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哥哥有点假——焱垚
时间:2019-08-25 08:17:44

  那女同学抿嘴直笑,圆圆的小胖脸竟显露出几分可爱来。
  二人正说着话,新同桌过来了,赫然是昨晚新结交的朋友,郝天意。
  郝天意看见她,意外,“你怎么坐这了?”指了指她与那女同学,“你们调座了?”
  昨天放学和同学换座时郝天意已离开,赵晚晴亦没发现新同桌是他。微讶之后,笑嘻嘻地道:“居然是你。”从书包里掏出小钱包,抽出一张十元的钞票给他,“给你。”
  郝天意推拒,“不用了。”
  赵晚晴坚持,“我说到做到的。”
  她说加倍还他,不过此刻她可没两元钱给他,让他看了看她的小钱包,得意地道:“你瞧,我有好多呢。”
  父母虽偏心偏到外国去了,物质上却不曾亏欠她。她的零花钱比不上赵临盎,较之郝天意,还是充裕有余的。
  郝天意不便和她推攘,收下了,指着桌上的一大包巧克力,问她:“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巧克力?”
  赵晚晴抓了两把巧克力给他,凑近他,简单地和他说了巧克力的来历。
  又站起身,对全班同学笑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和面色深沉的赵临盎隔空对视两秒,加重语气挑衅道:“极好的好日子,我请大家吃巧克力。”
  抱着不吃白不吃的想法,众人都拍手叫好。
  在全班同学的叫嚷下,赵晚晴从第一排发起,走到赵临盎座边,故意多停了几秒。
  赵临盎抬起漂亮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
  哼!想和纪雪莹坐一起?除非他跪下来求她!
  赵晚晴白了他眼,径直越过他,接着往后发。
  待发到中间,遇到昨天和她打架的那个小男生,楚默。
  楚默目不转睛地直视她,暗想,若她敢把巧克力放他桌上,他一定拿起来砸她脸上。
  赵晚晴替他省了这事,笑眯眯地望着面色不豫的他,眼看巧克力就要落他桌上。蝴蝶般翩然一转,巧克力被她放到他旁边同桌的桌角。
  楚默眼一眯,倏地立起身,“啪”地打掉她手中的巧克力。
  赵晚晴就是个无事也要生事,有事更要往大里闹的性子。打小和小朋友打惯架的她,身手灵活,旋身压上楚默的胸膛,凶狠地问:“你想干嘛?”
  楚默的朋友,坐他后桌的同学,拖住楚默奋起的身子,叫:“楚默,不要这样。”
  其他人也拉开赵晚晴。
  赵晚晴捡起被打落的巧克力,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大声讥讽:“几块巧克力而已,买不起么?就这么放不下?”
  恼得楚默又要揍她。
  赵晚晴的横在班里是出了名的,担心楚默吃她的亏,同桌、好友均拦住他。
  赵晚晴发完巧克力,甫回到座位上,一道狠戾的声音叫:“有能耐就出来单挑!”
  撂完狠话,那人不顾已然响起的上课铃声,走出教室。
  赵晚晴正要跟上去。
  一只手抓住她,“晚晴,不要去。”
  是郝天意,看赵晚晴瘦瘦小小的,担心她吃楚默的亏,拉住她。
  赵晚晴拨开他的手,浑不在意地笑道:“没事。”跟在楚默后面出去了。
  郝天意性子温和,生活单纯,没见过这阵仗,恐赵晚晴吃亏,迟疑一会,也追出去了。然令他想不到的是,赵晚晴看着瘦小,竟把比她高半头的楚默揍了。
  方巧芝可不认为打赢别的小朋友,是多值得骄傲庆幸的事,尤其被揍的对象又是楚默。赵晚晴的性子桀骜,天不怕地不怕的,不将楚默放在眼里,她这个做母亲的,深知楚默的底细,可不会如此。
  晚上赵晚晴回去,戳着她的太阳问:“那孩子你也敢打?我看你是想吃枪子是不是?”
  赵晚晴不说话,眼睛直直盯着电视屏幕,恨不能钻进电视里。
  方巧芝来气,“啪”地关掉电视,双手拎着女儿的小耳朵,怒道:“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赵晚晴用力地拍打着她的手,仍是不作声。
  从书房出来的赵冠恰看见这一幕,忙上前拉开妻子,“算了算了,小孩子打架,哪那么严重?”
