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曙光中来——邬童
时间:2019-08-23 07:39:11

  两瓶感冒药,治疗范围广泛。
  打喷嚏、流鼻涕、咳嗽、嗓子疼等等的功效。
  古晚晴觉得心头一热,满满的爱意。猛的又想起脚底的纸条,她随即翻身站起来脱下鞋子。
  纸条很小,她顺着折痕展开纸条,纸条上的字迹她认识。那么触目惊心的字体,只有陈雯倩才能写出来。
  陈雯倩说:我爸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你好好保重。
 
 
第63章 
  傍晚,保姆敲门来通知古晚晴去客厅。
  说是韩广源有事找,还很急切的模样。保姆见惯了这样的事情,早就会拿捏韩广源的脾气了,所以,保姆的急切便是真的有事发生。
  古晚晴正巧在睡觉,染了风寒后,头总是晕沉沉的提不起精气神来,在应答两声之余,赶忙着换好衣服、整理仪表出了门,直奔着客厅而去。
  客厅里也就只有韩广源和陈霸天两人,就连平日里四处游荡的保姆都被支棱了出去。
  韩广源穿着灰色的长衫,底下是双黑色老棉鞋,他正抱着手臂,微微侧着目光跟陈霸天在侃侃而谈。
  看上去,陈霸天的面色并不是很好,活生生被隐藏在他虚假的面容之下。
  陈霸天垂着眼没说话,时不时也会应上两句韩广源的话,当然更多时间是在听着韩广源的交代。
  古晚晴了解陈霸天,所以她知道,韩广源一定提了什么让陈霸天不满却无法抗拒的事情,陈霸天才会将那只藏于右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年过半百,又常在江湖上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隐忍到如此地步,实在是让古晚晴琢磨不透。
  古晚晴没有着急吱声,低着头,眼皮下翻,而后手垂荡在裤腿处在拉扯着衣服下摆,走的急,竟然没发现衣服褶皱不堪,她顺着折痕抚摸着。
  两人没有与她说话之前,她势必是不能插嘴说话。
  又不能显得很无所事事,所以她就随便找了个可以糊弄的动作去等待着两人的谈话完毕。
  这时候,韩广源仿佛有所察觉,他看了一眼古晚晴后,将烟掐灭在灭烟器里,烟灰在眼前一晃就消散了。
  韩广源圆润饱满的眼睛转动着,他指着旁侧的沙发道:“过来坐。”
  古晚晴便坐了过去,手按在沙发扶手上看着韩广源,嘴脸勾勒出一个极为乖张的笑容,隐隐藏着。
  看了一眼又把目光移到陈霸天身上,陈霸天也在看着韩广源。
  外头天黑了,屋子里灯又不亮堂。
  光影一明一暗,三人在屋子里沉默许久。
  许久后,饶是一家之主的韩广源开了口,略微清清嗓子,抽了烟后卡痰的感觉只有抽烟的人才懂。他说:“知道喊你来什么事?”
  古晚晴顿着,静了片刻,在这一瞬间头皮有短暂发麻,这样处境下,说是毫不惊慌那肯定是骗人的。
  她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眉毛末梢微微跳动,预示着她内心深处被她强压下去的紧张感。
  她说:“还请韩爷明示。”
  韩广源笑了两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慎的发慌。他的嗓音是低沉的,就连笑声也是。
  在古晚晴不明所以时,韩广源终于不再搞神秘,他说道:“有件事情交给你。你去你叔的厂子里看看近况如何!”
  “厂子?”古晚晴挑眉,“哪个厂子?”
  她心里知道韩广源口中的厂子就是制毒工厂,嘴里却表示木讷老实。
  “怎么?”韩广源又把话锋指向了陈霸天:“对你侄女还瞒着呢?”
  “哪里的话,这不一直没寻着合适的时机。”陈霸天目光慢慢对焦,迎上韩广源的视线,在听见韩广源冷哼了一声后,他调转话题,把矛头指向古晚晴:“我这侄女还不太懂这方面的生意,我想着慢慢教她。”
  “这一行都是紧着紧的抢饭吃,我看你是老了,懈怠了。”
  “韩爷……我……”
  韩广源打断陈霸天的话语,丝毫没有给他机会:“好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决定了,按我之前说的来。”
  陈霸天见韩广源这态度,也就知道事情没有缓和的余地了,他只好顺着话往下说:“明天跟我去工厂。”
  话落,韩广源霍的起身,背手往二楼而去,他的长衫背部也是平整的,衬的背脊骨更加的有气派。
  那背影也是相当的雄赳赳气昂昂,姿态不减。
  瞧着韩广源上了楼,古晚晴抬着手将手掌在裤子上蹭了蹭,手心里不知什么时候有的汗,黏糊湿滑。
  对面的陈霸天还没走,他也不说话,虽然古晚晴垂着脑袋,但她知道,陈霸天此刻胸中的怒火一定比屋子里的暖气更热。
  快要烤焦了吧,弥漫着浓郁的臭味,还隐隐作痛。
  古晚晴道:“叔,去什么工厂?”
