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妖[娱乐圈]——云华掠影
时间:2019-08-31 08:33:09

  “有人计算这是第多少个了吗?”在冷岑岑的雨水里,有人将手伸入衣兜想要摸一根烟出来叼在嘴上,但是愈发加大丝毫不见减缓的雨势阻止了他依靠尼古丁和焦油的味道冷静自己神经的想法,于是这个人有些粗暴的揉碎了衣兜里最后一根香烟,伸出手让雨水浇散了他手上的那点残存的烟草。
  “——第八个了。”
  有人嘀咕着。
  “……”对方骂了句脏话。
  “我们就差证据!”咬牙切齿的嘀咕声,混杂脚面摩擦地面的声音:“就差证据,就能抓住那个杂种!”
  一个站在法律面前耀武扬威的刽子手,多少次隔着一张摩擦到发凉的窗户纸的距离就能抓住这现代版本的“开膛手杰克”;但是没办法,不可能
  那家伙狡猾至极,长期追踪这个案子的人们都知晓对面的那个家伙完全是踩在刀尖儿上走路,他杀人,像是开膛手杰克一样专挑落单的女人下手,手法精湛的活体解剖拿走他们至关重要的子宫,然后再残忍地给予她们最后的解脱。
  那些无辜的、被世界抛弃又冠以诅咒,不得不以皮肉为生苟且残活的女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在了街巷的角落里,鲜活的气息随着血液的流逝一起消散在她们的身体里面,诚然,这些人的死亡似乎无法引起大多数人对自身安全的惶惶不安——他是个十足狂热苛刻的模仿犯,除了这种复合要求的女人以外他对所有的猎物都不感兴趣。
  也似乎只有这种时候,人们才会毫不吝啬自身的恶意,就连他们的上司对这个案子都已经是有些爱答不理的态度了。死的人是街角巷落的站街女人,对这个世界对这个社会毫无影响的边角残落的渣滓而已;那么多人连一点怜悯都吝啬施舍,于是便显得这几个站在办公室为了争取时间憋得脸红脖子粗的年轻人分外可笑。
  “没人会在乎他们的死的,几个不值钱的女人而已。”
  “我们难道要站在这儿什么也不做吗?”小警探不服气的站在那里,“只差一点证据,我们就能抓住他了!”
  “那你们去拿证据啊?”坐在皮椅上的男人嘴角下撇,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那个‘开膛手杰克’,已经有半年没有作案了吧?这半年的时间你们带回来的是什么?什么也没有——!”
  “雅楠。”
  上司叫着唯一一个沉默不语的警探的名字。
  他修了短发断去了那种被金色发丝修饰的柔和感,下颌线绷紧,搭配黑色的夹克和一双比例匀称的长腿,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利落又帅气的潇洒。
  男人的脸色略显苍白,嘴唇抿成一条冷漠的细缝,上司等了他好一会,这人才慢吞吞的张开嘴,温温吞吞的问道:“所以要放弃了吗?”
  “还是那句话。”他的上司又重复了一遍,“能找到证据结案,我也愿意帮你们配合。”
  但是没有的话,一切免谈。
  雅楠喃喃道:“我们都知道是谁……”
  “人证物证,你们哪怕给我拿出来一样!能确定他就是凶手的东西!”坐在实木长桌后面的那位终于不耐烦的拍着桌子跳了起来:“推理,推理,我知道你们这群人的脑袋好用的很,但是没有直接证据再缜密的推理也没有用,‘知道’这两个字是没办法办案的!”
  雅楠用舌头抵着上牙堂,垂着脑袋听着自己上司大呼小叫的咆哮声。
  他的眼睛很漂亮,此刻垂着眼皮,掩去眸中快要被愤怒和不满吞噬的磅礴野心。
  ——只要破了这个案子,他就能坐在那个位置,变成那个可以肆意大叫的人,成为万众瞩目的英雄。
  ……英雄。
  这两个字,足以让他下定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个剧本的设定方式是类似楚门的世界那种感觉。
  对与“楚门”来说,他的人生是真实,但是对于这个世界之外的人来说他也只不过是一场漫长真人秀的主角而已。
  最后一个剧本是虚构的,但是对于这个世界里的人来说,没有镜头走位没有剧本安排没有导演指导,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自由发挥”。
 
 
第68章 
  雅楠独自一人坐在桌子面前, 整理着这些日子以来搜集的所有档案和资料。
  因为某层关系的遮蔽和层层叠叠的掩饰, 小组里的所有人不得不眼巴巴的看着真正的凶手洋洋得意的将手上银灰色的镣铐放在早已被磨掉油漆表面的放桌上,大大方方的从他们面前走掉, 然后继续面对着一团乱麻毫无头绪的文件疯狂抓着自己的头顶。
  多讽刺啊。
  雅楠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有野心,也有欲望, 比起寻常男人对与一个家庭一个稳定工作, 最好在将来买一个房子娶妻生子养一只猫之类的的普通生活畅想, 雅楠的内心充斥的是更加波澜壮阔的东西:凡人最普通最忠诚的欲望在他的骨血之中翻腾不起来,这人的目光坚定又贪婪地盯着最高峰的位置,初入这行时候的野心勃勃被上面的人不动声色的钉在眼里, ,雅楠梗着脖子试图踏前一步, 但是却不得不被现实里如铁水浇铸的牢笼圈锁在方寸之地, 不得动弹。
