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允心头更复杂了，不知道该如何跟楚楚开口，只能先暂时放着。
他用内力熄灭了烛火，房间内恢复了黑暗。
没多久，楚楚的呼吸就平稳了下来，绵长均匀。
盛允把人捞进自己怀里，心中各种思绪交织，直到天亮都没有睡着。
第二日，他照常出门办公事。
回来之后，姜楚接着昨天的话题，把自己有时候会做预知梦的事情，跟盛允细细说明。
重生的事情，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说出来，就暂且先压在心里。
听了她说的话，盛允怜惜地把人抱进怀里，“不必忧心，以后再有这样的预兆，就让林老给你开一服安神的药。”
盛允发觉，似乎在楚楚心绪不稳的时候，更容易做预知梦。
他宁愿不要楚楚预知到什么未来，也不想她因为做这个该死的梦而头疼。
“嗯，我知道了。”姜楚胸腔被浓浓的暖意填满，她点头应下，只是心里却有另外的打算。
她知道殿下当下的处境，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这么平静。
只恨她天生没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没办法帮殿下出谋划策，排忧解难。
可能，就只有预知梦这一个能帮到殿下的地方。
头疼和负面情绪什么的，根本不算什么，撑过去就好了。
所以姜楚不想用安神的药来安抚情绪，免得错过什么重要的梦境。
楚楚说出了心头压着的秘密，两个人的关系比起以往更加亲密，好似还多了些其他的东西在里面。
又过了几日，上朝的时候，皇帝颁布诏令，把储君之位，传给了五皇子盛璟。
这个消息一出，无异于在滚油锅里，倒了一盆冷水。
整个朝堂都乱了。
第79章
盛锦本以为太子之位早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没想到半路突然杀出来个盛璟。
他和母妃机关算尽, 从上次的相国寺, 再到后面在宫里多次暗害，前几日好容易才在最后关头, 没让信贵妃的小皇子活下来。
费尽心机, 最后却给他人做了嫁衣。
盛锦心中又怒又气, 同时还有些摸不透皇帝的心思。
之前父皇分明是看好他的，怎么突然就封了盛璟？
不只是他，向来支持盛锦的那些大臣也懵了。
原本飞黄腾达近在眼前，没想到在最后突然被人从云端打落，或者说被人从美梦中活活打醒, 他们一时间根本接受不了。
与此相反的, 支持盛璟的大臣们，扬眉吐气的机会来了，甚至连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之前有几个大臣见盛璟不靠谱, 想转头靠向盛锦, 却被后者拒绝, 不得不留在盛璟身边, 没想到突然天降馅饼，砸到了他们头上。
这时候这些大臣们都在互相道贺。
此刻，三皇子府。
盛锦一天都在散发着低气压，连表面上的平和都维持不住。
他新招揽的几个谋士纷纷劝他，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毕竟是这么大的事情, 于情于理，他都该让人去送礼，表示祝贺。
可盛锦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任谁在唾手可得的权势前面，都没办法保持心态平和吧。
“三殿下，或许这件事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坏。毕竟除了您和五皇子之外，还有其他几位皇子，谁知道圣上是不是想把五皇子当成靶子，暗地里保护您的势力呢？”
言下之意，或许圣上就是为了让其他皇子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五皇子身上，好让三皇子避过众人的视线，悄悄发展自己的势力。
“呵，如今在朝堂之上，除去那些保持中立的老臣，一大半臣子都已经诚服于我，父皇何必多此一举？”盛锦却不太相信。
若真是想捧他，大可以直接把太子之位给他，这样才能让那些有些动摇的臣子们，想清楚到底该为谁效力。
今天的圣旨一下来，盛璟的势力将会有很大幅度的提升，说不定过几日，连他都无法直面其锋芒。
“三殿下，老臣有另外的想法。或许，圣上此举，是为了试探三殿下和其他几位殿下。”一位年龄比较大的谋士主动站出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哦？这话从何说起？”盛锦有些疑惑。
“之前您和几位殿下的争斗，大多都放在暗地里，或许圣上是想在你们之间添一把火，好让你们干脆把矛盾摆在明面上，看最后到底是谁更有能力，更适合这至高之位。至于先把太子之位给五殿下，或许只是因为五殿下向来行事荒唐，支持他的势力最少。”
盛锦这时候正处于极度的矛盾之中，一边觉得父皇更看好盛璟，一边又不肯相信父皇真的想放弃他。
所以这位谋士的说法，算是说到了他心坎里。
如果父皇只是想让他们几个儿子有差不多的势力，好真正判断出他们每个人的实力，倒也说得过去。
越想盛锦越觉得有可能。
这时，另一名谋士提出了异议：“三殿下，万万不可，眼下最重要的是保持实力，静观其变，等其他人斗个你死我活，才是殿下您的机会。”
“哼，你说得轻巧，万一圣上真的想评判几位皇子的真正能力，三殿下此举，岂不是相当于主动放弃争夺太子之位？就算圣上没有此意，三殿下主动出击，稍微削弱一些五殿下的实力，也是百利而无一害。”之前那名老谋士冷哼一声道。
“可自古以来，有哪个帝王愿意看到兄弟阋墙的丑事...”
