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池倒是没接话，慢慢喝着果汁。
何然不喜欢看她不开心，当然，更不喜欢她因为个臭小子不开心，所以转了话题。“下周一晚上有事吗？”
“没有，师哥有事？”沈念池感觉到了他的不爽，打起精神来。
“嗯，有几位老先生要过来，你也见见。”
“老先生？”沈念池看着何然，有些疑惑。
何然没说是谁:“你来了就知道了。”
………………………………
来的老先生们自然不是普通人，沈念池跟在何然身后，看见几位白发苍苍的老爷子，当中一人却是见过的，之前比赛的主评委区昊大师。
“小何，你这地方可真不错啊！”区昊大师一马当先地走过来，笑着说道，看见沈念池，眯眯眼:“小姑娘，咱们又见面了。”态度亲近。
“区大师好！”沈念池恭敬地问好。在这里看见区大师，再联想他之前为自己背书，也是知道肯定是何然拖了关系。
“这个小姑娘是？”区大师认识沈念池，别的自然是没见过的。看见她跟在何然身边，还跟区昊认识，也是好奇的。
区昊没等沈念池开口，就给她介绍:“这个是小何的师妹，沈念池，小姑娘手艺不错。”
其他几位老爷子交换了眼神，怪不得会无缘无故地请他们过来呢，这是为了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几位老爷子看着沈念池柔柔弱弱的身子，虽然心里怀疑，但是没说话，反正都来了，待会自然会明白。
何然请众人进去，沈念池坐在一边给老爷子们泡茶。
区昊看她的架势，倒是更满意了:“你倒是舍得！”话却是对着何然说的，光闻着味道就知道，这普洱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喝到的。
“大哥那里拿来的。”何然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把东西的来处说了。看似随意，但是在座的都是人精，何家大哥那里的东西，自然不是凡品，何然就这么拿出来招待他们，自然不是尊老，那么，哎，鸿门宴啊！
沈念池给大家斟茶，然后就去后厨忙活了。
等她走了，坐在区大师左手边的李老爷子说话了:“说吧，找我们来干什么？”不问明白不安心呢，谁知道何家小子要干什么。他们都老胳膊老腿了，可是没力气陪着他瞎折腾！
“这不是区师傅说你们好久没聚了吗！我就借花献佛呗！正好给我打打广告！”何然看闺女走了，开始无所顾忌地耍无赖。
“甭给我说些没用的，我还没老的糊涂了，赶紧说，不然走了。”李老爷子也算看着何然长大的，不吃他这套。
“行了，也该让你师妹看看你这样子。赶紧说！”区大师赶紧打圆场，冲何然使了个眼色，眼里的意思很明显，“别把人给逼急了，到时候吃苦的就是你师妹了！”
“那姑娘跟沈崇是什么关系？”温和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坐在何然身边的赵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厨房里沈念池的背影。
“我师父的孙女。”沈念池是办过出师宴，但是在场的就只有沈家的师兄弟们，而且沈念池做的还是池家的全面宴，所以，很多人并不知道她。何然介绍她是自己的师妹，他们自然知道沈念池是沈老爷子的徒弟，只不过这个姓……
“怎么可能？”李老爷子声音有些大。他们都知道沈崇就只有这个儿子，不知道什么原因被逐出家门，他们都在京都，自然知道沈初只有一个儿子的，这个小姑娘，怎么可能！
“嗤！”何然冷笑:“可不是，怎么可能！”是啊！怎么可能呢！明媒正娶的太太生的孩子，沈家堂堂正正的继承人，竟然都没人知道，可不是不可能嘛！
几位老爷子对视一眼，知道沈家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儿，而且看样子，只怕这个小姑娘才是沈老爷子认定的，不然，何然又怎么会把她带到他们跟前呢！
“你是个什么意思？”李老爷子是个急性子，想不明白了就问。
“没什么意思，不就带她来给你们看看嘛！”何然确实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几位老爷子见见沈念池而已，至于别的，他是不会做的。看着沈念池的背影，他闺女这么好，也用不着他再做什么了！
李老爷子显然不信他的话，还要再说什么，区昊拉了他一把，厨房的门开了，沈念池盈盈而立:“师哥，该开饭了！”
“嗯，咱们边吃边聊。”何然请几位老爷子入座，然后和沈念池一起去上菜。
菜式算的上清淡，就两个肉菜。李老爷子扫了一眼:“这是喂兔子呢！”表情不太好。
“李叔，之前婶子可是特意打电话过来嘱咐了，您老血压高，不能吃肉。”何然说着就把他手边的香酥排骨给换成了白灼菜心，得，让你再说，一片肉都别想吃了！
“你呀！人家孩子一片好心，活该！”区昊不厚道地笑笑，也替沈念池拉票。
