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的眼睛,一脸的坦荡无畏,淡声解释道,“刚给员工发完工资,没钱了,所以……这几天需要你收留一下我。”
他直接用的“需要”二字,连个可能都没加。
乔清菀撇撇唇,她要说不同意有用吗?
没有。
那还跟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那好吧。”她应声。
乔清菀刚到冰城的第二天,就看到了一则新闻。
“陆氏集团千金陆薇薇因故意伤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期一年执行”
刚看到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
不过想想也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陆薇薇仗着她们家里有钱有势,干些违法犯罪的勾当,本就该受到严惩。
有什么好可怜的呢。
许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陆氏集团近日也被查到了偷税漏税。
集团企业毕竟根基深厚,不至于破产,但他们的股票却是一跌再跌。
乔清菀没有要幸灾乐祸的意思,她只是觉得,一个人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抱有侥幸心理,违法犯罪的事情更是不能做。
-
接下来的几天里,乔清菀忙着拍戏,莫昶延大部分时间都去剧组陪她,拿着单反给她拍照。
她演戏的时候很投入,除了休息时间,倒也没怎么注意过他。
乔清菀为他整理东西的时候,才知道他那包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一台笔记本电脑外加充电器、手机充电器,以及一整套镜头齐全的单反。
再没有别的了。
他出远门真的是够洒脱,乔清菀想。
不过他后来去了商场,买了一套换洗的衣服。
冰城温度相较江城是低了些,不过毕竟是夏天,也挺热的。
所以……
这个男人说什么没钱的鬼话根本就是骗她的!
他就是想来蹭住。
不过乔清菀也并未当面拆穿他,她喜欢现在他们两个人的状态。
虽然她偶尔还是会想起来江哥哥。
觉得他像他,又觉得他只是他。
公司若是有事,项骏会提前给莫昶延打电话,让他准备一下视频会议。
生活忙碌,倒也充实。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
直到第五天,乔清菀出了点儿事。
她病了。
那天晚上,她在床上躺了许久都没睡着,只觉得难受。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乔清菀实在忍不住了,从床上爬下来直接去了卫生间。
然后,她将晚上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莫昶延听到动静,醒了。
他走到卫生间门口,刚好听到冲水的声音。
男人走进去,看到站在水龙头前的她,拧眉,沉声问,“你吐了?”
乔清菀低头,掬起一捧水,把唇角上的痕迹冲干净,摇摇头,声音有气无力,“没事。”
莫昶延道,“我去给你买药。”
“不用了,吐出来就好了。”
他坚持,“不行,你乖乖等我。”
话音刚落,男人直接转过身。
乔清菀听到动静,跑过去抱住他。
她怕自己手上的水沾到他衣服上,手指刻意翘起,只用手臂环住他的腰,“你陪陪我就好了,我不想吃药。”
现在太晚了,她真的不想让他出去。
她怕。
她是真的怕再有什么意外发生。
女孩子声音软糯糯的,莫昶延抓住她的手,转过身,“好,我陪你,但现在我要先去烧点水。”
乔清菀对上他的视线,“我要看着你。”
“不去休息会儿?”
她摇头,“我不怎么困了。”
这个男人很少听她的,如果他又忍不住出了门怎么办。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的。
她不会让他重蹈江哥哥的覆辙。
她必须要杜绝任何意外的发生。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几率,她也要消灭。
这就是乔清菀现在最最真实的想法。
男人伸出食指,刮了下她的鼻尖,“那就一起。”
他烧了整整一壶水。
桌上没有凉开水,水开后,莫昶延拿了两个杯子,来回倒腾。
乔清菀捧着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视线半分都舍不得移开,“你小心点,别被烫着了。”
男人垂眸看她一眼,问,“你带蜂蜜了吗?”
“带了,你要喝吗,我去拿。”刚说完,她直接起身,去找行李箱。
乔清菀带的行李箱比较特殊,是那种格子的,每一排都划分的仔细,东西放好了,她懒得再动,所以也并未全部都拿出来。
她蹲下身,拉开行李箱,一眼就看到了那罐蜂蜜。
乔清菀走回去,将手里东西递给他,“喏,还有勺子。”
“好。”男人放下手里杯子,接过。
乔清菀忍不住又说,“喝点蜂蜜好,美容养颜的。”
莫昶延上上下下仔细看了看这罐蜂蜜的包装,“那也要注意些,别买到假货。”
乔清菀,“……”
不解风情。
莫昶延泡好蜂蜜水,给她递过去。
“谢谢莫先生。”她接过。
水温正好,乔清菀端着杯子喝了一口。
甜甜的。
比她以前喝的蜂蜜水都要甜,明明他只放了小半勺蜂蜜来着。
莫昶延伸出手,轻轻掐了把她的脸,“没什么实质奖励吗?”
她放下杯子,“你想要什么奖励?”
男人对上她的眼睛,眸光虔诚,“等你杀青后,我们就办婚礼,怎么样?”
“你认真的?”乔清菀问。
他这个样子的确不像是在开玩笑。
而且这个男人根本就没跟她开过玩笑。
距离杀青还有小半年的时间,他们那个时候办婚礼倒也不是不可以。
莫昶延眉心微皱,反问她,“你不愿意?”
乔清菀连忙摆手,“没没没……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是同意了。”
“……”
行,办就办呗,证都领了,谁怕谁。
蜂蜜水乔清菀喝了半杯,把剩下的一半给莫昶延喝了。
她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实在撑不住,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莫昶延躺在她旁边,缓缓阖上眼。
第二天早晨,乔清菀起床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
这八点半就要开拍,她心下着急,趿拉着一双拖鞋,匆匆忙忙跑去了洗手间。
跑过去的时候还特意往床上看了眼。
没人。
洗手间里也没见他。
乔清菀把挤上牙膏的牙刷放下,转过头喊了一嗓子,“莫先生,你在吗?”