这位谋士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盛锦给打断了：“好了，本殿自有决断。”
盛锦虽然没有明说，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他是决定采纳老谋士的建议了。
是了，盛锦现在正在气头上，再加上向来比他差劲的盛璟居然压在他头上，他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能忍得下才怪。
在无人看到的角落，老谋士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笑意。
朝堂上的纷争，跟盛允好似没有任何关系。
他不关注盛锦或是盛璟谁的势力更强，也不关心他们怎么争斗。
他只管该干什么干什么，除了去京郊办事以外，他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府中，陪着楚楚。
这天，姜楚把盛允叫进屋里。
那日因为盛允突然被皇帝叫进宫里，她没把之前的梦境跟他说完，就想趁着这次机会，把之前梦到的事情，跟殿下说清楚。
“殿下，您还记得那日我突然晕过去吗？”姜楚咬了咬下唇，细声开口道。
她此言一出，盛允立马紧张了起来，显然是被吓怕了，“楚楚，你现在可有不适？”
“没有，殿下您听我说，”姜楚赶紧摇摇头，随后道，“那日我也做了预知梦，不，应该算是过去的梦。”
盛允没有出言打扰她，只是轻轻把她捞进怀里，静静地听她讲述。
“我梦到了娘亲还没出嫁的时候，那时惜贵妃也没入宫，跟娘亲是闺中好友，有一日，惜贵妃到去我外祖家里，找我娘亲说事情。”
姜楚磕磕绊绊地把自己看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只是因为那些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她说一会儿就要停下来缓一缓。
惜贵妃看了看四周，随后凑到眼前的少女身边说道：“家中父母已经给我安排好了入宫之事，估摸着用不了多久，我就得出嫁了。”
“那我跟父亲说说，也随你一块入宫好了。”
“阿青，我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惜贵妃喊了楚楚母亲的闺名。
阿青毫无防备地看向她，“你说。”
“我近几日结识了南烟的人，她会一种很厉害的蛊毒，有了这个在手，我便能在后宫立于不败之地。”惜贵妃满脸的自信。
“惜儿，我总觉得蛊毒那种东西，有些阴邪，最好还是不要碰为好。我们姐妹齐心，就算是在宫里，又有谁能斗得过我们？根本无需冒险。”
惜贵妃目光复杂地看着她，“阿青，我要拜托你做的事，是嫁给平阳候世子姜睿。”
“什么？可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同嫁一人，互相扶持吗？”
“这是蛊毒的限制，若是想用好这个蛊毒，你就只能嫁给旁人。现如今适龄的未婚男子中，只有姜睿与你家世匹配，所以，只好委屈你了。”
阿青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她紧接着说道：“可我不想跟你分开。”
“你放心，我从那南烟来的女子手里，得了一种能让人假死的药，到时候，你直接假死离开就是。”
她又劝了半晌，阿青才终于肯松口答应，“好，那我答应你。不过，这蛊毒到底该如何用，为何会牵扯到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感情戏比较少，大部分都是剧情章，可能有宝宝已经猜出来了，故事快要进入尾声啦，我正在努力收尾，会尽量给出一个完美的结局的。
第80章
“阿青，你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把蛊毒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惜儿这话一出, 阿青明显很是感动。
“我自然不会辜负你的信任。”阿青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蛊名叫同生蛊，一旦下蛊成功, 一方死亡, 则另一方也活不成。”惜儿看着她, 一字一句地说道。
阿青第一反应是误会了，“惜儿，你，你是想拿我的命，去换别人的？”
不过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她面对惜儿的时候, 依然很温柔，言语中没有半点责备，有的只是失望。
“阿青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舍得让你犯险？”惜儿看着她, 眼中光芒闪动。
她是故意让阿青误会的, 这样她接下来再说一件没那么过分的事情, 阿青大几率会答应。
果然, 阿青松了口气。
“这蛊毒下的方式有些不同，需要在人怀胎之前或是正在怀胎的时候下进去，然后慢慢就会把蛊毒传给孩子。”惜儿说道。
阿青隐约明白了什么，她纠结地开口：“所以惜儿你是想，用我孩子的命，来......”
