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谁不知道他们顾家的二少爷是个怪物,现在又有这样的证据,结果居然还有水军洗地,果然是资本势力啊!”
“同意楼上,顾家就是仗着财大气粗,混淆视听。”
“我看那个女的也多半不是好鸟,你不去穿那么暴露去勾引男人,人家对你做什么吗!”
“围观楼上傻逼言论。”
“来了来了,果然又是受害者有罪论。”
“拜托各位做人有点良心吧,把关注焦点放在凶手身上好不好!”
……
现在整个江城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件事情,杜婉柔为了保护女儿,给她办理了休学,准备让她出国,去英国的姨妈家里疗养一段时间,也正好能够散散心。
顾千珏出事,学校里大部分女生都对她的遭遇表示了同情。
最高兴的自然要属陈茵茵,当初顾千珏几次三番地奚落她,让她在同学面前没有面子,所以这一次顾千珏出事,她每天都会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丑恶嘴脸,四处造谣生事――
“顾千珏一直都在追梁修啊。”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是什么货色,大家都知道,出这样的事也不奇怪啊。”
有女生听不下去了,对陈茵茵说:“不好这样讲吧,顾千珏怎么说都是受害者啊。”
陈茵茵立刻夸张声势地说:“视频都被封杀了,谁知道她是不是受害者,说不定是她勾引梁修未遂,才故意这样说,我看……那几个男生才是真的无辜哦,没办法,谁让顾家有钱,谁都惹不起呢。”
她话音未落,忽然有人从后面推了她一下,陈茵茵被推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她诧异回头,看到满脸怒意的陈边边。
“你干什么!疯了吗!”
边边咬着牙,满眼怒意,沉声道:“说这样诛心的话,小心遭报应。”
陈茵茵第一次看到边边发这样大的脾气,她莫名心底有些发怵,但是周围这么多同学,她可不想被这么个小丫头吓住。
“我说错了吗,顾千珏是什么不要脸的货色,大家都知道!她跟梁修学长当众表白大家也是看到的,现在出了事能怪谁!我看就是她自己不检点!她就是个烂货!”
“啪”的一声,陈茵茵结结实实吃了一巴掌,脸都红了起来。
她看着边边,难以置信说:“你居然……你居然打我!”
边边急促地呼吸着,看着陈茵茵丑恶的嘴脸,只觉得心里直犯恶心。
“你可以就事论事,但不能夹带私货,顾千珏是我的好朋友,我听到你骂她,打你又怎样!”
这还是边边第一次和谁正面杠上。
陈茵茵愤怒至极,尖叫着扑上来,和她扭打在一起,场面十分难看,但是边边根本顾不得这么多,她满心的怨愤找不到发泄的出口,陈茵茵正好撞她枪口上了,所以她也不甘示弱,又踢又踹。
陈茵茵结结实实吃了许多苦头,伤伤心心地大哭了起来,边边也被她剜伤了脸颊,却一言不发。
后来两个女生都被老师叫到了教务处,挨了一顿教训。
王玲也被请来了办公室,陈茵茵一看到王玲,委屈地抱住了她,声泪俱下地控诉边边是怎样对她“施暴”,把她打得流鼻血了。
看着女儿狼狈的模样,王玲心如刀绞,看向边边的眼神变得无比恶毒。
因为陈茵茵在陈文军跟前失了宠,所以王玲现在也摘下了面具,对边边的态度变得相当之恶劣。
“为什么要欺负妹妹!”她严厉的质问边边:“妹妹比你小,当姐姐的难道不该让着她吗!”
