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曙光中来——邬童
时间:2019-08-23 07:39:11

  根据底下人汇报,并没有任何关于古晚晴男朋友的消息,都只说古晚晴性子太冲了,男人根本无法近身,倒是听说附近一个派出所有个小民警对古晚晴倾慕已久。
  小民警人长得帅气,就是腼腆了些。
  说到这,不得不说一说,今天他来这,还真是为了小民警的私事来的。
  小民警许翰是他媳妇的同学的儿子,也不知道哪里听来的信,那个老同学托媳妇找到顾平,说啥让他中间去传个话。
  顾平怕媳妇,说是怕,大抵也是因为心底真正的爱着,媳妇一说,顾平就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说是尽力而为。
  这不一早顾平就敲响了古晚晴家的门。
  新搬的家,仅仅是一天功夫就整理的干干净净,物品也码的整整齐齐,确实长大了。
  比古盛浩刚离去那会儿,显得成熟懂事了许多。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巨大的精神打击足以让一个人成熟起来,而古晚晴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加的独立。
  这一点怕是连古盛浩都没有想到,他把古晚晴托付给顾平的时候,只说保她不受欺负,可现如今,古晚晴如此强悍,身上一点也没有江南女人的柔弱。
  换句话来说,她不欺负别人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顾平心想。
  他心底已经萌生出这样的想法无数遍了。
  包括此刻,他看着厨房里捯饬餐具的古晚晴,铲子和铁锅被挥舞的霹雳嗙当响,古晚晴神情漠然,他以为古晚晴会开口说话,可等了一会还是没见她开口,反而见她自顾自的坐在餐桌上吃起早餐来。
  早餐是三明治和牛奶。
  冷牛奶和稍微加温的三明治。
  在顾平挪动椅子坐下的同时,古晚晴才稍微抬眼,也只是微微抬起眼皮瞧了下顾平,他的脸永远没有表情,冷淡、乏味。
  古晚晴低头拨鸡蛋壳,蛋虽然在冷水里激了一下,可拨完壳,里面的蛋还是烫的,她翘着兰花指小心拨着。
  她知道顾平在看她,可她懒得去搭理他。
  顾平不常来,可相比别的访客来说,他还算是勤客。
  顾平第一次来是在三年前,古盛浩死的第三天,来的时候穿着便服,手里头拎着牛奶和水果。
  他站在门口远远看着,不掉眼泪,也不过来和古晚晴打招呼,他站了一会,便将东西放在门口,也没打招呼就走了。
  古晚晴后来才知道,牛奶盒里塞了一叠钱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这样一段话: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
  古晚晴当时一心寻死,后头又一心想要报仇,等她真正明白这句诗时,已经是历经了许多的事情。
  她后来慢慢明白了,古盛浩有自己的信仰,他不怕死,为了信仰死,更是让他心底深处无比的自豪。
  古盛浩的死是升华,是对于他使命的追求,做为他的妹妹,她不该成为他的绊脚石,而是应该成为他精神的传递者。
  在将心底的这个胆大的念头告诉顾平时,古晚晴遭到了顾平的言辞拒绝,顾平当时是摔门而出的,古晚晴完全理解顾平的心里变化。
  古盛浩托他好好照顾这个唯一的妹妹,必然是护自己周全,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成为一个与古盛浩全然没有联系的人。
  古晚晴当时没有逼迫顾平,等到两天后,她给顾平打了个电话,她告诉顾平,她说:“我只是做一颗棋子,一颗躲在最深处的‘相’,只有等他们发现,进攻我的时候,我才会出动,而我永远不会有危险,因为我走不出你们的保护圈,我只能走个‘田字格’。”
  顾平有些动容,他在电话那头没有吱声,也没有挂电话,只听见那头传来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像是在思考。
  顾平是个聪明的人,处事沉稳,又历经这么多的大事小事,古晚晴知道,他肯定能衡量事情的轻重缓急。
  好一会后,古晚晴又说:“无论你们保护的多么安全,我与古盛浩的关系总会被人知道,这件事情是迟早的事情,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主动永远比被动更有主动权。”
  顾平松口了:“你能听指令行事?”
