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空空如气
时间:2019-08-25 08:18:56

  “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徐卓忽然停下脚步,堪堪挡在她的面前,男人借着身高优势,先天就能气势压人。
  空气逼仄,前一刻还在心里叨逼逼的顾宁被面前的阴影一晃,嘴贱就出口了,“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自己太软弱了,一点都硬不起来——”她不敢和徐卓硬扛,借着工作上的事由想着话里带话,只不过末了给自己打圆场的那句‘我在办公室里太容易被同事差使了’借口还没出口,某人忽然近前一步,刻意俯身,在她耳边意有所指,“这种事情,有意见和我直说就行——不过我到底是哪里会让你产生这么糟糕的错觉,觉得本人一点都硬不起来,嗯?”
  “我是说我自己,不是说你——”她被他这不入流的引申弄得面红耳赤,气势上不知不觉就弱了回去。
  “不用心急,来日方长,会有机会让你验证下的。”他开口的时候,还抬手在顾宁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把,掌心的糙砺稍一带过,顾宁觉得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徐卓开的车子,半小时后就到了东泰生物附近的那段永宁河畔。顾宁从包里拿出叶宸之前帮她画的图稿,是根据她自己看到的场景口述后叶宸帮她画的地下管道图。顾宁对着图稿和附近实物参照物比对了下,果断选了个大概离东泰围墙东北方向的河段过去,如果东泰生物公司没被打草惊蛇的话,这个点了应该开始偷排污水了。
  而她赌前晚的保安应该不会愿意暴露他自己的失职,所以这事目前应该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被压在保安那里。
  顾宁包里带了好多个空试管,她一边比对着叶宸画的图稿,跑了好几段河畔那里,趴下去右胳膊尽可能伸到河床下面,她一一取样后贴好河段的位置标签。顾宁这次是有备而来的,包里还放着PH测试纸。等她把十来个试管瓶都舀满水之后,拿出PH测试纸把每个试管瓶都验了下,果然其中两个试管瓶里显示都是偏碱性。因为偷排到河里后,污水也势必会被稀释,不过稀释后的河水依旧能测出碱性,原始污水的浓度可见一斑。
  顾宁在手上的图稿那里做了个记号,不出意外的话,她在图纸上做记号的那几处就是地下管道在永宁河畔里的出口,其实已经有点远离了东泰生物的公司位置。
  等她忙好这一切时,徐卓还是坐在前天重逢时的摊位那边,一个人对月闲闲喝着扎啤。
  顾宁把试管上的瓶塞拧紧后放进包里,准备打道回府,犹豫了下还是绕回到摊位那边,打算和他吱一声才回去。
  她还没走到徐卓在的位置旁边,迎面而来几个嬉皮笑脸的社会人士,虽然没有穿着奇装异服和突兀的发型,给人的感觉还是像十几年前的杀马特天团似的。
  总觉得有点怪兮兮的,至于哪里怪一时间又说不上来,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职业病犯了,按道理她入职才几个月,基本流程都还不算太熟络更遑论职业病的地步了,顾宁想到这里,又朝对方多看了一眼。
  对方大概也留意到她的打量,被簇拥在最中央的瘦高个小哥流里流气地挡住顾宁的去路,出口调戏起来,“小妹,这大半夜的怎么还一个人出来晃荡?哥们送你回家吧。”说时还准备伸手去撩顾宁。他们只当顾宁是半夜晃荡的学生,社会阅历一片空白,自然是手到擒来。
  顾宁也没想到这帮人公众场合都敢这么嚣张,要是真的是个内敛的在校生,妥妥会被吓得方寸大乱,她敏捷侧身避开,余光瞥了下几米开外还在闲适喝着扎啤的徐卓,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惦记着白天的那点小事,居然对她这边的动静无动于衷。
  顾宁特意清咳起来,而徐卓依旧不管不顾,甚至还很有雅兴地拿出手机把玩起来。
  下一秒顾宁就有了主意,怯怯应道,“和我朋友一起出来的。”
  这帮人知道刚才主动去撩顾宁,也没见着有人出来制止相助,加上听到她这怯生生的语气和无辜的眼神,更认定她口中的朋友多半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孬种小年轻,哄堂大笑后更加嚣张地问道,“是哪个朋友,让哥们认识下。”
  摊主皱眉杵在收银台那边,如果不是事态闹大的话,摊主小本生意只想着赚点钱养家糊口,并没打算和这帮人扯上关系。
  顾宁没开口,只是麻利地小跑到徐卓旁边,腰杆笔直地站在他身后,之后一脸挑衅地看着那帮人,她甚至还背着徐卓偷偷朝其中一个精神亢奋的小混混伸了个中指,虽然动作快得转瞬即收,那个小混混分秒不差地接收到了顾宁传达的信息,立马被激的摩拳擦掌起来。
  徐卓今晚选的位置比前晚更偏,不到一米外就是棵枝繁叶茂的香樟,树影婆娑,他身上时不时有阴影晃动,大半个人藏匿在那片细碎移动的光影下,乍一看自然是看不清他的面容。
  顾宁都一溜烟跑到徐卓身后了,徐卓还是毫无表示。
  那帮人难得找到个乐子,大阵仗的往徐卓位置边上走来,边走边挑衅讥笑起来,“妹子说的朋友就是你吗?”
