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教你日理万姬(穿书)——荀二
时间:2019-08-27 08:22:12

  “打死算了,晦气!”
  明月辉叫了几个肉饼、一碗葵菜汤,等菜的当口,听到不远处几声叫嚣,一群人围在那里,好像在打架。
  她将脱下来的白纱斗笠小心带好,便提起裙裾,趴过去看热闹。
  人的天性就是这样,她在小时候可最喜欢看人打架,好几次因为看架耽误了上课的点。
  看架的人不少,明月辉拨开人群,发现是几个壮汉在殴打一个瘦弱少年。
  男孩子身着土褐色的破衣褴褛,被打得爬在地上,背脊骸骨透过衣服,伶仃的凸起。
  壮汉重拳重脚全落在了他单薄的背脊上,他弓着身子,将小脸埋在了挂在脖子上的烂围脖里。
  浑身悚然抽搐着,却倔强地不发出一点声音。
  “老人家,他到底偷了什么东西?”明月辉轻轻问旁边头戴皂巾拄着拐杖的老年人。
  那老头鼻子一哼,三角眼眯了眯,“小耗子偷油偷到了祖宗庙,这下要变死耗子咯。”
  老头给她打着老奸巨猾的诳语,语气里满满一股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嚓……嚓……嚓……”明月辉分不清是拳拳入肉的声音,还是破烂衣服狠狠摩擦地面的声音。
  只见其中一个壮汉一只脚抬起来,铆足了力气狠狠往少年肩胛骨一踩。
  那少年疼得猛地抬起了脑袋,大口大口无助地抽气。
  明月辉终于看到了那个孩子的面貌,那张脏兮兮的清秀小脸劲劲的,写满了永不屈服的倔强。
  他漫无目的地扫了在场无动于衷的人群一圈,电光石火间,他的眼神扫到了她的。
  明月辉的心,不明不白地暗跳一下。
  她似乎看得到,那少年眼里闪烁着的金色的暗芒,好似永生永世都不会熄灭的火焰。
 
 
第12章 谁是你媳妇
  几个大汉不依不饶地对着少年拳打脚踢,渐渐的,少年后背浸染出了血渍。
  其中一个壮汉眼中闪出变态的深色,抽出一根竹棍,想要冲少年后背直接捅上去。
  正此时,一物飞溅过来,正好打在了正要迈腿狠踩男孩子的壮汉肩膀上。
  “哎哟……哎哟!”那壮汉当即双膝跪地,歪在地上疼得打起滚来。
  那物滚落下来,众人一看,原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子。
  “他奶奶的,谁干的?”另一壮汉狠眼横视围观人群,那凶狠如狼的眼神,目之所及,路人退成一片。
  面对这样的煞神,任谁都退避三舍。
  “她!”
  明月辉的腿呛然一痛,原是一根拐杖狠狠敲打在了她的小腿内侧。
  她不自觉地,向前跌走了两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回过头来,方才与她说话的驻杖老头,此时脸已经逢迎成了一朵菊花,“老朽亲眼见这小贱蹄子谋害大人。”
  大人?明月辉暗笑,这般刁奴算个篮子大人?
  周围的人湖水一般退了下去,还悉悉簌簌来来谄媚的附和声——
  “就她,这蛇蝎心肠的毒妇,我刚刚瞧见她扔了暗器打伤大人!”后面一名红衣少女发出了尖细的声音。
  暗器……明月辉暗自翻了个白眼,她又没有练过掷铁饼,不过就是捡了块石头暗自丢过去么……
  这么个壮汉还不如孩子耐打,怎怪得了她?
  “她活腻了,敢碰程家的人!”
  “这程家贵女可是堪比皇族的金贵人,一路上多多照拂,心肠比菩萨还要好上三分。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好歹的人,接二连三地忘恩负义……”
  “啧啧啧,程家娘子的东西都敢偷,程大管家的人也敢打,敢在天王老子头上动土,真是活腻了!”
  一声声的嘲讽淹没了明月辉,她隐隐约约听出,这家几个壮汉是一个程姓世家畜养的刁奴。
  西梁最顶级的士族莫过于谢、袁、王、庾几家,近些年来,云帝母家,莫家也算是异军突起。
  无论西梁老牌士族,还是以后的东梁江东新贵,她可都没听过有姓程的。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鸡,敢在流亡路上称王称霸。
  几个壮汉凶神恶煞走了过来,明月辉眼皮都没抬,这个动静已经闹得够大了,有人会替她办了他们。
  “见了爷几个,还敢戴斗笠遮遮掩掩?”
  “也不知丑成啥样,让兄弟几个瞧瞧乐子!”