没人应。
看样子是出去了。
这么早出门,他去干什么?
乔清菀左眼皮突突直跳,不安的情绪逐渐从她心底升腾。
第51章 忠贞不二
乔清菀接到医院的电话时,已经收拾好东西到剧组了。
莫昶延,他出事了。
乔清菀心脏遭遇重击,就像是平白无故挨了一刀。
她抓起手机,朝小树跑过去,“快,带我去医院。”
不能哭,越是这个时候她越要镇静。
小树楞了一下,“怎么了小乔姐?”
乔清菀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情绪,“我现在来不及跟你解释,冰城第一人民医院,快,我们先过去。”
小树一脸凝重,“好。”
上了车,乔清菀只觉得脊背发寒。
发生在他身上的“意外”已经上了热搜。
分类在社会新闻那一栏。
乔清菀打开新闻软件,找到视频栏,看到了摄像机拍摄下来的画面。
正在直播。
地上有只塑料碗,里面的白粥撒了一地,血水和汤水混在一起……
纸袋飘到一边,几个包子从袋子里漏了出来,馅儿与皮全都被来往车辆轧扁。
他没有在视频里出现。
但,可想而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乔清菀现在脑子嗡嗡作响,警车声和救护车的声音在她耳边环绕。
她死死地咬着唇角,捂住嘴巴,眼眶刷的一下红了,没出声,泪水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出镜记者拿着话筒,做着播报——
“今天早上七点四十分,青年路和解放路交叉口发生了一起严重交通事故,
伤者系一名二十六岁男子,现已被送往医院,肇事司机已逃逸,此案警方现已介入调查,在我的右手边呢,有三位目击证人,下面我就去采访一下他们。”
随后,镜头一转,切到了采访画面。
记者举着话筒问,“当时现场情况是怎样的,您都看到了吗?”
这个十字路口是有监控的,但前两天被台风给破坏掉了。
交警部门正在检修,可修好也是需要时间的。
那人道,“我离得有些远,只看了个大概,被撞的好像是个小伙子,过路口的时候还提着包子和粥。”
“您看到那辆车的车牌号了吗?”
目击者道,“没有,那车开得可快了,司机就跟玩漂移似的。”
旁边一个大妈插了一嘴,“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要是这车撞的是个老人,恐怕连医院都不用送,人直接就去了。”
乔清菀抹了把眼泪,关掉直播。
“估计连医院都不用送,人就直接去了……”
“没看到车牌号,那车开得太快。”
他要是真的有什么事,她又该怎么办。
乔清菀心里发颤。
-
十五分钟后,冰城第一人民医院。
医生拿着协议书朝乔清菀走过来,“你就是病人家属对吗?”
她打了个冷颤,声音发抖,“是,我是他爱人。”
“请您在这一行签个字,缴一下费,手术马上开始。”
乔清菀机械地点点头,接过笔。
她右手抖得厉害,左手握住右手手腕,颤颤巍巍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两分钟后,手术室门外,乔清菀接到了莫东辉的电话。
“小延现在怎么样了?”
乔清菀一噎,“……”
莫东辉道,“别瞒我,我看到新闻了。”
“莫伯伯,对不起,他现在在手术室。”
乔清菀蹲在墙角,小小的一只,头埋得很低,声音哽咽。
为什么偏偏在出门给她买早饭的时候出了事呢,他这是想让她内疚一辈子吗。
混蛋。
莫东辉抬眸看了眼机场时间表,手指颤抖,勉强克制住情绪,沉声道,“你道什么歉,这件事我会调查的。”
乔清菀还没说话,就听到手机那端传来的女声。
莫伯伯在机场。
果然,莫东辉道,“我先过安检,不跟你说了。”
“莫伯伯,您……”
“你好好照顾小延,我马上到冰城。”
乔清菀低低地应了声好。
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年轻人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攥着手机接电话。
“你他妈瞎说什么呢,能不能动动你那个猪脑子,这可能是意外吗?”
对方明摆着是蓄谋已久,想要置人于死地。
话说回来,这个莫昶延也真他妈的蠢。
真想吃饭点个外卖不就好了?
何必跑出去买?
他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哥?
莫西辞拧眉,眼底透着一股子不耐烦,“行了行了,冰城那边不是你们的地盘吗,赶紧的。”
“辞哥,要不你再跟张局说说,我真不确定……”
莫西辞压低声音,“那群人都是见不得光的,你觉得他们能藏身的地方有多少?”
那人道,“说的也是。”
停顿一秒,对面那人又问,“不过……你不是向来跟你这大哥不和吗,这次怎么回事?”
莫西辞皱眉,“我想开了不行?再说了,公事公办,能破案不管怎么样都是好事一桩,你说呢?”
“案子能破那当然好,唉,”小刑警叹了口气,“这些年真的委屈你了,卧底做了这么久,还整日里被人当成纨绔。”
莫西辞眼角微垂,低声道,“那些没了命的兄弟才可怜,我这点牺牲算得了什么。”
那端是一阵良久沉默。
莫西辞生平最讨厌说什么煽情话,“不跟你废话了,我先过安检。”
-
两个小时后,莫昶延从手术室出来,被转移到了重症监护室。
乔清菀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窗看见明明灭灭的仪器。
她记得自己上次来医院,还是父亲生病的时候。
她走投无路,去求他,他开出条件。
原以为他们之间的婚姻只是各取所需,可越是了解他,她越能感觉到他的好。
他和她真正的第一次根本不是那晚,而是前些天……
而且,在这之前,他是征求过她的同意的。
起初看到床单上那一抹红的时候,她还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