惜儿点了点头, “一旦下蛊成功，你可以把孩子直接打了，中了蛊毒的另一个孩子就会先天不足，这辈子都得缠绵病榻。”
见阿青没直接答应，惜儿接着劝道：“阿青，我能够信任的人，就只有你了。你真的忍心看我多年的愿望不能实现吗？还是你喜欢姜睿，想跟他生儿育女？”
“不，我从未见过他，又怎会心系于他？”阿青下意识反驳。
“既然如此，跟一个不爱的人生的孩子，又有什么存在于这世上的必要呢？你就帮帮我吧。”
最后，阿青自然还是答应了惜儿。
这其中还发生了一件很巧合的事情，惜儿在阿青体内下蛊的时候，因为第一次不太熟练，所以要把后者的衣服褪去一些。
正好，蛊刚下完，这一幕被阿青的父亲看到了。
私下里，阿青的父亲问过阿青，她们到底在做什么，阿青怎么可能会如实说，只好沉默以对。
这样一来，阿青父亲是彻底误会了。
“外祖误会了她们的关系，外家世代清流，哪里忍得下这样的事情发生。再加上当时的惜贵妃马上就要入宫，若是娘亲和惜贵妃这件事传出去，那将是灭族之祸。为了避祸，外祖便匆匆将母亲嫁了出去，随后举家搬到了江南。”姜楚说到最后，不禁叹了口气。
也不怪外祖大惊小怪，毕竟当时惜贵妃的父亲在朝中地位很高，若不是皇帝已经娶了皇后，惜贵妃完全有资格问鼎六宫之主的位置。
若是将来传出后宫最尊贵的女人，私下里居然与另一个人有染，还是个女人，有哪个皇帝能容忍这么耻辱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到时候，别说惜贵妃一家难逃一死，就连外祖家，要面临的怕也是灭顶之灾。
“这么说来，另一只蛊毒，果真在你身上？”盛允头一次露出愕然的表情。
他之前只是想找个借口，好让楚楚不再担心。
没想到，蛊毒居然真的在楚楚身上。
更巧合的是，如今他们早已结为夫妻，蛊毒早晚都会解开。
“应该是的，只是我不知道，惜贵妃为什么要把蛊下在你身上。”姜楚始终想不明白这一点。
盛允同样心存疑惑，“我母妃在宫里并不受宠，而且惜贵妃入宫的时候，父皇已经驾崩，母妃也快要生产了，下蛊成功的可能性并不高。”
这样看来，一个先帝的遗腹子，还不知是男是女，惜贵妃完全没理由给这个孩子下蛊。
这时，盛允突然回想起了一件事，“楚楚，在你出生之前，可有没能出生的哥哥姐姐？”
“没有啊，母亲只有我一个。若是她有没保住的孩子，府上应该也有人知道才对。”姜楚对这一点很确信。
堂堂侯府，不会连主母孩子没保住这么大的事都无人知道。
“惜贵妃说，如果在下蛊成功之后把孩子打了，另一方就会先天不足？朝中两位皇子便是这般情况。”盛允接着道。
姜楚微微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如果母亲在生我之前，并没有怀上身孕，那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事情，难道不是惜贵妃做的？”
“不，一定是惜贵妃。大皇子和二皇子一生下来就很不健康，御医都查不出任何原因，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蛊毒。”盛允冷静地分析道。
“若是按照这个思路推测下去，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两位皇子身上蛊毒的另一只，并没有种在我母亲身上。”姜楚越想越迷糊了。
不是母亲，又会是谁呢？
“我们身上都有蛊毒，但不一定是一对。”盛允最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除了楚楚的母亲之外，还有其他人身上也种了蛊毒，目的就是帮惜贵妃害大皇子和二皇子。
所以盛允不确定自己蛊毒的另外一只，当初到底是被下在了楚楚母亲身上，还是其他人身上。
在盛锦出生后，惜贵妃觉得自己儿子的地位已经稳了，而且做太多也容易被人发现，她才没再让人给后面的皇子身上下蛊。
姜楚真的被这件事搞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