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有47条染色体——匹马孤征
时间:2019-08-31 08:27:27

  “半斤吧。”颜以冬吞吞吐吐地回答。
  “你这酒量不行啊,还得练!”
  颜以冬有些生气地握紧了手里的二锅头,“我又不是为了喝酒而喝酒,我也……我也没办法啊!”说着话时,她的脑海里又清晰地浮现出日间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来,随后又猛灌了一口二锅头。
  “行了!跟你开玩笑的。”江昭阳不满地拽过了酒瓶,随即把上身的衣服脱了下来,“来,帮我换下纱布……”
  颜以冬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江队,偶尔你也照顾下我的感受,好吗?我好歹也是个病人,虽然从表面看不见伤口。”
  “我知道,你的伤口从不流血。”
  “那你还整天让我面对这些真实的伤口?”颜以冬忍不住嘟着嘴夹起了纱布,心里还是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委屈。
  江昭阳皱眉忍耐着换药的痛苦,在颜以冬重新给自己缠绷带的时候嗓音低沉地回答道: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上天给了你这种命运,不是为了让你学会忘记,而是为了让你学会放下。”
  站在他身后的颜以冬许久没有说话,但江昭阳能感觉到她的双手在轻轻地颤抖着,他听见她问:
  “放下什么?”
  他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放下那些你不想看,却又不能不看的伤口,放下那些你想逃,却终究又逃不掉的回忆。”
  孤独很长,很苦,像海岸线上漫无边际的潮,一个在孤独中浸泡了太久的女子,或许比别人更拥有爱人的权利。
  因为她们一旦真正喜欢上了谁,那种情感就像潮水涌·入钱塘江一样,汹涌澎湃,山海无涯。
  又是过了许久,身后的颜以冬仿佛石化了一样彻底没了动静,江昭阳有些奇怪地回过头,发现站在身后的那人一双美眸里正蓄满了泪水,看着他的伤口微笑着。
  他停了一下,有些尴尬地别过头,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问:
  “咋地啊,你也觉得那包子上的花好看了?”
  “滚!”颜以冬笑中带泪地锤了他一下。
  仿佛故意地一般,他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清澈,却又暗含挑逗,像五月的河。
  颜以冬赶忙用双手捂住了脸。
  “好了,跟你开玩笑的。”他笑着解释道。
  颜以冬又轻轻地捶了他一下,一边给他打绷带,一边问:
  “你不觉得秦玉有些奇怪吗?”
  江昭阳支着身子,没有出声。
  “难道你觉得她很正常?”
  “我不想谈她,甚至不想想起她,我不想看到社会上有像她一样的女孩存在。”
  颜以冬正想问“为什么?”可惜她话没出口,便被江昭阳堵了回去,“你不要问我为什么,反正这案子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怎么就水落石出了?这不一点线索都还没有呢?”颜以冬表情不解地问。
  江昭阳用手支撑着上半身,疲倦地靠在了床头上,“如果不是因为地震,真·相很快就能理清了。那些至关重要的线索都已经浮出·水面了,我们只要顺着线索查下去就行了。”
  “难道你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江昭阳摇了摇头,“就现在这个时间点上,灾后安置可比找凶手重要多了。”
  “那一旦再出现受害者……”
  “嘘……”颜以冬还没说完,江昭阳突然把食指竖在了唇·间,然后轻轻朝地上指了指。
  颜以冬微微侧了下·身体,等到看清他指的是什么的时候,瞬间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屋外的月光很亮,青白的月光顺着窗棂的形状洒在了小屋的地面上,组成了几个标准的菱形。不过这些菱形的中间,却莫名地缺失了一块!
  颜以冬明白,那部分并不是凭空消失了,是现在正有什么东西把脸贴在玻璃上,往屋内看着。
  被人偷·窥,虽然每个人都怕,但也不至于让每个人都感到毛骨悚然,真正让颜以冬毛骨悚然的是那个东西掩映在月光下的剪影——那个剪影圆圆的,边缘有锯齿状的毛发,像是人的脑袋,可是谁又都明白——那绝不是人的脑袋,人的脑袋绝不会有那么大!
 
 
第17章 往事
  颜以冬连续打了几个哆嗦,感觉手脚瞬间凉得都不像自己的,她颤抖着把目光重新投向了江昭阳,没想到瞬间被这货雷得外焦里嫩。
  她终于相信了那句话——你大娘或许已经不是当年的大娘了,但你大·爷,永远都是你大·爷!
