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对虞言曦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可以实施她先前那个念头。
当下她来了精神,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后的灰尘,捡来枯枝木条,照着记忆中的样子开始钻木起火。
良久,搓到双手红肿得都快没了力气,才有了火星子。
虞言曦连忙把准备好的枯枝全部丢进火堆。
“轰”地一声,火苗窜得老高,干燥的风一吹,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扩散了。
火光中映着虞言曦的笑颜。
她可以想象到,马上,马上她就会成为村民心目中的救世主
这才是她身为穿越女该配的地位
许是喝了酒,也没有人来打搅她,乔夕茵睡醒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上个世界是老师,要跟着学生一块上课,因此她的作息习惯一直不错,最晚不过九点起床,很少经历过睡到晌午的情况。
一觉醒来,她只觉得神清气爽,似乎全身的筋脉都被疏通了,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看来昨晚她睡得很好。
只是她穿的还是昨晚出去时的衣服,怕不是回去以后倒床就睡了。
她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些什么,隐约有点印象,好像是她跟徐玉儿下棋罚酒,后面两个人都喝多了,徐玉儿的哥哥送她回房,自己则拒绝了哥哥的好意,径自走了,再推开房门睡觉。
看来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真好。
她伸了个懒腰,方才悠悠地推门而出。现在是午饭时间,她却两顿都没吃,顿觉腹中空空,有些饥饿了。
得去找点东西吃才是。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吃完,乔夕茵想。
刚走出没多远,便见拎着食盒走来的贺云朝,笑眯眯地同她打招呼,“乔乔中午好。”
乔夕茵心情不错,没与他计较这些,见他手中拎着东西,好奇道“这是”
贺云朝扬了扬,掀开顶部的盖子,汤包鲜美的气息扑面而来,“饿吗”
她喜上眉梢,“饿”
呜呜呜朝朝真是小天使,太喜欢他了
“回房吧。”贺云朝指了指房门,道。
乔夕茵点点头。
食盒有好几层,只是第一层是汤包,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了。
二人进了屋,见贺云朝神情随意,没有半点矜持的姿态,乔夕茵忍不住打趣了一句,“进女孩子闺房都不注意点”
他以前也挺轻车熟路。
哪知道他轻轻地瞥了她一眼用那种非常欠扁的眼神。
乔夕茵不再理他。
却又听见他喊了她一声“乔乔。”
声音压得低,听上去委屈又可怜,“这是我的房间。”
第95章 长公主(17)
“咔嚓”几声,乔夕茵的心碎成一瓣一瓣的碎片。
她僵硬地转过头,厢房的房间摆设都差不多,没有什么可供分辨的特殊之处,可仔细嗅嗅,她今早醒来时似乎闻到了檀香。
不属于她的味道。
她仍不想触摸真相,意图为自己辩解“昨、昨晚我喝多了,我记得是回到了我自己房间的”
“吱呀”,是门缓慢关上的声音。少年背身站着,微微勾了下唇上次他这么做的时候,他不仅拴上了门,还锁上了所有的窗。
现在她后脑勺还隐隐作痛。
乔夕茵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她不心虚,她一点也不心虚
“昨晚,我在睡觉,”贺云朝叹了一声,语速不急不缓,低柔温和,“有人闯进了我的房间,霸占了我的床,压在我身上,对我又搂又抱又亲又咬,还差点把我推下床。”
乔夕茵“”
她别过头,没敢直视他的眼睛,意图以此增强自己的底气“我、我喝多了。”
不可能又搂又抱又亲又咬,她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她不相信绝对是贺云朝骗她的
然而,她想出戏,并不是由她说了算的。
“乔乔,”少年唤了她一声,“你转过来,不要不看我。”
