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目光交汇之后,流浪猫就一甩尾巴跑掉了,跑动的方向与辟邪猫逃跑的方向极为吻合。
要说这是巧合不太可能,因为一路上遭遇的十几只流浪猫都是这种情况,就算说它们集体成精了也比巧合更有说服力。
他不由地想到一个细思极恐的可能性,难道那只辟邪猫在驱使这些流浪猫来侦察他的动向?
若是这样的话,侦察行动早在前天他入住酒店时就已经开始了,而那时游戏甚至没有出现精灵现身的提示……
他一边追一边思考,但怎么都没有头绪。
耳边传来的粗重喘息声令他稍微分神,他侧头一看,飞玛斯边跑边吐着舌头气喘吁吁。
再一看老茶,老茶的情况比飞玛斯看起来要好,它气息悠长,呼吸的节奏依然如故。尽管如此,他自己和飞玛斯都还年轻,但老茶年纪毕竟大了,这么盲目追下去不是办法。
至于理查德,这只贱鸟很会照顾它自己,飞一会儿就落下来蹲在他头顶上歇一会儿,还总是喋喋不休地说风凉话,气得人想把它溺死在豆汁里。
他正想招呼老茶和飞玛斯休息一下喘口气,这时很意外地发现辟邪猫的速度似乎慢下来了,徘徊在前方不远处的一条街道附近,没有再继续逃跑。
难道它也跑累了?
这倒也有可能,他和它一追一跑已经跑出好远的距离了。
他打起精神,对老茶和飞玛斯说道:“那只精灵好像不跑了,停在前面,咱们想个办法,这次一定不能让它再跑掉!起码得向它要个说法——为什么监视咱们?”
老茶和飞玛斯都有些累了,闻言精神一振。
他们对着游戏的电子地图商量作战方案,最后决定分三路包抄过去——飞玛斯负责左翼,老茶负责右翼,张子安继续沿中路前进,但是放慢速度,等老茶和飞玛斯绕到辟邪猫的侧后方,堵住它的退路,这时他们再一起现身,来个瓮中捉鳖!
商量方案的时候,他对老茶和飞玛斯递去眼色,然后把声音压得很低,刻意避开附近流浪猫的耳目。
老茶和飞玛斯恍然,原来己方一直疲于奔命的原因是有流浪猫为辟邪猫通风报信,怪不得总是追不上它。
但是流浪猫只能看见张子安,却看不见老茶和飞玛斯,所以由张子安来吸引流浪猫的注意力,分头包抄是最佳方案。
计议已定,老茶和飞玛斯分别跑向左边和右边的胡同。
第960章 借钱
张子安以前通过一些细节之处观察过,菲娜对家猫拥有无与伦比的统御力,但也仅限于家猫,对流浪猫的统御能力就有所减弱,而对城市或者乡村里的野猫,以及二代、三代流浪猫的统御能力就下降得更多,那些猫见到它并不是臣服于地,而是惊恐地跑开。
很多猫原本是家猫,很亲人,后来被主人遗弃或者自己跑出家门沦为流浪猫,它们与其他流浪猫交配生下的二代流浪猫就不那么亲人了,到了三代甚至四代流浪猫,就基本与野猫无异。
因此,指望菲娜喝令这些流浪猫,让它们停止通风报信的行动是不太容易的,而且菲娜在意流浪猫的安危是因为它们都是猫族的大家庭,它不能坐视不理,但它对待家猫和流浪猫的态度还是有细微的区别。
要说原因的话,大概是因为它被召唤到这个时代以前一直生活在奴隶制的古埃及帝国,连人都要分三六九等,奴隶无人权,更何况是猫,这在它的眼中是很正常的,长久以来形成的观念并非一时半会可以改变的。
张子安原地稍微歇了一会儿,理查德飞到高中,向他报告老茶和飞玛斯已经开始分路包抄过去,他也开始行动。
在这个期间,手机屏幕上代表精灵的光团始终没有移动,辟邪猫像是真的是在休息。
但是,他内心深处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辟邪猫之前一直表现得很机灵,狡猾得像只狐狸,这次是它大意了吗?
