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啊?”陆桑在他脸蛋上蹭了蹭,“这才乖。”
两人说话间,楚夏一脸抱歉地飞快走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路上堵车,我该早些出门的。”
陆桑说:“没关系,你人能来就好。”
楚夏笑笑,“是我约了你,倒让你等我。我哥今天约了医生检查,我送下他才过来的,没想到那条路那么堵。”
陆桑关怀问道,“你哥的腿?”
“他跟你不一样,他的腿是早些时候病毒感染,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治愈恢复。”说到这个,楚夏眼底有股阴霾。
陆桑安慰她,“一定能的。”
“但愿吧。”
吃到一半,楚夏忽然拿过手机,对着滴滴响个不停的手机敲了几个字。
“怎么了,有事情忙?”陆桑问道。
“噢,也不是什么大事,刚刚我们高中微信群里班长组织下周同学聚会,正统计人数呢,你要不要去?”
“我……我的腿,不太方便。”
楚夏道,“大家那么多年没见了,往后再见,能来的人更少,见一次少一次。你别担心,到时候我照顾你。”
“好吧。”陆桑妥协了。
楚夏于是在群里替陆桑报了名。
“你最近工作怎么样?”陆桑关心道。
楚夏不答反问,“你呢?腿不方便,跟公司请了长假?”
“没有,我辞职了。”
“什么?”楚夏很吃惊,“那么好的工作,说辞就辞啊?”
“好是好,就是太累。”
“也对,你跟我不一样,有老公有家庭了,将来为了孩子,也不能那么辛苦。”
这她倒没想到,不过陆桑没多解释,“你还没说你呢?”
楚夏吃了块水果道,“我啊,我也辞职了,跟你一样,裸辞。”
“那你打算怎么办?”
“暂时没有打算,先在家画漫画吧,反正我现在吃喝不愁。”
一听画漫画几个字,陆宸眼睛发亮。楚夏奇怪地看过去,“小孩,你干嘛一直盯着我?”
陆桑看了眼自己那没出息的弟弟,转过头解释道,“是我跟他说了你是半夏,他正追你的漫画,现在估计是你粉丝呢。”
“要不要签名啊?”楚夏主动道。
陆宸不住点头。
楚夏看了他几眼,觉得他应该也没带纸笔,就从自己包里拿了纸笔出来,洋洋洒洒地签了半夏二字跟今天的日期。
“给,以后多多支持哦。”
陆宸宝贝似的接过来,“好的。”
陆桑一阵心塞,轻叹口气别过头。
这晚,沈临州下班回来,扔给陆桑一份招聘启事,他们公司招UI设计师。由于行业原因,他们公司大多是男员工,审美容易跑偏,这次招聘只针对女性。
“你有兴趣的话,这个位置为你保留,等你腿好了就过去。”
陆桑故意问,“那我需要面试吗?”
沈临州挑了下眉,“当然。”
“那我不去了,”陆桑说,“我有个同学最近没工作,她也是学这个的,不如我推荐她去?”
沈临州抿了口茶几上的水,水杯是陆桑的,在她谴责的目光里,他淡定放下,然后问,“女同学?”
“是啊。”
“不要。”
陆桑奇怪道,“为什么?这上面写的不是只要女性吗?”
沈临州伸手在她额头点了一下,“哪那么多为什么,就是不要。真是你同学的话,我可以引荐她去我朋友的公司。”
她失忆后的好处就是,他能放任自己做一些平时显得逾矩的动作,哪怕刻意熟稔,陆桑也难以察觉。
陆桑果然没觉得有什么,只是不自觉地抬手,摸了几下被他点过的地方,“你为什么不引荐我去兄弟公司?”
沈临州明白了,“你不想去岁临?”
是啊,这个名字总给她一种她头上戴了什么不好看的东西的感觉,从心底抵触。话说得太直白,又怕伤了沈临州的心,她故意说:“我这个人很懒的,只会投机取巧,还经常上班摸鱼,借口请假,你做我上司,我会有心理压力。我想去坑别人,不愿意害自己人。”
沈临州看出来她是真不想去,更何况从她嘴里听到“自己人”三个字并不容易,于是不再强求。
“你那个同学叫什么?”
“楚夏。”
沈临州要打电话的手一顿,“你们关系不错?”
“志同道合。”
“你们专业一样,爱好也一样,互相之间没有竞争?”
