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有你[互穿]——三水小草
时间:2019-08-30 08:41:44

  余笑想了想说:“那我回公司把车开来。”
  褚年的脸蹭在枕头上点了点头。
  等余笑真走了,褚年发现自己睡不着了,维持着侧躺的姿势,闭上眼睛又睁开,他也不想看工作方面的东西,拿出了手机正想看点财经新闻,他听旁边床的孕妇说:
  “姐,你老公脾气看着挺好的,就是他在那儿一坐,我就不敢说话了。”
  嗯?是在说余笑么?
  褚年想了想,笑了一下说:“没有吧。”
  “你们是夫妻处得久了没感觉,我看着他就知道就算你婆婆那样,只要他对你好呀,你就肯定不吃亏!”虽然要当妈妈了,这个女人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点少女的甜味儿。
  褚年的笑容顿时有点干,也不知道是被那句话给戳了一下,心尖儿和肺都有些闷。
  他蹭着想坐起来,却觉得腰腿都没什么力气,可能是躺了一天多的缘故。
  余笑不在,褚年觉得自己在病床上动起来像个被压着壳的乌龟,挣扎了一会儿,他也懒得再折腾了,就这么半靠在床头上,虽然脊柱和颈椎不太舒服,但是也能忍。
  他是忙着想坐起来却不能,隔壁床的那位是想躺下:
  “老公,你给我把床摇平。”
  女人的老公看着也是二十多岁不到三十的样子,眼睛盯着手机说:
  “干嘛?”
  “我想躺一会儿。”
  “躺什么呀,别躺了,再过一会儿我带你回去了。”
  “我累了我想躺一会儿。”嘴里撒娇,女人一只脚从被子里伸出去,踹了她老公一下,男人这才把手机放在一边,给她调整床的位置。
  “哎,这些男人真是,自己还是个得让人催着的孩子,结果这都要当爸爸了。”又把自己的老公打发出去洗水果,女人这么对褚年说。
  语气里还带着一点宠溺和甜蜜。
  褚年没觉得这有啥甜的,被踹一脚才知道干活不拖延,那不就是一头驴么?嫁给个驴还这么开心,姑娘你口味有点重啊。
  你看余笑,有她在,自己就不用操一点心……唉,这个类比好像不对。
  应该是反过来,要是余笑怀孕住院了,自己照顾她……
  不,我没照顾她。
  褚年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像是要把过往的记忆从里面打飞出去一样。
  放空了大脑,人变更得无聊,又不想跟人聊天,褚年看起了之前看的宫斗小说,这几个月他最大的消遣也就是这个了,偶尔觉得心情不好、工作实在太辛苦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倒是很能解压。
  余笑回来的时候,看见褚年抱着肚子又缩在了床里。
  “你怎么了?”
  褚年的脸色很难看。
  “我看小说,里面女主生了个死胎。”他说。
  余笑表情平静:“所以呢?”
  褚年眨眨眼:“没事儿,我就是被吓了一下,要不……你抱抱我哄哄我?”
  把买来的饭菜放在桌上,再把病床后面摇起来,余笑说:
  “你吃饭吧。”
  只当他刚刚没说话,而是放了个屁。
  他的晚饭两种青菜,一碗南瓜饭,还有一碗热腾腾的鸡汤。
  褚年把半生不熟的鸡蛋扒开倒在米饭上,又往上面浇了两勺鸡汤,对余笑说:
  “我真是给吓着了,怎么都是要生了,还能……”
  余笑站在一边给他打开青菜的包装盖子,轻声说:“还有人吃饭说话的时候噎死呢。”
  吃着饭还想说话的褚年:“……”
  咽下嘴里的饭,褚年咂咂嘴,委屈巴巴地说:
  “今天隔壁床的还夸你对我好,结果你一回来就欺负我。”
  余笑没理他。
  又吃了两口饭,褚年再次抬起了头:
  “怎么就我自己吃啊?你吃饭了吗?”
  余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说:
  “有人约我出去一趟,等你吃完饭我收拾好了再走,大概两个小时回来。”
  “你又出去啊?行,你去吧。对了,护士说我明天早上得做B超,单子放那了。”
  “好,我今晚就在这休息,明天送你过去。”
  “嗯。”听说余笑今天晚上还陪着自己,褚年又觉得自己开心了,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这么开心。
  “你早点儿回来啊!”