不论如何,他总要过去看看,看它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他不断观察着游戏里的电子地图,慢慢接近了光团闪烁的中心区域,进入一条很普通的街道。
这是一条在首都老城区随处可见的街道,不宽不窄,不长不短,半新不旧,目力所及之处没有低调奢华的四合院,甚至没有几个商铺,街道两侧是一些机关单位驻京办事处以及老旧的平房,还有小学和幼儿园,最高的建筑也不过三四层楼。
停放在路边的汽车占据了道路的一部分宽度,人行道上零星支着几辆或新或旧的自行车,高大的槐树杨树撑起茂密的树荫挡住正午的阳光,附近的居民或者路过的行人匆匆而过。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副再正常不过的日常景象。
理查德扑腾着翅膀飞落于他的肩头,遗憾地耸耸肩,表示没看到辟邪猫的踪迹。
但是光团没有动,就意味着辟邪猫一定就藏在附近某处。
老茶和飞玛斯已经埋伏在街道前方的路口左右,张子安告诉它们如有必要,可以在行人没注意的时候于暗处脱离隐身状态,拦截目标。
他现在不担心辟邪猫会逃跑,只担心它会一直潜伏着不动,跟他们比耐心。
这条街上能藏猫的地方实在太多,但只要辟邪猫不逃跑,找下去就一定能找到,除非它从阳台钻进了居民的家中,那就没办法了。
他慢慢踱着步子,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四周,连垃圾箱都不放过——不知道的人八成以为他在这附近丢了钱包。
首都街道上漫步着很多容妆精致的时尚美女,在天气还有些凉的现在就已经穿得很清凉了,本来这是大饱眼福的好时机,可惜张子安没工夫去看……
然而,幸福从天而降,来得猝不及防。
他正在专注地寻觅辟邪猫的踪影,因为这只精灵似乎不用手机就能直接看到,省去很多麻烦,就在这时,他突然被一双美腿给拦住了。
“这位大哥。”
一声娇滴滴的声音让他的骨头都酥了。
抬头一看,站在前面的是一位20岁左右的年轻姑娘,格子衬衣和紧身包腿破洞的牛仔裤,戴着一顶遮阳帽,长相普通,但笑容很灿烂。
张子安以为是女生主动搭讪,觉得自己的魅力值大概不知不觉中又有所提升,心里挺高兴,正打算把自己的微信号慷慨地告诉对方,不过转眼一看,她旁边还站着一位与她年纪相仿,同样是20岁左右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的长相也很普通,衣着打扮同样如此,在年轻姑娘与张子安搭话的同时,他略显紧张地打量着四周。
最令张子安感到意外的是,这位年轻姑娘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大约不满周岁的婴儿。
这两人是谁?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男女朋友吗?应该不是夫妻,因为他们太年轻了,还不足法定结婚年龄。
他们为什么要拦住我?
婴儿是这姑娘的孩子吗?这么年轻就生了小孩?
或者是她亲戚的孩子?
要么是她的弟弟妹妹?毕竟现在有些老夫老妻会选择生二胎,头胎与二胎的年龄相差十几岁甚至二十来岁都有可能。
一连串的问题于张子安的脑海里闪过,但是他没有问,而是问了一个在这种情况下最正常的问题——“有什么事吗?”
“这位大哥……”年轻姑娘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跟我老公带着孩子来北京玩,结果钱包被人偷了,现在回不了家,能不能借我们一些钱吃饭?”
张子安心里一沉。
老实说,这种情况其实在中国每个城市都很常见,特别是火车站附近,随便走几步就能遇上,其中不排除是有人真的临时遭遇了困难,亟需帮助,但不可否认绝大部分都是骗子,利用人们的善良来骗钱。
这些骗子讨钱的时候,往往会选择面相忠厚的人,以及年轻的情侣,特别是情侣大学生。他们利用大学生面皮薄的弱点,纠缠不休,装可怜讨钱。
很多人遭遇过这种事,警惕性比较高,知道很可能是骗子,但有时候实在架不住他们的纠缠,心肠一软就掏了钱,也有些男生想在女朋友面前表现自己慷慨大方和善良,便轻易地掏了钱。
事实上,掏钱的人一定不少,否则不可能养活这么庞大的一个诈骗行业。
用这种方法行骗的事件,至少在二三十年前就已经存在,这么多年来非但没有消亡,反而愈发花样百出。
随着人们警惕性的增长,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会选择利用白发苍苍的老人来装可惜,利用肢体不全的残疾人来装可怜,或者像面前这对情侣一样利用不懂事的婴儿来装可怜……
张子安没有读心术,他不知道面前这对年轻男女到底是不是骗子,他们也有可能真是一对落难的情侣,亟需钱吃饭。
年轻男子也凑过来附和道:“大哥,出门在外不容易,我们小两口社会经验不足,不小心把钱包丢了,现在饿得前心贴后心……”
他顿了一下,又低头看着婴儿,用手指抹了抹眼角,说道:“我们也都是有脸面的人,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们也拉不下脸来请你帮忙……咱们大人饿两顿没啥,饿两三天也没啥,但是孩子不禁饿啊……”