陆桑说:“目前没有,她去你推荐的公司,那我就去别家么,至于漫画,我们题材不一样,利益就不相关,因此不存在竞争关系。”
“你心别这么大,”沈临州拨通电话,趁陆桑专注盯着自己时,抬手在她头顶摸了几下,又赶在电话接通之前道,“不管跟谁相处,万事小心。”
一周后,楚夏通过面试。她的微博多了条新动态。
之前她的绘画范畴是作品改编,她对粉丝说,从今往后,她要往创作型画家的方向努力,她第一个要尝试的题材就是悬疑类。
陆桑点完赞以后,嘴角抽了抽——沈临州那张嘴,还真是开了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照旧,明天见
第十五章
创作是个人自由,但楚夏一捡起来这活就从悬疑入门,还特意问陆桑以后能不能从她的作品中借鉴学习,就让陆桑心情有点微妙了。悬疑类连载漫画容易失却阅读连贯性,因此受众不广,先不说陆桑画得到底如何,就从粉丝数量上看,楚夏要是学习陆桑那叫不耻下问。
而且商与非商,本就没什么可比性。
陆桑没直接答复,盯着楚夏接下来微博私信发来的话发了会呆。
楚夏:“我画悬疑也是因为跟你一样,对感情戏生疏,想从脑洞、剧情练起,其他人我没认识几个,想了想,只好先从你擅长的啃起,你不会介意吧?”
陆桑的第一反应是,为什么不用微信联络,两人又不是现实不认识。陆桑画悬疑漫久了,心里警惕,又想起沈临州的叮嘱,小心回复:“不介意呀,有脑洞我们一起讨论,有人一块研究,进步会很快。”
楚夏:“好^_^”
同学聚会那天,沈临州把陆桑送到酒店包厢门口就去公司加班。他临走前,陆桑拉着他衣服道,“下午你会来接我吗?”
“还不知道,看我时间安排。”
“你来不了,那我自己打车?”
沈临州沉默了一会,伸手掐了掐她的脸,“来接你,少喝酒,有事打电话。”
陆桑这才放行。
朋友聚会可以携带家眷,同班同学聚会没听说拖家带口的,AA的话帐都不好算。沈临州不想让她来,因为怕她那个同学一人照顾不了她,两人一直僵着,直到今天早晨陆桑早早换好衣服在客厅等他,他还是妥协了,把人送过来,心里却一万个不同意。
陆桑进包厢的时候,好多双眼睛都望了过来。
她拄着拐杖的造型太独特了,没办法。
包厢静过之后,同学们问候的声音七嘴八舌地响起来。
“陆桑腿怎么了?最近摔的?”
“严不严重啊,怎么还用上拐杖了?”
“陆桑就是陆桑,每次出现造型都别出心裁,今天这是什么主题?”
……
楚夏过来帮忙扶人,陆桑摆摆手,坐在楚夏位子旁,这才回答他们的问题。
“出了个小意外,伤了腿,恢复差不多了,再过几天就能正常走路,多谢大家关心。”
有个女同学接话,“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还好只是伤了腿,要是伤了脸,以后靠什么混饭吃,是不是得先整个容再去站街啊?”
陆桑听出来了,这是说她凹造型那个,她难以相信这种话会从一个女性口中说出来。四周同学们面面相觑,气氛尴尬,但大家都不爱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谁都没替陆桑说话。陆桑有点心寒,向出声的人看去,过了会顺着她的话说:“是啊,我也每晚做噩梦,梦见有人指着我说‘陆桑你看你,脸砸地上了么,鼻子都扁了,你之前不是鹅蛋脸么,怎么变国字大饼脸了’,把我吓得不轻。”
没听出弦外之音的人都觉得陆桑幽默,为了缓解氛围纷纷笑了起来,只有那位同学透过手机屏幕看到自己的脸,她气结,“你——”
她的声音被笑声盖了过去,陆桑假装没发现。
人还没齐,包厢里相熟的同学三五成群地聊起天。
楚夏凑到陆桑耳边说:“许绵绵这人就这样,情商低,一张嘴得啵得,狗嘴吐不出象牙,你理她干嘛?那种人,你越理她越来劲。”
“我不是被压迫久了,没忍住么,谁让她说话那么难听。”陆桑小声嘀咕。
楚夏睁大了眼,“你跟你老公……”
陆桑偏过头盯着楚夏的眼睛,微信里短时间内不打算再联系的人,她习惯把聊天删掉,所以留下来的记录零零碎碎,陆桑也不确定自己把跟沈临州的婚姻对她说了多少。看楚夏的反应,难道自己之前真跟她什么都聊?