教务主任见王玲实在护短,于是解释道:“这件事,两个孩子都有过错,陈茵茵出言伤人,不对在先。”
王玲却管不了这么多,态度强硬地逼迫边边给陈茵茵道歉,还说如果她不道歉,就叫她爸爸来学校亲自管教她。
边边不想道歉,当然更不想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把爸爸叫过来。
“你可以给爸爸打电话,但你在打电话之前,也可以先问问你女儿到底说了什么脏话,如果爸爸过来,我会把她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爸爸,如果爸爸觉得我需要道歉,我会道歉的。”
边边说完这句话,径直离开了办公室。
王玲气得身子直哆嗦,却又无可奈何,陈文军工作很忙,她不可能真的因为自己女儿受委屈,就把陈文军叫过来,而且即便叫过来,他也肯定是护着自己的女儿。
她只能作罢。
两个女生在操场上打架的事情,很快被潘杨那个藏不住话的大嘴巴传到了顾怀璧耳朵里。
黄昏时分,小区楼下,边边看到了顾怀璧。
少年站在树下面,短发干净利落,几缕刘海垂下来,遮掩了高挺的眉头。
路人经过他身边,会忍不住多看他几眼,他那英俊的五官绝不能细看,越发看得仔细,越会令人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他漂亮得不似凡人,却生在这俗世人间,令人扼腕。
顾怀璧垂着眼睑,察觉到女孩走近,他才抬头看向她,看到她白皙的脸颊又一道细细的血痕,他的眉心蹙了起来,漆黑的眸色越发深沉。
女孩逆着光背对着夕阳,柔和的暖阳光包裹着她,细软的发丝掩住她柔和的脸庞。
顾怀璧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与世无争温婉可人的女孩,竟也会做出和别人打架这样粗鲁的事情来。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将女孩鬓间的发丝挽到耳后,动作温柔极了,眼神也温柔极了。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这傻子……”
顾怀璧指尖触到她脸上的伤口,嫌弃地说:“跟人打架还会挨打,没见过这么笨的家伙,以为谁都跟我一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边边撇嘴,闷不吭声。
“以后不许跟人打架了。”
“说话,哑巴了?”
他惩戒地拍了拍边边的脑袋,边边这才闷闷开口:“不管是你还是顾千珏……”
“什么?”
小丫头紧咬着下唇,眼神坚定而决绝:“你们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人,谁说你们不好,我就要打她!”
顾怀璧脑海里浮现了高中刚入学那会儿,所有人都骂他怪物,厌恶他甚至欺辱他,小丫头也是这般毅然决然地护在他身前,坚定的眼神从来没有改变。
他托起她的下巴,看着她脸上被指甲剜伤的血痕,笑说:“都破相了。”
虽然他语气里带了嘲讽,但他的眼神却满是心疼。
边边嘟起嘴,不服气地说:“她也没好到哪儿去,还被我揍流鼻血了呢。”
“真行。”
顾怀璧凑近她的脸,闭上眼……
这一次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认真,湿润柔软的舌尖将刺痛的感觉全部吞噬,只剩下丝丝舒服的凉意。
伤口也在他的温柔中,慢慢愈合了。
一开始,或许边边有些不能适应顾怀璧的某些“习性”,但是现在她习惯了,反而还生出些沉迷和眷恋的情绪。
“我知道她们总欺负你。”
他慢慢地说着,吻落到了她的眼眶上,促使她闭上了眼睛――
“边边,所有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这样柔情蜜意的亲昵配合着这般阴寒的调子,让边边心底生出些许不安。
就在他吻上她眼睛的那一瞬间,只听“哐”的一声巨响,身后黑色轿车忽然刹车失灵,直直地撞上了对面的树干,整辆车前半部分弯曲凹陷,车窗玻璃全部破碎。
边边认得车牌号,这是她家的车!
开车的人是王玲,而副驾座坐的人是陈茵茵。
边边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辆变形的轿车,想要跑过去查探情况。
顾怀璧却按住了她,将她护在怀里,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周围也有不少居民跑出来,围观这辆失控撞树的轿车,掏出手机拨打120。
王玲和陈茵茵虽然讨厌,但边边从来没想过让她们死啊!
边边奋力挣开了顾怀璧,跑到车边,透过碎裂的车窗玻璃朝里面望了望。
车里的安全气垫已经弹了出来,王玲和陈茵茵脸上有血,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不知死活。
她急促地呼吸着,回头望向顾怀璧:“你……!”