  面对近在咫尺,伸出手就能捶烂他们脑袋的凶手,这货一没跑路,二没翻身找武器,他竟然——竟然偷偷拿起手机自拍了起来。
  他自己作死,颜以冬可不想陪着,她还不想在这个如花似玉的年纪快速地灰飞烟灭。她的上半身绷成了一条直线,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最后小心翼翼地趿上了拖鞋。
  等做完这些之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竟然鬼使神差般地轻轻转了下头。
  明净的玻璃窗上此时正贴着一张脸,它的鼻孔很大,眼睛很小,颧骨高耸,眼睛深陷在眼窝里,脸上还长着一层黑·毛。
  它看到颜以冬突然回头,似乎知道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它咧开了嘴——竟然笑了起来!
  不过因为这笑容,它的五官瞬间变得扭曲起来,洁白锋利的獠牙硬生生地被月光镀上了一层雪白的狰狞。
  “啊……”
  “啊……”
  “啊……”
  颜以冬一下瘫倒在了地上,刺耳的尖叫通过她的声带快速向外传递着彻骨的恐惧。
  她用双手抱紧了自己,紧靠着床腿不知道喊了多久,直到耳边只剩下空洞的嗡鸣,直到体内淤积的恐惧被迅速□□殆尽,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月光依旧透过窗棂映在水泥地上,不过那窗棂形状完整,刚才的那块黑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悄咪·咪地看了一圈,发现不仅窗口空空荡荡,整个房间不知何时也已经变得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突然慌了起来,用手捂着胸口,穿好鞋,晃晃悠悠地朝屋外跑去,发了疯一样四处寻找着江昭阳。
  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找他,甚至连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她知道——她必须找到他,就像树懒必须要找到树一样!归根结底,这也许是一种求生的本能。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江昭阳,此刻就代表着她的安全区。
  最后,她在屋后找到了他,他正蹲在窗户下边,打着手机闪光灯,用手丈量着一处地上的脚印。
  颜以冬朝他跑过去时,他只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出声,而是打着闪光灯,顺着足迹的方向一直追到了不远处的山林里。
  不过颜以冬的尖叫却产生了奇效,没过多久,她便看到从村口的山洞处跑过来一群打着手电筒的警察,村里的不少人家也打开了房门,朝村委会的方向集合着。
  江昭阳扭头看了看远处的灯光,终于转身走了回来,还不忘在她耳边调侃道:
  “可以啊,丫头,没看出来啊,人工警笛,警钟长鸣啊!”
  江昭阳又朝她比了个熟悉的“你真棒”的手势,“厉害!厉害!是在下输了!”
  颜以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还好在月下看不清颜色,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追上了他,有些牵强地辩解道: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刚才那东西冲进来,咱们两个怎么办?我不叫能行吗?”
  “也是,如果它刚才冲进来,反正我是打不过他,我觉得他对我也没什么兴趣,估计两下就把我做了,至于你呢,我就不确定了,也许它会在杀你之前顺便先劫个色……”
  “江……昭……阳……”颜以冬气得浑身发抖。
  一秒之后,她又突然安静下来,甚至还感觉身上暖烘烘的,居然一点都不怕了。因为一只温暖的手掌突然间攥·住了她冰凉的小手,然后把她拉到了身旁。
  她感觉自己突然被一缕五月的微风“捉”住了,不光是手掌,还有更深处的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任由江昭阳牵着她的手,从屋后一直走进了院子里,直到看见佟星河和秦玉之后,江昭阳才突然选择了松开。
  “昭阳,刚才出什么事了?”佟星河神色紧张地问。
  江昭阳把前因后果大体讲了一遍,佟星河和秦玉同时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兽性大发,霸王硬上弓把小冬……”佟星河朝他挤了挤眼。
  “不行啊,师姐,机场太平,纵深不够,不适合个人游击,我还是比较喜欢沟壑纵横的丘陵地带。”江昭阳同样朝她挤了挤眼。
  佟星河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突然间伸出了手,拧住了他的耳朵,“你们这些臭男人,放着对A不要,满脑子全他妈惦记着王炸,王炸是你能想的吗?你今天抢地主了吗?”
  颜以冬看着眼前这两个一唱一和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看他们口中的“机场”,觉得这俩人实在是太过分了,怎么着自己这也算是个“碉堡”了吧!
