祝可以处理伤情处理了多久,就啧了多久,仿佛街道妇女委员会主席上身,从之乎者也讲到人间哲学,到最后许随不耐烦了,没什么表情地踹了他一脚:“你闭嘴。”
  他才翻着白眼合上了嘴,仔仔细细给她的创面上了药,又打了一剂破伤风之后,才端起托盘出了去。
  祝可以全程一声不吭,即便被大片酒精洒在伤口上,翻滚起白色的泡泡,她也只是绷直了脚,放在床面上的手慢慢地揪紧了床单,紧抿着唇没出声。
  她就是这样,平日里自己逼着她多写两篇单词,多做两道练习题就哭天抢地得好像被虐待得多么惨绝人寰一般,等到真的受了伤,她又会变成乖乖的小怪兽,收起了所有的利爪,独自窝在角落里舔舐伤口,不愿让别人知道。
  她像是一堵双面墙,把那些不为人知的寒冷和悲伤留给自己,把被太阳照耀到,闪烁发暖的那一面留给别人。
  哪有那么多积极向上常年温暖,哪是什么365天自体发热的小太阳,只不过是她从来都不把消极倦怠的东西展露给别人看。
  祝可以背靠着床,等那阵消毒完的疼痛过去了,才睁开眼,看着站在床边,黑沉着眼紧盯着她不说话的男孩。
  她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睛,笑得有些讨好:“你还在生气吗?不生气的话,能不能给我找点东西吃?飞机上的东西难吃死——”
  她没能说完,肩膀就被扶着往他的方向重重一拉,他弯腰靠了过来,一只脚跪在床上,用力一带,她整个人就落入了他的怀里,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又顺着脸颊往下,耳鬓厮磨着用唇吻过她每一寸肌肤,慢慢地踱到了她的耳后方。
  然后把头深深地埋了进去。
  祝可以就乖乖地由他抱着,尽管往前倾着身子,迁就他高大的身子的动作有些难受,但她还是没有动弹,只是反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
  等过了一会,她忽然感觉到,颈窝里似乎传来了一阵湿润。
  她眼睛瞬间瞪圆,身子一震,想要推开他,看看他到底怎么了,但那人却把双臂收得越来越紧,把她牢牢箍在怀里,好像千斤压顶般沉重。
  “火是简山海放的。”他咽了咽喉,“我故意跟他透露我哥要醒来的消息,我知道他会下手,我都知道,但我没跟你说。”
  而简山海要做的这些事情,提前了一步告诉许随的人,是林安。
  她知道许随不愿意单独见她,所以她堵在信都的门口,徘徊了好多天,终于看到许随出来的时候,追在他的车子后面跑了好长一段路。
  “他说阿敛要醒了,是不是真的?”她的面色很是哀伤,又有着不能穷尽的悔恨,“我等了那么久那么久,他终于肯醒过来了。”
  许随坐在后车厢,觉得挺滑稽的,跟听一个笑话一样看着她:“怎么,你难道觉得他醒来的话,还能跟你再续前缘?让你从我的现舅妈变回我的现大嫂?”
  “你对他做得那些事情,他不说你不说,你就以为真的没有发生过吗?你在夜深人静里,就真的能毫无愧疚地睡得如此安稳?”
  林安没有化妆,她以往即便是出门丢个垃圾,也要在半永久眼唇眉上再加上一点粉底,抿上一点口红,出门遇到隔壁王太太的时候,还要装作一副自己素面朝天很是纯天然的欲语还羞模样。
  而如今的她素着一张脸,眼窝深陷面色暗沉,被许随的话激得泪水涟涟滑过脸际,满面都是哀伤。
  她过得不好,许随知道。
  那个年轻的时候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浪子怎么可能说收敛就收敛,说深情就深情,不过是装出一副模样给简安伯这个年至花甲眼蒙耳聋的人看看而已。
  光是她露出来的手臂上,他就见过几次,上边带着深浅不一的疤痕,人为的。
  许随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看她哭,他皱紧眉头就想要关上车窗叫师傅继续开,察觉出他动机的林安立即扒上了车窗。
  她谨慎地左右望望,咬着牙思虑了好几秒,才压低声音,以只有两人能够听得到的音量开口:“简山海让我去把阿敛给解决了。”
  他哼笑一声:“所以呢?你现在是来公然挑衅我,让我看着你们继续如以前那样为所欲为?”
  林安摇摇头,用一种哀切的眼神望着他:“我没有答应他,他又打了我,你哥哥他以前从来就不会打过我,连骂都没骂过我一句……”
  她又如幼兽般低低呜咽了起来,眼角望见许随满脸都是不耐烦,才咬着唇把情绪敛了下去:“我觉得,他会自己去动手,他不会容许阿敛醒来,阿敛对他有多大的威胁,简山海比谁都要清楚明白。”
  许随表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惊喜讶异或者是其他,只是淡淡地掀睫看着她,盯得林安内心猛地一跳,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
  她心里有些害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多年前跟在许敛后面像一个小尾巴一样什么都依赖着他哥哥的少年,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长成一个沉默内敛,不动声色,自有分寸的大人了。
  也许,连简山海自己都不知道,躺在医院即将苏醒的那人,已经不是他眼里最大的威胁了。
  她看着少年懒懒往椅背上一靠,闭上眼睛,不带情绪地问她:“所以你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到底是想要说什么?”
  林安抿起嘴唇,疲惫的眼睛警惕又不安地打量着周边环境,半晌才开口。
  “我想帮你。”
  “对不起。”许随缓慢地,试图一个一个地往外吐着字,气息却依旧不稳,“对不起,是我错了,我是生气,我生我自己的气,我不应该瞒着你。”
  如果他早点告诉她,他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已经早就把许敛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安好了监控并同步了录像,就等着简山海露出他的狐狸尾巴。
  她就不会像今天那样,因为不知情而跑进了火海里,义无反顾又碎人心弦。
  天知道他看到她躺在地面上,全身湿透了无生机的时候;看到她裤脚血迹斑斑,却弱弱地跟自己说怕他生气的时候,他心底随之而来的漆黑浪潮,带着酸楚和痛苦层层叠起,几乎控制不住要把他的骨肉给腐蚀掉。
  他声音艰涩,带着懊悔莫及的自责,和劫后逢春的庆幸,以及往后余生的应允:“以后不会了,以后的日子里,一分分,一天天,一年年,你就是我最大的秘密,是我最不舍与外人道的欢喜。”
  从今天开始,他会把她揉碎了,化作一点一点,带在心上的每一个角落。
  不会让她再有离开自己的机会,从此春天的争艳百花是她,夏季的习习凉风是她,秋夜里的团圆明月是她,冬日的翩翩飘雪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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