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要不要奴婢把这字条扔了？”青燕以为字条上写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试探着问道。
姜楚连忙摇头，心跳如惊雷，面上却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不必，你们两个先出去吧。”
待屋里只剩下她自己，姜楚重新把字条拿在手里。
紧张之下，双手都带着轻颤。
纸条上面的字苍劲有力，暗藏锋芒，如同铁画银钩一般，显然出自那人之手。
姜楚将手背贴上了面颊，果然，温度烫得惊人。
谁让他写这种字条。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哪有一日未见，分明才过了大半日而已。
姜楚满脸羞意，趴在桌上，将脑袋埋进了双臂之间。
脑海中不停闪过跟他相处的一幕幕画面。
似乎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喜欢抱着她。
水下抱了，马车上也抱，到了屋里坐在椅子上，还要抱着她不撒手。
若是换了三皇子，即使他如今还是她的未婚夫，她也不愿意让他抱着。
可面对秦王殿下就不一样了。
她其实，很喜欢靠着他温热的胸膛。
谁让秦王殿下他，生得那样一副好相貌，真真是好看极了。
过了很久，面上的热意还是没有消退的迹象，她正欲将纸条撕碎烧了，免得被人看到有损名声。
可犹豫再三，姜楚最后还是把字条夹在了最近常看的书里。
还是先留着吧。
从那天起，盛允就经常派人来送东西，有时是吃食，有时是时兴的珠宝首饰，有时是民间搜罗来的小玩意儿。
都是按照姜楚的喜好来的。
每次送的东西里都会藏着一张字条，上面的内容虽并不相同，但含义都是一样的。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楚楚，我想你了。
姜楚把这些字条统统夹进了书里，没让任何人知晓。
虽然已经有好几日没见面，姜楚却觉得，好似他一直都陪在她身边。
第19章 模仿
姜楚最近看书的时候，总能察觉到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在打量自己。
她终于按捺不住，把书反扣在桌上，揉了揉眉心问道：“红莺，你近日为何总暗自打量我？”
红莺面上闪过一瞬间的慌乱，随后她连忙僵笑着解释道：“奴婢没有啊，姑娘您看错了吧？”
姜楚明亮的水眸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
明明未发一言，却莫名让红莺觉得很有压迫感，好似所有腌臜心思都被暴露在外。
这是姜楚最近在兵书上学的一招。
她知道红莺肯定有事情瞒着自己，所以只要她露出这种了然又失望的目光，红莺定然会心虚。
果然，红莺面上的慌乱和紧张藏都藏不住。
红莺的打量，再联想到最近姜灵的异样，姜楚对她们的目的猜到了几分。
原来姜灵是想偷偷学她。
怪不得姜灵最近总捏着嗓子讲话，梳妆打扮的风格跟她也很是接近呢。
只是姜楚的声音是天生甜软，跟姜灵刻意装出来的嗲完全不同。
明明都已经告诉姜灵，三皇子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子了，可惜姜灵完全不听。
一时间，姜楚也不知该笑姜灵以己度人，还是该遗憾靠姜灵勾走三皇子的想法行不通了。
“你下去吧，我看书的时候不需要人伺候。”姜楚摆摆手，让红莺先下去。
看书的时候，有个人一直在看着自己，着实让人心里发毛。
“可是，万一姑娘您待会渴了怎么办？还是让奴婢留下伺候吧，这次奴婢闭上眼睛。”红莺急忙求道。
要是她这次再完不成任务，继夫人和四姑娘肯定饶不了她。
“我现在还支使不动你了？”姜楚轻飘飘的反问一句。
红莺不敢违抗，只好不甘不愿地退下。
没了碍眼的红莺，姜楚乐得自在。
上次买的书已经被她看完了大半，姜楚从里面学到了不少东西呢。
其实她悟性很好，只是以前没人告诉她人心难测，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买的兵书，都是盛允特地挑出来的。既不会太晦涩难懂，又会在书里写一些人心谋略。
姜楚不知道盛允的良苦用心，不过这些书的内容确实有趣，她看得津津有味，也算没有辜负他的心意。
......
