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难嫁——旺了个汪儿
时间:2019-08-23 07:36:45

  淮绍一点了点头,玄色衣袍下他的身板挺直,神色持稳。
  齐将军知晓他这个宝贝徒弟在这件事上是半点玩笑也开不得的,当下,满心欢喜,“好好好,你总算想通了。”
  齐将军叫住齐盎,朝他勾着手,“回来,回来,今天就饶你一回,祠堂别跪了,去外面买壶酒回来,咱爷三儿庆祝庆祝。”
  齐盎愣了愣,他这是沾了师兄的光?
  瞬间,狗腿子起来,直直的往回跑,在淮绍一身上凑,凑到淮绍一的耳畔,悄悄道:“那郡主怎么办啊?”
  齐将军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满身的力气无处宣泄,绕着院子不停走着,“赶明儿啊,我就进宫请旨,先给你拿了将军的印,咱也算是有了正经官职,师出有名哈。”
  淮绍一扬了手,止了齐将军的动作,“陛下的旨意已经颁发,这会儿荣国公府已经领了圣旨。”
  齐将军一怔,“陛下已经下了旨?”他猛然反应过来,“陛下亲自寻的你?”
  淮绍一薄唇抿直,道了声“是”。
  “那这就奇了怪了,”齐将军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心里蹦出一个想法,他有些不敢确定,但也确实像是淮绍一会做的,“你找陛下要了条件?陛下竟然也允了?”
  淮绍一盯着齐将军,幽黑的瞳情绪不明,他轻轻点了点头。
  “那这个条件是关于那丫头的。”
  淮绍一正要反应,齐将军却率先止了他的话,他满脸悲愤,那神情似笑似哭,“懂了懂了,齐盎啊,这次西南你师兄还得带上个拖油瓶啊。不过,敢跟陛下谈判,大秦建朝以来,定然超不过五人,不错不错。”
  自家徒弟有胆识,有本事。齐将军满眼赞赏,连心里本来想着的“自家爱徒要娶个小狐狸精”的不愿情绪都消散许多。
  淮绍一却突然笑了,被师父的模样逗笑,笑意从胸腔而来,最后竟是震得他肩膀都开始微微颤动。
  刚刚一直憋着的,喜悦,终于在这一刻尽然流露出来。
  齐盎还黏在他身边,淮绍一心里的情谊几乎都要溢出来,他扶住齐盎的脑袋,朝他扬了扬眉,炫耀般的分享,“我终于可以娶她了。”
  说出口,是他自己都未曾想到的沙哑嗓音,喉头滚动,嗓子抑制不住的发涩,前世今生,今生前世,他踌躇了两辈子的女人,终于娶到了。
  齐将军与齐盎都被吓了一跳,未曾想过,淮绍一的反应竟是如此之大,年少死里夺生,被鞭打的血肉模糊,青年初上战场,被利剑刺中筋骨,都未曾见他掉过一滴泪。
  今日,却是红了眼眶。
  依旧无泪,但眼眶已红。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红了眼眶,柔了心肠。
  淮绍一突然觉得累极,也喜极,两种情绪包裹着他,一边撕扯着他的神经,一边却有在细致安抚。
  他垂了眉眼,拍了拍齐盎的肩膀,跟齐将军点了点头,“徒儿先走一步,荣国府那边怕是还不得安生。”
  他本无意回荣国府,但一想到,封将帅的圣旨已到,紧接而来的,自是赐婚的旨意。
  这个圣旨,他必然要自己接到,亲自叩谢隆恩。
  他来的快,去的也快,齐将军与齐盎相视,各有各的情绪,各有各的心思。
  过了好一会儿,齐将军才闷闷开口,“这老夫要送什么礼给新娘子啊。”
  他瞥眼望着齐盎,“你素来与郡主亲近,这小丫头片子喜欢什么啊。”
  齐将军不自然的扭着头,先前对于小丫头的为难还历历在目,突然要变成爱徒妻儿,自要送份撑面子的见面礼,来弥补弥补。就算是这小丫头不识趣,也先拿份厚礼吓唬吓唬她!
