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系林妹妹[红楼]——芳年
时间:2019-08-31 08:29:33

  “什么”文竹听说永玙竟然被黛玉打了,再坐不住,飞奔过去,抱住永玙,上上下下瞅了一遍。
  “王爷您受伤了夫为妻纲,就是再怎么生气,林姑娘也不能动手打您啊!”文竹忍不住替永玙打抱不平道。
  门后面,脸颊如烧,桃花朵朵开的黛玉,听见文竹的话,却吓了一跳。
  她什么时候动手打他了?她怎么都不知道啊?
  忽然又听见文竹在门外咋咋呼呼地叫道:“哎呀,王爷,您看,您的手都肿起来了!快快快,跟奴才回去擦点药膏。”
  手肿起来了?
  黛玉这才想起,刚才永玙伸手要抱她进房之时,她蓦地想起在画摊上看见的赤裸女人画像。平时觉得再正常不过的肢体接触、肌肤相亲,突然便有了另外一层含义。情急之下,她便拍开了他的手。
  “难不成,我下手太重,竟把他的手都拍坏了吗?”黛玉脑子里刚刚想到这茬,身体却先一步行动了,一把又打开门,顾不上双腿酸痛,冲过去,拉过永玙的右手,举到眼前一寸一寸地看。
  哎呀,果然红了好大一片!她还没过门,就成了打相公的河东狮,叫、叫……
  黛玉急得原地直跺脚。
  刚才还一头雾水,以为是他举止失仪,得罪了黛玉而不自知的永玙,此刻见了黛玉关切的眼神,便知是他想多了。
  再一细思,黛玉拍开他的手之前他原本想要干什么。右手五根指头上忽然齐齐传来了曾经揽住黛玉纤腰时那不盈一握、柔若无骨又馨香温暖的触感。
  从前不曾细想,便是软玉温香在怀,也不敢有半分亵渎想法的永玙,像是忽然开了窍,也是登时红了脸。
  黛玉就觉得永玙本来只是温热的掌心忽然变得滚烫,疑惑抬头一望,正看见他通红的下巴颏儿。
  而她耳中,更是可以清楚听见永玙“扑通扑通”如同打雷一般的心跳声。
  灵光乍闪,黛玉啪地又扔开了永玙的手,转身进房,关门落锁,动作一气呵成。
  永玙看着黛玉再次转身离去的背影,知道她也明白了,尴尬低头,轻咳两声,也回房去了。
  剩下文竹和雪雁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夜,广东府官员设宴为永玙和黛玉接风洗尘。
  席间,自然少不得异域风情的歌舞表演。
  但是不知是否知州和知府大人今日白天都亲见了永玙和黛玉的窘迫,那跳肚皮舞的歌女肚子上却裹了厚厚一层纱;那献唱的外国歌者在西洋裙之外,大热的天,还穿了一件带袖马甲……
  惹得席上一众没有一同逛码头的官员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今日这洋人的着装倒是稀奇。
  黛玉和永玙听见,心照不宣,一齐低头,只是用饭。
  好不容易筵席散去,永玙陪着黛玉在月下散步。
  “你今日辛苦了,晚饭倒是用的多了些。只是还需再走动走动,千万莫积了食。”永玙柔声道。
  黛玉乖顺地点点头,悄悄落后半步,借机把她的影子藏到了永玙高大的身影里。
  “今日逛了许久,也没给你买东西。你可有什么看重的?明日我抽空去给你买回来。”永玙又道。
  月色如水,洒在地上。虫鸣切切,还有永玙清朗的语声作伴,竟是许久不曾有过的好景色。
  黛玉不觉沉醉其中,竟没听见永玙问话。
  永玙说了半天却不见黛玉答复,忍不住停下脚步,回过身去,正要问她。
  却被黛玉一头撞进了怀里。
  “啊~”黛玉低呼出声。
  永玙的胸膛硬邦邦的。偏偏黛玉还正走神,两下里撞了个结实。
  “怎么了?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看看,可红了吗?”永玙捧起黛玉脸庞,俯下身,凑近了,边看边问道。
  这下子,凑得更近了,彼此声息相闻。
  黛玉觉得难为情,就要低头避过。
  永玙却还没看清她的伤处,哪里肯放她走?愈发手上用力,将她牢牢控制在怀中。
  两人离得那般近,便是连永玙有多少根睫毛,黛玉都能看清了。
  “呼,还好没事。”永玙确认了黛玉额头没事之后,轻呼口气,总算松开了手。
  黛玉慌忙后退一步,拉开彼此距离,忽然顾左右而言他道:“不知你今日看过广东口岸,对于开放海禁可有什么新的想法吗?”
