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用‘爹地’这个称呼跟谢普利做了交易，如果他能帮忙，我以后就这么叫他，一个月过去，我还以为这事儿没戏了。”斯塔克像是觉得自己赚到了，他完全不介意多个狐狸爸爸。
“他答应别人的事，总是会做到的，这点你不用担心。”唐佩苓似乎没有斯塔克预期的兴奋，“一个月对你们来说时间很长，但对大妖怪来说，只是一瞬间而已，谈判过程应该很顺利，不然就不会是一个月了。”
唐佩苓有些担心父亲的状况，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
“可是谢普利一直没有出现。”斯塔克说，认真地想了想，“也许他在等我去亲自迎接他？”
史蒂夫走了过来，他的心情也很不错，尽管疲惫围绕在他的脸上：“齐航告诉我们，这些人醒来后，会忘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真的吗？”
“是的。”唐佩苓道，“他们会忘记经历过这场浩劫，记忆会停留在灾难来临前的一分钟。”
“为什么？”史蒂夫问，“让人类铭记磨难，对他们来说更好不是吗。”
“他们能不能记住磨难倒是不一定，但肯定会对这次的事件有另外的看法，比如将矛头指向妖怪。”唐佩苓道，“总会有人通过妖怪之口了解事情的真相，这很容易发酵成不必要的舆论和抗议，我想，我的父亲肯定考虑到了这点，才会将他们的记忆清除。”
史蒂夫勉强认同地点点头：“那些死去的人，他们的朋友要怎么理解他们不在了的事实？”
“他们也会被遗忘。”唐佩苓道，她看向史蒂夫，男人的肌肉在贴身的衣料下印出清晰的轮廓，“就像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她的说辞让史蒂夫眼睫一跳，花了一会儿工夫才平定心绪，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不该苛求太多，但对于人命的理解，他和妖怪的想法总是背道而驰的：“你们真的能让所有人忘记一个原本存在过的人？他的档案，资料，以及工作过的地方，不会有遗漏吗？”
史蒂夫的意思是，你们不该如此草率的决定一个人是否被遗忘，死去的人，不管是谁，都有资格留下一点儿痕迹。
“当然会有遗漏，不过档案资料方面，肯定是能够彻底抹掉的。”唐佩苓淡淡地说，“只要大部分的人不记得他的存在就行了，记得的，也不会记得太清楚。”
史蒂夫缄默着，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给出反应，他大概想说点容易将气氛弄僵的话。
斯塔克及时地用手指顶了一下史蒂夫的胸口：“没有什么是十全十美的队长，你不能太苛刻。”
“我知道你对这样的结果颇有微词，史蒂夫。”唐佩苓道，她停了一下，“其实，这个世界发生过不止一次毁灭性的事件，从恐龙灭绝，到某个物种的消失，我可以告诉你，再过几十万年或者几百万年，依然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因为这个地球，不属于人类。”她顿了顿，“不仅仅属于，你们只是地球的一部分。”
史蒂夫深吸了一口气，喉结上下滚动。
“只有这次的结果不一样。”唐佩苓道，她的表情里带有安抚的成分，“你不会明白我的父亲争取到这样的结果，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什么样的代价？”史蒂夫竭力克制情绪。
“没必要让你知道。”唐佩苓抓住斯塔克的胳膊，下一秒便连人带着盔甲一起消失了。
直到齐航走过来，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才将他浑浊的思绪重新归顺。
“娜塔莎让你过去。”齐航道。
“什么事？”史蒂夫问。
“你们的指挥官有话要说。”齐航道，“这地方交给我就行了。”
史蒂夫点点头，他的心思并没有在上面：“齐。”他道，“这个世界真的发生过很多次灾难性事件吗？”
齐航点了一下头：“也没有很多次，这是第三次，以前的两次，地球上还没有人类。”
“所以还会有第四次？”史蒂夫继续问道。
齐航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他点头的动作幅度很小，更像是在收紧下颌：“到那时，你已经不在了，用不着在意，就算是你的后人，也不一定跟你有实质性的关系，毕竟是几万年后的事，你都不一定有后。”
齐航说话还是那么刻薄，不过史蒂夫并不生气。