  齐盎想了片刻,一开口就打断齐将军的幻想,“郡主打小锦衣玉食,大概是什么山珍宝物都见过,师父,不若,就您那种宝贝猫儿,我上次瞧着郡主还蛮喜欢的。”
  齐将军最宝贝他那只猫儿了,瞪了齐盎一眼,转身,进屋,对于齐盎的提议,既没肯定也没否定。但那步履匆匆的模样,齐盎猜着,大概是跟那心肝猫儿最后叙旧去了。
  ……
  赐婚的旨意确实如淮绍一所预料的,下发的极快。
  早于淮绍一一步,陆琼九倒先是收到了。
  她在一众丫鬟婆子的跟随下,在常嬷嬷的眼色示意下跪下,接旨,起身。一套动作做下来,她自始至终云里雾里,直到常嬷嬷将宣旨的公公送出仁寿宫,她才不确定的扯了扯常嬷嬷的衣袖,望望手里明晃晃的圣旨,十分不确定的询问:“嬷嬷,我没听错吧,皇帝舅舅将我赐婚给了淮绍一?”
  常嬷嬷含笑将她手里的圣旨打开,将淮绍一的名字指给她看,“这还能有假,郡主自己看看。”
  对于陆琼九来说,完全是意外之喜。
  她扣着“淮绍一”这三个字,扎低了脑袋细细的瞅着,傻乐道:“皇帝舅舅这字儿,写的好!比我写他的名字要好看的多,瞧瞧这笔锋,瞧瞧这走势,啧啧啧。”
  常嬷嬷看她这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继而道:“太后娘娘本打算过两日再去跟陛下商量此事,没成想,圣旨就下来了。”
  “说到底啊,还是淮公子有本事。郡主看看,淮公子年纪轻轻就封了车骑将军,前途不可估量。这庶子出身又如何,架不住一身通天本领啊。”
  陆琼九这时才反应过来,“真不知道他是如何诱得舅舅将我许配给他。”她低声喃喃,像是说给自己听般,他也有了上一辈子记忆,处理起此番事情,定是如虎添翼。
  但她就是好奇,好奇他又为了她做了些什么。
  常嬷嬷遣了一众丫鬟婆子,凝神望着陆琼九,“太后娘娘吩咐了,这婚前,再让你们见上一面,小两口好商量商量是入住荣国公府,还是另辟一处宅子关起门来过日子。”
  陆琼九眼睛一亮,“还可再见吗?”
  她突然记起淮绍一的三日之约,不由的又问了句,“何时呢?”
  常嬷嬷笑道:“郡主下次端端架子,这般急躁,小心被婆家嫌弃。”她比划了一下手指,悄声揶揄道:“三日后,可还嫌晚?”
  陆琼九惊呆了……
  一样都重生,她可不能未卜先知,怎地,淮绍一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还不是因为你引诱的狠了,略略略~
  今天至少还有一更,我们晚上九点见呦~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呀!!!
