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一睡一枯荣/烧死那对秀恩爱——五加皮蛋
时间:2019-08-20 07:45:35

安高黎瞥了一眼原岁撸袖子的动作,冷哼,“粗俗。”
原岁这暴躁脾气!坐在枯荣怀里差点没直起身想和安高黎干架,刚探个头就被枯荣按住,枯荣抬眼,神色冷淡。人的皮相覆骨而生,枯荣的骨相本就生的锋利,眉骨眼窝狭长深邃,就算带笑,面色也极为冷冽,再加之目光冰凉,玄色的束袖骑装让他看起来更加冷漠。
修为高如安高黎,在对上这玄衣男子那双眼的时候,都忍不住莫名其妙地倒退了一步,整颗心仿佛被浸了冰水里似的,透心的冷。
这一眼让安高黎心底顿生惊慌。他在自己师父面前,都不曾产生这种,只是一眼就能把他压得往后退一步的畏惧。
安高黎面色难看,枯荣开了口,嗓音虽然冷淡,但还算平静,“你是个什么东西。”
这男人讲话,自带不知所以然的压迫感。一时之间,安高黎被他一句不似呵斥胜似呵斥的话,震的脑子突地空白——他那一刹那,仿佛已经与花灯璀璨的街景分割开来,莫说这样远处滔天的热闹,就连身边的人和事,都一并消失了。
仿佛世界被完全封闭的感觉,仅仅是在这玄衣男子一句话的光景。
安高黎心下大惊,恍然间却急急地怎么也没办法让自己回神,他在别人眼里就是莫名其妙突然出神的模样。只有白青州清楚,老大是真恼了,所以才这般妄动鬼力。
这是老大的鬼域。在云门山底,道士地头,这般使用内敛而磅礴的鬼力,简直是……
白青州看着原岁气呼呼的小脸,无奈笑了笑,想着来了多少道士他都给自己老大挡着,主要是怕老大一不高兴了,能把整个九州云门都给毁了。以老大的能耐,这真的不费吹灰之力。
但白青州没想到的是,第一个被枯荣惊动而赶过来的道士,竟然会是自己的师父。
“这位鬼友,”白青州的师父姓秦,名越,字昌微,号明风,道上的人尊他一声明风道主,也有喊他秦掌门的,已是八十七的高龄,但一身道袍在身,仍旧背脊挺拔,精神极好,“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秦昌微嗓音苍老,为人看着十分正气,“这地界道士不说几万,上千总是有的,你一人哪挡得了这万剑归宗?”
枯荣抱着原岁,瞅着来的是这般仙风道骨又上了年纪的老人,原岁本来想从枯荣身上爬下来,觉得自己被抱着和别人讲话不太礼貌,结果被枯荣拍了拍额头,他低声叫她别乱动,坐稳了。
原岁小小声的,“对方一看就不好对付诶,万一要抓你怎么办?”
“这世间千万道士过来,”枯荣倒是笑了,嘴角勾着,又几分冷戾的模样,“都动不了你爷们一个手指头。”无端风起,他的黑色短发被风吹的乱,风走的时候连带着他嗓音里的戾气都烈了几分。
“敢来鬼祖宗头上撒野,我都不敢在我祖宗头上撒野,他算个什么东西?”枯荣这一句,说的真是金戈杀伐。
秦昌微被震的微微移神,所幸白青州在他背上稍扶了扶,秦昌微回神后,深知这鬼招惹不得,于是弯了腰,鞠了躬,赔罪。
“竖子无状,冲撞了鬼友,云门掌门秦明风代为赔罪,不知鬼友能否行个方便?”
白青州这时开了口,他拢着袖,弯眼依旧笑得眯成线,“我无所谓,不用顾忌我,留他一条命给我就行。”
秦昌微这才发现白青州站在自己身后,对上自己徒弟,这位高龄道长顿时横眉竖眼,腰板直起来就是骂:“你不在清心台上呆着,你跑这里来做什么?!知道擅下清心台要受什么罚么!”秦昌微苍老的嗓音喊着都要破音,“抽出一根符文柱,穿你一条胳膊,废了一只手不说,还要历一回九重境!你当这是闹着玩的吗?九重境撑不过来人就是废了!”
