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弈航走过去，神色淡淡：“有事？”
郁温南未语，视线落在郁弈航背后。
那女孩走得很快，郁温南只来得及看见一个娇俏背影，肩线柔美，她微微凝眸，“这女孩是谁？”
不知怎么的，这背影总给她生出些熟悉感。
没等她想起来，郁弈航又说：“没事我就走了。”
“有事，”郁温南思绪从自己的世界抽离，没好气地从包里拿出个牛皮纸袋递给郁弈航，“给你的。”
郁弈航接过，厚厚的牛皮袋里只装着一张薄薄的A4纸，郁弈航只扫了眼结论句就放回去了，指尖无意识在红十字LOGO上摩挲。
“那女孩是谁啊？”趁着弟弟看报告时，郁温南到拐角处走了转，然而没看到人，不死心又问。
郁弈航眼皮子都没抬：“还有别的事吗？”
郁温南：“……”
转移话题要不要那么敷衍！？
美眸往上翻了个白眼，郁温南竭力遏住自己想把弟弟打一顿的冲动，高跟鞋在地上磨得哐哐响，“没了！也就爸妈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再说吧，最近忙。”
“这儿永远是你家，真不知道你在……”郁温南默了几秒，摆摆手，“算了，我管不着你。”
郁弈航不语，只安静看着她，似是无声说着你怎么还不走。
“行，我走了，”郁温南无所谓地肩膀耸了耸，忍不住又念叨，“对了，你怎么对女生那么凶啊，如果是喜欢的人那要软一点啊。”
郁弈航不为所动：“所以呢？”
“我还是走吧。”
郁温南忽然觉得回家喂狗都好过和这弟弟扯淡。
刚没走两步，却听男生低低淡淡问，“我很凶吗？”
哟。
看来自家弟弟对那女孩有某种心思啊。
郁温南指尖一下一下点在臂侧，若有所思，“我看着挺凶的，记得让着点人家女生，就这么把人赶走，可能会生气哦。”
“噢。”
嗅出了八卦的味道，郁温南指尖摸了下下颚，长眸弯着，“带过来看看吧，我帮你把关？”
“还不是时候。”
“我又不会吃了她。”
郁温南美眸微眯，话里句间透着点暧昧的暗示，“所以，带出来让我看看啊，我是个很好的助攻。”
“你？”郁弈航语调终于有了变化，不过是怀疑的语调。
“……”
郁温南转头就走。
再次看了眼报告结论，郁弈航唇角无声牵起，点开手机给郁温南发了句谢谢。
继而指尖停在一个备注为“小太阳”的人身上。
自她知道Y就是他之后，俩人聊天就少了，即便是聊天，她也是每句都带个学长的，就差把你改成您了。
想着郁温南那套女生生气论的碎碎念，他敲了俩字过去——
【在吗？】
可过了很久，都没收到对方回复。
他便又敲了个问号过去。
这回倒是回了——
【不在。】
郁弈航：“……”
-
二日。
宋灿盯着书本发呆。
这节课的任课教授出差去了，找了一研究生代课，这显然是个没有授课经验的研究生，即便是照着PPT念，念得都磕磕巴巴的。
又是早课，除了第一排的学霸还撑着眼皮子听，胆小的低头玩手机，胆大的干脆趴下找周公约会去了。
“灿灿啊。”周荣歪头看向宋灿，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这节课那么无聊，我们聊聊天呗。”
宋灿视线焦着在课本上，没应声。
自中秋节前拒了周荣后，这人非但没死心反而变本加厉，也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了宋灿的课表，公共课时便巴巴凑到宋灿旁边坐，还想方设法和宋灿搭话，像是甩不走的牛皮糖。
还理直气壮说公共课谁都能上，校规里又没规定不能蹭课。
见状宋灿也不好说什么，她上课向来专注，完全可以做到不在意旁人做什么，次数多了也就免疫周荣了，即便他在旁边吱吱喳喳，她还能专心致志做笔记。
只是这节课又不用做笔记，听研究生念还不如自己看PPT，看着看着思绪就开始飘散，不由自主想起昨晚。