  “在没有必要出现的时候,我不会出现。”古晚晴说。
  “还是不行。”顾平叹气。
  “我往后绝口不问你古盛浩的死,谁杀的?死哪了?我都不会再问。”这是古晚晴的底线,她是费了好大力道与心里的自己进行周旋才说出口的。
  顾平依旧没有松口,这件事情一直拖了大概有半年,后来的某天,顾平突然找上门来聊起此事,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按兵不动。
  古晚晴爽快答应了,默默的隐藏起来,白天在医院上班,晚上在老城区睡觉,和普通的人民一样生活着,一藏就是两年。
  顾平始终没有联系她,也没有任何任务派给她,古晚晴没有问,也没有联系顾平。
  她了解顾平,他是个能分清楚公事与私事的人,他有多想抓住毒贩,他的眼睛里□□裸的表现了出来。
  只要毒贩还存活于我们的祖国之内,在城市内游荡,顾平总有需要她的那一天。
  只要等到那天,古晚晴一定会屏住全身的力量,奋勇向前,绝不后退,这是古盛浩给她的力量。
  厨房里的水壶沸腾声停止了,这样突兀的安静让古晚晴从思绪中缓过神来,她发现自己吃光了手中的鸡蛋,桌面上的牛奶也喝光了。
  她起身想要去倒水,却看见顾平已经拿着水壶和两个杯子从厨房走出来。
  水壶里冒腾着热气,有些晃眼的难受,她小心翼翼,不着痕迹地擤了下鼻子。
  这时候,水递到了她面前,顾平说:“姑娘家少喝冰的。”
  盛着牛奶杯的玻璃杯外表层有一层水珠,细细密密的。
  古晚晴侧头看了一下杯子,顾左右而言他,问道:“找你什么事?”
  她以前总是开口就问有没有任务,可现在再也没有问出口了,以往太多次的失望让她早就不抱希望。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还不如平平淡淡的,没有任何的心里期待。
  果然和她预料的一样,顾平并没有提起任务,而是直截了当问:“听说你找男朋友了?”
  “谁说的?”古晚晴问,还未求证又着急忙慌接了句:“有啊!”
  这样一来,顾平也猜不透古晚晴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他眼睛直勾勾盯着古晚晴,他能感觉得出来,自己的眼睛没有以前那么清透了,浑浊了不少。
  古晚晴在他眼睛里,古晚晴的眼神不通透了,变得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顾平不确定是自己老的老眼昏花了,还是古晚晴真的变得干练了,这样的干练预示着她离古盛浩的预期越来越偏。
  “晚晴,两年了,心思还没变?”顾平问。
  “没。”古晚晴回答的简洁。
  顾平:“你跟你哥很像。骨子里像极了。”
  “嗯。”古晚晴笑,她很高兴听到这样的话,她可是将古盛浩做为自己的学习人物,“今天来应该不是为了叙旧吧?”
  古晚晴拆穿顾平的心思,顾平却没有任何的面色变化,他端起水杯喝水,水入了嘴里有些烫,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不够沉稳。
  “就是来看看你。听说你被绑架了,看你身体好点没。”顾平说,说的时候又喝了口水,以解尴尬之意。
  古晚晴转悠着眼珠子,心生一计,她说:“多亏了你的帮忙我才能安全逃脱。”
  顾平下意识抬头,又立马把眼底的惊讶之色掩饰过去,他的动作很快,几乎是眨眼之间的转变。他假装奇怪的皱眉:“什么?”
  说话的时候还将杯子远离了嘴边,将整张脸露出来,他试图想要让古晚晴打消疑虑。
  顾平听出了古晚晴的话外音。
  古晚晴却没有再说什么,她起身收拾碗筷,同时下了逐客令:“没事就不多留了,顾警官也是大忙人,至于我,还要修养身心。”
  顾平拿在手中想要喝水的杯子顿了顿,他习惯了古晚晴的性格不稳定,他起身将杯子放在桌面上,临走前,也没有提起许翰这个人,他知道,古晚晴不会去找一个警察做男朋友,古盛浩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
  做为一个长辈,他也不希望她将来可能还要承受一次失去丈夫的痛苦。
  警察是个危险的职业,他神圣,伟大,不可亵渎,同样意味了不可获悉的死亡。
  “嗙”的一声门关了。
  关门前,顾平还交代了句:“离汤雄远点。”
  古晚晴在厨房里洗碗,在听见玄关口动静时,她关上了水龙头,屋子里很安静,她也就听见了顾平的话语。
  “汤雄”两个字在脑海里转动,她此刻并不关心汤雄,她比较关心沈晔霖,一整个晚上他在干嘛,为何没有回来。
 
 
第30章 
  一连几天,隔壁的屋子始终没有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这个城区的屋门都是外层铁栅栏,里头木门,因此开门进屋必然是会发出巨大动静的。
  今日古晚晴照旧大敞着门,手捧着西瓜坐在门口瞧着。
  一边用勺子舀西瓜,一边往走廊里踮脚张望。她的大眼睛眨巴着,目光冷清。
  来回的邻居都会象征性的往她身上瞅瞅,有些热情的邻居会出声打个招呼,不过大多都是对她视而不见的。
  同样是女人,对这样漂亮,如同尤物的女人是不太待见的,若是有丈夫同行,还要忍不住催促,甚至辱骂丈夫缓慢的步伐,以及贼眉鼠眼的目光。
  “看看看……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一看就是不正经的女人,你看她那黄的金黄的头发。”
  “从楼下到楼下,从前到后的单元楼里,就她不安分,也不知道是哪里搬来的狐狸精……”
  ……
  古晚晴通常听到后,眼皮都不带抬一下,她的手稳稳当当地拿着勺子舀西瓜吃。
  不正经?不安分?