“这个世界，难道是妖怪创造的吗，所以他们才那么不在乎人类？”史蒂夫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就仅仅只是一个困惑，他确实不打算为那么久的事操心。
“你在乎衣服上的一颗纽扣丢失吗？”齐航道，“或者裤兜破了一个洞？”
史蒂夫嘴角微抿：“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把人类当成一颗纽扣和裤兜上的破洞？”
“不。”齐航说，“人类也好，动物也好，或者植物，昆虫，对大妖怪来说，并没有区别，他们的身躯有时候能够变得比地球还要宽广，有时候又只是一颗石头的形态，随波逐流，这个世界不是他们创造的，他们就是世界的一部分。”
史蒂夫的喉咙有些发干，可能是太久没有休息导致脱水的缘故，他的神情突然放松下来，苍白的面容总算有了一丝血色，对于齐航的解释，他大概明白了：“谢谢你帮助我们度过难关。”
齐航的眼神清澈明亮：“只要娜塔莎开心就行。”
斯塔克躺进水温舒适的按摩浴缸，他将唐佩苓抱在怀里，似乎一切的努力都变得非常有价值。他看向落地窗外，那里不再是崩塌的世界，斯塔克安心地回过头，对着唐佩苓的耳朵亲了一下。
“累吗？”唐佩苓问，她扬起下巴，看到斯塔克脸上的困倦模样。
“还行。”斯塔克说，“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回哪儿去？”
“北极。”
斯塔克托起唐佩苓戴着戒指的那只手说：“我还欠你一场婚礼，我想现在正是补上的时候，我想看你穿婚纱的样子。”
“随时都可以，但肯定不是现在，你得休息几天。”唐佩苓说，她黏在斯塔克滚烫的胸前，反应炉的蓝光刚好照着她的脸，“你什么时候把这东西拿掉，你已经不需要它了吧？弹片都取出来了。”
“你不觉得它很好看吗？”斯塔克声息低沉，音色是种疲累至极的沙哑，“我还想一直戴着呢，它随时都能拿下来。”反应炉像黏在他胸前的贴片一样，被斯塔克整个撕了下来，“我做了一次升级，在你回来之前，它现在跟以前有点不太一样。”
“你的研究成功了？”唐佩苓惊喜地说。
“是的，准确来说，是我们成功了，我和安东尼。”斯塔克把不到半英寸（1cm）的金属铁片放置在浴缸边缘，它现在是三角形的，跟之前的圆形有着明显不同的色泽与能量场，“安东尼告诉我，他就要离开了，说真的，我还有点舍不得。”
“我没说我舍不得他的人。”斯塔克虚伪地解释，“我指的是安东尼脑子里的东西。”
唐佩苓笑了笑，斯塔克就是安东尼，安东尼拥有的，斯塔克也会有，所以他舍不得的，自然是人，而不是对方的脑子。
温暖的洗澡水让他们非常放松，两人偎在一起，大好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如同以往的迤逦景色。
“我们去睡觉。”唐佩苓察觉到斯塔克刚刚像是起了一道轻微的鼾声。
斯塔克忙不迭地睁开眼睛：“我想再抱你一会儿。”
“我们在梦里也可以抱。”唐佩苓说，“听话。”
“佩苓。”斯塔克道，他低着眼，嘴唇稍动，轻轻地说，“谢普利，到底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没有内战，没有分歧，没有紫薯，没有响指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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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我是佩苓的母亲
玄苓大人对着一面反光效果极好的冰墙扯了扯脸上的褶皱, 还有长到腰际下的胡子, 他也不情不愿地扯了两下, 玄苓大人烦躁的甩了甩尾巴, 神情沮丧。
此时的狐狸爸爸不再拥有光滑通透的皮肤，就连他的头发也失去了以往的银蓝光泽, 而变成了有些干枯的象牙白。
他很老了，虽然他本来就很老, 但以前, 玄苓大人的原貌就跟一个20岁的小年轻差不多，可是现在，尽管他依然可以靠术法变成年轻貌美的男性，但他的真实面孔，已经是个耄耋老人的形象。
不过他的冰蓝眼睛依旧保持着精明的神采, 手脚也很灵活, 并没有老态龙钟的举止。
玄苓大人的狐狸耳朵骤然立起, 他听到斯塔克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唐佩苓也和她的丈夫一起, 玄苓大人赶紧钻到衣柜里面躲了起来, 半截尾巴遗落在外面，白色的尾巴尖轻微的摇晃。
再次来到北极的斯塔克已经很受妖怪欢迎了, 作为万妖王的男人，就像走进“偶像俱乐部”一样瞬间成为瞩目的焦点。他现在的味道好闻极了，但又不是那种让妖怪表现出食欲的香味儿，北极的妖怪们都被他和唐佩苓的味道吸引了过来。
