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利索得戴好了拳套,冲着达伦摆了个对战的姿势:“来吗?”
“当然。”达伦点头,两三下换好了衣服,走上了台子。
一个迅速的左勾拳,被安妮弯腰躲过。拳风擦着女孩儿的发尾,让它微微扬起了几分。在达伦还未来得及收拳的时候,一个瞅准空挡向男人腰部打出的拳头已经出击。
“速度比以前还快呀!”达伦极为赞赏的说道,左臂挡下了女孩儿的这一攻击。
安妮笑弯了眼眸,配着她特异整理好的丸子头,更显她年龄小上许多。
当然,她本身也只有二十一二岁,并不算大。
旋转加侧踢,很快就把男人给逼到了角落里。
“别让着我呀,达伦。”安妮不满道。
达伦眉眼里带着笑意,一副“这可是你说的”模样。一个使劲,就将女孩儿锁在地上。几个旋转过去,形势就全然有了变化。
达伦笑着看着女孩儿,轻轻仰头:“满意吗?”
安妮双手紧紧锁住身上的男人,膝盖更是死死顶着达伦的腰。只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力量上的绝对差距来得明显。挣扎了会儿,发现怎么也无法利用巧劲从男人的禁锢里挣脱。安妮也就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
“唉,你说我总是这么小的力气。真被拿住了,可该怎么办呀?”
女孩儿调皮的眉眼太过可爱,让达伦不由得心底里溢出笑意:“没事。”
他慢慢说道:“我会保护你的。”
“起来!”安妮敲了敲男人的脑袋,“压得我累死了。”
达伦作了个鬼脸,才慢吞吞的站了起来。还把女孩儿也给拉了起来:“我有这么沉吗?”
安妮整理了下有些杂乱的头发,还有勒得略紧的拳套。她点了点头,极为严肃的模样:“是的,死沉死沉的。”
说着,她还认真的走过去,捏了捏达伦的胳膊。
安妮抿唇,一本正经的看着达伦,一字一顿。
“达伦,你胖了。”
达伦微笑,等着女孩儿未尽的话语。
“所以,多陪我练拳吧!”
安妮笑弯了眼,像是一只馋鱼的猫。
达伦伸手,像是想要揉揉女孩儿的头发,却又在最后将将克制住了。
“当然,只要你不累的话。”
达伦每日里的工作很忙,虽然他也算是全职处理安妮的画作。可是,就安妮看来,他的精力可远
远没有全部放在自己的画作上。
就看他每日下午都会准时消失的生活习惯来说,天知道他还打了几份工。
安妮撇嘴,把拳击的东西一一摘下。
她不是没有想过加些对达伦的雇佣金,干脆让他辞了别处的工作,反正这么也能生活。
不过呢,达伦倒是拒绝了。
安妮的画作虽然近些年变得值钱了许多,可大部分都交给了拍卖行作雇佣费用,真正落在自己手里的并不多。
达伦也并非真需要什么钱,哪里还舍得女孩儿这样再省吃俭用。
“对了,过两天,在波图利尔有另外一场画展。是文艺复兴题材的,挺不错。”达伦突然想起来,从自己的外衣里拿出了一张票来。
“你竟然弄到了出场票?”安妮有些惊喜。
波图利尔的画展,一般都不会简单。更何况,这一场文艺复兴题材的,算是这些日子里画家们长谈的展览了。
这,可是会大师云集。算得上是,盛况!
这也是为什么,波图利尔的侧厅个人展览,能够令安妮如此惊讶的缘故。
那个地方,可并不简单。背后的家族,名门望族就撇在一边不谈,历史上,他们所资助过的大艺术家可是不胜枚举。
“开心吗?”达伦问道。
安妮拿起了出场票,轻轻摇了摇。一双眼睛亮得仿若有一汪水般,让达伦一下子看得呆了。
“开心。”安妮说道,“谢啦!”
达伦戴上了帽子,几步来到门口,冲着自己身后的女孩儿举起了手。
“外面已经黑了,就别送了。”
说完,就已经关门离开。
安妮歪了歪头,看着达伦的背影,没有说话。
她放下了手中的票,暗自低头想了会儿。才转身,冲着早已放好热水的浴盆走过去了。
没什么,比一场酣畅淋漓的出汗后,好好泡澡更加舒适的了。
如果,外面能安静一点儿就更好了。
安妮看着窗外的街道。本该是极为黑暗的夜色,却因为无数的数字,而变得耀眼许多。
每一个数字,都在缓缓的减少着。各自有着不同的长度,不同的亮度。
“又一个到时间的。”安妮小声呢喃。
拐角处,一个数字缓缓变少为零,黯然了下去。在那处,留下的是一个躺在街角的人。
逝去的流浪汉。
没什么人去看他,确实,有什么好注意的呢?
