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空空如气
时间:2019-08-25 08:18:56

  而顾宁依旧毫无反应。
  “不会是在演戏吧?”旁边另一个带着口罩的小护士模样的女孩子质疑起来。
  本来专心开车的司机察觉到后面有状况,特意选了个相对僻静没有摄像头的路边靠右停了下来。刚才踢过顾宁手背的中年男子踱步到顾宁贴面趴着的脑袋前面蹲下仔细看起来,顾宁刚才毫无预兆摔溜下来的力道太大,朝下面贴着的右额头已然肿起一个大包,是刚刚。他特意凑进去看,连顾宁粗重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看样子,的确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才会突然昏厥过去。
  中年男子起来,走回到他自己刚才的位置上,改去拿粗麻绳过来,顾宁这样贴面趴在那里,他把顾宁本来随意垂放在两侧的双手往后拐放着,不费吹灰之力用粗麻绳把她反手系好后打了个大大的死结。之后又从她的裤兜里掏了手机出来,他直接把顾宁的手机关机扔在边上。
  干好这一切后,他才打电话给雇主,“一切顺利,现在过来吗?”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中年男子应了几声后就挂了电话。
  顾宁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车子暂停一小会后,就开始重新疾驰回去。
  顾宁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觉得车子重新停了下来,有人过来毫不客气地一把抓在她的胳膊上,拎小鸡似的把她从车厢里带出来,顾宁不敢光明正大地去打量,偷偷眯了个细缝打量自己被挟持的去处。
  看样子是个废弃的厂房,还是刚才那个中年男子直接把顾宁带到其中一个建材乱放的角落里,临走前又检查了下顾宁反手被绑的粗麻绳,确定牢固得很,这才转身出去。
  等到那人离开后,顾宁这才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下身子,好在这里光线昏暗,即便周遭设有监控,应该不太容易会发现她的小动作。
  她靠着蛮力,艰难地坐起来,努力地调整了下她自己的坐姿和姿势。被反手绑了这么久,她的胳膊都已经无比酸胀,不怎么用得上力。顾宁尝试着指尖往上勾起想解开那人绑着的死结,不过那人临走前又特意加固了下死结的力道,她虽然反手够得着麻绳上的线头,不过还是解不开那人大力气打着的死结。
  过了这么久,顾宁已经能够适应这里的昏暗光线,她留意到旁边横七竖八乱放的钢材堆里,有根钢材压在中间,位置没放端正,悬空挂出来,那根钢材不知道什么原因,顶端格外尖利。
  顾宁看准位置后,缓缓挪到那根钢材前面,背靠着坐在那里,摸索着找到最外一层捆着的那根麻绳位置,对着那根戳出来的钢材顶部碾磨起来。
  进度无比缓慢,顾宁觉得自己的胳膊都快酸胀到使不上力了,凭感觉,那截麻绳还只是被磨掉一丁点而已。
  要是能磨掉一半,本来拧成一团的麻绳至少会变得松散一点,到时候她再使劲去拉扯,兴许还有机会脱身。顾宁暂停了一小会,深呼吸,觉得酸麻不已的胳膊稍微能听使唤了,她这才重新机械地去磨她自己手腕上的麻绳。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顾宁察觉到手腕上的麻绳终于松了一点点出来,她又停歇了片刻,想着休息一会后再继续去磨。
  耳边忽然传来动静,是厂房门口方向传来的,听声音是有好几辆车子停了下来。顾宁迅速平躺回到刚才那人离开时的姿势。
  果然,不到几分钟,本来紧闭的厂房大门重新打开,昏暗的厂房里面顿时明亮不少。有人踱步到她附近,居高临下说道,“查查清楚,是不是哪个竞争对手捣的鬼。”
  “查过了,是这里日报报社的新人,一个多月前就出过质疑我们偷排污水的专刊,那会我们找人搞定了,而且施压把他们的总编都调走了。没想到才过了一个月,就是因为那个偷拍的视频,咱们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按现在情形来看,这次是很难打点了。”有人在边上小心翼翼应道。
  “确定是她吗?”那人继续问了一遍,顾宁虽然没看到那人的长相,光听他的声音就知道绝非善类。
  “这个视频被很多自媒体转载过,后面又从公众号被人转到微博上刷成热点,咱们这才成为众矢之的。现在很难查询到到底是哪家自媒体先流传出来的,而她在的日报倒是晚了几天才弄了个有关咱们的豆腐块文章,语句都和前面的公众号那些内容差不多,看着像是捡剩似的跟风报道。不过公关部的小王发邮件过来,说这一切都是这人干的。”
  “我们在各路记者那边向来打点的很到位,所以这么多年来出现在媒体上的□□鲜少会有,即便偶尔有也很快能够联系删除掉的。这次的热度凑巧又和董事长家人的私生活撞在一起,时间点掐的这么好,看着不太像是出自一个新人的手笔。等她醒来后,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有用的信息必须给我问出来。问到手之后,再找人处理掉。记得,千万别给我留下什么隐患。”
  “好的,放心吧。”旁边的下属满口答应起来。
  进来的几个人又闲聊了几句,这才重新往外面走去。
  没想到非法挟持自己的居然是东泰那边的人。
  小王……难不成是王潇莹?