  陈霸天捏着桌面上的烟,咬着烟头,随后拿起打火机点燃烟,他不太抽烟,动作很不娴熟。
  烟寥寥燃尽,他也被呛的不行,红了眼眶又皱紧了眉头,他将烟燃到完全没有了才撒口,这时已然烫了手心。
  十指连心,看着手上被烫起的水泡,他慢慢悠悠,失了神道:“哪是什么工厂!那是我的血,我的肉。”
  古晚晴心头一喜,她从来不会去同情一个犯罪分子。
  她的脸上依旧是沉着的冷静,还夹杂着少许的不解,只是她没有再问出口。
  其一是陈霸天并不会回她,其二是陈霸天颤颤巍巍地起身往卧房方向走去。
  这是第一次,古晚晴从陈霸天身上看出了一个老头的落寞,那是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无助感。
  他背影萧条,背脊弯曲,再也没了原先的高高在上,他似乎是打从内心深处就没了斗志。也或许他只是暂时的退缩,这并不代表往后。
  可这件事情在古晚晴这儿便是个终结,只要知道了陈霸天的制毒工厂,顾平那儿便可以展开逮捕。
  工厂是陈霸天一手经营,一手管理的,没有什么东西比这个更有定罪的价值。工厂里任何一个人的证词都可以让陈霸天永无翻身之日。
  古晚晴不禁有些欢喜。
  这样的欢喜导致她是一路小声哼着音乐进的房间,屋门反锁后,她就拿着沈晔霖给的电话卡去了厕所。
  她检查过了。厕所绝对安全,没有监控也没有录音设备。
  换上电话卡开机后,她收到了来自沈晔霖的信息。消息内容如下:感冒好点了吗?药吃了吗?
  古晚晴抿着嘴唇靠在洗脸台上,她将信息来回看了三遍。字字珠玑。
  似乎每一个字读起来都有着一股浓烈的关于沈晔霖的气息,气息萦绕在耳,丝丝入骨。
  古晚晴思考了几分钟后,给他回了信息:药吃了,已经好多,放心。你也要注意身体,记得吃药。
  原本她想将还有的话语编写为第二条短信,可迟疑片刻后,还是与上述的短信合二为一,做为同一条短信发过去,以免减少被发现的几率。
  后添加的内容是:明日与陈去工厂,等待我的消息。
  很快,沈晔霖那头的消息回过来了:注意安全,随机应变。
  古晚晴回:好的。
  之后,沈晔霖没有回信息过来。
  等了十分钟后,古晚晴将手机卡拆卸下来,换上了常用的那张卡。
  一切准备就绪完她就洗了个热水澡爬上了床。
  卧室里开了空调,被窝里还是凉飕飕的。
  古晚晴冬日里怕冷,冷的四肢冰凉,很难有血液循环的暖流。
  她将四肢缩起来,被子掩在手臂下,慢慢就睡着了。
  次日一早,天大晴。
  冬天的太阳温热舒畅,光线晒在身上尤为舒服。
  穿着大棉衣的大伙站在韩爷府邸的宽敞草坪上,站了一排。
  为首的是陈霸天,紧次其后就是古晚晴、陈霸天,还有一众韩广源的小弟。
  小弟也就两个人,是韩广源的心腹,也不知怎么就被强制性要求一同前往了。
  陈霸天的面色不太好,古晚晴和沈晔霖都知道原因,却都不敢过问。
  上车后,是沈晔霖开车,古晚晴坐副驾驶,而后陈霸天坐后座中间,两小弟分别坐在两侧。
  以这样的阵型同坐一辆车出发,驶出韩宅后就一路在韩广源的指挥下往东而去。
  东侧是大山,高耸入云的山峰。
  车在山脚驶过没瞧见山貌,却依旧能感受到山的巍峨,继续往里,往绵延的大山深处而去。
  越走越偏,偏的连一辆车也没有。直到快接近东侧的海边,也是这个城市被掩埋,被遗忘的旮旯窝里,陈霸天喊了停。
  沈晔霖迅速刹车,将车停在路边。
  再往前走就是小道,车过不去,眼前满是茂盛的枝叶,说不上名字的草和矮灌丛,大多数是粗壮的树木。
  一眼望去都是树,完全瞧不见里头有什么工厂,有的只是满目的葱绿。
  陈霸天没吭声,自顾自的往前走。
  大伙也没问,都是聪明人,何必在这个节骨眼找不痛快,也就跟着陈霸天的步伐往里深入。
  走了大概十分钟有余,终于瞧见了一个蓝顶的屋子,屋子很大,外侧荒废的很,就连玻璃窗都是破旧的,只用着旧报纸糊着,风一吹就瑟瑟的响。
  古晚晴用余光四处张望,正巧对上沈晔霖的目光,沈晔霖努了努嘴巴,示意古晚晴留心周围环境与主要的防御措施。
  沈晔霖的眉头一皱,古晚晴就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这不,立马回给他一个“明白”的眼神。
  厂房里侧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破旧不堪,踏进门的那一刻,大伙都惊呆了。
  整个厂房被隔离开来,旧厂房里侧重建了一个新的厂房,被外头那个全方面包围,如若不从里侧看,压根瞧不出一点猫腻来。