  他们的眼底浮现出淫邪的色彩,其中一个刁奴伸过手,准备一把掀翻明月辉头顶的斗笠。
  “啊啊啊!!!”蓦地,凭空惊起一阵惨叫,随之时骨骼咔嚓而断的脆声。
  沈忌带着几个巡逻的士兵及时赶到,方才那一刹那,是他直接制住了刁奴,毫无留情地顺势卸下了那人的胳膊。
  “你……你不知道我家娘子是谁吗?”另一个壮汉鼓起勇气,畏畏缩缩地威胁道。
  明月辉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差点没笑出来。
  这没眼见的奴才,人家都还没开始拼爹呢,他在这里拼起了主子。
  “本将倒是要见识一下,这比天王老子还高的程家娘子。”沈忌嘴角挽起深深嘲讽,他是朝廷亲赐的骑都尉,称一声本将理所应当。
  或许是威压太甚,也或许是背后的朱雀旗太过昭彰,之前帮衬程家刁奴说话的人群全都噤若寒蝉了。
  之前用拐杖抽了她的老流氓,更是灰头土脸地掩面想要溜走。
  明月辉才不管这群垃圾,她揎开这些人,直直走向了那个男孩子,“你没事吧?”
  那少年吃力地爬起来,他的背脊被打得有些佝偻,擦了擦嘴角的血,咕隆咕隆了两声,结果却呕出了两口血。
  “喂?”明月辉再喊了一声。
  男孩子比明月辉还矮了一个头,看起来瘦小无比。
  他埋低了头,搂着怀里不知道什么东西,一头撞过了明月辉,跌跌撞撞地走开了。
  明月辉被撞得连退了两步,她的白衣常服上沾了些那孩子的血,她本来平白生出的那股气,也随之偃旗息鼓。
  ……
  ……
  江边芦苇飒飒,水葱倒栽清澈水底,油油地飘荡。
  四望皆空阔,孤舟泛渺茫。
  明月辉撤了斗笠,蹲在江口汲水。
  她其实不止为了汲水,一方面也在等沈忌。
  这位暴躁老哥说是想见识见识那比天王老子还要厉害的程家娘子,便点了队兵,直接将那几个卸了胳膊的刁奴拖着,闯了人家地盘。
  只是在偶然间,她撞见了方才挨打的那个少年,他正与一身形瘦削的成年女子一道,背着明月辉坐在不远处的江畔。
  明月辉俯下身,不自觉地观察起来。
  那女子似乎染了病,仅一个侧颜,便能察觉出凹陷下去的脸颊。
  只见那少年沉默地从怀里掏了掏,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硬馒头,明月辉甚至还能看见馒头上面长着的霉斑。
  明月辉这才知道,原来那少年偷的,只是一个长满霉斑的馒头。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一个堂堂世家,却为了一块破馒头而草菅人命。
  “你吃。”男孩子装作不经意地,把这枚硬馒头递给了女人。
  女人看了他一眼,“你呢?”
  女人的声音异常古怪,喑哑得如同破烂的风箱,明月辉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吃饱了,不饿。”少年拍了拍自己肚皮,朝明月辉漏出的那半边脸上,浮现出小小的、腼腆的酒窝。
  这样子看起来,他才像一个鲜活的人类。
  女人狼吞虎咽地啃食起来,看样子是饿坏了。
  少年忙给她递水囊,“慢点吃,慢点吃。”
  ……
  少年过来重新汲水的时候,女人再一次倒头睡在距离不远的,铺满了干草的板车里。
  明月辉估计这一路上,少年就是这样将病女人一步步推过来的。
  “诶,你还记得我吗?”明月辉见少年提着水囊走了过来,摇着手打招呼。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许只是那簇瞳仁里的暗芒,或许只是心中一刹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恻隐,令她此时此刻站在这里。
  少年没理她,一脸冷然地坐在大石上,解开绑在头上的褐色绑带。
  绑带浸满了血,一泡进水里,暗红色的血渍一圈一圈蔓延开来。
  他额头上破了食指长的一条口子,微微结痂了,看起来深可见骨,异常恐怖。
  少年闭目小憩,整个人憋的那口气萎顿下来,仿佛小小的背脊上压了千斤重。
  “诶,看不出来,你这孩子还真孝顺。”
  明月辉从腰间解除小囊,里面装了些干脯、肚肺等小食,反正她也吃不完,“偷来的馒头给你姨吃,从小就知道尊老爱幼。”
  听到某个词的时候,少年猛然睁眼,竟用一种劲劲的神情盯着她,“她不是我姨。”
  “啊?”明月辉见那女人也没多老,说是姐大了,说是娘则小了,所以才折中猜了个姨。
  “她是我媳妇儿!”少年捏着拳头,眼神里有熊熊火焰。
  “??!!!”解囊的手不自觉松开。
  明月辉拼尽全力忍住眼底的震惊,眼前少年最多不超过十二岁,又瘦又矮,跟个九、十岁的孩童差不多高。
  那个女人的岁数少说,也是他的double了,怎么好意思去荼毒这么小一个孩子?