  顾宁略一思索,心头就开始狂跳起来。眼看着在劫难逃,她吃力地挪回到刚才的位置,顾不得手上的酸麻继续吃力地去磨手腕上的麻绳起来。
  徐卓让人去查的信息很快有了回馈。按照监控里能查到的信息,顾宁和司机上得是辆假的救护车,救护车的车牌号是套号一时半会查不到车主的信息。
  本来收网迫在眉睫,眼前顾宁忽然失联,行动要不要即刻收网,他破天荒犹豫起来。
  如果是王峰那边的人,大可以直接弄辆接应的车子把受伤司机接走,重点是毒。品也会想办法偷梁换柱转走,但是现在作为犯罪量刑证据的毒。品已经被带走。显然不是王峰那伙的人员。
  那还会有谁?
  难道是顾宁以前工作实地查访时得罪了什么人?
  即便是得罪了什么人,时间点不会掐得这么好,正正好好在他们安排的线人制造交通事故后再现身。
  除非对方也是A市人,不仅对顾宁的去向,对这边附近的交通地理位置全都了如指掌。
  会是谁?
  徐卓按了下按太阳穴,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个名字。
  是了。
  应该就是她。
  不过时间点掐得这么好,难不成她和王峰也是相识在先?否则不可能对顾宁的去向拿捏得如此准确。
  那王峰到底知不知道毒。品已经被洪浩带走,还是说里面还有他所不知道的内幕?还是说对方故弄玄乎,为的就是把警方的人员全都隐出来。徐卓想到这里,当机立断朝旁边荷枪实弹的方超做了个撤离的动作。
  “为什么?”方超回了个难以置信的表情。天晓得他们为这次的抓捕行动付出了多少汗水。
  而徐卓已经收好武器,翻出手机上的通讯录直接拨了电话过去。对方号码能接通,但是一直无人接听。
  徐卓鲜少心浮气躁成这样,他按掉了电话,发动车子,一脚油门重踩出去。
  宁宁,你一定要等我过来!他在心里默念起来,握方向盘的手心都不知不觉打滑起来。
 
 
第70章 
  顾宁一刻都不敢停歇, 利用那根尖头的钢材继续碾磨起来。胳膊已经酸麻到极限, 一不留神那根钢材的尖头就刺到旁边去了,她手腕上的皮肉立马出血。
  顾宁皱了下眉梢,忍着手腕上传来的痛觉继续碾磨捆绑的粗麻绳。坚持了这么久, 本来粗壮的麻绳硬是被她划开变松。顾宁脑海里闪过刚才那几个人的对话, 要是不及时想办法脱身, 自己肯定会有安全隐患, 她不敢松懈, 咬牙费力地从粗麻绳里脱身。
  毕竟是反手被捆在那里, 视线受限,她只能靠两手的指尖吃力地互相拉扯。
  她尝试了无数次,好不容易把手腕上的麻绳扯得松动了不少, 她一鼓作气快要把麻绳解开了, 外面大门方向又传来动静,看样子是有新的人过来。
  顾宁怕被她自己解开过的粗麻绳会被看出来,直接退回到角落里歪靠在墙壁上,这样能够活络自由活动的双手至少被她挡在背后不容易暴露。
  随着卷帘门被重新拉开,昏暗的厂房里重见光明。
  不同于之前来人的脚步声,这次过来的脚步声纷乱无序,听声音似乎来了好几个人。顾宁莫名上来不好的预感。
  果然, 那些脚步声越来越近,顾宁还在思索待会怎么随机应变,身上忽然被泼了一桶冷水下来。
  是祸躲不过。
  她借机佯装被冷水泼得醒过来,刚看到前面几个戴着墨镜的陌生人, 她下意识地往背后的墙壁方向躲去,她心里知道面前这几个就是东泰安排的人马,还是故意发问,“你们是谁?”
  “别管我们是谁!说,你到底是在为谁做事情的!”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墨镜男走到顾宁面前,蹲下来,抬手重重捏了一把她的脸颊。
  脸上立马有剧痛传来,顾宁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像是被吓得瑟瑟发抖问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别和她磨蹭,赶紧问正事。”后面有个相对偏瘦的男子催促起来,墨镜男继续开口,“你为什么盯着东泰不放,到底是谁指使你搞东泰的?那个视频上出现过东泰内部员工的工作牌,是不是有在东泰里工作的内应配合你?”