  瞪着没一点悔意,不将她的话当回事,又打开电视来看的女儿,方巧芝手指着她,恨铁不成钢地道:“我看她整个一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蛋。”
  赵晚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电视画面,装没听见。
  赵冠清清喉咙,圆场道:“四肢发达也没什么不好,将来学体育,参奥运,拿金牌,一样可以为国争光,为家添彩。”
  方巧芝气结,“你倒是会替她说话……”
  赵冠捅捅她,朝她使个眼色。
  方巧芝恨道:“你就惯着她吧,等她将来吃上国家免费牢饭,看她怎么谢你。”
  “你何苦咒她……”
  不同于赵临盎的冷漠难相处,郝天意性情温柔,为人和顺。自和赵晚晴坐一起后,对她包容照顾有加,赵晚晴很喜欢他,有好吃的、好玩的,总是第一个想到他。如今这个“第一”不知为何两天没来上学了,加上周末,他们算是四天未见。每天面对着空荡荡的座位,赵晚晴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这日和老师要了他家的地址,放学后去看他。路上,一对坐在咖啡店的窗前喝咖啡的男女吸引她的注意。
  小眼一眯,小嘴一抿,也顾不上找郝天意了,双手抱胸,就那么直挺挺地立在咖啡店的窗外,直勾勾地瞪着里面相谈甚欢的男女。终于,一分钟后,里面的二人察觉她的存在。
  “晚晴?”
  男的转首,见是她,立即展开笑容,朝她招手。
  赵晚晴踩着沉重的步子,奶牙暗咬,进了咖啡店,走到他们桌前。
  “晚晴,不要老站着,坐啊。”赵冠招呼她。
  赵晚晴不则声,僵尸一般,面无表情地直立着。
  对面的女生,二十三四年纪,肌肤白皙,眉眼清丽,顶着一头漂亮的波浪卷发。听赵冠叫面前的女生“晚晴”,来了兴致。
  “她就是老师经常提的,那个要去流浪的小师妹?”
  小师妹?还大师兄哩!她当是拍电影啊,恶心!
  实在是女儿那次要去流浪的事太过滑稽可笑,赵冠和同事、学生提过几次,笑应道:“是啊,就是她,淘气得很。”
  “晚晴,”见她不坐,赵冠拉她到身边,指着对面的女生介绍:“她是爸爸的研究生,文艺,你可以叫她文姐姐。”
  赵晚晴甩开父亲的手,走到那个叫文艺的女生身边,噼哩哗啦地说道:“文姐姐有男朋友么?文姐姐和我爸孤男寡女在这么有情调的地方喝咖啡,文姐姐的男朋友都不会吃醋么?即使文姐姐的男朋友不吃醋,还有我妈呢。我妈可是个醋坛子,我爸多疼我一点,她都恨不能切下我的耳朵吃酒。现在文姐姐这么光明正大的和我爸在这么有情调的地方喝咖啡,放我妈在哪啊?文姐姐都不怕被我妈泼硫酸么……”
  这么长的一通话下来,她居然嗝都没打一下,赵冠懵了一阵,反应过来,忙捣住她的嘴,“晚晴,不要乱说话。”
  文艺亦惊了下,片刻后,大方地笑道:“方老师不是那样的人。”
  赵晚晴挣开父亲的钳锢,大声道:“对心怀坦荡的人,我妈自是好得没话说啦。可如果有人把心思动到我爸头上,那就什么都难说了……”
  文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好看了。
  咖啡店的人不少,大家都轻言细语的,独女儿那些话,讲得贼大声,惹得旁人引颈观看。
  赵冠面子挂不住,注意到女学生也形容尴尬,道了声抱歉,拉着女儿结账走了。
  
 
第6章 
 
  出了咖啡店,像自己就是被背叛的那个人一样,赵晚晴看都不看父亲一眼,一把甩开他的手,风一般的直往前冲。
  赵冠大步追上她,“你这孩子,心眼怎么那么多呢?”
  赵晚晴不理他,迈着小短腿,失控的火车头一样,只管往前走。
  赵冠少不得解释:“她是爸爸从学校出来,偶然碰到的。她说有问题向爸爸请教,爸爸见路边有家咖啡厅,就请她进去了。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赵晚晴不理他,满肚子的气,就差像个气球飞起来了。也没心肠找郝天意了,看站台有公交车过来,就欲上车回家。
  赵冠怕她回去乱说,影响夫妻感情,家庭和谐,半搂半抱地拖她进了附近的一处公园,再三重申:“爸爸跟你说,爸爸跟她真没什么,她只是爸爸的学生……”
  “学生怎么了?”
  解释等于掩饰,他的欲盖弥彰,让赵晚晴早不爽他了。抱着书包,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瞪着一双铜铃利眼,呛声:“学生升级做老婆的多了。我虽不喜欢家里的那位,可让我喊别的女人妈妈,那也不可能。”
  妻子说得没错,女儿在学习上蠢得像头猪,在别的事上却比猴还精。
  赵冠无奈,“那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要爸爸怎么做,才肯相信爸爸是清白的?”