  徐卓坐在那片阴影中,充耳不闻,依旧无事人般的喝着扎啤。
  “朋友,吱个一声都不敢,也太孬了吧?”那帮人哄堂大笑起来,紧接着又和顾宁打趣起来,“妹子,你这朋友看来是个软蛋——”那人话音刚落,徐卓忽然放下扎啤,起身,那帮人以为他终于被激怒地乱了阵仗,一大帮人个个都戒备应对。没想到他只是信步悠闲地去前台结账,之后慢悠悠地往后面的弄堂那边走去。
  至始至终,只留了个寡淡无趣的背影给他们。
  他这样置身事外,其实让那帮等着滋事看笑话的团伙格外觉得窝火和轻视,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先使的眼色,骂了句脏话后,一帮人直接大摇大摆地跟在徐卓身后往黑乎乎的弄堂里面走去。
  顾宁前晚就从那个弄堂里狂奔出来过,对里面的漆黑程度还是记忆犹新着。
  果然不到半分钟,黑乎乎的弄堂里面就传来了闷实的声响,紧接着就传来了接二连三的惨叫声。这段弄堂是待拆区,前后已经无人居住,所以破败地连路灯这种基本设施都没有,而他多半是选了长弄堂里最中央的位置,传到巷头巷尾后就不太真切了,顾宁站在弄堂口去听,动静并不算大。
  大半是嘚瑟,小半是担心。
  以他的身手,对付这几个小混混总是轻而易举的吧?自己应该不用跑过去添乱吧?不过万一那几个混混手上带了什么工具呢——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的,万一有个不长眼的意外,顾宁忽然想到这个可能性,莫名后悔起来自己刚才的小聪明,她刚准备跑进弄堂里面,徐卓已经从里面云淡风轻地走了出来,双手轻掸了下掌心的尘灰,面不改色气不喘,仿佛刚才这一小会只是闲适地从弄堂尾散步回来的消遣而已。
  夜风拂过,徐卓身上的衬衫被应景地掀开一角。他今天换回的这件衬衫还算修身,多半是刚才动手的时候幅度力道有点大,修身的衬衫面料绷紧时纽扣掉了好几颗,借着不远处的光线,她是无意识地带过一眼,眼帘里忽然跃入他身上的一道长伤疤。这么狰狞的疤痕,她非专业,乍一眼压根看不出是什么器械造成的。
  不过直觉觉得他身上应该还有更多。
  顾宁心头骤然收紧,一脸凝重的追问起来,“你那里怎么了?”她说时恨不得撩开他身上的全部面料看个究竟。
  而他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目光,迈开长腿先走在了前面,径自往之前停车的方向走去。
  “集训的时候摔的。”他暗沉的嗓音落在茫茫夜色里,真假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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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徐卓还没走到他自己的车子那边,前面已经呼啸而来一辆警车,不过并没有按刺耳的警笛。
  疾驰的警车精准地在弄堂口那边应声停下,几位工作人员刚下车就麻利地往弄堂里面追去,看着倒像是有备而来的。
  顾宁本来就是想让徐卓随便教训下那几个小混混而已,压根没想到会闹大到把警察都惊动过来。她想起刚才自己站在弄堂口听到里面传来的吃痛惨叫声,乌漆嘛黑的,也不知道徐卓会不会不当心,手上没个轻重,万一真的把人打伤打残了估计会有大麻烦。
  顾宁印象里部队里应该什么纪律守则都挺严格的,这要是被徐卓部队里的上司知道他在外面打架而且致人受伤,肯定会给他带来很不好的影响。
  而且都已经弄到让警察过来处理的地步,难不成徐卓刚才真的无意捅了什么大篓子?
  又或者是之前那帮小混混里凑巧有个别身体本来就有什么病症的,被徐卓出手教训了下出什么大意外了?