  “什么视频?我真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顾宁一脸无辜应道。先前自己在混乱中把王峰交给她的东西给了徐卓的队友,她相信以徐卓的智商肯定能及时发现自己上了辆假的救护车。
  徐卓一定会来救她的。
  她对此深信不疑。
  至于能不能拖延到徐卓过来,那就要看她自己的能耐了。
  “老子没空和你废话,说还是不说,给你三十秒考虑,逾期不候。”那人说完后站直回去。
  偌大的厂房里忽然安静回去。
  三十秒一晃而过,顾宁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什么应对之策。
  “想好了吗?”刚才的墨镜男明显不耐问道。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承认一个多月前,我在的报社里出过一篇关于东泰的专刊,不过那篇报道已经被起诉为诽谤,就连我们的总编都因此受到牵连被调走了。我们哪里还敢再写东泰的稿子。你说的什么视频我真的不知道。”顾宁可怜巴巴地解释起来。
  “不知道是吧。没关系,你待会就知道了。”那人忽然拿了张湿巾出来,一把将顾宁推倒在地,之后直接把湿巾覆在顾宁的口鼻上。
  随着她呼吸吐纳,本就湿漉漉的湿巾直接被她呼吸地紧贴到口鼻上。
  窒息感越来越强,她只觉得自己瞪大双眼,身上青筋暴起,连着毛细血管都像是会随时胀裂掉。
  她还是头一回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死亡。
  她甚至忘记了惊惧与否,只是满脑海闪过徐卓的身影。
  她一直以来都被自己的心病所困,受不了徐卓执行任务时的安危而提心吊胆,所以才动了和他分开的念头,以为不知道他的近况,就不用为此担惊受怕。
  眼前想来,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庸人自扰罢了。
  死生边缘游走,她忽然意识到,徐卓并不会比她好受多少。
  她该早点原谅他的。
  好可惜。
  随着窒息感再次袭来,顾宁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脸上继续被泼了冷水下来,顾宁微微动了下眼皮。
  耳边有人在交谈,声音忽远忽近,好在谈话的内容还能听个大概。
  “让你问话,不是让你一上来就把人给弄死了。”有人在训话。
  “知道了。”
  “还好没断气,屁话都没问出来,要是就把人给弄没了,到时候谁担得起责任。老大交代的重点是要查出指使她这么做的幕后推手,这才是最紧要的任务。”
  “晓得了。”那人还在低声下气地附和起来,是墨镜男的声音。
  看来她还没有翘辫子。
  顾宁闭着眼睛思索了好一会,动了动酸麻的手指,还是依旧反手捆在后面。
  又有一桶冷水浇下来,她打定主意尽量拖延时间,还是趴在那里挺尸一动不动。
  “怎么还没反应?”墨镜男狐疑问道。
  “听说带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昏迷过了,该不会是对方那边也想要杀人灭口做了什么手脚吧?”有人在小声议论。
  “不好说。”之前训话的那人语气不知不觉中凝重起来。他说时走到顾宁面前,看了一眼顾宁被水淋湿后濡贴在身上的衣物,忽然抬手去扯她的衣领。
  他的手指刚蹭到顾宁的领口面料,顾宁及时醒了过来,重新缩起往后面靠墙处退去。
  “还不说实话是吗?”那人开始活络他自己的指关节,时不时发出惊悚的骨节声响。
  “我、我要见一个人后再告诉你们。”眼前这帮人一看就是个顶个的打手,以她这点小伎俩脱身肯定不可能,顾宁绞尽脑汁后才有了主意。
  “妹妹,你是没认清眼前的情况吗?你没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那人看起来像是这帮打手里面的小头目,说时忽然一把握住顾宁的下巴。
  “我要见王潇莹,你们如果不知道她是谁,先去问下你们老大愿不愿意让我见她再说。等我见了她之后,我会把我所知道的实情全都告诉你们。否则我不甘心替人背锅,死也不会告诉你们。”顾宁刚才佯装昏迷的时候听到过他们的谈话,知道她自己开口说出他们臆想中的假想敌之前,至少她的性命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眼前她才特意摆出一副不惜命的架势。
  其中一个人闻言走远了点打了个电话过去。
  没多久就收到答复。
  果然是按照顾宁提的条件满足她。
  毕竟对于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顾宁呆在这里,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直到外面重新响起汽车的引擎声,也不知道是谁先带头的,忽然间很有默契的出去了。
  王潇莹是一个人过来的,戴着口罩和几乎挡住大半脸面的鸭舌帽,上半身穿了件运动套装,拉链一直拉到领口,全幅武装,乍一看几乎看不到她的面容。她进来后,特意把厂房的卷帘门给拉了下来。
  显然不想让旁人听到她和顾宁的谈话。
  王潇莹径自走到顾宁面前,居高临下开口,“听说你想要见我一面?”
  “你认识王峰?”顾宁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虚弱地奄奄一息,有气无力问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自己多管闲事,惹了不该惹的人,识相的话就好好闭嘴,兴许我还能让人高抬贵手,至少让你性命无忧。要不然这么漂亮的脸蛋,被人糟蹋了多可惜啊。”王潇莹忽然抬手轻轻抚摸了下顾宁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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