这天，姜楚要和陈氏姜灵一起去福王府上做客。
宴会的名头姜楚已经不记得了，总归不是赏这个，就是赏那个。
去到福王府上，免不了要跟容裳郡主碰面，而且还会耽误她看书的时间。
姜楚本来打算称病不去的，谁知秦王传信给她，说久未见面甚是挂念，到时他也会去福王府，这样他们就可以见上一面了。
好像他们两个上次见面，已经是七八天之前的事情了。
姜楚心里动摇了一瞬，最后还是决定前去。
有秦王殿下在，谅容裳郡主也不敢对她做什么。
姜楚没有发觉，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对盛允充满了信任和依赖。
马车停在侯府门口，姜楚是最后一个到的，看到前面那个跟她打扮得如出一辙的女子，她面上快速闪过一丝不自在。
见到一个跟自己打扮相似的人，总会让人心生不舒服，更何况那个学她的人，还是她很讨厌的姜灵。
今日姜楚穿着初荷红的交领轻罗衫裙，衣领和袖口都绣着银白色祥云纹，外面罩着一件月影白绣桃花对襟蜀锦褙子。一头青丝于头顶挽了个飞仙髻，云鬟雾鬓，只插了支金丝镂空桃花簪子，耳朵上挂着一对粉白珍珠坠子，正好跟她今日的衣衫两相映衬。
少女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皓齿朱唇，明眸善睐。
她轻盈地迈着细步而来，仿佛天下所有的光辉都聚拢在她一人身上，将旁人比得连尘埃都不如。
就连早已看惯了她容貌的姜睿，乍见之下也惊了一瞬，随即脸上写满了骄傲。
京城同僚谁人不羡慕他有这么仪态万方的女儿？姜睿觉得只封一个“京城第一美人”都辱没了他家楚楚，以楚楚的容貌，就算是“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也当得起。
看得一旁的姜灵藏在袖子底下的手不自觉捏紧，心中酸水翻涌。
她从红莺那里知道了姜楚的习惯，今天特意选的一身香叶红抹胸襦裙，月白色直领褙子，头上顶着的也是飞仙髻，只是不似姜楚只戴了一支簪子，她头顶珠围翠绕，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珠钗，远远望去就晃得人眼花缭乱。
本以为这次能压姜楚一头，谁知反倒显得自己这一头的珠翠俗气。
姜楚走上前，轻笑着跟父亲和陈氏问安，嗓音甜软悦耳。
姜睿跟妻女说了不少话，当然大部分话都是对楚楚说的，让她万事小心，莫要再像上次一样坠湖受寒。
“谢爹爹叮咛，楚楚都记下了。”姜楚乖巧的应下。
随后，她和陈氏母女一同上了马车。
听得女儿声音婉转地唤“爹爹”，姜睿心里软成了一滩水。在原地看侯府的马车远行，才笑着翻身上马，外出办事。
去王府的路上，陈氏和姜灵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姜楚独自靠坐在一边，闭目养神。
直到马车停在福王府大门口，陈氏才像是突然活了过来，温柔地带着侯府两个女儿走下马车。
嬷嬷引着她们穿过一条条游廊，一道道月洞门，最后暂时让她们在花厅歇息。
一路上，陈氏都在跟姜楚和姜灵低声说笑，时刻提醒她们要注意礼仪，不可冲撞了人。
王府的嬷嬷离开之前，还笑着说了句：“夫人跟姑娘的关系可真好。”
姜楚在心中撇了撇嘴，她知道自己这个继母是个惯会做戏的，不然前世也不能骗那么多人。
跟上次一样，陈氏坐在妇人那边，跟其他贵族夫人在一处攀谈，让她和姜灵随意在园子里玩。
不同的是，这次大多数夫人对陈氏的态度都有了改观，足以看出陈氏这张嘴有多厉害，能哄得这些人精一样的夫人接受她。
姜灵自然不可能傻兮兮的跟姜楚待在一块，让她把自己比得什么都不是。
“三姐姐，你自在这园子里转吧，妹妹有些累了，先去找个地方歇息一会。”姜灵随意找了个理由，想跟姜楚分开。
这正中了姜楚的下怀，她跟姜灵随意敷衍了几句，便在这园子里转了起来。
福王府的后花园跟上次去的赵国公府又不一样，这里多是园子套园子，而且每个园子大小不一，摆设不一，漏窗这边是花团锦簇的花园，那边可能就是郁郁葱葱的树园。
姜楚逛园子是假，其实是想找机会见秦王殿下一面。
她走到一处竹园，在疏密的竹影间，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一男一女，相对而立。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我超讨厌学人精der！下章殿下就出来啦，还是大肥章，撒花花~
第20章 偷听
趁那两人没发现，姜楚连忙退回了月洞门外面。
她正打算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离开这个园子，却听得从花枝漏窗传过来的声音：“灵儿见过三殿下。殿下，没想到居然能在此处遇上您，还真是有缘分呢。”