“嗯?”安妮突然眯眼,微微蹙眉。
是那个人。
头顶上只有一串问号的人。
安妮拉上了窗帘,转身躺进了浴盆。她该歇歇了,这可真是漫长的一天。
第3章 【捉虫】
温热的水,像是回归母体一般的感受,让安妮浑身的疲惫都渐渐消散。就像是即将融化的盐粒一样,肌肉里脑海里的疲惫都渐渐顺着热水的温度,四散奔逃。
安妮的眼眨呀眨的,越发的困意加深了许多……
要不是睡在浴盆里,太过不讲究。甚至时间长了还会损伤皮肤……安妮发誓,她是一定要享受这样的舒适,起码小憩一下的。
将将爬着上了自己的大床,连多思考一下的想法都没有,安妮就已经陷入了沉睡。
这时候,陷入睡眠的人很多。但并不是所有……
起码,并不包括福尔摩斯,和他身旁的华生先生。
虽然后者,很有可能还是主观上很想要睡觉的。
“夏洛克,我们真的有必要这么晚,来这样的街道,看一个……呃……”华生撇嘴,有些不解的看了看福尔摩斯的动作,实在忍不住的开口质疑,“夜里,来看一个死了的流浪汉?”
“本来不应该死的。”福尔摩斯打断了他,极为迅速的剪去流浪汉的一点儿头发,在自己的烟斗上点燃,在自己的鼻端轻轻嗅闻。
“焦油的味道。”福尔摩斯说道。
他极快的站起身来,将位置让给了自己身旁的这位医生:“华生,你发现了什么?”
福尔摩斯虽然站了起来,却仍旧极为严肃的看着流浪汉周围的蛛丝马迹。就连八米之外钉子上刮下来的一缕羊毛都没有错过。
华生极为认真的检测着流浪汉曾经生命体征留下的线索:“死去不到半个小时,并没有受到多少痛苦。怀疑可能是突发的毒性,或者病症的疾发。”
“没有痛苦?”福尔摩斯收回了自己环视的目光,有几分惊讶的看着华生,“你看到他指甲里的泥吗?它们和街角不远处的墙壁颜色完全相同,我甚至还看到了那里的几道刮痕。”
华生听完后,微微摇头:“并不是,如果死前受到了强烈的痛楚,他的肌肉形态不应该是这样的。”
福尔摩斯抿唇,蹲下身又仔细看了一遍。
“好吧,你是医生。”
福尔摩斯转过身去,双手合十放在嘴前。极为平静的深呼吸几下,闭上了眼睛。
无数的线索就像是走马观花一般,自发的从福尔摩斯脑海里走过。他们之间,一点点被福尔摩斯添上了联系的箭头,半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一点点在推理中被重演。
“毒发。”福尔摩斯说道,“被一根射出来的毒针。”
华生听完,极为默契的在流浪汉身上上下寻找。
“哦,当然不会还留着。华生,你还是需要增加一些观察。”福尔摩斯无奈的摇头,仿佛要日常教授华生的事情,虽然有点儿复杂,却也不失乐趣。
福尔摩斯蹲下来,双手一个用力,就将流浪汉胳膊上的衣服撕了下来。
“这里。”他指着流浪汉肩头上的一个红点。
此时,红点周围已经渐渐泛着青色。比起他周身其他的地方,明显颜色要特殊许多。
华生凑了过去,细细看了一下。才放弃似的站起身来,看向福尔摩斯:“好吧,夏洛克。你是对的。”
福尔摩斯没说话,只是转过去后的嘴角不由得扬起了几分。
华生站了起来,看着流浪汉的尸体被警察们搬走。他上前几步,跟上了侦探的步伐。
“所以我们,之后做什么?”
福尔摩斯走得飞快,他身上的大衣衣摆微微扬起,倒是颇有气势的模样。
“回去,睡觉。”
华生正准备点头,突然反应过来:“啊?”