记得拐角时她回头看了眼，俩人相谈甚欢，俊男美女，看着极为登对。
又想起室友梁烨从前提过郁大会长喜欢成熟款的，腰细腿长胸大款的，昨晚那小姐姐就很符合某人的审美了。
周荣不死心，持续喊她，叫魂般，“灿灿，灿灿，灿灿。”
宋灿被喊得不耐烦了，书本合上，难得用了重话，“上课不许讲话，周荣同学。”
杏眸微瞪，表情既严肃又烦躁，眼角还透着点戾气。
周荣也被吓了一跳，磕巴开口，“你、你书拿反了。”
宋灿这才发现自己的书是反的，僵硬回了声谢谢，趴在桌子上装蘑菇。
好不容易捱到第一节下课，宋灿摸出手机问梁烨什么时候来上课，研究生的要到场的人签到。
对方回得很快，说是要布置新生晚会的会场，这节课她不来了，也吼了人帮她签到，让宋灿不用担心。
她不担心啊。
可她闷得慌啊。
宋灿趴在桌上，心里有个小恶魔怂恿着她要不逃课吧，反正听也听不下去。
逃、不逃、还是逃？
宋灿纠结很久，弱弱把额头埋在桌子上，终究放弃了逃课这个想法——她也就有贼心没贼胆，还是算了。
心想再忍受周荣的念叨也就45分钟，发会儿呆就过去了。
正出神，周荣忽然站起了身，示意宋灿让一下，他要出去。
宋灿将思绪从九霄云外拉了回来，默默让了位，正要重新趴下时，眼角余光瞥见外面那人的样子，目光滞了滞。
是郁弈航，他握着本藏蓝色册子，翻到其中一页淡淡说着什么。
离得远，宋灿听不清楚，但从周荣愈发烦躁的表情中判断出来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周荣很快折了回来，捞起包就走了，面色很难看。
手机也在这个时刻震了震。
【梁烨：灿灿！是不是有人查出勤了，你看看我那儿签到了没？】
正巧签名表到了宋灿这，宋灿找到两人的名字，梁烨那儿已经有人签名了。
【宋灿：有了。】
【梁烨：我要吓死了，据说有人去我们班抓出勤了。】
宋灿看到这条消息，怔了怔，鬼使神差看向外面那人……这抓人，该不会是抓的周荣吧？
那人也在看她，面色稍霁，微微颔首，“早。”
宋灿抿着唇，强作淡定说了句，“早。”
郁弈航颔首：“嗯。”
没有营养的招呼后，宋灿握着手机回梁烨。
【宋灿：郁学长来了，他找了周荣，我不清楚这是抓人的意思吗。】
“他缺课太多，要全校通报批评，我来通知的。”
郁弈航声线微沉，敛了笑意。
宋灿不明所以，只点点头。
旁边桌子忽然搁下一个黑色的包，郁弈航施施然拉开旁边凳子坐下。
宋灿歪了歪头，想问不敢问。
“部员缺课了，”郁弈航轻飘飘应：“我来代课，顺便——”
他唇角微勾，轻笑了声。
宋灿：？？？
（作话有小剧场。）
作者有话要说： 郁哥内心OS：也就顺便赶赶情敌陪陪媳妇上个课这样吧！
破电脑又坏了，修了一天=-=
二更会有的，10点左右
-小剧场分割线-
那日之后，通报批评栏一直有周荣的名字。
周荣也是个爱面子的，找院领导求情消处分，院领导只甩了句看他以后上课表现。
再看课表里莫名多了几节课，那几节课正好和艺院公共课的时间是一样的。
都是数学课。
有人转告他千万别翘课，也别问多课是怎么回事。
于是周荣一个法学生只能好好学数学。
稀里糊涂上了一学期数学后，周荣准备考试。
才发现课表考试全部不见了，只余一句。
好好学习，少泡妹，特别是不属于你的妹。——红领巾留。
周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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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拯救世界
宋灿向来是从不逃课的乖乖女，好一会儿才将代课这个词语消化了，犹豫了一下，问：“贵吗？”
郁弈航愣住：“什么？”
“代课啊，”宋灿一脸好奇宝宝发问的表情，“听说我们学校代一节课有三十块。”
