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教你日理万姬(穿书)——荀二
时间:2019-08-27 08:22:12

  “想吃鱼吗?”男人突然问她。
  明月辉一愣,旋即笑了,“想啊。”
  男人颔首,“接住。”
  伴随着那句话的,是那条太阳下鱼鳞泛着光的尾鱼。
  明月辉连忙兜起裙子,不顾陈凉真“成何体统”的惊呼,跳过去接住那尾鱼。
  紧接着,一尾、两尾、三尾……
  明月辉就像玩小时候在小霸王学习机里玩的接球小游戏一般,兜着裙子跳来跳去接男人抛过来的鱼。
  白马一头瓮进河水里,然后扬起脑袋,使劲转头洒水。
  那些细小的水珠洒到明月辉身上,她躲避不及,被洒了满头的水渍,自顾自咯咯笑起来。
  男人本再捉了两尾鱼,抬头时看见了眼前的这副场景。
  水光与天光中,少女身姿轻盈,那笑容仿佛能尽染整片苍茫的原野。
  他忽然想起了早一点的时候少女在他面前唠唠叨叨的那些话,嘴角也跟着向上牵了起来。
  ……
  许是从军久了,男人自己随身带着必备的调味包,烤出来的鱼不知比素饼香了好几倍。
  明月辉吃了满嘴油,回头瞟了一眼马车,陈凉真弓着身子正狂啃着饼。
  这次轮到她不受嗟来之食了,虽是自私,倒是个有骨气的姑娘。
  三个人行了一路,明月辉的嘴再也没被亏着。
  男人好像熟识一切的野外技巧,他能分辨每一种野菜的习性,也能自己造捕兽夹打各种别开生面的野味。
  “会剥野兔皮么?”男人问明月辉。
  一路上,双方即便不愿向对方透露名字,行动上也同样默契。
  “没剥过,但愿意试试。”明月辉点头。
  男人提着灰兔子的耳朵,拎起来交给明月辉。
  “娘子,您怎么能剥兔兔的皮,兔兔这么可爱!”陈凉真连饼都不啃了,脚一颠一颠地小跑过来阻止。
  她还没走到,就见明月辉以匕首划开了死兔子的头皮,然后围笑地刷地一声。
  一整张兔皮就这么剥了下来。
  陈凉真:“……”
  “干得漂亮!”几米外正给山鸡抹脖子的男人给了明月辉一个肯定的眼神。
  陈凉真向他毫不留情地瞪过去,她更恨这个把王妃殿下带坏的男人了。
  ……
  至颍川的路并不远,纵使一路走走停停,还是不到两天便快到了阳城。
  “以后你有什么安排?”原本正在驾车的男人突然转过头来。
  “下扬州。”明月辉道,“天下大乱,那里隔了长江之险许是安全一些。”
  “你呢?”她反问。
  “到前面的负黍亭便下了……”他垂眸,剑眉如同凌厉的风,睫毛却像温柔的灰翅,“有个人在那里等我,如果我还活着,他就一定在那里等着我。”
  不知为何,明月辉敛眉,明知这是短暂地偶遇,却生出一丝不舍。
  山重水复,负黍亭很快到了,那是一座飞檐式的八角亭。
  明月辉先是看到了一个飞檐的角,紧接着发现后面有一片黑压压的东西。
  “满月军,这是满月军!”陈凉真尖叫起来,慌忙地扒拉起车帘,想要看清外面的情景,“姑娘,这个混蛋,把我们引到了满月军的大本营!”
  明月辉也惊了起来,这里怎么会囤积了漫山遍野的军队?
  八角亭子显山露水,亭子中央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明光铠,看不清面貌。
  少年本来在饮酒,但见马车缓缓驶来,看到马车上的人的时候,怔然站了起来。
  明月辉终于认出了军队飘扬的旗帜——
  非是满月,而是一只腾空而起的朱雀!
  她的脑海里回忆起了那个夕阳的光晕里,沥沥的风里,那个骑着白马,天神一般的男人。
  清河王!
  这是清河王的朱雀旗!
  “阿父,阿父您终于回来啦!”少年跑了过来,他已经长得很高挑了,脸还显得有些稚气未脱。
  阿父?
  明月辉转头朝那白衣男人望去,至多也就二十七八的模样,怎会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
  她随即想到,这时候人普遍早婚,说他十三岁有的头胎也不是不可能啊。
  “稚儿。”男人大马金刀地坐在马车前,朝少年点了点头。
  随着那声“稚儿”,漫山遍野的南羽军齐刷刷单膝跪了下来,一时间那声音震天动地——
  “恭迎,清河王!”