  他被这点无望又过分折磨人的野心折腾得眼眶通红发丝凌乱, 这本该翩翩风度俊美潇洒的美男子此刻形容憔悴犹如地狱被饥馁和无助耗干血肉灵魂的恶鬼,他盯着这场似乎不会停止的暴雨回到他破落的公寓,在墙角的胡乱堆砌的旧书和报纸里面翻出一本被压褶了书页的老书, 烫金文字封面和深褐色的书皮,上面用密密麻麻的古文字写满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照理来说这种一看就是三流恐怖电影必备道具的玩意早在摆在雅楠面前的第一天就被他扔进了垃圾堆里,这是第一起凶杀案的受害者家中搜出的一本东西。
  说是家,其实也就是个有个避雨挡风屏障的破旧阁楼。破木板搭建方寸地方散着一张薄被,若不是之后接二连三的作案,这第一起案子的死者甚至引不起一个警探最起码的同情心——并不是说这些衣冠楚楚的男人们没有对悲剧的共情能力, 而是某种意义上他们根本没有将这些可怜人当做他们的同类,他们位于工作单位的底层,于是便想方设法从旁人身上汲取一点可悲的仰视快感。
  因为受害人是社会边缘人士,所以这案子始终都是被压着处理的,即使有了物证也会在眼皮子下面被销毁,雅楠鬼使神差地藏下了这本书,却也不知道自己藏着这本书的目的究竟为何。
  他第一次接触这本书,是因为这起案子本来他以为是自己从此青云直上的筹码,结果这案子却成了无数积压案件里最不起眼的那一部分;他现在重新捡起这本书,是因为他在这泥沼一样混恶的世界里找不到一点光的影子,也许是书脊上那一点乌色的血渍让他联想到了那好几个无辜又寂静消失的生命,残存的一点正义感和无处着力的虚无感让他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也许是因为这男人在某个瞬间已经对现实世界失望至极,甚至忍不住将自己的理智从脑子里剥离出去,粗鲁又直接的翻开了那本厚厚的古书。
  现世已经不能予我解脱,那么不存在的幻觉呢?
  雅楠明明没有喝酒,此刻却被自己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的自我悲悯的情怀醉得醺然了;他怀抱着某种类似于被钉死在十字架之前那种济世渡人的博大感动和一种极为明显的对世界的轻蔑感翻阅着这本书,毫无理由的傲慢充斥着他的胸腔,男人的指尖抚摸过泛黄纸页上那些模糊的字迹,下意识地跟着念出了几个晦涩难懂的诡异字眼。
  这以法律为工作标准的男人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什么——也许他知道,但是他已经完全不会在意就是了。
  此刻,生命和鲜血堆砌的死亡正如那一夜连绵不断带走血水和证据的午夜冷雨一样带走了他所有作为人的正义和理性的温度,雅楠的手指划过最后一个字符,回应他的除了因为紧张而疯狂收缩鼓动的心脏以外就只有空荡无物毫无变化的房间,雅楠盯着面前丝毫没有变化的空气,然后扯扯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冷笑。
  他随手抓了抓自己从三天前开始就没有仔细打理过的一头金发,原本闪闪发亮的一头碎金长发此刻杂乱枯干像是一把在土堆里打了个滚的干稻草,雅楠耷拉着脑袋回忆着自己已经拖了许久的房租和刚刚惹恼的上司以至于可能看不到影子的工资,不得不扔下手里的书三两下脱了衣服钻进浴室,把自己塞在了水龙头的下面。
  该死的上帝保佑,那位四十多岁的房东太太能继续看在自己这张好皮囊的份上再宽限他一个月的时间,如果能施舍一点面包和咖啡就更好了。
  欠房租的小公寓自然不会体贴的提供二十四小时热水,浴室里的热气还没来得及在玻璃上凝结成水珠冲下来的水就已经毫无预兆的变成了让人跳脚的冷,男人咬着后槽牙用冻得要命的冷水把自己从头到尾草草冲洗一遍,勉强把自己折腾出个人样子的同时还不忘就着这点冷水带来的刺激咒骂那本莫名其妙的古书。
  的确,若是这东西能救人,那么那几个女人也就不用跟着死了。
  雅楠在水龙头下面闭上眼睛,冷水冲走他身上的肥皂泡沫却冲不掉闭上眼时眼前一闪而逝的那些双眼睛,死人枯萎的眼球被雨水短暂的浸润后呈现出一种玻璃球一样骇人的冷岑寒意,他晃了晃脑袋甩掉脑子里所有不合适的联想,随手扯了条泛黄的浴巾围在腰上就湿漉漉的走了出去。
  照理来说一个单身汉的独身公寓偶尔裸奔一下也是无伤大雅,可大概是这一次的洗澡水实在是冷过头让他下意识地想要找点什么东西捂住身上残存的一点温暖,其后无数次回忆起这一天,他都无比清醒自己是围了个东西离开的浴室。
  在他那个破旧不堪的小公寓客厅里,穿着黑西装背对破损裂痕的落地窗坐在椅子上翻书的那个人气质太过诡谲又太过优雅,硬生生把这廉价破落的小地方衬托成了荒芜的古堡夜景。