  永玙却信以为真,正儿八经地答道:“开放海禁,不仅十分必要,且迫在眉睫、势在必行。”
  “哦?此话怎讲?”两人此行目的便是视察海禁制度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闻言,黛玉也正色问道。
  “你看现下我们的口岸码头上交易的都是什么东西?又属那些东西最贵重呢?”永玙问道。
  黛玉不假思索便答道:“我们不过甚购买一些外国人制造的精巧的小玩意,像是什么镜子、梳子、香水、脂粉、洋装甚至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动物。”
  “而外国人呢?”永玙循循善诱道。
  “外国人看重的却是我们的丝绸、茶叶、瓷器和药材等等。不过这些却是表象,似乎他们对我们的中医医术,百家学说,甚至各类工匠的手艺更感兴趣。”黛玉沉吟片刻答道。
  永玙一拍手掌道:“正是如此。何故我们只看重他们制造的一些小玩意,他们却更看重我们的技艺、学术与人才呢?”
  “还不是因为我们的学术和技术水平都领先他们远了去了。蛮夷、罗刹懂得什么?”一直不远不近坠在两人身后的文竹,见他们讨论起正事,忍不住插嘴道。
  “说对了!”永玙再一拍掌,目中是久违的奕奕神采。
  “如今我们的技术、学术远超他们,他们费劲心力,便是冒着杀头风险也要与我们交易、学习。而我们却丝毫不加以防备,一个举步不前,一个却是奋力追赶。十年后,二十年后,一百年后,又该是何等局面呢?”永玙剑眉微微蹙起,似乎是预见了什么不好的未来。
  “但是,我们要是接着海禁,不把技术传给他们,不就好了吗?”雪雁却道。
  这次却是黛玉摇头答道:“防不住的。海禁多年,便是除了广东、泉州、山东三地有口岸的不算,其他地方,但凡靠海者,有多少洋人潜踪匿迹无人知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是真金白银摆在面前呢?长久海禁下去,只会蒙住了我们自己的眼睛,塞住我们自己的耳朵。别人早已变化,别人早已进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洋人已非吴下阿蒙,我们却成了扶不起的阿斗。”
  “真正天、朝、上、国,大国气度当是如唐朝般,洋人云集京城,我自睥睨而雄。”永玙最后道。
 
 
第103章 金屋藏娇
  黛玉等人在广东府停留了小半个月, 好好地感受了一番口岸风情之后, 闲散小王爷永玙破天荒写了好几十页厚的一份奏折, 命人快马加鞭送入了京城。
  彼时, 京城虽未完全恢复歌舞宴饮,却也已是一片太平盛世景象。
  四皇子登基, 手握遗诏,受命于天。且还有贤亲王、杜明并林如海等一众股肱大臣辅佐, 过渡得再顺利不过。
  便是朝廷里有些老臣想要倚老卖老, 欺负新君年幼,杜明一出面,自然也没人敢说二话了。
  而皇室宗亲方面,有贤亲王坐镇,更是连多话的人都没有一个。
  甚至, 便是在官吏任免, 安插心腹这种事情上面, 也有吏部侍郎林如海替新帝操心。
  曾经的四皇子,如今的新皇帝, 继位次日, 便改了年号,为启运, 人称启运帝。
  后世史书记载,启运元年,天下太平,风调雨顺, 五谷丰登,无一切灾厄事。
  至于亦是那年仲夏薨逝的先帝,却再无人记得了。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启运帝诸事顺心,朝野安定,国库充足,常言道,寻常百姓尚且饱暖思淫、欲,何况富拥四海的皇帝呢?启运帝便动了扩充后宫的心思。
  从前他在潜邸之时,因为只是一个庶出皇子,母族势力不显,帝后感情又深,若非九皇子年岁略小,性情又耿直、冲动,便也轮不到他得先帝亲睐。故而,也算谨言慎行,规行矩步。后院之内,更是只得一妻三妾,并几位不记名的侍婢。
  如今,他已然荣登大宝,成为九五至尊,不由得便嫌弃起后宫空虚了。
  可是,先帝尸骨未寒,他便大肆采选秀女,传出去实在不好听。更何况,皇太后之前为了给先帝冲喜,才将进行了大小选,先帝的后宫充盈着呢!
  启运帝明面上开不得口,暗地里却没少唉声叹气,以至于每日去皇太后宫中请安时,看见那几位年轻漂亮,才去后宫的女史、宫女,忍不住都要多瞅几眼。
  皇太后并非启运帝生母,又有嫡子嫡女,且先帝骤然驾崩。驾崩当夜更是只有启运帝陪在身边,皇太后本就心有芥蒂,愈发没办法和启运帝亲近,两厢都是面和心不和,只顾着个皇家脸面罢了!
  故而,启运帝敢对皇太后的宫女动心,却不敢开口讨要。
  皇太后把他的贼眉鼠眼看在眼里,却假装糊涂,只当没看见、不明白,由着启运帝急得抓心挠肝,看得见吃不着。
  这日,又是启运帝从皇太后宫中,碰了一鼻子灰出来,正觉得晦气时候,忽然迎面撞见一个体态丰腴、色如春花的宫女摇摇晃晃提着一只水桶走过来。
  许是那水桶太重,那名宫女提得颇为吃力,一个不慎,竟洒出了一小半来,把皇太后娘娘宫门前的青砖都打湿了。
  那宫女顾不上裙摆都湿透了,立即跪下,忙不迭扯了帕子来擦地。
  启运帝看得既奇怪又心疼。奇怪的是,青砖地是供人行走践踏的,哪怕是湿了,太阳一照,不一会儿也就干了。如何还要跪下擦拭呢?