骂之余,却都是操心。
若说白青州生前除了罗罗还有什么挂念的,就只有这拳拳爱护之心的老师父了。被秦昌微责骂,白青州不敢反驳,微笑着点头,瞥了一眼老大,看他把安高黎禁在鬼域里折磨精神,白青州默默给安高黎点了一排蜡烛。
这厢秦昌微骂完了又想到自己大徒弟还被折磨着,连忙又朝枯荣鞠躬,“我徒儿已受鬼友惩戒,不若就此放过我徒?我秦明风,定当以清风铃赔礼奉上。”
清风铃是云门特有的银铃铛,上面刻满符文,放置清心台悬挂,只要稍有邪祟,铃声不止。秦昌微倒是看出枯荣怀里小姑娘不是鬼了,这番清心铃相赠,明显是瞅准了枯荣疼这姑娘。
白青州一边笑着自己师父依旧那么老谋深算,一边看自家老大,枯荣本来就没打算要在这里要了安高黎的命,得了好处他放了人,安高黎已经在枯荣鬼域里见了一回各种阴鬼罗刹,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回了神,安高黎发现在这男人鬼域里兜一圈,竟然生生被剜掉近九成的修为,顿时恨得目眦欲裂,抓着秦昌微的袖子咬牙切齿地喊,“师父!收了他!他是能使唤阴诡地狱的恶鬼啊!”
“闭嘴!”秦昌微何尝不知道眼前这位是恶鬼,但对方实力深的摸不到底,别说恶鬼,就算是厉鬼,他也没法收。
此番找到白青州,已是万幸了,秦昌微把清心铃交给枯荣,然后一手提着安高黎衣领,一手提着白青州的,面色沉如水。“跟我回去,”秦昌微说,“特别是你!这次我就当你是发现异象出来护世,若有下次,绝不轻饶!”
白青州那么高的一个人,缩着头给秦昌微拎,笑容温和,“师父,你罚我也没所谓,倒是有个人,我想带走。”
秦昌微生怕白青州要带枯荣那帮人,直接说不准。
白青州的目光却落在一脸不知所措的马罗上,他说,“这姑娘,我要带走。”
秦昌微看见是个貌美的小姑娘,仿佛晴天霹雳,“你说你要带谁啊???”
“她啊,”白青州笑眯眯地说,“徒儿在山上太过冷清了些,要个人陪着也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不过分!!”秦昌微明白过来大骂,“你才下来两天,哪里来的花肠子!!!我要打断你的腿!!!”
此时安高黎也说:“不可!!”
白青州无所谓地说,“她不跟我走,那我也不走了,等云门戒律堂下来捉我,就算是四肢全废,我也要带走她。”
从来没让秦昌微费过心的小徒弟,这一刻气得他牙痒,恨不得拎起他重板几个大板下去,但终究是没舍得。这番白青州私自下山,他瞒得很死,生怕戒律堂知道了,一回九重境是肯定跑不掉的。
这小徒弟吧,人虽生性温柔,但性子也确实很犟,不想节外生枝,把人先带回清心台才是重点。此刻秦昌微只能继续妥协,“行行行,先回去再说。”
这下安高黎沉眼,“不行。”此刻他心情糟糕透了,修为莫名其妙被夺了九成,他此刻已是压抑怒火,再把自己好不容易寻得机缘夺了,他喝西北风??
还没等安高黎再说什么反驳的话,那边胆小的罗罗细声细气地说:“我不走,我要跟着安大哥。”
她说,声音小小的,像要散在空气里那样微弱,但又字句清晰又坚定。
“我们准备完婚了,我是他妻子,除了跟着他,我哪里也不去的。”
 
 
第59章 风水师(九)
安高黎听见罗罗说这一番话,脸色大变,他目光严肃,一派光明磊落,坦荡就像是对方一派胡言,“你莫要胡讲!在下只答应送你回家,何来娶你一说?”