“有可能, 父亲不一定会见你。”唐佩苓道，她挽着斯塔克的胳膊，在一处充满梦幻冰晶的桥梁前停驻，“他就在那座城堡的顶层。”
坐落于北极冰川深处的堡垒高耸入云，斯塔克仰着头也看不全顶端的屋檐：“但愿有电梯。”他道。
她抬了抬唇角，展露笑意：“没有电梯。”
“扶梯也可以。”斯塔克说，“这么高的建筑没有电梯是不是有点不太人性化？虽然你们并不是人。”
唐佩苓说：“你忘了我会飞？”
“我没有忘，但拜访谢普利直接从窗户闯进去，恐怕不礼貌。”斯塔克总算明白礼貌的含义，许多年前，在他年轻气盛的年纪，礼貌对不可一世的斯塔来说仿佛是一种自我羞辱的多余行为。，
“没关系。”唐佩苓说，“父亲喜欢出其不意的见面礼仪，而这里的妖怪大多很守规矩。”
玄苓大人的寝宫就像五星级酒店大堂那样宽敞，室内的光源来自四面八方的透明窗户，墙壁镶嵌着蓝色的书架，上面放满了几十年前的游戏磁带，以及现在非常流行的游戏光盘盒。房间的布置带有明显的中式风格，但偶有来自现代的摆件和玩具放在里面，显得异常的有趣。
斯塔克一眼就看到从巨大的衣柜门缝中间探出来的尾巴尖，他太熟悉那样的毛绒形状了，和唐佩苓几乎一模一样。
“父亲。”唐佩苓道，“托尼来看你了，还带了礼物。”
“我不在。”玄苓大人苍老而活跃地声音从柜子里闷闷地传出来，他裸//露在柜子外面的尾巴尖颤抖得更厉害了，“东西留下，人可以走了”。
玄苓大人耗损自己的妖力去到一处以他现在的妖龄还无法承受的空间，不知道他用什么方式说服两只百万年的巨妖放弃了较量，但肯定没那么轻松，哪怕过程并没有遭到对方的刁难或是故意拖延。
但是，想要在那个空间驻足并不容易，玄苓大人几乎要用尽全力才能将自己的意识跟对方的思想连接，他让两只从没见过人类的远古妖怪了解人类这个种族的特殊性，也包括那些令人不适的恶习，玄苓大人也一并开诚布公。
他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10万年的妖力会随着空间的压迫而逐渐流失，等玄苓大人成功阻止对方，并取得他们信任时，他已经失去了五万年的力量。
对于一个大妖怪来说，流失超过自身妖龄一半的力量是很严重的事情，这不仅仅只是减少岁数这么简单。对方是温度极高的火系妖神，玄苓大人则是喜欢在低温下生存，他受到异常空间热流的持续伤害，差点无法恢复人形。
短时间内，玄苓大人都不能维持自己年轻的人类容颜，他的体内还残留着灼烧的疼痛，妖力恢复缓慢。
“我能挠挠他的尾巴吗？”斯塔克压低声音问。
唐佩苓一口回绝了：“不能，你在想什么？”
“你说他喜欢与众不同的见面仪式。”斯塔克道。
“挠尾巴不在选项里。”唐佩苓道。
“这有什么关系，我还抓过他的耳朵呢。”斯塔克扬了扬下巴。
唐佩苓稍显惊讶，随即无奈地说：“除了我的母亲，没人能碰他的耳朵。”
“我就碰了，不止一次。”斯塔克理所当然地道，“我也让他碰我的耳朵，非常公平。”
斯塔克的失礼行为竟然从没得到过严惩，相反，玄苓大人似乎对他的无礼十分满意，这让唐佩苓有些哭笑不得：“那你去挠他的尾巴吧，如果你被咬的话，我是不会同情的。”
斯塔克很有自信地走过去，他相信自己不会被咬，他和玄苓大人总是互相调侃，从没被咬过，而且，就算被他咬一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嘿，爹地，我给你带了限量款的赛车游戏。”
他碰了碰玄苓大人的尾巴尖。
手感有些粗糙，跟斯塔克以前接触到的耳朵毛不太一样。
衣柜的门突然敞开，玄苓大人收起尾巴，瞪着他说：“别以为你叫我爹地，就能目无尊长。”
斯塔克感到手指有些疼痛，他轻叫了一声，发现手指上有一排尖锐的牙印：“嘿，你咬我？”他没有注意到玄苓大人的脸变得跟以前不同，斯塔克转过头，对着唐佩苓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说过。”唐佩苓道，她走上前，对父亲说，“用不着躲起来，托尼不会在意你的长相。”
玄苓大人赌气地哼了一声，抱着尾巴蜷坐在衣柜角落，一脸的怒气冲冲。
斯塔克半蹲下来：“说真的，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很有爹地的感觉。”他用玩笑地口吻道，“你的胡子是真的吗？”他伸手拽了拽玄苓大人冗长茂盛的胡须，引来柜子里的老人一声沉重的怒斥。
“抱歉。”斯塔克道，他毫不在意自己的冒犯，“你还是变回来吧，我其实喜欢你的漂亮脸蛋儿，我也不介意一直叫你爹地，事实上，你比霍华德更像个合格的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