郁弈航：“……”
而他不过是沉默了一瞬，面前小姑娘便换了副了然的表情，抬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不等他开口就说：“我明白了，商业机密不可泄露。”
郁弈航：“……”
上课铃响，宋灿翻开课本，一本正经道：“上课了。”
郁弈航刚开口：“我……”
“我要听课了。”宋灿打断他的话，看都不看他一眼。
只见宋灿翻开笔记本，托腮看着PPT，时不时在本上记上两句，其认真的模样在昏昏欲睡的人群中尤其扎眼。
郁弈航靠着椅子腿玩手机，不经意侧眸瞥了眼，“你这笔记……？”
宋灿顿了顿，还没来得及毁尸灭迹，笔记本就被抽走了。
郁弈航换了个姿势坐直起身，笔记本角落空隙密密麻麻写着两句话——
主动出击吗？
保持沉默吧？
两个问句不断重复，笔迹也从娟秀楷体往草书进击着。
宋灿想了想，佯装淡定着解释：“这是上节课老师留下的辩论命题，我在想正反方思路。”
他垂眼，指尖摩挲着木质桌面，似笑非笑，“艺术导论课也有辩论环节？”
宋灿：“……”
她用力咬住下唇，肩膀软软塌下了，想问点什么，又觉得有点心虚，但又说不清楚自己在心虚什么。
歪头悄悄看了郁弈航一眼，恰好对方也在看她，墨色瞳仁宛若静谧深海，面色是一贯的平和淡定，唯有唇角微微勾着。
四目相对，刚瞄过去就被抓包了。
男生倒是气定神闲，嗓音清冷，“想问什么直接问吧，憋着没意思。”
“只要你问，我就告诉你。”
宋灿抿着唇没有吭声，这种疑似被人戳破了心事的感觉让她觉得很别扭。
讲台上的研究生还在干巴巴念着PPT，两人身后那排似乎有学生睡着了，轻轻的鼻鼾声传来，还和研究生的讲课节奏合上调了。
“真的。”许是宋灿沉默时间太久了，郁弈航锁住她的视线，低淡补了句。
简单两个字像是潘多拉魔盒，盒子周身萦绕着诱魅，使人丢到理智，忘记盒子里还有灾难。蛊惑着意志不坚定的人去打开。
也像武侠小说里常描写的化骨绵掌，一套掌法打出去，看着没有用太大的力道，但招招都把人打得出血了。
这人蔫坏蔫坏的。
宋灿沉默了半分钟，慢吞吞抬眼看他：“郁学长。”
“嗯。”郁弈航声音很低，听得出耐心很足，“你说。”
“为什么，“宋灿深吸口气，微微皱着眉，笔记本啪叽一下拍桌上，”为什么要我问，你不能直接说吗？”
主动权总是掌握在他那儿，她只能傻傻被他带着走。
“郁学长，能不能直入主题。”
说完小姑娘兔子般抱着书和本子往旁边挪了位置，坐到了边上离了老远，白色帆布袋啪叽一下放在了两人位置中间，拉出了个泾渭分明的三八线。
一远离男生宋灿的大脑重新启动，再听研究生的课都觉得生动许多。
旁边那人安静了好一会儿，低低叹，“直入主题吗……”
宋灿捏紧笔，没吭声。
一想起昨晚看到的那对璧人，就觉得鼻子酸溜溜的。
前一秒还像个教导主任训着自己，让自己注意安全，下一秒就让自己快走，好像自己扰了会扰了他们约会似的。
宋灿皱了皱鼻子，压下心里泛起的莫名情绪，强行催眠自己听课。
……
自我催眠一翻后，再听研究生讲课都觉得有趣许多，下课时宋灿甚至生出去讲台找研究生交流一下学术问题的冲动。
脑子一热，还真去了。
研究生显然没想过会有学生上台问问题，回答也回答得不利索，还要翻PPT解释。
待问题解释清楚了，阶梯教室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还剩下几对小情侣在那儿你侬我侬的，打情骂俏。
再看自己书包旁边的位置，那人已经走了。
宋灿掌心握着又松开，心里那块大石头重重放下了，走回位置上收拾东西。
书包底下压了一张纸条——她叫郁温南。
宋灿定定盯着纸条看了许久，然后慢慢捏成团，藏在手心里。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