 
 
第57章 57.九妹
  “太子殿下……哦,现在该是唤作汝阳王,”常嬷嬷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不由得心疼秦裕,“陛下有了决断……”
  陆琼九心尖一紧,她慢慢垂下眼,等了这许多天,太子表哥的最终判决终于还是下来了,陆琼九心里明白,没了储君之位,于秦裕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一种绝处逢生,但奈何一朝剥夺荣华富贵,沦为阶下囚,又不免令人唏嘘。
  “三日后就是汝阳王起程的日子,淮公子向来与王爷交好,定会前去送行,郡主到时也前往,可见淮公子一面。”常嬷嬷蹩着眉交代着太后娘娘的吩咐,她拉过陆琼九的手,语重心长道:“郡主,好好的送王爷一程吧,这一别,不知是何等岁月,才可相见。”
  朝中诸臣力谏,舌战多日,又有太后在皇帝身边努力宽慰,这才勉勉强强保住了太子的命,并未贬为庶民,还留了王爷称号。这已然是不幸中的大幸。
  但……所属封地,又苦又寒,牢狱之苦还历历在目,不得喘息,就又被一道道旨意催着上路。
  “西南岭贵属地……”陆琼九念叨着这个地名,忧心忡忡道:“舅舅将这块属地给表哥,不是流放却胜似流放。”
  大秦建朝以来,历代帝王子嗣稀少,从未将一个王爷的属地划分至如此偏僻多险的地方。
  陆琼九回握住了常嬷嬷的手,眸光一闪,突然明了些许,她略微松了口气,轻声道:“西南之地,齐将军的军队也主要驻扎在此处,虽然表哥去的是岭贵大郡,但所幸两地相隔不远,齐将军又与皇后母家交好,表哥到此处,终究是还有所依靠,有所照应。”
  常嬷嬷回应道,“郡主跟娘娘想到一处去了。太后娘娘也是这么说的。娘娘深觉陛下还是狠不下心,虽然下了这样的旨意,但心里还是记挂着王爷的。不然为什么东南西北皆不选,偏偏选了西南,就是考虑了这一层关系。”
  陆琼九点点头以示认同,纵然犯了天大之错,血浓于水,却是不会变的。太子表哥与皇帝舅舅的关系,先是父子,后是君臣。
  没有哪一个父亲,舍得任由自己的孩子自生自灭。
  陆琼九凝神看着手上的圣旨,指腹抚摸着圣旨上的纹路,许久之后,才慢慢道:“表哥离了京城,舍了的是荣华富贵,常言道,有舍必有得,以后,九儿预感总会有接二连三的幸事等待着他。”
  她说着说着,微微直起了腰板,伸长了脖子探着身子去看外面擦拭瓷器的佩晴,阳光照进殿内,正巧露了一半的光落在她的侧脸上,肌肤细腻如美玉,她穿着宫女配用的浅粉色襦裙,宫装极为简单,仅仅在袖口绣着一朵黄花,但穿在她身上却是明艳艳的比下了花儿娇妍。她微微弯腰擦拭,腰肢不盈一握,越发显得人娇小惹人怜。
  陆琼九用手腕撑着雪腮,慢悠悠地转回头,眸子里有了些许释然,“太子妃做了那般丑恶事,表哥心里短时间怕是很难舒坦,但他身边,也不能少了女人服侍。”
  说到“太子妃”,常嬷嬷忍不住咒骂一声,“若不是太子妃黑了心肝说的那凿凿话语,咱殿下,怎么可能会沾了一身腥。弑父夺权之事,殿下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啊。”
  常嬷嬷愤愤不平,陆琼九垂眉听着,没有再吭声。任何事,都架不住人证物证确凿,纵然心里明白的跟明镜儿似的,但见到证据又是另外一回事。
  “郡主的意思是,您有了赏识的人?这次定要选个可心的人儿。”常嬷嬷掩着嘴,有些惭愧,等咒骂完才回过味儿来,这宫里最怕的,就是嚼舌根,她都算是老人儿了,却还是忍不住犯这个错误。