  咖啡都喝了,哪里还有清白?赵晚晴两只小眼探灯一般,眨也不眨地直瞪了他半天,渐渐泛红了眼圈。
  “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可能相信你的。你已经有妈妈、有哥哥、有我了,不应该在没有别人的情况下,单独和别的女生幽会。她有问题请教也不行……”
  连幽会都出来了,屁大点孩子,知道什么是幽会么?咖啡店那么多人,他真想做什么,根本不会去那里。
  赵冠想笑,看女儿一脸凝重悲痛,忍住了,听她继续控诉道:“……你在学校是老师,下了班、离了学校就不是了。如果她向你请教,你完全可以让她等你明天去了学校再请教,不应该约她去咖啡馆的。现在你约了,她也答应了,你们都没安好心!我说什么都不可能相信你的。”
  女儿的话不全对,但亦有诛心的地方。
  赵冠道:“爸爸承认,就像你说的,爸爸确实有做错的地方。但爸爸不是错在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哥哥、对不起你,而是错在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他顺着她的话发散道:“爸爸没有想过,在学校是个老师,下了班、走在路上是个路人,进了商店是个顾客,回到家是个丈夫、父亲……什么样的身份做什么样的事。爸爸在这方面认识得不到位,既然你提出来了,爸爸跟你保证,以后再不犯类似的错误,好不好?”
  赵晚晴不说话,背对着他抱膝坐着,终于呜呜地哭出声来。
  女儿是宁愿见血,也不愿落泪的倔性子,难得也能哭这么伤心。
  赵冠感叹,抱着她劝慰道:“别哭了,爸爸不会抛弃你们的。你和妈妈、哥哥,都是上天赐给爸爸的礼物,爸爸捧在手心珍惜还来不及,怎么会为了别人舍弃你们呢?”
  “真的?”那个文艺看起来很漂亮呢。
  赵冠失笑,擦去她的眼泪,“对爸爸就这么没信心?不要忘了,爸爸是教授,为人师德的,可不会与学生乱来……”
  与学生乱来的教授多了去了,赵晚晴几次去父亲的学校,不知听说了多少八卦。扭脸躲去父亲的碰触,一道熟悉的人影撞入眼里。
  “天意?”
  她叫了声,推开父亲,跑过去。
  郝天意站在一个垃圾箱旁,正要淘捡里面的塑料瓶。听见赵晚晴唤他,回头咕哝不清地招呼了声。
  注意到垃圾箱里躺着几只塑料瓶,赵晚晴探头进去捡出来,塞进郝天意的袋子里。
  “你不是病了么?怎么还出来捡这个?”
  郝天意没说话,只摇摇头。
  赵晚晴疑惑,“你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郝天意指指喉咙,“痛。”
  “喉咙痛?”赵晚晴问。
  郝天意嗯了声。
  “怎么了?我看看。”
  赵晚晴伸手去摸他的脖子。
  郝天意抓住她的手,指指他的嘴,“这里。”
  赵晚晴踮高脚尖望进他张开的口中,只见咽喉处红通通的一片,看起来很严重。
  “肿了耶。”她大惊小怪。
  郝天意点头。
  “你应该去看医生……”
  “晚晴,”赵冠走过来,指着郝天意,笑问:“这位是……”
  “我同学,郝天意。”赵晚晴回他,又对郝天意指着父亲介绍道:“我爸。”
  郝天意打了招呼。
  赵冠似对郝天意的名字很感兴趣,好笑地问:“哪个天?哪个意?”
  “天空的天,意义的意,有问题么?”
  看不惯父亲的少见多怪,赵晚晴没好气。父亲自诩是个作家,在文字上较劲得很,总对别人的名字评头论足。他自己取名字的水平又高到哪去?临盎?晚晴?难听死了!
  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这么巧?
  赵冠捏捏她的小脸,“爸爸只是觉得他的名字取得好,又没别的意思,你那么大气干嘛?”
  嘴上这么说,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赵晚晴冷哼了声。和郝天意分别后,跟着父亲回家。
  方巧芝正在厨房做饭,赵临盎在客厅看电视。进门后,赵晚晴扔下书包,坐到电视前,也不管赵临盎在看什么,拿起遥控器将电视调到自己爱看的频道。
  赵冠瞥了眼电视里,男女主人公卿卿我我的戏码,暗忖怨不得女儿早熟,都是电视剧闹的。拍拍已然黑脸的儿子,“作业写完了么?先去写作业吧。”
  想儿子一向乖巧,作业怕早写完了,又拿手机给他,“要不,你打游戏吧,去书房上网也行。别看电视了,没什么好看的。”
  赵临盎瞪着看得津津有味的赵晚晴,不说话。
  赵冠见此,想儿子一向比女儿懂事,没再在意,回房去了。
  谁知他刚离开,赵临盎捞起沙发上的靠枕砸向赵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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