如果是年轻的女大学生听到这些话,说不定马上就被感动得慷慨解囊了,但是张子安不为所动,目光交替在年轻男女和婴儿的脸上巡视。
年轻女子叹了口气,“是啊,大哥,孩子受不得饿啊,我们从早上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连大人都饿得不行,何况是孩子……”
她话音未落,怀中的婴儿突然咧嘴哇哇大哭,小脸都涨得通红,但是哭的声音有气无力,似乎真的饿得没力气了。
大部分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再铁石心肠,就算明知对方可能是骗子,恐怕也看不得孩子哭,一般来说就会乖乖掏钱了,然后安慰自己,告诉自己对方应该不是骗子。
但是张子安依然没什么表示,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开口说道:“对不起,我今天出门仓促,身上没带着钱。”
“没事,我看大哥你带着手机呢,手机转账也行,微信支付宝都可以。”年轻男子马上接口,还掏出自己的手机,随时准备让张子安扫码。
“哦,那你们要多少钱?”张子安点头。
年轻男女对视一眼,由女子开口道:“二三十不嫌少,四五十不嫌多,您要是看我们可怜,就稍微多给我们一些,我们吃饱了饭还想买火车票回家。”
“大哥你放心,我们不是向你讨钱,我们是向你借钱。”年轻男子也信誓旦旦地附和道,“你转给我们多少钱,等我们回家以后,马上就把钱还给你,一分不带少的!而且还能交个朋友。”
年轻女子还不等张子安答应,就笑着说道:“谢谢你啊,大哥,一看你长得这么帅,肯定心肠特好。我们犹豫了好久,才厚着脸皮拦住你借钱,觉得你肯定是个好人。”
张子安干咳一声,也笑道:“其实吧,我最近手头也很紧张……钱,我是不能借给你们,但我确实心肠特好,所以我可以陪你们报警,咱们去找警察叔叔帮忙,你们觉得如何?你们看,旁边那不还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有困难,找民警’吗?”
他指向贴在墙上的告示牌说道。
年轻男女的脸色顿时变了。
第961章 不是诈骗
通常情况下,讨钱的骗子喜欢徘徊在火车站、长途汽车站附近,因为这些区域人流密集,而且出远门的人身上一般会带着充裕的零钱,以防不时之需,毕竟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穷家富路”,意思就是出门要多带盘缠,而且这种地方还有个好处就是方便打游击战。
但是,张子安来到首都没几天,但已经见识过首都的治安状况,发现在火车站、飞机场之类的重点区域有很多警察在巡视,讨钱的骗子们不敢在首都的重点区域停留,便跑到普通的居民区来行骗,尽管效率上差一些,但架不住首都人有钱啊,而且这样更安全。
他没有证据,无法确定面前这一男一女到底是不是骗子,如果他们真是落难夫妻,那他断然拒绝然后扭头就走不太合适,但如果他们是骗子,他更不甘心把自己的钱白白送给他们,哪怕是一分钱。
所以他提出送他们去找民警请求帮助,面对有困难的群众,民警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但民警在帮他们之前,势必会先核实他们的身份。
他并非真的要送他们去找民警,更多的是一种心理试探,如果对方问心无愧,根本不会怕见警察,多半会欣然同意,那时他就相信他们是落难夫妻,给他们一些钱让他们吃顿饭也未尝不可……但如果对方心里有鬼,肯定会找借口不去。
果然,他话音未落,两位年轻男女的脸色就变了。
年轻男子讪笑道:“大哥,借几十块钱吃顿饭而已,就不用麻烦警察了吧,再说警察也很忙,未必会接待咱们……”
女子也附和道:“是啊,大哥,我们都是外地人,听说首都的警察官威很大,还欺生,我们人生地不熟,进了派出所怕受欺负……”
“正是因为在首都,警察才不敢乱来的,毕竟天子脚下,这点你们不用担心。对了,你们不是丢了钱包么?丢了钱包当然要报案,你们报案了没有?”张子安知道他们是找借口,但他故意装不知道,一本正经地问道。
“报了报了,已经报了……”
“不用报,钱包也没几个钱,报了案也找不回来,算了……”
年轻男女同时抢着开口,一个说已经报了,另一个说不用报,然后尴尬地互视一眼。虽然说辞不同,但他们两个想表达的意思相同,就是死活不想去派出所。
这时,张子安已经百分百确定这两位是骗子,更不可能掏钱了,给他们钱就是纵容他们。
实际上,如果谁都能火眼金睛识别这些骗子的伎俩,然后捂紧钱包,像釜底抽薪一样从根本上铲除滋生犯罪的土壤,这种拦路讨钱的行当早已消失了。
于是他摇头道:“钱,我没有,只能陪你们去报警。怎么样,去不去?”
他和对方都已心照不宣,只差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年轻男子脸色沉下来,眉头一扬,还待再说些什么,年轻女子却拉了他一把,机警地递了个眼色,赶紧冲张子安摆手,挤出笑容说道:“算了,算了,我们刚想起来,我们在首都还有个远房亲戚,我们还是去找他借几个钱,在他那里吃了饭就买票回家……大哥,耽误你时间了,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