少年身形疏淡清远,面无表情地站在路边,眸子漆黑,眼底沉着浓浓的寒霜。
那一瞬间,边边仿佛不认识他似的。
她还能记得,小时候和顾怀璧偷溜出王府花园,站在山顶上,迎着温柔的晚风,他的眼神那样美好而纯净,对这个世界满是憧憬与期待。
而现在,他的眼神只有漠然。
边边朝着少年走了两步,他却转身离开,消失在了混乱的人群中。
第45章
王玲和陈茵茵同时住进了重症病房,陈茵茵的伤势比王玲更重些,但都没有生命危险。
王玲脸上缠着绷带,言之凿凿说是刹车失灵了。
陈文军让4S的工作人员过来检查刹车,却发现刹车并没有失灵,车也没有其他任何问题,多半是王玲将油门踩成了刹车,才造成这次严重的车祸事故。
但是边边知道,没那么简单,这件事与顾怀璧脱不了干系。
顾怀璧做事向来不管不顾,随性恣肆,哪怕边边无数次警告他,控制自己的行为,控制你的脾气。可是她悲哀地发现,有些东西是深深地根植于他的骨血之中,无人能够改变他。
狂躁、暴怒、失控……
这就是顾怀璧,对于他的未来,陈边边第一次感觉到无能为力。
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更加害怕将来有朝一日,会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少年走向命途深渊。
高三前的暑假,边边时常会过来,陪顾千珏一起温习功课,晚上就和她在花园里捉萤火虫。
哪怕是最炎热的盛夏,正常情况下,位于市中心的王府花园也几乎看不到萤火虫,不过很奇怪,那天晚上,总有源源不断的萤火虫萦绕在周围草木花坛边,翩飞起舞。
顾千珏脸上露出了鲜少有过的笑容。
经历了那样可怕的事情,她的性子沉郁了许多,不再如过去那般爱笑爱闹了。
这一簇簇的萤火虫,令她心花怒放,开心极了,一直在念叨:“城里怎么会有萤火虫呢?”
边边捉了好多萤火虫,放进空矿泉水瓶里,她抬头望向不远处假山上的少年。
寒月之下,他身影冷清孤落。
城里没有萤火虫,所有的美好,都是他一手编织的童话世界。
“你知道吗?”顾千珏打断了边边的遐思:“暑期结束,我就要去英国了。”
边边知道顾千珏要走,她很舍不得她,紧紧攥着她的手:“还回来吗?”
顾千珏摇了摇头,转身抱住了边边的脖子:“回来,也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那…很久以后,是多久呢?”
边边任由顾千珏抱着,泪珠已经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可能…要长大以后吧。”
顾千珏望着漫天繁星,眼眶也红了:“长大以后,变成更厉害的顾千珏,任何人都不能欺负的顾千珏。”
边边抱紧了她:“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笨蛋。”顾千珏抚着她的背,苦笑着说:“什么好朋友,我是你小姑子呀,我们是亲人。”
“最好最好的亲人。”
“嗯!最好的亲人。”
——
晚上十点,边边走出王府花园,一辆奔驰车停在门口,车窗落下,竟是杜婉柔,她对边边微笑说:“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杜阿姨,不用您亲自送我。”
“没关系,我还有话要对你说,顺带送你回家。”
边边见杜婉柔的神情,的确像是有话要说,于是她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杜婉柔将轿车驶了出去,路上,两人沉默了半晌,还是杜婉柔率先开口:“千珏要去英国了。”
“嗯,她跟我讲了。”
杜婉柔看了边边一眼,似不忍心,但还是说道:“怀璧,也会和她一起离开。”
边边呼吸一紧,难以置信地望向杜婉柔。
“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我的掌控,我不知道还能保护他多久。”
杜婉柔摇了摇头:“他已经不是小孩子,我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把他关在黑屋子里,不见天日,现在我已经控制不了他了,只能送他走。”
边边攥紧了衣角,一想到顾怀璧离开,她呼吸都在疼,全身都在疼……
“当初是你让我留在他身边,陪他一辈子。”
她低着头,刘海掩着黑漆漆的眸子,声音压得极低极沉:“现在你却要带他走。”
好舍不得啊。
杜婉柔看着边边这样,于心不忍,握住了她的手,悲恸地说:“是我太自私了,一切都是我太自私了,当初发生那件可怕的事,我就应该送他走,可是我舍不得,他是我的亲儿子啊。”
边边望向杜婉柔,沉声问:“顾怀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个问题,我真的无法回答,因为我自己也无从得知。但是你刚来王府花园的时候,应该听过仆人说起过那件事,那件让所有人噤若寒蝉的事情。”
边边回想到刚去王府花园那一年,经常会听到大宅里的仆人提及三年前发生的事故,讳莫如深。
“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怀璧有个双胞胎的兄长,名叫顾怀柔。”
边边睁大了眼睛,她竟从不知道顾怀璧还有一位兄长。
“那时候两个人每天几乎形影不离,我们都以为他们两兄弟之间感情很好,直到后来,发生那件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