  “恭迎,清河王!”
  “恭迎,清河王!”
  那声音回荡于遥遥山涧,不停、不停地一遍又一遍地回响。
  明月辉脑子一下子【嗡……】地放空了,根本没理陈凉真因惊恐揪紧她袖口发出的呜咽。
 
 
第11章 静候佳音
  明月辉想,怪不得清河王要戴上面具,他那样胡汉混血的模样,定不会为大梁王庭所容。
  她与陈凉真已被奉为清河王的座上宾,几个随侍相陪在畔,从驿站的菱格窗户望过去。
  她看到了白马上的那个男人,他鞍马执戟,漫山遍野的南羽军闻风高呼。
  风吹拂着他的发丝,金繁冠反着赤金的光芒,看起来好似有层淡淡的光晕笼罩着他。
  犹如初见。
  “周满的满月军在洛阳城至以北数州,纵兵杀掠,恣意抢剥。甚至不论贵贱,将普通人家的子女妻妾掳至军营。”在明月辉面前说话的,是那个管清河王叫阿父的少年。
  少年叫做沈忌,据说才十三岁,就是长得有点捉急,看着跟十五六的差不多,也模模糊糊有了那股英挺慨然的味道。
  沈忌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出胡人血统了,明月辉估计,一是他的母亲该是汉人,冲淡了胡人血脉;二是他爹的那半分胡人特征,估计都长在身高上了。
  这孩子可真是高呀。
  明月辉已算高挑了,也只够够着他爹的胸膛,他小小年纪,也已经比明月辉高上半个头了。
  “周满本人更加嚣张,囚禁了云帝爱女,安宁公主。还折了云帝手脚,利用安宁公主安危威胁云帝,对其日夜凌|辱。”沈忌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甚至眉宇间还闪烁着嘲讽之意。
  此话一出,明月辉眉毛一跳,觉得眼前这个少年的性|教育做得有点早,就算放到现代,这种话题对于一个初中生来说也会面红耳赤的。
  她还真难想象这个年代兵营里的兵油子到底有多污。
  至于安宁公主……这个妹子明月辉其实是有印象的,据说是云帝早年爬墙的产物,所以和男主司马沅没有血缘关系。
  她的身影曾存在于皇帝后宫养成游戏的氪金商城的至尊vip位。
  只要氪金氪到了v10,就能开启攻略这个妹子的定制支线。
  区区5万块,明月辉这种万恶的有钱人还是给得起的,她早就在游戏初期氪到了这个数额。
  就是这条支线在比较后面的位置去了,明月辉还没来得及打,就被迫穿到了这个破地方。
  “所以你阿父……”明月辉顿了顿,看向少年。
  她早就发现,这小少年说云帝母女的时候,神色有点不对。
  作为臣子,似乎已经大不敬了。
  想不到大不敬的还在后面——
  ”阿父还是决定回洛阳,去……”少年双目蓦然赤红,捏紧了拳头,“去挽救那狗皇帝的江山!”
  他说完这句的时候,明月辉头皮都麻了,大梁还没有完全玩完呢,云帝余威尚在。
  这么大不敬的话,看样子少年也不是第一次说了。
  因为四周的侍从,神情都很镇静。
  “女郎!”突然,一个人影从楼梯处闪进来,“清河王有请。”
  那人暗暗瞥了沈忌一眼,小少年懊悔地闭上了嘴。
  他的拳头还是捏得紧紧的,浑身止不住的轻颤。明月辉最后瞥了他一眼,随着传话人下了楼。
  再一次见到清河王沈南风,他再度戴上了那枚白玉面具,遮住了大半俊美无边的容颜。
  玻璃珠一般的异色瞳仁也不知用了何种方法,被染成了黑色。
  “你真的要回洛阳?”明月辉站在马下,仰着头问男人。
  湛然春光中的男人点了点头。
  明月辉突然很想问他,既然如今要回去阻止周满,当初又为何放其入关,大破中原之地。
  “多谢娘子点拨之恩……”沈南风似瞧明白了她的疑虑,压低了身子,亦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皇帝欠在下内子一命,在下却因此纵容周满谋逆,置天下万民于不顾,错得离谱。”
  内子?