“没事啊,”陆桑半晌道,“我是说我妈对我太严格,你有个当高中班主任的妈就懂了。”
“你跟你老公真没事啊?你之前不是跟我讲,你们可能会……”楚夏愈加小声地说,“离婚么?”
陆桑心里狠狠一惊,脸上表情有几秒空白,她从转过来的果盘里拿了一小片西瓜给楚夏才半真半假道,“说的都是气话,哪会真离婚啊?他现在对我挺好的,我在家养伤不工作,他也能养的起我,我干嘛要离婚?”
“你是说,因为他有钱,所以你能忍则忍?”
这话什么意思?好像沈临州犯了什么大错一样,陆桑心里波涛汹涌,表面不动声色地说:“之前都是误会,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总要相互磨合。”
“这不是磨合的问题,”楚夏咬了一口西瓜,奇怪地看着她,“你老公最近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能原谅他朝三暮四?结婚前跟一个女人暧昧就算了,上回那个叫郑虹的女明星你也不管了?”
这次陆桑愣了更久,酝酿半晌说:“你别听我一面之词,那些事我也没证据,就是瞎猜、乱说的。后来证明,都是假的啊,那我还计较什么?”
楚夏像不认识陆桑似的看她几秒,她从手机里扒出一张照片,“有人都拍到了,也上了新闻,还是你告诉我的。陆桑你别犯傻,男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陆桑看向那张照片。
她一个画漫画的,对构图敏感,看了一会道,“他跟我解释了,是借位,两个人就是工作关系。”
楚夏一时没说话。
陆桑微微垂眸。她现在能很快看出是借位,那时候为什么会不动脑筋、直接发给楚夏看?莫非一场车祸还把她撞聪明了?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楚夏轻道,“你替我谢谢你老公,我有这份新工作还没感谢他。”
陆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吃过饭,一众人转战KTV。陆桑给沈临州发了地址,让他四点钟过来接她。
她心事重重,别人起哄让她唱歌她就声称一用丹田气就伤口疼,大家都不敢再让她唱歌。她坐在角落,看楚夏大方地成了这屋子里的麦霸。
四点钟时,大家还没尽兴。
陆桑一看时间,跟班长打招呼说要先走,班长一向对人客气又仗义,闻言立刻说:“你自己一个人行吗,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许绵绵不知怎么正好在附近,她阴阳怪气地道,“班长,您也是刚结了婚的人,别跟人家有夫之妇不清不楚的,被你老婆知道不得一顿家法伺候啊?”
班长皱了下眉头,嘴上还是客气,“大家都是同学,我太太会理解的。”
陆桑摆摆手,“你坐着吧,我老公就在门外。班长,谢谢你组织这次聚会,今天很开心,下次再见。”
楚夏见她起来要走,放下麦克风把人送出门。
沈临州果然就在门外,他拿着手机,正要打电话给陆桑。
“我来吧。”他上前把人接过,对楚夏道了声谢。
陆桑跟沈临州结婚没办婚礼,楚夏在这之前没见过沈临州本人,那篇报道上仅是一个侧脸而已。
也不怪许绵绵阴阳怪气,陆桑念书那会成绩中上、并不在前头,结果嫁了个又帅又有钱的老公,惹得班里女同学心里发酸。陆桑的朋友圈没有跟她老公的合照,也没晒过戒指、情人节礼物,所以她们背后都说钱跟情难两得。
楚夏掖了掖头发道,“是我应该谢谢你。我听陆桑说,是你把我介绍进吞达,我已经入职了。谢谢,改天我请你跟陆桑吃顿饭吧。”
“请客就不必,真要谢,能不能帮忙拿一下这副拐杖?”沈临州让陆桑靠在自己身上,一笑道。
楚夏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神,反应一会把拐杖接了过来。
沈临州把陆桑打横抱起,对楚夏说,“你好人做到底,送我们上车吧。”
楚夏眼底一黯,没作声,悄悄跟上。
要是放在平时,大庭广众之下沈临州这么做,陆桑肯定要又羞又恼地挠人了,这会竟出奇地温顺安静,她靠着他胸膛,跟睡着了一样。
“陆桑?”他低声唤了一句。
“干嘛?”
“喝酒了?”
“没喝酒,不信你闻。”