姜楚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好奇，不知道姜灵会跟盛锦说些什么。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漏窗旁，侧耳凝神听那头的动静。
“原来是四姑娘啊。”盛锦的态度并不热络。
他听下人说，三姑娘今日穿了一身绯色，头上梳着飞仙髻，远远见到背对着他站在竹园的女子，盛锦便以为是姜楚，谁料等她转过身，竟是姜灵。
盛锦一个男子，自然分不清什么初荷红，香叶红，在他眼中，红色都是差不多的。
就连他知道飞仙髻，也是因为他后院的一个宠妾经常梳这个发髻，他从她口中听来的。
“殿下，上次在茶楼......”姜灵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被盛锦不耐烦的打断：“本殿还有事，先行一步。”
姜灵心里一急，这次若是不成，不知道下次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连忙说道：“三姐姐今日也来了呢，她还跟我说想见殿下您。”
听到姜灵矫揉造作的声音，姜楚被膈应到了，身子不自觉地颤了颤。
而且，她什么时候说想见盛锦了？
盛锦听不出姜灵声音的变化，却因她的话止住了脚步。
“楚楚在何处？”盛锦懒得跟姜灵周旋，直接问道。
姜灵面上闪过一丝不乐意，娇嗔道：“殿下，你怎么总想着三姐姐，难道灵儿在你眼中就一点地位都没有吗？”
这是母亲教她的，在适当的时候撒娇，可以让男人对她欲罢不能。
方法是没错的，可惜现在显然不是适当的时候。
盛锦一脸怪异的看着她，不小心竟说出了内心话：“楚楚是京城第一美人，你拿什么跟她比？”
说完，他便觉不妥，如此伤一个女儿家的颜面终究不是君子所为，他放缓了语气补救道：“本殿不是说你容貌不好，只是，本殿心系楚楚，自然更在意她。”
姜灵瞬间一脸菜色，在他说了第二句话之后脸色也没变得多好看。
刚才三殿下的意思是，说她长得丑，还自不量力的跟姜楚比较？
姜灵怎么都没想到，三殿下心里居然对她如此嫌弃。
她咬着下唇，眼眶含泪，偏偏因着心里那份倔强，怎么都不肯将泪水落下来，只用哀怨的眼神看着盛锦。
这也是红莺观察来的姜楚的习惯，母亲说这样会让男人最心疼自责。
姜灵私下里练了很久，如今恰好派上了用场。
盛锦眉心拢上一层郁色，他不过就是说错了一句话，这女人就用这种眼神看他，实在是不可理喻。
“本殿没工夫跟你耗。”盛锦说完，正欲抬步离开。
姜灵只好使出最后一招，捂脸啜泣着跑开了。
跑的时候她还故意做出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像是随时都会摔倒，等着盛锦追上去。
可惜盛锦只是漠然地看着她的背影，而后换了个方向离开。
姜楚没想到这两人走的方向居然完全相反，等盛锦穿过月洞门看到姜楚，她已经来不及躲开了。
“三，三殿下。”姜楚不情不愿地走上前，弯腰对他行了一礼。
盛锦看到靡颜腻理的姜楚，只觉眼睛像是被清水洗过，浑身都是说不出的畅快。
“楚楚，你方才一直在此处？”盛锦心跳不禁加快了些，眼中也带上了笑意，声音含着戏谑。
她在暗中偷听，是否说明她其实是在乎自己的？所以才怕他被姜灵抢走。
姜楚几乎是瞬间就猜出了他的心思，尴尬的说道：“母亲找四妹妹有事，我听人说在这边见过她，就过来找，不知三殿下可见到四妹妹了？”
言下之意，她只是偶然路过这里。
盛锦却不信，刚才姜楚看到他那一瞬间的慌乱，可没逃过他的眼睛。
“楚楚，你既然对我有意，为何还要躲着我？”盛锦上前一步，拉近了跟姜楚的距离。
姜楚低下头，连忙后退，“三殿下说笑了，我还要去找四妹妹，请三殿下自便。”
说着，她便转身快步离开。
还没走出去两步，褙子的袖子却被盛锦拉住了。
“楚楚，你是不是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盛锦拽着她宽大的袖子不肯放手，“只要你肯原谅我，正妃的位置我一直为你留着。”
姜楚袖子被他抓住，挣了几下都没能挣开，她面上已有不悦之色，秀眉微蹙，沉声道：“请三殿下自重，我现在是你未来的皇婶。”
盛锦不屑的嗤笑：“楚楚，你不会真的想嫁给我那个皇叔吧？”
“聘礼都收了，还能有假？”姜楚气得面颊泛红，暗自思索把褙子丢下脱身可不可行。
很快她就否定了自己这个蠢想法，要是让人看到她衣衫不整地回去，外衣还落在了盛锦手里，那她就是跳进荷花池也洗不清。
她真是被盛锦的胡搅蛮缠给气昏了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