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伦敦。”顾兮面无表情地说,“不过当时我还以为你是临时有工作,没想到你一连飞两个国家,工作结束以后,竟然还有心情飞来伦敦寻欢作乐。”
她本想调侃性地说出来,用的都是钦佩的口气,可说出口不自觉地带了点讽刺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就心疼心疼我容嘛【扯衣角.gif
第65章
“就是你发着高烧跑了三个国家那次?”提起这件事,容忱一脸茫然, “什么时候的事?”
顾兮说出详细的时间地点, 容忱摇了摇头,说没有印象。
她目光如炬, 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质问道:“你真不记得了?”
容忱被她看得心里发虚, 按照她说的日期努力回忆。
那一年,他行程紧张到要按小时计算,强曝光率衍生出高人气的同时,也造成心理上的压抑。
正好杨程奕刚接手了他们家族企业,两个人在国内都束手束脚不得自由, 逮到机会就飞出国, 美其名曰散心。
“时隔太久,当时事情又多。”容忱脸上不自觉地挂了丝笑,“但我保证当时没有发生别的事情, 在这方面我挺注意的。”
跟现女友交代自己那些荒唐的过往, 多少有些难以启齿, 他想用尽量轻松的口吻来说。
可这个嬉皮笑脸的模样落到顾兮眼里, 则意味了搪塞和敷衍。
顾兮愈发委屈,这件事像根刺扎在她心里。
深刻到她连当日阴郁的天气,晚点半个小时的航班……这种细枝末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当事人现在却用一句轻飘飘的记不清了,就一笔带过。
她冷笑一声,“盖着被子纯聊天吗?你跟我都没有过, 去那种场合就会了?”
容忱被她问得一愣,不敢相信时至今日,她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肯给自己。
气氛急转直下,空气凝聚成冰。
他缓缓皱眉,“我这样的工作如果被别人拍到,会留下把柄。”
这话直戳她心底的歉疚,顾兮嘴唇翕合,只能说出一句“对不起”。
她才意识到自己还陷于两难的境地中,左边是当年自己经受过的委屈,右边是如今因自己酿成的大祸,一半怨愤,一半内疚。
顾兮心烦意乱地掀起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分手那天都没舍得吵开的架,爆发在重逢的时候。
容忱率先冷静下来,懊恼地挠了挠头,抬身凑过去,好声好气地说:“兮兮,我们能好好谈谈吗?”
他想不明白,网暴丑闻陷害这些大风大浪他们都一起经历过来了,怎么还会纠结在几年前一桩小事上。
顾兮挺直了背,摇了摇头。
“兮兮。”容忱拨弄一下她的肩膀,顺着她侧躺的姿势越过去,意外地看到满面泪意。
顾兮咬着嘴唇,心底又慌又乱,解释说:“容忱,对不起,我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你想想当年我那么伤心都没去爆料,现在更加不会……”
她的眼泪一下子漫到他的心里。
容忱整颗心浸没在这片泪海中,酸涩难当。
他自知失言,下床扯了两张纸巾,帮她擦泪,喟叹一声,“我现在能来,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不该怪到你头上,刚才那句话也只是解释,没有其他的意思。”
顾兮擦干眼泪,才转头看向他,“容忱,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无理取闹?”