  陆琼九瞧出常嬷嬷的心思,道:“嬷嬷也是义愤填膺,九儿就当没有听见,只是,太子妃一事,嬷嬷不要在皇祖母面前说就好,皇祖母听了怕是也要跟着生气,她的身子该好好养养。”她看常嬷嬷的面色缓和了一些,才将话题扯到正规上来,“九儿有一婢女,名叫佩晴。虽然出身低,但生的实在好。对表哥,也……早有爱慕之心。西南,不比别地,女子去了总是要受苦,九儿思来想去,佩晴是最好的人选。”
  陆琼九起身,她倚在窗棱,眸光淡淡,却聚焦在一处。
  常嬷嬷随着她的视线望去,上下打量佩晴一番,也不由的感慨,“这样的美人儿,只做奴才,的确可惜。”
  “嬷嬷都这样说,那更是得将她送走。九儿出嫁之后,再无力护佑这常乐宫一众奴仆,不知道佩晴就被哪个达官贵人瞧上,做了妾侍。”她摇摇头,“又有谁会好好待她,可怜她一心念着表哥,前几日,表哥之事不美,九儿看着,这丫头怕是就想着寻了短见,去那地底下等表哥。”
  “一片痴情,不可辜负,嬷嬷,您说是吧。”
  陆琼九侧过头,“九儿知晓,这样的出身,做了王妃,是委屈了表哥,但做妾侍,最不济就当个伺候的婢女,也比……”
  她适时停了嘴,已然说的很明白,这样的美貌,是武器,可伤人也可自伤。宫中有着顶顶荒唐糜.烂事,她这样的相貌,又不肯委曲求全,必然死路一条。
  常嬷嬷思忖些许,瞧不出赞同与否,刚要开口,陆琼九觉得不太妙,又急急的开口堵了她的话,“嬷嬷,她长成这幅样子,九儿可不敢带出宫啊,我们家绍一,万一被她迷住,这可如何是好啊。嬷嬷也不忍心,见九儿日日以泪洗面,被狐狸精般的妾侍逼的不知所措吧。”
  她刻意软着身子,撇着小嘴,娇气发嗲。
  常嬷嬷被她的模样逗乐,“郡主这张嘴,利得很,好了好了,您说了这么久,不就是想要老奴帮您跟太后娘娘说一声吗?”
  “老奴帮您提一嘴啊,先说好,倘若太后娘娘觉得佩晴姑娘身份卑微配不上王爷,老奴也没办法啊。”
  陆琼九得了许诺,亲自倒了一杯茶递到常嬷嬷手边,“嬷嬷,佩晴我不能擅作主张就往表哥面前带,须得皇祖母首肯,您一定要好好说说啊,皇祖母并不迂腐,定然会同意的。哪怕是个洒扫婢女,佩晴也做的了。”
  常嬷嬷斜着眸子瞧着陆琼九,鼻子哼了一声,“郡主为了区区一个婢子的事,不惜将淮公子都说进去,老奴再不好好说,白瞎了淮公子对您的一片痴心。”
  “您这口不遮拦的,小心一说就中。嘴巴开了光,到时候谁也救不了您。”
  陆琼九递茶的手一顿,嘟嘟囔囔道:“就是确信他定然不会辜负我,才什么都敢说啊。”
  她嘿嘿一笑,“口不遮拦怕甚,他就喜欢我嘚吧嘚。”
  常嬷嬷摸了摸额头,只觉得对于小辈们的感情参不透,光天化日之下,情啊,爱啊,一点都不知羞的,她年轻的那个时候啊,谁家姑娘不是扭扭捏捏,哪怕都收了聘礼,姑娘也咬着唇不肯说喜欢的。
  “知不知道羞”,常嬷嬷忍不住嘱咐道:“女子啊,就得吊着,你姿态放太低,男人就不知道珍惜了。”
  陆琼九耳边一缕发被风吹得扬了起来,她抬手将那缕发别到耳后,看着常嬷嬷的眼。
  陆琼九黑白分明的明艳眸,波澜着常嬷嬷看不透的情,情如水,波澜其中,起起伏伏,此时,终究是难以归于平静,“我让他等了那么久了,该是我不知羞的凑上去了。”
  ……
  已然赐婚,也接连定下来婚期,陆琼九突然又忙了起来。
  太后娘娘亲自操持她的婚礼,陆琼九每日都守在太后身边,听着常嬷嬷念叨婚礼的流程。
  用过午膳,她食困难耐,头一点一点的,太后娘娘在常嬷嬷的搀扶下,一件一件摸过婢女端着的喜服料子。色泽要艳丽,手感要舒服,在这八月初的日头下,还不能热着新娘子……种种条件加在一起,选择哪种,变成了大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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