  搁明月辉身上,她是做不得这种禽兽的。
  以前与她年龄相差最大的一个情人,是个小模特,比她小个五岁罢了。
  她还记得那个面目精致的少年,生起气来奶凶奶凶的,却患得患失,对她依赖非常。后来两人分手了,明月辉喂了他国际秀场资源做补偿。
  明月辉从电视里看了那场国际a类时装秀,那少年跟她在一起时,梦寐以求就是站在这样一个秀场上。电视里的他终于像一束光一般闪耀了,然而镜头拉近,她却发现,他哭了。
  从那时起,她就再也不找这种年龄小她这么多的情人了,情难清,债难还。
  不过眼前的这种情况,已经不是姐弟恋了,这他喵的是母子恋啊!
  “她就是我媳妇儿,从小我就认定她了!”男孩子敏感地注意到了明月辉不经意间地嘲讽,咬着嘴唇辩解。
  “谁是你媳妇?”
  一声尖锐的质疑破空而来,把明月辉耳膜都震了一跳。
  她转过头去,但见陈凉真头戴面纱,拐着脚站在芦苇边,双眼似乎要冒出火焰,狠狠瞪着明月辉身旁的少年。
  “你说谁是你媳妇儿?”陈凉真又重复这句话,一步一步携疾风骤雨逼过来。
  明月辉完全搞不清楚状况,那少年只是蔑了一眼陈凉真,只定定指着不远处板车上的女人,“她!”
  “啪!”陈凉真掠到男孩子面前,直直比他高了半个头。
  她毫不留情一个耳光甩过去,“混账!”
  少年被打懵了,清秀小脸直直歪了过去,五个指印迅速红肿了起来。
  只怔楞了片刻,森森的眼珠转过来,定定看着陈凉真,释放着阴狠的光。
  “啪!”毫不留情地甩了回去。
  即便隔了面纱,也能看出脸庞的红肿。
  陈凉真被打得当即捂住了脸颊,头晕目眩,她的眼眶完全红了,整个人就像一头暴怒的母狮子,竖起了浑身上下的毛,恨不得与眼前人拼命。
  “混蛋,你这混蛋!”陈凉真疯了一样扑过去,两只手左右开弓直逼少年的脸。
  那男孩也不甘示弱地反剪她的手扭打起来,还真一点男子汉的包袱都没有,女人说打就打了,一点也不含糊。
  原游戏里,陈凉真一直是亭亭净植的小白花。
  她唯一扇过的一巴掌,还是在小皇帝司马沅强要了她之后,又娇羞又恼怒地如同一只软绵绵的小猫爪一样挠的。
  司马沅只当那是两人之间的情趣。
  现在这哪是情趣啊,这根本就是凶杀!
  明月辉一想到这里,赶紧先去拖那个男孩子,“小兄弟,好男不跟女斗,好男不跟女斗。”
  男孩子遭明月辉拖住后,硬生生被陈凉真挠了两爪子,他一个胳膊就轮了过去,将陈凉真掀翻在地,“干他娘的好男,臭娘们你别拦我!”
  这句语出成脏,彻底打破了明月辉对他的既定印象。
  “你放尊重点!”陈凉真倒在地上,满头是血,她一把扯了面部顽强的面纱,铮铮看着少年。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你知道她是谁吗?”
  “……”
  男孩没有说话,只是惊诧地看着她,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无畏的神情开始慢慢变化。
  他余光瞥见明月辉,愤愤不平的面部一点一点松软下来。眼皮垂落,不着声色地将自己的衣袖从明月辉手边撤离。
  见男孩子变了态度,明月辉更是十分疑惑,她着实不知道原游戏里,袁皇后会与一个小少年有什么牵扯——
  “司马沅,你还是人吗?”
  明月辉还没想清楚,就被陈凉真惊雷般的一句话搞得颅内烟花爆炸。
  只见陈凉真擦了擦额上的血珠,爬正了身子,一双原本素馨花一般娴静的眼睛,被血腥气冲淡,铮然有了铁骨之义。
  “司马沅,你这抛弃原配妻子的捞种,别说男人了,你连人都不是!”
  刚刚说什么来着?
  明月辉擦了擦脑门的汗,这年头谁还没被生活吓哭过几次呢……
 
 
第13章 心甘情愿的深渊
  沈忌哼着小曲走回来,心里美滋滋的,回想起方才那程家娘子被他怼得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样子,就一阵暗爽。
  还没靠近马车车厢,马车帘便一掀,冒出一个鼻青脸肿的小脑袋来。
  沈忌脑内转了一个圈,直到看到那身脏兮兮的女衫以及前方那完全没有任何波澜的胸,才反应过来那是陈凉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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