  难怪,这儿从来没有群众举报,也就导致警察不会怀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地界太偏,怕是连鸟儿都不愿意来这儿觅食,可以说,这儿脱离了城市,也远离了农村。
  屋子里有着浓厚、刺鼻的化学药剂气味,在那角落里还堆着装着化学材料的铁桶,铁桶里正在往外一个劲的挥散着白色烟雾。
  将整个屋子笼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还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如同被手指掐住了嗓子里。
  车间还有其他许多设备。
  例如摆线针轮减速机、空气压缩机、真空耙式干燥机等机器。
  另外数不清的容器正在运作着,桌面上还堆积着化学品原料以及半成品。像是酒石酸、氢氧化钠、还原铁粉等等的材料。
  “怎么样?”陈霸天问。
  他戴着防毒面具,整个人的说话声音都闷在里面,听的不是很清楚。
  也可能是这儿机器“嗡嗡”作响,吵得不行。
  古晚晴看的不是很清楚,迷迷糊糊之间也不知道陈霸天手头指的是什么,她说:“叔,我瞧着这儿没几个人。制毒难道不需要人手?”
  “如今先进的设备已经替代了人工,实现了机械化生产,人员过多只会造成潜在的危险。像是他们几个,只要不偷懒,开足机器的马力,一天最少可以生产一吨往上的毒品半成品溶液。”陈霸天解释道,口吻里丝毫不加遮掩的炫耀感:“他们可都是我的财富。”
  陈霸天带着大伙继续往前。
  古晚晴同沈晔霖并肩往前走,眼看着大家都在各自参观,古晚晴便小声询问沈晔霖:“通知顾了吗?”
  沈晔霖摇头。
  古晚晴:“为什么?”
  “容易打草惊蛇。”
  “也对。”
  短暂的,不易察觉的交流后,已经跟随大部队见到了制毒师。
  制毒师也戴着防毒面具,这样看来,古晚晴他们一群人显得格格不入。
  制毒师的脸被遮挡在面具里瞧不见,也能隐约瞧个轮廓,是个中年男人,普通长相。
  制毒师并没有同他们打招呼,对他们采取视若无睹的态度,就连对待陈霸天也只是微微侧目点了个头。
  陈霸天也不生气,古晚晴明白。
  在制毒这一行里,好的制毒师就是老板的心头肉,真真正正做到了:捧在手头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参观一圈后,陈霸天就带大伙出了厂房,跟着出来的还有个瘦个子男人。
  男人摘下防毒面具后就开始抽烟,烟“呼哧呼哧”的疯狂吸着,眼球上都嵌着常年吸烟留下的后遗症。
  陈霸天问:“那玩意能出来不?”
  男人说:“还得过段日子。”
  “加把劲,催的紧。”
  “我们几个没日没夜的做,也总的要休息。”男人将迅速燃尽的烟丢在地上。
  这话算是堵住了陈霸天的嘴,陈霸天没责怪男人,而是换了个话题,也说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他说:“这是我侄女,往后我没空的时候就由她来。”
  男人“哦”了一声。
  烟抽完他又重新将面具戴上,稳稳扣死后就折身往厂房里走,他连正眼都没瞧他们一眼。
  几秒后,古晚晴收回准备同男人握手的手,说:“叔,他们制毒的都这样?”
  陈霸天点头:“行业惯着他们的臭脾气了。”
  古晚晴:“该整整了。”
  是时候该由国家出面制伏他们,让他们知道他们应该运用所学的知识为国争光,而不是在这儿残害同僚。
  当时的古晚晴在亲眼所见厂房后,她很庆幸自己加入了警察的行列。
  正是有了警察,才将如此多的罪犯绳之以法,让中国永远国泰安康。
 
 
第64章 
  天已经全黑。
  韩府宅邸的房屋周围亮起一盏盏路灯,这样阴青色的灯光配上外头萧瑟的冬日,没由头的相符。
  夜色暗柔而又朦胧,古晚晴站在窗口看着外侧的天,一眼望去,韩家被层层高墙给围堵住了,眼底只能瞧着一片片白色的墙壁物质。
  明天就是汤雄交货之日。
  也是所谓的大战之时。
  早在昨日古晚晴就联系了顾平,通知他陈霸天的工厂位置。
  这位置是她和沈晔霖这两天合计得出来的大概位置,并无法详细的确定具体地址,在绕过公路上了大道后,陈霸天就让他关了导航,之后的一切路程全靠陈霸天指挥而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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