反应过来后,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看到微博下骂声一片,听到杨程奕为容忱说的话,而后匆忙出国独自打拼,这些艰难万分的时候她都没有哭,偏偏因为他无意中的一句话,都不需要酝酿的时间,眼泪刷地落下。
“……也没有。”容忱伸出手,抱住她,摆出个努力求和的姿势,“我就想死得明白一点。”
顾兮靠在他怀里,怔怔地望向天花板,眼神毫无焦距,“我当时可能真的是追星追魔怔了吧,明知道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你,却还想趁自己还有时间,再多追点行程,多出点图。”
容忱觉得自己应该说点安慰的话,可嘴唇一张一翕,却又说不出口。
在人生中罕见的沉默时刻,他只能抱紧怀里的女人,生怕下一秒从她口里说出自己难以承受的话。
顾兮语气一转,“可是我没想到竟然会看到那种场景……”
容忱喉咙发紧,“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顾兮低下头,发现自己真正要倾诉的时候,其实也需要仔细回想,“那种地方不对外开放,我进不去,只能隔了条街,在门外躲着看,中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出门抽烟,哦,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你抽烟。过了一会儿,有几个洋妞走出来,拉……也不能说是拉,半拉半抱吧,你们又进去了。”
听到这里,容忱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我当时对天发誓,你能再出来一次,我就爱你一辈子,永远不脱饭。”顾兮语气一黯,“可是你没有,一晚上都没有。”
“所以你在外面等了一晚上?”容忱有点不敢相信,“怎么以前也这么傻?我记得你说过当时还在发高烧……”
“所以回国之后我就住院了。”
自顾自地说完后,顾兮才敢抬眼去看他,容忱脸色凝重得有点吓人。
鲜少见他这样,她抬手摸他的脸,“其实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话,而是从你走进那种地方开始,我就接受不了。”
后面那些心理活动,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挣扎,真正让她难以接受的是,亲眼看到偶像人设崩塌。
容忱顺势握住她的手,包进手心里,慢慢地揉捏。
她的手依然很冰。
他当下都有冲动想穿越到过去,走到那个门口,对她说不值得快回去吧。
“兮兮,谢谢。”容忱轻嗅她脖颈间散发出的水蜜桃甜香,深深地叹了口气,“谢谢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
“其实后来住院啊延毕啊这些事情,我自己也要负责任。”顾兮说着说着,忽然觉得有点安慰过头,又说,“但是最开始确实要怪你,你人设卖得太好了,所以我才会那么接受不了。”
容忱吻着她的手,对一切指控都照单全收,“对,都是我不好。”
顾兮就在他温柔的抚慰下,慢慢恢复了平静。
这些年,为了维护容忱的名声,她连林颂悦都不敢说,打破牙齿和血吞,如今在本人面前说出口,卸下了这个沉重的报复,心头说不出的轻松。
容忱艰涩地开口确认,“你以前真喜欢了我十年?”
“也没有那么久。”顾兮略一思索,“打个对折吧,五六年。”
容忱一怔,“这还能打对折?”
顾兮理直气壮,“你都能做出那种事,还不准我打对折啊?”
“行,都是我的错。”容忱抿了抿唇,贴在她耳边承诺说,“以后不会了。”
容忱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自己的那一年。
他原本自诩内心强大,可长时间作息颠倒,节食减肥后,他整个人状态都差到极点。
面对公众却不能露怯,还要装出乖顺可爱,无忧无虑的样子。
久而久之,他感觉自己慢慢被剥夺了七情六欲,外面罩上一层壳,变成一只漂亮安分的花瓶。
现在人设崩毁,外面那层保护罩随之碎裂,真实的他得以面对世人,也需要接受批评和争议。
再回头看,以前难以跨越的困境已经变得十分容易。
但是人只能回溯过去,着眼当下,唯独不能预知未来。
就算时间重来一次,结果依旧如此。
此时此刻,比起懊悔,心里更多的是痛苦和庆幸。
庆幸他们经历这么多,还能在彼此身边。
这一夜折腾下来,顾兮身心俱惫,打了个哈欠,疲倦地合上眼。
容忱按捺下错综复杂的心绪,帮她拢了拢被子,轻笑着问:“盖着被子纯聊天的感觉怎么样?”
顾兮懒得睁眼,懒洋洋地回答:“还不如直接做、、爱。”
“累了就睡吧。”容忱紧跟着钻进被窝里,拥她入怀,轻轻地拍了两下她的后背,“我哄你睡。”
顾兮如梦初醒,倏地睁开眼,推开他,“你不能睡在这儿。”
容忱不由地蹙眉,“又怎么了?”
“明天一早我助理会来房间里接我出去拍摄,被他看到你睡在这里不好。”
他问丁洋自己的房间号,回头还能解释说故人重聚,可如果明天早晨在她房间里看到容忱,怎么解释都说不通。
容忱不合时宜想起一部外国电影,讲得是偷情。
女主角每次欢、、爱过后,衣服都来不及穿,就对偷情对象下逐客令,冷冷地说自己老公下班时间快到了,要抓紧时间离开。
他忍不住自我怀疑,明明是正经交往的男女朋友,自己怎么这么见不得人?
容忱打定主意,“你跟你小助理说明天休息。”
顾兮问:“你想做什么?”