罗罗本就性子胆怯,不善言辞,十分怵安高黎,现在又被这样当头训斥一番,她立刻红了眼眶,把头埋的很低,攥着衣角不说话,也不辩驳。
秦昌微何等精明,这一来一回看出些蹊跷来,白青州又在旁边弯着嘴角开玩笑似的凑热闹,“我觉得你很好,”他掌心抵着问鬼扇,目光里印着的灯火斑驳,把他些许微不可见的落寞一并掩盖,他不紧不慢,声音连带表情,都是含笑的,“你不如跟着我好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温雅平淡,似乎不过是说了句寻常的玩笑话,那语气里微妙的紧张让人难以察觉。白青州知道,这时候的罗罗,心底里对安高黎又敬又畏,但也确实是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欢。
果然,胆小如罗罗,在听见白青州这样毫无遮拦的调侃后,立刻坚定地往后退了几步,把身体靠近安高黎,她没说话,低头的姿态却是从骨子里透出的拒绝。
那一刹那,没有人能体会白青州心底里的失落。哪怕他告诉自己,这个时候的罗罗不知道安高黎欺骗她,不知道安高黎伪善残忍的面孔,同样的,也还没有经历过被他保护而心生光明的时光。可他依旧失落。
白青州依旧笑着,内敛深黑的眼有春风,仿佛白雪消融的温柔,“我觉得,你可以试着跟着我,我第一眼就很欢喜你。”
秦昌微听这话简直要气得不行,碍于外人在又不好发作,且怕时间拖的久了,戒律堂的人迟早发现不对劲。他看着这女孩子和自己两个徒儿都有瓜葛,直接做了决定,把他们三人一并带走。
安高黎虽然十分不情愿,但现下罗罗暴露,他此时不得不保持沉默,打算回去了再想办法。他并不打算招惹上戒律堂。犯了错和师父求几句情尚能糊弄过去,戒律堂可不听这些。
秦昌微使了诀,瞬间就把人全部带走,留在原地的原岁一脸懵逼,她扯扯枯荣衣服,颇为迷茫,“就让老白这样走了?他不是要了结因果吗?”
枯荣颔首:“所以让他自去了结。”
原岁:“那我们干什么?”
猴子大大咧咧地提了一盏花灯过来,此时街上已经十分热闹了,远处近处的河灯密密麻麻地漂泊在幽邃的涪河间,连着高阳城万家灯火。
“我们玩啊,公费旅游还不好?”猴子摇摇手里的花灯,脸色看起来并不担心,反倒怂恿原岁,“古代几日游,欢迎体验一下老白家乡的风土人情,草草你和老大不去约个会?”
看猴子和枯荣都并不担心的模样,原岁暂且放宽了心,想来老白现在应该能应付的。
枯荣抱着原岁直接转身往更深的花灯那处街道走了,猴子在后边啧啧几声后,目光却沉了下来,担心地看往云门方向——
按老白的实力来说,那些人确实无法伤他分毫,但猴子担心的就是,老白他会为了那个女孩子,心甘情愿地放下问鬼扇,低头袖手,任由别人肆意伤害自己。而被人伤得遍体鳞伤的老白,最后还会微笑安慰你,告诉你他一点都不痛。
毕竟老白一直以来,都是这般温柔得像在犯傻的性子。
这边原岁倒是玩得很开心,被枯荣抱着看世界的感觉都不一样,她在人流中,可以能透过茫茫人海,去看远处的风景。
“长得高就是好哦,”原岁一脸欣羡,“呼吸的空气都不一样。”
枯荣揣着她在小摊前挑面具,“你长得高有什么用,又不爱走路。”
原岁“嘿”了一声反驳,“话不是这么说啊,我要长得高了,疼哭我我也爱走路。但谁叫我矮,唉。”
她说着说着,一把心酸:“你这种高个子的,怎么会明白矮子的痛,特别是我这种坐轮椅的矮子。”
原岁再长叹一声,趴在枯荣肩膀上,软软地抱怨,“呼吸的空气都是混浊的!还有上次我去广场看喷泉,除了人我啥都看不到!别人挡着我视线了我看不见路牌,还害我迷了路!这身高真是浪费我一张好脸!”