乔夕茵乖乖地转过来了。
便看见他把自己右边的衣领往下拉,白皙的肌肤上,一块红痕清晰可见。
乔夕茵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说她压在他身上,难不成是刚好在他怀里的时候
乔夕茵的内心有一点点动摇。
怪不得她睡了一觉会这么舒服。贺云朝对她而言是个行走的营养品,没意识的时候往他身上扑不无可能啊
呜呜呜,她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还有不少,都消了,”贺云朝恰时补了一句,“你还不信吗”
其实昨晚并没有发生这件事。
有,作用对象也是相反的幸好她身上的痕迹已经找不到了。
是今早他醒来,被蚊子咬了一口,用手挠了一下,长出一个红包。
鄂州这边气候湿润,蚊虫不知比京城多了多少。而这时候又入了夏,有蚊子是正常的。
但贺云朝并不在意这件事情的真相。
乔夕茵已经动摇了。他只要哄住乔夕茵,那就是他赢了。
少女默默地把脑袋低了又低,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我没把你怎么样吧”
说不出的乖巧软糯。
这声音听得他喉咙火热,差一点又要回想起昨夜的感觉了。
“应该吧,”贺云朝说道,“不太记得了。”
乔夕茵“”
怎么跟她那句“昨晚我喝多了”的甩锅语气这么像
这件事情好像被他放在了一边。乔夕茵摸不着他的心思,还以为他要继续闹下去,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反正,就算他要赔偿,自己也什么都给不出来。
而后两人坐下来,贺云朝将食盒打开,把里面的菜一盘一盘端了出来。
菜还是热的,香气扑鼻,乔夕茵什么都抛之脑后了。
菜有三四个,还有一小碟干拌的面,乔夕茵是吃不完的。贺云朝陪着她,也动了下筷子。
“昨晚你跟谁出去了”
他记得她昨晚迷迷糊糊地说了几句,不过逻辑是乱的,可惜度比较低。
当然,那句“喜欢他”一定百分之百真
“徐玉儿,”她夹了一个汤包,放在嘴边吹了吹,“她邀我去赏月,我闲来无事就答应了。”
这个年代的大家闺秀,不能出门,又没有什么可以玩的,见了差不了几岁的姑娘,自然开心,乔夕茵也可以理解她。
他又问“为什么喝酒”
那酒是真香啊,他间接都能感觉到甜味了,满是少女的清甜。
“就、想喝呀,”她眨巴着眼睛,眼皮耷拉下去,看上去比他刚才那模样还要可怜,“贺哥哥,原谅一个喝醉的人吧。”
“我做的事情都是意外,”她的双眸含水,这下倒是乖软极了,“如果我说了些什么,那都是胡话,你不要信,现在我说的才是真的”
然后她明显察觉到对面的人情绪飞快低落下去。
竟是轻轻地“哼”了一声,不理她了
乔夕茵满脸懵逼她只是阐述一个事实啊,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昨晚说了些什么
那到底是她做了些什么让贺云朝当真了
完了。
这下可能完了。
贺云朝的小脾气上来了,说不理她,就真的没有再应她的话。乔夕茵一连喊了好几声“贺哥哥”,他也不吃这套了。
叫哥哥都没用了,那该怎么办
乔夕茵比他还要迷茫。
只是不久,有敲门声打破了这一刻的沉寂。是徐家的家仆来通报,说是徐太守请贺云朝过去。
乔夕茵替贺云朝应下,回头看过去,少年已经温温吞吞地收拾起了食盒,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
“那个朝朝。”
她轻轻地唤了一声。
他懒洋洋地瞥来一眼,看上去没精打采的,不知遭受了多少委屈。
乔夕茵鼓起勇气“有些话还是可以信的。”
于是,她看见他的脸上稍有松动。然而还是竭力维持住高贵冷艳的气质,多看了她两眼,淡淡地问道“不走吗”
终于肯理她了
她就知道一定是自己昨晚说了些什么让贺云朝误会的话
她该怎么办呜呜呜呜呜
不管怎么说,先把人哄住要紧。
乔夕茵心累,按照剧本,她才是柔弱惹人怜的那个,为什么她每次在贺云朝面前总是崩人设呢
又有点想打他了。
两人一路去了会客厅。
主位上只有徐太守一个人,两边各有护卫守着。见贺云朝来,徐太守差点起身请他坐,还是贺云朝先他一步坐在了他的右手边。
乔夕茵跟着坐了下来。
有家仆端来茗茶,徐太守示意他放下,面色凝重地说道“昨夜,神农山东南面的山谷一带突发大火。现已查明是人为,村民们把那个放火烧山的人带过来了。是个年轻的女人,没有身份凭证,怕是盗贼一般的人物。”