夜色沉得愈发厉害,整条街道上的灯光少得不行。说起来,还不如月光的照明效果好。
华生以为是自己困倦得厉害,竟然听到夏洛克说回去?在案件还没有完成的时候……
福尔摩斯只得重复自己的话,并再次为自己的医生感到无奈。
“回去,睡觉。”
华生有点儿不敢想象这样的好事:“不继续了吗?”
福尔摩斯摇头:“之后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当然,事实上。福尔摩斯严重怀疑,要是再查下去,明天早餐的时候,恐怕就看不到华生了。
睡觉这项事情果然麻烦得很,福尔摩斯极为无奈的摇头。
当然,他是不需要的。
想着这一切极为自豪的大侦探忽视了,自己浑身上下贴着的不少尼古丁贴和日日嚼着的古柯叶。
安德森太太这时候早就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睡眠里,完全没有意识到221B的两位租客走进来的事情。
“晚安,夏洛克。”华生说道,准备上楼去到自己的房间。
突然间被道了晚安的福尔摩斯有点儿不适应,他像是被吓到了一般的睁大了眼睛,狠狠的撇撇嘴角。
才恶狠狠的从牙缝里夹出一句:“晚安。”
说完后,就像是把自己浑身上下弄得很不适,愣是做了很久的尸体实验才缓过来。
看着严格记录的,关于人死后唾液凝固速度的数据。福尔摩斯微微颔首,这才是正确的夜晚嘛!
至于明天……
福尔摩斯眯了眯眼睛,看向了手中的地图。轻轻画了个圈。
圈的正中央,正是波图利尔展览。
……
达伦弄到的票,并非简单的参观。而是能够走整个会场的,甚至就连幕后的工作区域,都可以有申请的进入。
这,也是当时令安妮如此惊喜的原因。
毕竟,有油画展览的话,画家可是很有可能出现在现场的。虽然,这里的画作绝对大师云集,不一定都会来到现场。
但是,就只能见到一二的话,也足够让安妮大有收获的了。
这可是绝对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安妮进去的时候,就已经磨拳擦掌,十分期待。
果不其然,这展览的画作,无一不是经典。文艺复兴题材的画作,虽说并非真正文艺复兴时期,却也有着足够的代表性和指向性。
只看这上面的笔触,层层叠叠的色彩,就足以让安妮深深沉醉在里面了。
“你,是安妮?”一个声音在身后,让安妮吓了一跳。
她回过头去,正看到一个打扮得极为得体的女性。
“是的,请问您是……”安妮开口道。
女人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我是波图利尔的展览负责人之一,你的侧厅展览未来就是由我安排。”
“幸会。”安妮顿了一下,就笑着伸出手,轻轻握住。
女人点头:“艾尔贝尔·布朗,你叫我艾尔就可以。”
布朗小姐倒是极为热情,让安妮有些不适应。
她抿了抿唇,正准备开口。眼神却被布朗头顶的数字吸引。
本来,这数字一秒秒倒数得极为正常。可是,忽然之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就顿住了。
就像是……
每一次要发生绝对变化之前,短暂的计算期一样。
安妮的呼吸不由得屏住了,她环视四周,发现所有人头顶的数字,都这样顿住了。
“安妮。”布朗的神色有点儿凝滞,“怎么了?”
安妮没说话,只是不由得捂住了嘴。
下一刻,安妮看着眼前所有人的头顶,心跳停了一瞬。
她急急的拉住了布朗的手:“安排大家有序撤离。”
“什么?”布朗没反应过来。
“没时间解释了,让大家有序撤离。”
说完,安妮也不管布朗的反应,就迅速离开了。
留着布朗小姐一个人在原地,一时间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不过,这就不是安妮所需要考虑的了。毕竟,就算想要解释,能够解释得清楚,时间也不允许呀。
怕麻烦的安妮小姐,甚至准备着,大家都跑出去之后,自己就直接跑掉。让他们也无法得知,究竟是谁疯了一样,在这里大喊大叫,把所有人都弄出去的。
这样,麻烦不久解决了吗?
想得极美的安妮,完全没有考虑到一个小小的问题。
那就是……拥有记忆宫殿,堪称过目不忘的侦探先生。
“所以,我推断应当是会在这里继续下一步,很有可能会投放……”炸/弹。
最后两个字,福尔摩斯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听到一个女孩儿叫喊着“有炸/弹!”“起火了!”的话。一时间,本来还认真看画的人,都一下子涌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