“这不挺好,”枯荣拿起一个面具在她脸上比划了一下又放回去,重新挑,一边说,“没有人在你面前抬得起头。”
原岁:“对哦……但是我跟你谈恋爱,谈得好不爽,让我无时不刻意识到自己真矮。”
枯荣又说,“这也很好,我抱着你的时候,没人敢低眼看你。”
然后他挑了个小猪面具,在原岁脸上比划了一下,觉得很是可爱,小贩在旁边极力推荐一个镂金雕花狐眼面具,滔滔不绝,“我看这位小姐如此美丽,带这个最合适最好看了,很多小姐都爱这款呢。”
结果枯荣甩了银子,捻起那个猪面具,嗓音沉冽,“崽子,这个衬你,喜欢吗?”
旁边的小贩:……
原岁拿手推开,一脸震惊地抓重点,“老大!这是除去平安锁,我们俩在一起后,你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猪面具!你告诉我你良心何在!你于心何忍!”
枯荣微挑眉,然后他把她放在商贩放货的竹木箱面上,摸摸她头,从胸前衣服里掏出一枚簪子,他帮她散了长发,以五指为梳,竟单膝跪地,帮她梳起头发来。
这举措让原岁一下子愣了,她感觉到头皮被他粗砺的指尖摩挲过,有种发痒发麻但很舒服的感觉。他长指穿过她头发,微皱着眉头,大概是有点无从下手,大手拢了又拢,后来才把她头发拨高了,一手拿着皮绳圈。
他背后是明亮的暖黄花灯,眼睛瞳孔间,都是她小小的身影,原岁一时之间被枯荣的认真唬得噤了声,乖乖地任枯荣在她头发上动手动脚。
那小贩看得有趣,没出声打扰。不多会,枯荣便替原岁把头发扎高了,鼓成一个大发包,然后认认真真地给她插上手里的簪。通透的玉,雕着平安锁的式样,小巧又精致的,插完这根还不算,他又掏出一对银镯子,把清心铃挂在上边,调整合适的大小,给原岁戴在手上。
“很好看,”枯荣目光落在她腕上那对细细的手镯上,嘴角有微不可见的笑,“喜不喜欢?”
原岁看了看图案,“凑合吧。”
枯荣自己设计的,自己做的花样,自己打出来的雕出来的东西。高大的男人按着她的头,允诺,“我会给你更好的。”
未来的日子那么长,这个小个子的女孩儿,究竟是用怎样大的勇气,能够在陌生的地方、经历过最令她害怕、最荒谬的故事之后,还依旧笑眯眯地跟着他,把一辈子都放在了他手上?如果白青州的罗罗能有他的岁岁这么勇敢,大概会和白青州有一个很好的结果吧。
原岁本来坐的端正,抬着手摇晃着镯子上的清心铃,铃铛折射的细碎光芒像此刻温柔的月光,她眼里的笑意真的灿烂极艳。
枯荣突然无法描述自己这一刻看着笑得无忧无虑的原岁时心里头那种情怀——大概是冰冷铁刃刀尖滚落的热血,每一点一滴都叫人看得心口发烫,带着刀锋划过皮肤的疼痛感。他把微热的掌心贴落在原岁纤细的脖颈上,倏地靠近,温热的气息贴近原岁的鼻息,他额头抵着她,嗓音沙哑,“可以亲你吗?”
“哈?什么?”原岁手足无措地放下手,难得羞涩,“人很多,这样不好吧?”
枯荣恩了声,反问:“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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