  雅楠的第一眼甚至很难分得清这个人究竟是男是女是生是死。
  他皮肉太薄太白,骨架细长伶仃,侧脸轮廓过于优越迷人,第一眼很难从他漂亮的下颌颈线扯开,然后便是那双眼睛,交叠双腿裤腿向上微微蹭了蹭,露出一截儿苍白细瘦的足踝,踩着一双漆黑发亮的定制皮鞋,察觉到雅楠出来,这人终于纡尊降贵的从旧书上抬起头,一双乌黑如夜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雅楠。
  “你好。”她开口,声线漂亮,说着上流社会特有的优雅口音。男人终于能勉强确定她的性别——之所以说是勉强,是因为无论男女用来诠释定位这个人,那种基于性别认知的下意识气质容貌的印象对她而言都显得有些多余,她的美立足于某种模糊又朦胧的地方,慢条斯理地微笑,轻而易举的让这世间一切形容美人的词汇落入无聊的俗套。
  “你可以叫我莉莉安。”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对着雅楠伸出了代表友好的手掌,雅楠浑身赤|裸只围着一条旧毛巾,莉莉安十足体贴地给了他换衣服的时间,但这依然无法覆盖雅楠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生出的满腔无措和尴尬
  人对美人永远都是近乎无底线的容忍的,面对这位完全陌生的不速之客,雅楠的第一反应并不是**住处被入侵的恼怒,而是在这仿佛永夜一样神秘又迷人的美人面前失礼的慌乱。
  但是很明显,这位声音女性名字女性的美人,举手投足的行事风格却是十足的老牌英伦绅士一样的优雅,她甚至在雅楠洗澡的时候顺手冲了两倍咖啡,二手市场淘来的劣质咖啡杯放在她手中倒是有种广告片一样的感觉——像是那种误入了某个陈旧古老的古堡一脚,墙皮塌陷玻璃碎裂,角落蜿蜒墨绿苔痕,女主人翘着脚坐在最后的椅子里喝咖啡,把整个画面衬托出一个辉煌世纪落幕之后的最后萧条。
  雅楠看着这样的莉莉安,心中无法遏制的惴惴不安。
  “你是谁?”他惶惶,却忍不住贪欲。
  美人浅浅一笑,连带着他仿佛也跟着生出了自己是落魄王子的幻觉,“你渴望成为英雄,所以我回应了你的呼声……照理来说这话不该你来问啊,毕竟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雅楠不懂,他起身走向这陌生的女人,企图以自己的身高和体魄压迫她强大的气场,走到一半的时候电话响起,他随手按下按键,那端率先响起嘶声惊叫:“快他妈过来!有人看到第九个了!”
  是先前的案子。
  雅楠闻言瞳孔收缩,先是惊慌,再来是狂喜,一点及不可查感同身受的悲悯来不及翻滚就率先在他心口死去了,他张了张嘴试图找回声音,眼睛里第一时间瞧见了仍然坐在椅子上自称莉莉安的女人,和这人的第二句话还没来得及说,眼中便先一步映出女人的笑容。
  ……那种意味深长的淡定,像是这第九人出自她手似的。
  “我们先去看看现场吧。”
  女人轻描淡写的说着,已经先一步站起身,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你到底是谁?”
  雅楠终于成功发声。
  走到门口的莉莉安眨了眨眼睛,慢悠悠的回答道。
  “这不是很明显了吗?——恶魔呀。”
  作者有话要说:挣扎一天试图把最后一个剧本搞成治愈系,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
 
 
第69章 
  空洞的胸腔和小腹,撕裂血肉露出完整苍白的肋骨, 死者被钉死在广场公园中央的花坛之中, 这一次可不是什么午夜凶杀案了, 无论是因为前几次的逃脱和让凶手终于有些过分的得意洋洋也好, 还是这个所谓的天才连环杀手终于不耐烦人们对他的了解仅限于午夜传说一样的水准,张扬无比的把惨案暴露在了阳光之下也好……
  总而言之, 这起凶杀案像是为了拯救雅楠这个已经濒临极限的可怜人似的;人们对于秘密的渴望和天生的窥探欲让他们对这起案件的背后故事好奇不已, 试图扒掉所有用来遮挡的幕布观看后面的隐私,记者们在这方面发挥了鬣狗一样丑陋又惊人的狩猎本领, 始终追着这个案子的雅楠被人们挖掘出来, 用期待的目光把他推到了最前面的位置。
  年轻的侦探声音磕磕巴巴却有着能弥补一切瑕疵的热情澎湃,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激情洋溢的说完了自己的演讲,表示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还世界一个公道。
  “哎呀。”
  雅楠听见阴影下有女人的轻笑声, 很轻,很淡,本该被人群的欢呼声淹没,却清清楚楚地钻入了自己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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