  明月辉知道,内子,也就是妻子的意思。
  她的呼吸紧了紧,脑海里一个又一个的画面炸开。
  沈南风在那风雨夜里的怒号,昏迷中那一声声“阿月”哀痛的呢喃,以及沈忌那双因提到云帝而赤红的双眼……
  “天下颠覆之后,罪臣本想以死谢罪。然娘子之言,彻底点醒了在下。”
  那墙洞里的一草一鸟,就算生于围墙,就算风雨如晦,尚能这般努力地活下去。
  他又如何能因一己之私,在明知周满会霍乱天下的情况下,撒手不顾,置天下万民于水火呢。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这本是他从军之时,立下的誓言啊。
  “在下的妄为之私,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一一弥补。”他的嘴角轻嘲般上扬。
  “在下之子稚儿,会护送娘子南下至颍川,不少王公世家皆逃至了那里……你,会安全的……”
  听他这么说,明月辉没来由地心底一慌,“你还会回来么?”
  此时,前边的传讯兵赶了过来,贴面汇报了什么。
  沈南风缰绳一勒,白马摆蹄,往前行了两步。
  “等等,你还会回来么”明月辉追了上去,急急地问。
  见那个人没有回头,她捏紧了拳头。
  不等那人走远,她又鼓起了勇气,上前追了几步,“你还不知道我姓名呢……”
  “要是你这次能活着回来,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怎样?”
  明明两人萍水相逢,明月辉却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傻气,去说这样一番话。
  那骑在马上高大伟岸的身躯还是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
  卡在明月辉心头的那股气,一点点泄了下去。
  直至快要泄干净的时候,那人回头了,天光正巧照耀在他的白玉面具上,
  “好。”
  明月辉以为自己听岔了,半晌,以手阔着嘴,“那我……静候佳音!”
  这一句【静候佳音】回荡在了山涧的风中,湮灭在了军队行进的脚步声里,她也不知他听到没有,一直站在那石亭之下,望着那个长龙一样的队伍。
  游戏里周满的满月军一直把西梁的军队打到了长江以南,占领了肥沃的中原腹地。
  西梁军队损失惨重,从此十年,一蹶不振。
  长风吹乱了她的鬓发,明月辉将一缕乱发挽回耳后,她只是希望这个原本会死在雷雨交加夜里的男人,这一次,能抓住这翻云覆雨的运命。
  ……
  ……
  “袁?”当明月辉告知沈忌自己的姓的时候,他沾着碗中的水,将这个字写在了马车的窗沿上。
  “嗯。”明月辉重重点头,“沈小将军聪慧。”
  “袁姐姐既是阿父的朋友,叫我小名稚儿也可。”沈忌张张嘴,随手拿了盘子里的桃花酥。
  沈忌是个单纯少年,被明月辉释放出的善意感染,很快向明月辉说明了,大约半月前,他的父君便让他屯兵负黍亭的事情。
  沈南风让沈忌等他半个月,若他倒是还没有回来,就带着这批南羽军解甲归田。
  到时,再无人可驱使这只神旅。
  沈忌只是按着父亲的吩咐办事,他从未怀疑过父亲会抛下他。
  沈忌不知道,如果不是明月辉的搭救,恐怕沈南风在洛阳覆灭之后,便真的打算永远追随他的妻子而去了。
  “只要我阿父想打,他打架就从来没有输过。”比起时刻担心的明月辉,心思纯粹的沈忌倒反过来安慰起她来。
  “谁说我家女郎担心你阿父了?”一直抱膝休息的陈凉真嗅到了少年语气中不同寻常的味道,突然怼了起来。
  沈忌三两口的吃起了桃花酥,毫不介意透露自己想歪的部分,“之前也有很多姐姐想当我娘的,这种事人之常情,有啥大不了的。”
  “你……”听那无所谓的口气,陈凉真被堵得一口气顺不过来,“你这小混球、死孩子……”
  “胸不大,心倒不小。”沈忌瞥了她一眼,旋即拍了拍手,一个跨步下了马车。
  陈凉真扶着车沿,被气得够呛,连明月辉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在沈忌军队的护送下,他们这一次走了官道。
  管道之上,成群结队都是举家迁徙的流民,听说琅琊王、襄王等几个比较主事的皇族已到了颍川,加之颍川又有世家大族的裴氏。
  不少百姓嗅到政|治的气息,纷纷迁往颍川。
  处于南羽军的职责,沈忌走官道,一方面也为了维护一路上流民的安稳。
  “袁姐姐,咱们停下来休整片刻。”车外,沈忌对着车窗道。
  很快,他们停在了一处茶亭。
  明月辉戴了个斗笠遮住面孔,便跟着沈忌下了车,腿脚不好加之与小少年呕了气的陈凉真则自己留在了车里。
  ……
  “打死他,打死他,这小贼,一路上偷了咱们多少东西!”
  “还不承认,抓到现形了还不承认,你这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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