  他还对余笑挥了挥手。
  约余笑见面的人是傅锦颜。
  两个人约的地方是傅锦颜最近常去的私房菜馆。
  “我还以为他这次真撑不下去了,昨天他的样子……真是不太好。”
  看着余笑点菜,傅锦颜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
  余笑一边看菜单,一边低声说:“他没那么容易垮。”
  傅锦颜笑了一下:“也对。那你这次回来是想陪他住院?还是看他没事了就走?”
  “陪他到出院吧,现在项目是施工期,赭阳和总公司两边都进行的很顺利,我离开几天没问题,也已经跟公司打过招呼了。”
  “真好。”傅锦颜突然笑了一声。
  余笑抬眼问她:“什么真好?”
  “能在看着你再次为了事业去拼,而不是跟我说褚年长婆婆短,真好。”
  余笑又笑了一下。
  “从前傻,让你替我担心了。”
  傅锦颜单手撑着下巴,细细打量着自己闺蜜现在的样子。
  “你的变化还真大,这段时间没少勾搭小姑娘吧,是不是又有人为你这个渣男伤心了?”
  余笑当傅锦颜是在拿她开玩笑,她最大的变化不就是换了个身体吗?
  看着自己的闺蜜脸上是浅淡无奈的笑,傅大编剧嘴里啧了一声:“帅而不自知,真是致命啊。”
  感叹完了,她换了话题:“本来想问问你最近好不好,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一定过得挺好,居移气养移体,看着就是精英成功人世的模板了。”
  “也没有,就是低头做事。”
  “啧,这话说的就够成功人士了。”
  余笑再次面露微笑。
  傅锦颜也开心地笑了:“这样比我想象中更好。”
  曾经温柔又温和的人也一度被伤害得戾气滋生,现在重归了温和,却又在温和中生出了力量,傅锦颜为自己的好友开心。
  花胶鸡端上来的时候,傅锦颜问余笑:
  “我一直没有问你,你现在这样是想等褚年生了孩子之后就安心当个爸爸么?以后就升官发财,平步青云,”
  余笑摇了摇头:“我跟褚年说过,我项目做完了,就想办法换回来……当褚年真的有千百种的好,可我是余笑,我做不到把‘余笑’真正地弃之不顾。但是,要想换回来,就得我重新喜欢褚年。”
  傅锦颜手里的汤匙碰到了细瓷碗上。
  “重新喜欢他?居然是这么【消音词】的条件吗?”
  “是的,但是这就有个悖论……我这段时间学会的最大的道理,就是我得对自己忠诚,我得找到什么是我自己真正想要的,然后去坚持,而重新喜欢褚年这件事,违背了我的这个‘道理’。”
  余笑放下手里的餐具,两只手的手肘撑在了桌上,傅锦颜是她目前唯一能真正讨论这件事情的人,能够把这件事情拿出来开诚布公的说,让她很开心,她接着说:
  “你还记得你大学的时候写第一本小说,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吗?肉体与灵魂,哪个才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的锚点。我现在遇到的选择就跟这个问题很相似。”
  傅锦颜挑了一下眉头,她听懂了。
  摘下眼镜,擦掉热汤蒸腾出的雾气,她低着头,任由细长的眼睛被头发微微遮盖。
  “身体代表着你这个人的社会性,灵魂代表你的自我,想要找回自己的社会性,就要践踏你的自我,或者说,为了你的社会性而压抑自我,只这一个选择,就让你想起了从前的自己,对么?”
  余笑点头:“对。所以这件事情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我能找到别的途径让我们两个换回来,其实我在京城的时候也去过有名的寺庙和道观,也没人看出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傅锦颜的手指在眼镜腿上轻敲。
  “这是一个死结。”她说,“研究一下还挺好玩的,那就……你继续忙你的工作,刷刷经验值,规则让我去研究一下,至于褚年,就让他忙着生孩子吧。”
  说完这句话,傅锦颜重新戴上了眼镜,然后她忍不住笑了。
  “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你要当爸爸了?”
  过了一会儿,吃着凉瓜竹笙煲的时候,傅锦颜说:
  “其实我想过劝你,不要这个孩子,你以后才能跟褚年断得干干净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
  余笑抬起头看她,脸上是浅浅的、温和得一如既往的笑:
  “你觉得什么?”
  “没什么,这个孩子我肯定是要被叫一声干妈的吧?”