  任何一种微小的概率,都让她心神不宁。
  顾宁想到这里,小碎步跑到徐卓旁边,再三检查他身上的确没有沾血,可是不远处弄堂口那边跳跃的警灯还是让她莫名焦灼,顾宁着急地催促起来,“你赶紧走吧。”
  是催徐卓,而不是他们两个一起走。
  语气里带着断后的决绝。
  她不过是个快结束试用期的实习记者而已,履历什么的都无关紧要。
  “慌什么。”徐卓自动忽略她焦灼的语气,慢条斯理走到副驾那边坐进去。
  本来想留在这里善后的顾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我喝酒了,难不成还想让我再添一条酒驾?”徐卓不紧不慢问道。
  “哦。”顾宁后知后觉地点了下脑袋,现在酒驾也查得严,如果再加个酒驾什么的剧情扯到酒后斗殴之类的就更麻烦了,她想到这里就往主驾那边走去,坐进去后调整了下座椅就发动车子开出去了。
  出于那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顾宁只想着早点开走,远离警车的视线范围。
  从她留意到那几个小混混到现在,加上徐卓慢条斯理喝完扎啤乃至付款那点时间,前后估计顶多也就十几分钟,这警车赶过来的效率也太高了吧。
  “我还以为那个摊主想着息事宁人当缩头乌龟呢,没想到还晓得报警。”顾宁边开车边嘀咕起来,“今晚警车来得这么快,估计是正好在附近执行公务吧。这要是警车没在附近,如果真的有什么违法事情,等警察过来也来不及了。这种眼睁睁见死不救的人其实才可恶,纵容那些不法分子为所欲为。”也不知道她联想到了什么事情,忽然义愤填膺起来。
  而徐卓慵懒地靠坐在副驾那边,看着后视镜里的警车越来越远,他这才挪了视线。
  顾宁一口气拐出去好几条大街,确定已经把那辆警车给甩远了后这才放慢油门回去,她开到附近的公交站停下来,重新导航徐卓住的地址。
  半个多小时后,顾宁就开到了徐卓住的小区楼下。这一路上,她大概是专心开车的缘故,两手紧紧把着方向盘,神色凝重地一言不发。
  车子停好后,徐卓开了车门准备下车。
  而她神色不定的看着苍茫夜色,纠结之下还是问出口,“你刚才动手的时候是不是下手挺重的?”
  徐卓回过头,就看到她右手还紧紧地把在方向盘上面,他当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脑海一浮现出今天在她办公室里看到叶宸的场景,他本来想好心出口的那句解释也懒得出口了,不置可否应道,“还行吧。”
  她愈发听得心头发堵起来,“你有没有印象打到他们身上哪里的要害吗?”
  他煞有其事地回想了下,顿了一小会,缓缓出口,“黑灯瞎火的,不好说——”
  看来,还真的有可能被她的预感猜中,所以警车才会这么大动干戈的过来。
  “哦。”顾宁心事重重地应了一个字。
  “晚上要不住我这?”徐卓已经下车,倚在副驾车门那边闲闲问道。
  “不用了,我约车了。”顾宁应了一句后,利索下车转身往小区门口方向走去。
  她还得赶紧回去办正事。
  第二天徐卓刚回到办公室里,梁小白就迫不及待地汇报起来,“徐队,昨晚我们果然一逮一个准,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两包麻果,三人已经尿检出来阳性了,就只剩一个瘦高个还憋着不肯做尿检,咋整?”梁小白一看到徐卓归队,立马跟过来眼巴巴地征询徐卓的意见。
  徐卓休假的这几天,他们一帮人手头的工作没有任何进展,虽然破天荒忙里偷闲了几天,不过想到月底的指标任务,还是有点淡淡的忧桑。
  徐卓路过审讯室的时候,特意停下来朝里面看了一眼。
  昨晚虽然是摸黑干的一架,其实徐卓也就是象征性地教训了下而已,出手的时候已经尽可能收力了,这几个人也就是脸上鼻青脸肿看着有点狼狈而已,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余任何的暗伤了。
  徐卓微抿了下唇角,直接路过。
  审讯室的门这会还开着,依旧在拼命憋尿的瘦高个做了笔录正好被从审讯室里带出来,徐卓步伐大且快,那人只是仓促和徐卓打了个照面,至于面相都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刚才听到了办案的工作人员喊路过的陌生人徐队什么的,听语气刚才这人才是这边的上司领导,瘦高个脑瓜子灵活着,立马可怜巴巴地冲着徐卓的背影诉苦嚷嚷起来,“警察,我们昨晚在大街上走着,好端端的被人揍了一顿,我们要报案为什么都没人理!”
  “徐队,你看看这德行,他妈的都憋尿超过十个小时了,该不会是吸毒时间隔的久,想要拖延时间逃过尿检。我寻思着再憋下去,这小子会不会把膀胱憋炸掉。”梁小白跟在徐卓身后碎碎念起来。
  “再不尿,胖揍一顿就行了。”徐卓这会已经到他自己的办公室位置上,不紧不慢打开电脑。
  “胖揍?”梁小白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可不是徐队的风格。
  “揍到屁滚尿流刚好。”徐卓瞥了梁小白一眼,右手迅速点击打开几个文件夹。
  以前也不知道谁说梁小白憨态可掬,憨态是有的,至于可掬徐卓可是从来没感受到过。
  “揍、揍到屁滚尿流,这、这不太合适吧?”梁小白顿了下,怎么感觉自家领导出去休了几天假,这一回来办案风格都大相迥异,这不科学啊。
  看到徐卓还是没有搭理自己,梁小白苦哈哈地自我鼓励起来,“那我努力看看吧,待会尽可能把控好力道。”他边说边应景地活络了下筋骨,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势。
  “去把基本行为规范抄十遍。”徐卓从电脑屏幕上收回视线,在梁小白身后淡淡开口。
  “又怎么了?”梁小白哆嗦了下问道。
  “满处监控还想着动手打人,不想干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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