  心疼的却是,一块青砖都能得到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亲自揩拭,想他堂堂帝王,一国之君,后宫空虚,孤枕难眠,辗转反侧都不得伴!
  “你是哪个宫里的?怎么这般傻?自个儿衣裳湿了不管,却要去擦这样一块垫脚的青砖?”启运帝上前,难得俯下身子说道。
  那宫女擦得正卖力,连皇帝来到都没注意,听见男人说话声音,竟还无动于衷,只是低着头卖力干活,老实答道:“奴婢是皇太后娘娘宫里的。这青砖虽是铺地垫脚的,可是却摆在皇太后娘娘宫门前。皇上孝顺,每日总要来太后娘娘宫中请安好几次,不知何时便有可能踩在这块青砖上。若是因为有水渍,滑跌了皇上,那可如何得了!”
  启运帝一听,龙颜大悦!这宫女不仅模样生得好,还是个忠心耿耿的,不觉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轻薄地道:“你叫什么名字?可知朕是谁?”
  启运帝因是前来请安,并没有穿着上朝时的明黄龙袍,只是一身便装。
  可是新帝年轻,皇子不过一二岁,这偌大的皇宫里唯一的男人便是皇帝。
  更何况,他还自称是“朕”。
  普天之下,除了皇帝谁敢出入后宫还自称为“朕”?
  再说,那宫女既然是皇太后娘娘宫中的,皇帝又至孝,一日三请安,怎么可能没见过驾?又怎么会不知道现在当是皇帝前来请安的时辰?
  不过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装聋一个作哑。
  那宫女被迫抬起头,一眼望见启运帝,却似这才发现皇帝踪迹,被吓住了,瞪大一双杏眼,柔柔弱弱一声娇啼:“皇、皇上~”
  柔媚入骨,我见犹怜;百转千回,勾魂夺魄。
  “朕在问你话呢!”启运帝手指轻轻摩挲着宫女滑腻微丰的下巴,自以为体贴地重复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婢闺名宝钗。”原来竟是薛宝钗!
  “宝钗?宝钗!好名字!果然是匣内明珠、头上宝钗。”启运帝不吝赞赏道,边意犹未尽地松开了手。
  宝钗含羞低头,晕染双颊,蚊蚋一样答道:“奴婢贱名,当不得皇上称赞。”
  启运帝却突然说道:“你可听说过汉武帝?”
  宝钗也是学富五车,不让须眉的,自然听说过,却避重就轻道:“奴婢懂得不多,只知道好像有个什么‘金屋藏娇’的典故。”
  “正是,果然如珠如宝,聪慧机敏。”启运帝道。
  宝钗一语中的,可不正是猜中了启运帝的心思嘛!
  “那么,回去你便收拾收拾,跟着刘仁吧!”启运帝说完,看也不看宝钗,转身就走。
  宝钗却还愣在原地。
  那个名叫“刘任”的太监见状,急忙上前,提醒宝钗道:“哎呀,贵人怎么还不谢恩?”
  “贵人?谢恩?”宝钗疑惑问道。
  刘任附耳过去,小声对宝钗说道:“奴才是皇上身边贴身伺候的,虽不比大总管,可是却专管翻牌子。皇上让您跟着我,便是让您今夜准备侍寝的意思。”
  宝钗登时涨红了脸,赶忙俯下身去,连声道:“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恩典。”
  宫门后,看了好一出大戏的皇太后身边老人嬷嬷们互相对视,都撇了撇嘴,转身向皇太后回报去了。
  另一头,在后宫门外等候多时的一位年轻侍卫,终于接到一个小太监的口信。
  “贵人说了,事情成了。今晚便见分晓。贵人还说,要多谢舅舅在外打点,日后仍需多多仰仗。”
  “成了?成了便好!烦请公公再带句话,就说都是一家人,只要贵人好好的,必然前途无量。以后还是大人仰仗贵人的地方多。”那侍卫说着,又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塞给那名小太监。
  小太监假模假式拒绝道:“哎呀,大人您太客气了!不过传一句话的事,适才贵人已经给过银子了,您再给。我实在是……”
  “公公您别客气!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便是您,将贵人辅佐好了,也是前途无量的。”侍卫恭维道。
  那小太监也是个人精,不然也不敢做这私通内外,传递消息的事情,闻言,心照不宣点了点头,收下银子,顺着墙根又返回了后宫。
  侍卫见小太监走得远了,大功告成,这才掏出手帕,将右手揩了又揩,一面低声啐道:“真是晦气!又碰了一个阉人!”
  这侍卫出身却也不低,只是父亲犯了事,虽不及自己,到底败坏了家业。他转投到王子腾门下,从头再来,这才做了侍卫。平素最是看不起阉人。偏偏王子腾命他在宫里多多照应,尤其注意和宝钗内外沟通,传递消息。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