  晚上七点半,褚年第十八次看向手机上的时间,病房里现在只剩了他一个人。
  余笑还没回来。
  说好的两个小时,现在都两个小时十分钟了。
  肚子一阵儿胎动,褚年“嘶”了一声说:“你要动能不能趁着你妈在的时候动啊?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真不像你爸我。”
  说完,褚年感觉到自己的肚皮上又凸起一下。
  “消停点儿,你练拳呢?!”
  穿着黑色羊绒大衣的男人出现在病房门口,褚年立刻挥手说:
  “快来,你孩子在动呢?”
  话还没说完,他就觉得自己的肚子里安静了下来。
  余笑脱下大衣挂在床边,随手拿掉了一根头发,说:
  “是胎动么?”
  褚年的脸已经拉下来了。
  他看见了!那根头发!是长发!
 
 
第71章 孕期记事(六)
  余笑越是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褚年的心里就越慌。
  那根长发提醒了他,那件他一直以来在怕的事情。
  要是余笑真的喜欢上了女人,那她肯定不会想换回来了。
  褚年感觉到了自己心慌,心慌到他一声不吭地躺回到床上,都仿佛能听见自己的血在耳朵里流淌的声音。
  “还在动么?”
  大手抚在肚子上,明明隔着被子,褚年似乎都能感觉到手心的温度。
  “不动了。”
  他闷闷地说。
  余笑:“要是疼就说出来。”
  他:“嗯。”
  直到病房里的灯关了,褚年都没怎么说话,黑暗中,他睁开眼睛,转过头去看躺在另一个病床上的余笑。
  “余笑,你睡了么?”
  “还没。”余笑这么回答,眼睛还是闭着的。
  “余笑,我给孩子想好了个小名,就叫褚褚。”
  说这个名字的时候,褚年有些得意,这个孩子是他褚年的孩子,又是他自己亲自生的,叫这个小名没毛病!
  余笑的眼睛还是没有睁开,只说:
  “好。”
  她很痛快地答应了,褚年却又不爽了起来,他故意在这个时候说这个就是想让余笑生气,宣告自己对孩子的所有权,可是很显然,余笑并不在乎这个孩子。
  对,这个孩子余笑一直不想要,是他自己非要生的。
  想到这件事,褚年的手在被子下面摩挲着,这是个并不被Ta妈妈期待的孩子。
  明明自己一直知道这一点,可这一刻,褚年突然觉得很难过。
  这就是他几个来独自的辛苦和无数痛苦换来的结果。
  真的值得么?
  只是为了不离婚,为了不让属于自己的东西离开,他就决定生下这个孩子,这对这个孩子公平么?对他自己是真的好么?
  被强行压制的疑问在这个夜晚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褚年的手摸着肚子,牙关紧咬。
  太晚了,到现在了,他不能回头。
  而且……
  手掌下,是孩子又在“打拳”了,褚年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才缓解了突来的疼。
  他知道,他已经舍不得了。
  这比无法回头的无奈更让他痛苦。
  感情是个坑,陷在里面的人会被站在坑外的人埋住,曾经的自己是站在坑外的,可对待这个孩子的时候,褚年知道,他才是掉进了坑里的那一个。
  住院第四天,褚年觉得自己很忙,早上做了各种检查,医生说他得继续住院,打针的时候留置针里还回血了。
  不仅忙,还累,是心累。
  下午五点,他亲妈和余笑的妈妈前后脚来了。
  有“褚年”在这里,两个妈的态度大变,说话都温柔起来,也不互呛了。
  “褚年啊,你在京城忙了那么久,是不是领导很重用你啊?”这是褚年自己的亲妈。
  “褚年啊,来吃个橙子。”这是余笑的妈。
  “唉,我们家褚年呐,那是多大的生意都不管了,就因为他媳妇儿把自己折腾的差点儿早产,一回来就忙着忙那照顾着,家都没怎么回。”这当然是褚年自己的妈,是在跟同病房的另一个孕妇家属闲磕牙。
  “褚年啊,你中午吃的什么?昨天吃的什么?别只顾着别人,自己的身体也得仔细看着。”这是对自己“女婿”进行全方位嘘寒问暖的余笑妈妈。
  开口闭口都是“褚年呐”,让真正的褚年一度以为是那个“男人”在怀着孩子又得保胎呢。
  更让褚年觉得不舒服的是两个母亲对“褚年”的各种夸赞,不过就是送个饭陪个床,她怎么就辛苦了?真正辛苦的难道不是几个月来吃不好睡不好,现在又被迫躺在床上每天各种被检查的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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