李老爷子知道他们几个都年纪大了，又是晚上，人家小姑娘是一片好心。只是他就是爱吃肉，也是没办法。“行了，吃饭吧！”
赵老爷子也没参与，看了看眼前的这盘精致的菜品，碧绿的青菜围着雕成心形的白萝卜，夹起一块白萝卜，嗯，应该是用干贝熬煮的汤淋过了，味道很好。
“这个是玲珑玉心。”沈念池就坐在他身边，见他看自己，小声地解释。
赵老爷子看她一眼，没说话，接着吃饭。
沈念池没有觉得尴尬，对于老人家的怪脾气，她并不觉得不好。她家爷爷也是不善言辞，但是对小辈却是很好。话不在多，也不在说的多好听，心好就行。
饭后才上的汤，这个倒不是故意的，只是今天送货的人出了岔子，何然检查的时候发现漏了，即使发火也没用，只能自己开车去买，所以，这汤就晚了。
李老爷子本来想呛他的，但是看见汤里飘着的羊肉，闭嘴了，嗯，有的吃就得闭嘴！喝了一口，愣了一下，然后又喝一口，这回是真知道不对了:“老区，这是不是？”
“嗯。”区昊看着手里的这碗羊肉汤，又看看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沈念池，点点头。
李老爷子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沈念池:“这是你熬的？”表情有些扭曲，看着让人有些害怕。
“嗯。”沈念池放下汤碗，点点头。她知道李老爷子为什么奇怪，秦川池家的羊肉汤，又怎么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做出来的！
“池云是你什么人？”赵老爷子似乎知道的更多些，表情一如往常的平静。
“我妈妈。”沈念池并不清楚赵老爷子和池家的关系，但是既然能被师哥请来，应该也是跟池家有渊源的。只是原本她以为老爷子们问的会是曾外祖父，却没想到会提到她的母亲。曾外祖父去世的时候，母亲还是个小姑娘，声名不显，后来又避居宣城，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记得她。
“池云？”李老爷子听到池云的名字，想了想:“池海大师的那个小孙女？”时间久了，确实不是所有人都能记得的。
“嗯。”赵老爷子点点头，看着沈念池，细细地打量:“确实是有点像小云丫头年轻的时候。”
李老爷子也细细地看看，然后没说话，显然是对池云印象模糊了。捅捅区昊，小声地说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不然怎么会主动拉他们过来。
区昊大师并没有否认，其实今天这出还是他安排的。毕竟不管何然能量再大，他们几个老伙计聚会的时间是临时定的，他不说，何然自然不会知道。
“小云丫头倒是教的好。”赵老爷子喝完一碗，说道。虽然语气还是没什么变化，但是眼里却是满是复杂。
沈念池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笑笑，并没有解释什么。
第140章 皮蛋瘦肉粥与疲惫
“他就这么让咱们走了！？”李老爷子坐在车上，看了眼车后。本来以为何然会让他们做什么，结果就吃了顿饭，聊了会天，除了让他们知道那小姑娘的身世，然后就让他们走了，怎么想怎么不踏实呢！
“不然呢！”区昊看着他问道。不然呢，把他们几个绑那儿不让走了！何然今天就是为了让他们见见那个丫头，然后让他们知道那个丫头的身世，其他的，这不是到达目的了吗！看李老爷子那架势，可不就达到目的了吗！只要知道沈念池是秦川池家的血脉，他们这些曾经受过池海大师提携的人，能不动弹吗！
“小云丫头出事了！”赵老爷子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如果池云好好的，自然不会让沈念池一个人出现，更不会让沈念池大拉拉出现在他面前，再结合刚刚他提到池云，那姑娘的神色有异，赵老爷子看着区昊，问道。
“嗯，我也是听何然说的，具体的不知道，只知道那孩子刚出生没多久就没娘了。”区昊叹口气，虽然何然不肯多说，但是只要知道沈念池的身世，又有什么猜不出的呢！沈初什么时候在京都定居，他们还是知道的。算算时间，哎！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沈崇那老小子就没管！”李老爷子一听，也差不多能想到了:“怪不得小何老是不愿意搭理沈初呢，我还以为……”沈初被逐出沈家的事儿，还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但是何然看不惯他师哥，却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岂止是看不惯，简直就是王不见王，也是让人狐疑，现在倒是明白原因了，只是，“不对啊，小何这是？”说到底都是沈家的家事，何然再怎么样，也是外人，除非……
区昊也是之前就想到了，何然这么多年都没找个伴，圈子里也是纷纷扬扬的，何然也不解释，现在看来，哎！