  哪里不正经?哪里不安分?
  眼瞎吧!
  她穿的是短袖和短裤,虽然露着大腿,可大腿上面盖了一层白色的毯子,毯子上面叠加着西瓜,更值得一提的是,毯子的下沿已经将小腿都挡住了。
  另外,短袖衣领子高,根本就没有暴露一说,甚至有些保守过头了。
  至于为什么坐在门口招风引蝶,除了开门容易寻着沈晔霖回家的踪迹,最主要的是,屋子里还没有及时安装空调,里头热的不行,实在呆不下去。
  光是坐在屋子里面不动弹,豆大的汗就霹雳啪啦的往下掉。
  据说今天是高温,九月份仍旧是高温天气,着实让她气愤极了。
  更气愤的是,沈晔霖还没有回家,几天没着家,倒不担心他出去鬼混,唯一担忧的是他会不会遇到危险,会不会受伤,会不会像古盛浩那样,出去了再也没能回来……
  古晚晴立即否决了这样不吉祥的想法,她用勺子将怀里的西瓜捣碎,勺子竖着插在西瓜瓜瓤里,心里想着事,西瓜也变得毫无兴趣可言。
  瓜汁顺着瓜瓢的裂缝湿了白色的毛巾,又很快让大腿上贴近毛巾的地方产生冰凉感,她索性站起身来,抱着西瓜进了屋。
  将西瓜扔在厨房的垃圾桶里,毛巾也扔了,染了西瓜汁的颜色,就算是洗干净了,也会留下一层淡淡的粉色。
  她又洗了手,擦了大腿,之后重新坐回到门口的小矮凳上,支棱着下巴看着,跟朵含苞待放,想要沐浴阳光普照的花一样。
  很快,走廊里变得很安静,过了闹腾的上班时间。
  经她先前走动的折腾,原本只是简单挽了一下的头发现在如数散了架,额头前好几簇似刘海又非刘海的头发在眼睛前晃来晃去,还蹭着睫毛。
  黄色的,金黄的头发,看上去像是狗·屎一样扎眼。
  难怪那女人说自己不正经。
  古晚晴心想。
  在想到这样的心思后,她就开始琢磨沈晔霖的想法,他这样一个每天在危险边缘徘徊的男人,应该是喜欢比较温柔,比较踏实的女人,诸如此类的女人更能让他有安全感。
  她低头看看自己,完全是个不良女。
  染发,纹身,爆粗口,之前还抽烟……
  也许在沈晔霖眼里,古晚晴比他接触到的女人更加的不正经。
  这样的外表条件很大程度上会让沈晔霖压根不想去了解她的内心。
  那么炽热的内心,炽热的内心里全是沈晔霖的身影。古晚晴也不记得,从何时开始,沈晔霖已经逐渐占据了她的心。
  满满堂堂的占着。
  古晚晴伸手将捆绑在后面的发绳抽掉,随后把头发抓到前面来,乱糟糟的头发越看越惹眼。
  下一刻,她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跑进客厅沙发上拿了手机,在玄关口拿门钥匙,换球鞋。
  接着,一边套鞋,一边关门,手机还咬在嘴巴里。
  手机屏幕上亮着,她在半分钟前加入了一个优雅女人的群里。
  她问群里的人:怎么做个良家妇女?
  下楼的空隙间,她仔细看着群里的消息。群里杂七杂八的消息很多,有人在回复她的信息,有人在闲扯着别的话题。
  “长得丑就行。”
  “穿衣服乡气一点。”
  “黑色的麻花辫。”
  “死鱼眼。”
  “佝偻着腰,低垂着脑袋。”
  ……
  以上是古晚晴挑选出来的信息。
  对于这样的建议,古晚晴实在不敢苟同,这个话题很快就被盖了下去,她也就没能再得到任何有用的办法。
  既然已经出来了,而且是奔着理发店而出门的,古晚晴就没有在逗留,坐在车上打开美团找了家比较靠谱、评分高的理发店,踩着油门就寻了过去。
  一进店门,接待的小伙子就过来问:“美女,剪头发?”
  古晚晴个头高,对面的小伙子矮,她轻易透过他茂盛的黄发往里看,里面正在做头发的人还挺多的。
  余光瞥过小伙的黄发,这模样,看上去还真像是不良少年。
  古晚晴:“染个颜色。”
  “坐下来慢慢看,”小伙看出了古晚晴眼底的异常目光,他满心以为这个女人还在纠结发色,便同她继续说:“你挑挑颜色……你这染了挺久了吧,黑头发都长出来了。”说话的时候,小伙递给古晚晴一本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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