容忱挑眉,有点兴奋地提议,“明天我来给你当助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竟然刷了半个小时网页才刷出后台,晋江抽的我都忘记本来想说啥了
唉,只能许愿以后的网页没有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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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再顺便感谢一下给宠儿投营养液的读者“草莓晶”
【应该是追这篇文的吧】
第66章
顾兮怀疑地上下打量他,“你?”
容忱顿觉委屈, “我怎么了?再怎么说, 我都比你那个小助理靠谱吧?”
“人家能提好几十斤重的器材,这个你真的做不来。”顾兮实话实说, 容忱平时出门前呼后拥, 专门有人打伞拿包, 真没做过这种粗重活。
“就这一次机会能在外面使唤我当牛做马,你确定不需要?”容忱仍不死心,“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她还真不确定……
回国以后难免要面对诸多纷争,现在两个人都在国外的机会实属难得。
近日来, 伦敦天气变化无常, 阮辞临时调整了拍摄计划,这几天任务都很轻松。
想到这里,顾兮拿过手机, 给丁洋发微信。
丁洋不知在过哪国时间, 每次在微信上找他, 不管多晚都能秒回。
【兮姐, 我没听错吧?我真的可以拥有休息日吗?】
顾兮忍不住笑了,回复说当然可以。
【正好明天段哥走,我顺便也能去机场送她。】
【我有点事去不了,你帮我跟段钦安说一声,到了国内有机会再聚。】
【好嘞!】
丁洋紧跟着带了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屏幕上一只大狗狗谄媚地冲她笑。
顾兮顿时笑意更盛。
容忱不满地提醒说:“都这么晚了, 该睡了。”
顾兮收起手机,拉高被子闭上眼。
容忱从背后拥住她,低低地问:“这一年有没有想我?”
深思熟虑过后,顾兮决定说实话,“这一年我太忙了。”
容忱倏地探身去看她的脸,“真的?”
顾兮犹豫地点头。
“我这一年也很忙,可是我……”容忱深吸口气,语气却软下来,“可是我天天都在想你。”
顾兮忍不住心头发涩,“我们不一样,这段感情里我算是过失方,其实不太敢想你。”
撇开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过往,单论恋爱关系,他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可她始终隐瞒着他,还阴差阳错铸成大祸,间接导致他身败名裂。
容忱听得心如刀绞伸手覆在她眼睛上,温柔地叹息,“别想了,都过去了。”
顾兮心有不安,问:“容忱,你真不怪我?”
“我能怪你什么?怪你傻?自己都要出国了还倾家荡产放烟花给我看?”
顾兮低下头,“那本来也是用你赚的钱。”
“拿我赚钱的人多了去了,可没人这么对我。”容忱声音沉沉,郑重发问,“别想其他的,兮兮你爱我吗?”
顾兮轻轻地点头。
“我也爱你。”容忱一锤定音地说,“所以我们就应该在一起。”
顾兮一愣。
从小到大,在陈敏的教育下,她遇事下意识地先考虑一番,生怕一步行错,万劫不复。
而容忱和她完全不一样,不管多大的事情,放到他那里,都会演变成简单的小问题,三两句就能解决,不足挂心。
受容忱的影响,顾兮也放下心来,在他的轻抚中,缓缓坠入梦乡。
翌日,两个人睁开眼,已是晌午,吃过饭,下午才出门。
伦敦午后天气变化多端,飘来一片云就开始落雨。
容忱早有准备,撑开伞,遮在她头上,另一只手护着她的腰,匆匆赶到建筑物里躲雨。
顾兮抱紧怀里的相机,确认没被淋湿后松了口气。
容忱正在打电话找人过来接他们,后背湿了一大片。
顾兮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丁洋和她一样,看到下雨第一反应都是去保护相机和镜头,只有他,会第一时间来保护她。
旁边避雨的人越聚越多,容忱收了线,将挂在下巴的口罩往上拉了拉,走到她身边,说:“曹遇一会儿过来接我们。”
“曹遇是?”
“我的新经纪人。”容忱跟她介绍说,“这几年,汀姐放权,给我找了个新经纪人,陈枫铭转行做执行去了。”
顾兮不由地问:“那现在你身边都没有熟悉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