赵老爷子看着窗外朦胧的夜色，眼神闪烁……
………………………………
沈念池等人走了，这才问何然:“赵老先生是？”她对那位记得母亲的老爷子很是好奇。
“你妈妈之前说过，她四五岁的时候跟着你曾外祖父和外祖父来京都，刚开始就借住在赵老爷子家。”至于别的，他其实也知道的不多。问过区昊大师，他也不是很清楚，只模糊地记着，还是池海大师介绍他和赵老爷子认识的。至于池、赵两家到底有什么渊源，却是不知道的。赵家一直都很低调，赵老爷子又是个不爱说话的，所以他也是问不出的。
“哦。”沈念池并没有再追问，因为妈妈的笔记里并没有赵家人的存在。笔记是池云在去世之前的那段时间写的，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才写了笔记，给沈念池留个念想。里面大多是她跟曾外祖父和外祖父学艺的事儿，至于其他的，并没有太多。就连沈初，也只是短短两页，没有愁苦，没有怨恨，只是把事情简简单单地说了，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然后告诉她不要怨恨。
“行了，别想了。”何然知道她想更深入地了解池云的生活，只是，他知道的都已经说了，然后他才发现，其实他知道的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多。不是没有失落，但是他答应过沈念池要开开心心的，所以……
沈念池知道多想无益，笑着点点头，然后和何然一起收拾餐桌。
“行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还要早起呢。”何然不让她搭手，沈念池明天早上还要早课，如果不是区昊大师说不能改时间，他是不愿意沈念池这么累的。
“那好，麻烦师哥了，我先去睡觉了。”沈念池也真是累了，今天这桌基本上都是她做的，何然能帮她的都帮了，但是要打动几位老爷子，光靠她的身份，并不能让人信服，所以她今天也是使出浑身解数了。尤其是几位老爷子的年纪摆在那儿了，青菜要做的好吃，还要花样多，也是让她觉得伤脑筋。
………………………………
“念念，你昨天干嘛了，这么累？”韩茗子看着沈念池刚吃完午饭就爬床上去了，也是诧异的。饭后半小时才能躺下，这是沈念池的养生之道，今天这是？
“昨晚没睡好，我先睡了。”沈念池说完，翻了个身，歇午觉了。也许是昨天赵老爷子的话对她震动太大，昨晚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有太多人影闪现，妈妈，沈初，穆天恒，还有第一次入梦的曾外祖父。她只记得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慈爱地冲她招招手，等她上前，人影却是散了……
“喂！”沈念池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听到手机铃声，睁开眼，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了。可能是大家不想打扰她，都出去了。看着手机上穆池的号码，沈念池接起来。
“念念，你身体不舒服？”穆池本来还有些别扭的。那天的谈话，可以说是没有结果。
他向她道歉，代表自己，代表父亲，也代表穆家，只是沈念池并没有接受。沈念池说他并没有做错事，所以不需要道歉。他知道她没说出来的话，他没做错事，自然不需要道歉。而做错事的父亲和家族，沈念池不会原谅。他知道沈念池已经足够豁达，所以他才更愧疚。
他问她他们能不能继续做朋友，沈念池笑着说“为什么不能呢？”穆池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他是应该高兴的，毕竟沈念池没有迁怒他，从一开始他们认识的时候，沈念池就没有因为他是穆家人而排斥他。但是他又觉得难受，他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也许是为了自己竟然是伤害她母亲的穆家人难受，也许是为了他们渺茫的未来难受。是的，未来，他想要的那种未来是渺茫的！即使父亲支持，即使母亲并不介意，但他知道只要他是穆家人，他要的未来就是渺茫的。不仅仅是因为沈念池对穆家的介意，更因为穆家。过年回去的一个月，看着父亲要做的事被百般阻拦，他就知道了。
今天这通电话，也是他想了好久才有勇气打来的，即使这通电话是为了帮沈念池，他也踟蹰了好久。现在听到沈念池含含糊糊的声音，别的心思都没了，剩下的只是担心。
“没有，刚睡醒呢。”沈念池坐起身，“有事吗？”
听到她说没事才放心，不过这么一打岔，倒是自然些了:“你周六有空吗？”他知道沈念池只要有空都会去何然那里帮忙，并不能确定她一定会答应自己的邀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