  不过当她把目光转移到佟星河的胸前时,又忍不住低下了头,不得不承认“碉堡”和“炮楼”之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这种差距如果转移到江昭阳眼里,恐怕就是“手榴弹”和“原·子·弹”之间的区别了。
  好在他们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当江昭阳在人群中看到杨二狗的身影时,马上收起了所有的笑容,喊住了他和附近几个村民,和刘副队一起走进了办公室里,颜以冬想了想,最终选择跟了上去。
  一行人在椅子上坐下之后,江昭阳便向刘副队介绍了一下刚才的情况,刘副队贴在他耳边问了一句:
  “那么黑,能确定吗?”
  “足印我量过了,大小形状都一样,应该是同一个东西。”随后他开门见山地问:“村里最近有谁在附近山里见过一只浑身长满黑·毛的野兽吗?”
  几个村民一脸茫然,江昭阳又问:
  “那你们村又谁养过这种浑身长满黑·毛的野兽吗?”
  这话一出,杨二狗的眉毛突然一动,他的脸上随后便挂上了一缕若有所思的表情。虽然只是一瞬,但这种细微的变化还是没能逃过江昭阳的眼睛。
  “怎么了,杨村长,你想到什么了?”
  “没有,没有。”杨二狗连连摆手,“啥也没想到。”
  这时有一个头发花白,看起来上了年纪的村民突然出声问道:
  “领导,你说的是一个全身长满黑·毛,用两条腿走路的畜生吗?”
  “对。”江昭阳点了点头。
  那村民刚想说什么,突然被杨二狗一声断喝当场吓住,“哎,秦老四,老子警告你哦,有些话可不要乱讲!”
  江昭阳微微皱了下眉,马上出言安慰道:“没事,你说就行,咱们言者无罪。大家有什么就说什么,就算当个参考也行。”
  那个叫秦老四的村民吞吞吐吐,最后在杨二狗的怒视之下,愣是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刘副队本来就因为救援工作不顺憋了一肚子火,此刻更是按捺不住内心的不满,用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杨二狗,你给老子滚出去。”
  杨二狗一愣,随后识时务地谄笑了一下,“刘队,我不说话就是,我不说话……”
  刘副队也懒得管他,直接用手指了指刚才有话想说的秦老四,“你说就行,没事,这里有我给你撑腰!他要是敢私下里报复你,洪川监狱有的是地方给他留着。”
  秦老四还是有些胆怯,又偷偷瞄了杨二狗一眼,看到对方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才低着头解释道:
  “其实也算不上啥重要情况,我们村没人养过长着黑·毛的野兽,不过长着黑·毛的猴子倒是有人养过一只。”
  “猴子?”刘队一脸惊讶,江昭阳的眉头也瞬间皱得更深了。
  他们同时发觉自己也许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们一门心思想要寻找的怪兽,也许曾经就被豢养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想到这里,刘队长不禁怒吼道:
  “杨二狗,这么重要的情况你为什么不跟组织汇报?”
  “其实这也不怪杨村长。”秦老四连忙替杨二狗打起了圆场,“因为那猴子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这事大家都知道。”
  “死了?”江昭阳表情震惊地问,“怎么死的?”
  秦老四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似乎有些底气不足地回答道:
  “活……活埋。”
 
 
第18章 毛桃
  不知道为什么,这结结巴巴的“活埋”两个字,却让在场所有民警的心头结结实实地一寒。
  “你们为什么活埋一只猴子,这猴子犯什么罪了?”江昭阳点了一支烟问。
  刘副队也不客气,直接从他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红双喜,用江昭阳的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了,似乎大家瞬间都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秦老四继续磕磕巴巴地解释道:“其实也没犯什么罪,就是这畜生不太聪明,只对他们家的男人亲近。他家的男人一走,这畜生就不招人待见了,最后……最后就丢进用木板钉的箱子里,埋了。”
  “你说的他们家是谁家?”
  “就是住在半山腰上的那一家。”
  “是秦玉家?”江昭阳的脸色突然一白。
  “对,那猴子就是她爹从外面带来的。不过带来之后不久,秦玉她娘洗衣服的时候就突然疯了,跳河死了,死后没几天,她爹就找不着了。不过眨个眼的功夫,他们家就剩下一个孤寡老太太带着一个小丫头了。老太太觉得她们家的灾祸都是那个野猴子带来的,所以一生气,就让我们帮忙给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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