“放火烧山”贺云朝微微挑了挑眉,一改方才面对乔夕茵的样子,看上去都正经了不少。
“她是点火,”徐太守道,“可东南面是神农山的阳坡,气候本就干燥,又刚经历过旱灾,树木脆弱,哪经得起她这样折腾夜间风大,稍不留神就引发大火,前几年这种事情也发生过几次。”
他似乎是气到心头,胡子都翘了起来,“如今火虽是灭了,可带来的损失不小”
正说着,先前离开的家仆又跑过来,跪在徐太守面前,“大人,那女子闹着要见大人”
“不见,”徐太守皱着眉头,“火是她放的,这毋庸置疑。没有身份凭证擅自闯城门也是大罪,直接带到牢里”
“且慢。”
贺云朝出了声。
乔夕茵低头抿了一小口茶,等着听他继续说。
“把她带过来吧。”
其实乔夕茵也挺想见见这是什么奇女子。
只是面对的是徐太守,她不好开口,幸好贺云朝替她说了。
犹豫半晌,徐太守点点头,示意家仆去传话。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身着囚衣的女子被带了上来。
真的是个很年轻的姑娘,边被押着时嘴里还不断地说着,“我叫虞言曦,我父亲是兵部尚书,进城是跟我的车马走散了我不是故意的”
她哪知道这地方查身份查得这么严,她连钱袋都没有,怎么证明她的身份呢
只是当她看见上面的人时,立刻噤声了。
乔夕茵也微微眯起眼,略为吃惊。
还真是冤家路窄。
令她吃惊的是,虞言曦脸上的疤痕不见了她见过虞言曦戴面纱遮住半边脸的样子,因此很快认出是她。
可她怎么跑到鄂州来了,还放火烧山
那护卫逼着虞言曦跪在地上。
虞言曦的膝盖撞着地,疼得她直抽气,又见了乔夕茵,眼睛都瞪直了“长、长”
乔夕茵微微一笑,打断了她的话,很友好地问候道“虞小姐,好久不见。”
怎知虞言曦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尖声说道“你一定听得懂对不对我放火是因为想蒸出土壤里的水分,空气温度升高;气流上升,与水汽结合,这样就可以下雨了”
她的语速飞快,旁边几个人云里雾里的,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乔夕茵的表情也很茫然,似乎不明白虞言曦突如其来的激动,无措地捏着衣角“虞小姐你在说什么”
她当然知道,地理中最基本的概念之一,成云致雨的原理。那是一道高考题,乔夕茵教书的时候做文综卷子,刚好做过那道题。
这虞言曦穿过来到底有多大啊,也太天真了吧,是什么随随便便的理论都能往现实里套的吗
他们老师可能没有讲,即使用那种方法求来了雨,水也是土壤里原本就有的,只是换了种形式,并无增多。
虞言曦却是不依。乔夕茵已经承认了她的身份,她听过青玉案,她极有可能是穿越者,女孩子多学文科,怎么会不记得一点地理知识,“我不是要放火烧山,我是想求雨啊”
作者有话要说 贺云朝,解锁新属性双标狗
第96章 长公主(18)
她被大汉按着,整个人本就跪在地上,此刻更是以膝盖擦地,跌跌撞撞地冲到乔夕茵身边,抓住她的手,神态狰狞如癫狂,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乔夕茵更是。
她的眸中尽是水雾,微微抽着气,“虞、虞小姐,疼”
那被抓着的地方已经全是红印了。
贺云朝的脸色降至冰点,袖中匕首的尖端泛着寒光,差一点,那匕首就要飞出斩断抓住乔夕茵的那只手了。
他的目光太过可怕,虞言曦根本经不住,手上也没了力气,瘫软般地跪在了地上。
“我真的没有听懂你在说什么,”乔夕茵轻声说道,“虞小姐,你的遭遇令我很同情但是、但是不管你出于什么缘由,放火烧山固然是不对的。你犯了错就应该为你做的事情负责”
她柔声细语的,话说到徐太守心坎里去了,听得他连连点头。
虞言曦却是冷静下来,在心里狠狠地“呸”了一声。
这就是朵白莲花
谁稀罕她的同情
“别再废话了,”贺云朝瞥了她一眼,淡漠地开口,“带走。”
这个态度,已经给虞言曦判了死刑。
他从不对将死之人客气。
“等等,朝朝,”乔夕茵柔声叫住他,“听虞小姐刚才的话,她的出发点也许是好的听我一言请你酌情考虑。”
只是刚说了没几句,她又小声地咳嗽起来,柔弱得像风中摇曳的垂柳。她伸手掩唇,“抱歉有点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